《如果有一天》 别害怕失去 五月的天气真是让人捉摸不定,突然而至的几日高温之后,是阴雨霏霏的低迷,引得多咪的过敏性鼻炎一度发作。虺璩丣晓“阿嚏!阿——嚏!不要活了……阿嚏!” “几个喷嚏就不要活了?”金大叔刚从张律的办公室走出来,很明显,肯定是被下了“通牒”灰头土脸的,“哎,你有没有试过整整三个月无假期无休息日??”“金大叔”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律所里元老级别的人物,年龄最大,助理律师中资历最老。而他的顶头上司张律是所里的头牌大律,也是这家律所的合伙人之一,是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虽然面貌姣好,三十出头,年收入过百万,是真真的黄金单身汉,但所里的女性都不曾有过妄想。因为他眼里除了接案就是接案。自己忙就算了,还要硬拽着大家一起忙,简直太不人道了!金大叔自然也在张律日复一日的压榨下暗无天日,折磨得比实际年龄还老了十岁。多咪刚来的时候问过他为什么不自己做律师。金大叔满脸谦虚地回答道:“你看我都那么大岁数了,要单飞早不知道飞哪儿高枝儿了,这不是黔驴技穷么,知道自个儿肚里有多少点墨水儿~嘿嘿~咱还是安分点儿,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多咪听了这么一番话,觉得好像也适用于自己。尽管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专业水准,H大的法律系是国内鼎有名的,司法考试的成绩排进全国前十,要不然怎么会被招进S城最有名望的律所呢!但是她深知自己的性格弱点,太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虽然理论知识过硬,但实际操作起来便有些头疼了,毕竟来所里上班还只是第二个星期。 下班的时候,在电梯口碰到刚刚回来的张律,吓得她缩了缩脖子,不是她胆小,只是有前车之鉴。不知道么?所里有个魔咒:要是下班遇到张律,那当晚的加班就逃不掉了!本来多咪是不当回事的,可是前几日一连几天撞到张律,其果不其然“邀请”她加班!这么一来二去多咪就吓怕了,谁有事没事喜欢加班的说?!当口,多咪避之不及,只好硬着头皮,叫了声:“张律好!”好歹咱也是有名牌学历的,不能失了风度,加不加班的乃是后话! 结果出乎意料的,张律望了望多咪,说:“多咪,明晚你有空吗?” 多咪愣了好一会儿,才从嘴里蹦出一个字:“有!” “哦,那好!明晚有个重要客户,办了个晚宴请我们过去~你是所里的新人,我想有必要带你去观摩观摩~!” 多咪只觉得一阵鸡皮疙瘩,观摩?实则就是变相地谈案子,接单子,熟络关系网,就等于加班!还是加班!真是个狠角啊!变着弯得让人替你卖命!好吧,谁让我是鱼肉呢?多咪同情地替自己眨巴眨巴眼睛。长长的眼睫毛跟着扇动起来,好似有风。张律站在多咪跟前,那一股风仿佛直直吹进了他的眼瞳里,瞬间迷失。 回到家,多咪一头倒在卧室地毯上,想着明晚的宴会是否需要再添置一件新的礼服。虽然是有的,只是那唯一的一件显得有些稚嫰,毕竟是学生时代穿过的。 那时的她,有一头麦色的大波浪卷发,小小的鹅脸蛋上,眼睛衬得大而有神,高挺的鼻子,樱桃般的小嘴,优雅的脖颈,高挑的身材,身着的那件小礼服,淡灰色的吊带,肉粉色裙摆层层叠叠,遮住小半截白皙粉嫩的大腿,踩着粉嘟嘟的高跟鞋,气质迷人。在学校的拉丁舞晚会上,一出现,便是全场瞩目的焦点~在他的引领下,走向舞池中央,翩然一曲。而他,那个曾经一路引领多咪的他,竟然也会道别。夕阳西下,断肠人今在何方? 多咪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想到“还是去新买一件吧”,便拨通了猪的电话:“陪我去逛街!7点,老地方啊!”到底是个急性子,挂了电话就跑去厨房胡乱弄了点吃的,途中不幸被柜子角撞到,小腿上立刻青了一大块,疼得她直咧嘴,无法,只得从冰箱里拿了冰块来敷,缓解疼痛。 S城的购物大街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多咪硬是从这头逛到了那头。猪在一旁直打哆嗦:“好歹你也买个一件半件的,别让我觉得走了那么多冤枉路啊!”猪,其实她姓朱,身材用丰腴一词快包不过来了,却仍是大吃大喝,五六年来减肥的口号也一直只是停留在口号上。她是多咪的“极品”闺蜜。说极品,是有很多原因的。最要好,是首要条件。再次,用多咪的话说,如果呆在这样的女人身边久了,寿命就会变成负数!因为迟到的是她!麻烦的是她!坑自己的又是她!变卦的还是她!有那么几回多咪真的要被她弄疯了,一路挺过来真的不容易啊!可是她直爽,单纯,对朋友绝对做得到两肋插刀,所以从大学时代一直走到现在还是感情很好,现在都在S城工作了,自然时不时要用暗号接头。 多咪扁扁嘴:“不是没看上的么!陪我逛个街那么不情愿啊?” “大小姐,你知道我们已经逛了多久?走了多少路?过了多久了么?”猪委屈地看着多咪,眼睛虽不及多咪的大,但那无辜的眼神也是一等一的。 多咪扑哧一声笑出来:“好好,是我没有充分考虑到你的丰腴身材,让您受累了!”故意在丰腴两字上加了重音。她知道猪是最待见不得人说她那微胖的身材。多咪眼看她就要扑将过来,立刻侧身进了最近的礼服门店。 多咪眼前一亮,看中了一件黑色的晚礼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种。她的眼光不算顶好,但是深知什么样的衣服适合自己,所以有时候不试穿就直接付款拎走。 从试衣间里出来的时候,猪在一旁感叹:“要是我有你那么瘦就好了!人瘦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是呀,有哪个女人不希望瘦呢?谁让全世界的服装设计师都以瘦女人为标准设计衣服! 多咪望着镜中的自己,黑色的一抹雪纺礼服,衬出她洁白细腻的皮肤,窄肩带的设计恰好让整条锁骨展露无疑,V型的大露背将蝴蝶骨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好像长出了翅膀,整个身子变得轻盈起来。束上宽宽的黑色镶钻腰带,使她看上去又气质又高贵。不规则的裙摆煞有坠感,直坠到地板里去,原本就高挑的人儿越发显得高了。 服务员看得出了神,再美的衣服也要有美人作衬。在猪的提醒下,服务员拿来一双款式简单的黑色高跟鞋,让多咪换上。猪知道多咪崇尚简单,这双高跟虽不是店里最抢眼的款式,但是多咪喜欢。几根黑色窄皮带随意地缠绕在一起,既干净又别致。和身上的礼服浑然一体,十分搭配。 服务员当然不忘兴致勃勃介绍着这是自家店中今季的新款,如此云云。多咪并不细听,只是伸手将自己的披散的中长卷发扎成一束,心中已有将其买下的决定。 买到心仪的衣物总是值得女人们兴奋一番的。多咪今晚的购物欲达到了顶峰,硬是拖着早已蔫了的猪又逛了几家。在多咪的极力推荐和赞美下,猪也打开了今天购物欲的大门,满载而归,意兴阑珊。 从大楼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为表达对你今晚赏脸陪我逛街的谢意,请你吃宵夜啊!”多咪一脸笑容,想拍拍猪的马屁。猪一听宵夜立马来了精神:“好呀!附近有一家满记……”没说完,就咽了咽口水。“你不想活了啊?!大晚上的吃什么甜品,不怕胖死啊?!走,吃馄饨去~” 猪极不情愿被多咪拉来吃馄饨,岂不便宜了多咪,但是自己真的饿了,看着水灵灵、滑溜溜的馄饨被端上来的时候,还是直流口水,便大快朵颐。 “你注意点形象啊!都看你呢~”多咪朝猪砸吧砸吧嘴。 “这家的馄饨做得还不赖,挺入味儿的!”猪擦了擦嘴,“姐姐我很久没走过那么多路了,又累又饿,能别那么多规矩么?” 多咪无奈摇摇头,自己本不是那么规矩的人,只是一个女孩子在外头,总要顾及点形象,不然真嫁不出去了。猪也经常开她玩笑:“被绿甩了之后,你整个就变成了‘神叨妇’!整天紧张兮兮神神叨叨的,过分注意自己的举止,对别人更是苛刻,真不是好事~”提到往事,多咪的心里还是会痛,但是知道猪只是想刺激刺激她,提醒提醒她,为她好。 猪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两人吃完夜宵就分道扬镳,各自回窝了。 多咪也累得不行,洗洗就直接奔床。看到手机在不断闪烁,才发现有短信。是猪发来的;“刚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对你说。绿这个礼拜六要结婚了,我们都收到了请柬。” 多咪生怕看漏了字,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终于,是要结婚了,曾经对她说过永远的人。 多咪没什么感想,关了手机,把头蒙进被子里,睡了。 “我们分手吧。”说的时候,多咪很认真地观察他的表情,可是他脸上竟没有一丝波澜。总该有些的吧,失落、痛心,哪怕是无奈也好,总该有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生生将她的心凉了半截去。 “就因为算命的说你们生辰八字不合?……这也太戏剧性了吧?!”猪睁大了眼睛,大家眼中的金童玉女就因为这么荒谬的理由就要分手,实在不能接受,“你有没有找他谈过?” 多咪摇摇头。不是她不想,只是她知道,一切已经成了定局。绿的母亲特地找算命先生算上了这一卦,说不配就是不配,别想有挽回的余地。绿是孝顺的男孩子,怎么可能违背他母亲帮她一个外人呢?呵,她终究只是个外人。 后来多咪想起这段来就觉得那会儿真是窝囊。人家说八字不合就八字不合,说分手就分手,一点骨气都没有。为了出气,还想象着自己当场给绿一个回旋踢,将他放倒,可以直呼过瘾。可是终究只是想想,自己从来都只是想,不敢做的。 跟绿一起四年的时间成为泡影,成为追忆,成为灰色的胶卷底片,也将多咪的爱情生涯定格在了他们分手的那一瞬间,连同学业一起,深深埋葬在多咪的心底里。原本多咪打算跟绿一起考本校R大的法学研究生,如果努力一点,甚至可以将保送名额收入囊中。顺利的话三年之后就可以毕业,然后找工作,结婚,甚至连他们将来自家窝的设计都想好了。“我比较喜欢黑白配!”“卧室一定要粉色的!”“主卧的洗手间帮你改成放衣间吧!你那么多衣服总要有地方放~”“哦!好耶!”“厨房归你设计啊!包括餐具~”“那当然!我会把它设计成日式田园风的,嘿嘿!”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么多美好,竟然就这样被轻易抹掉了。 伴你可漫游 上午,多咪去了法院取证,因为满怀心事,拿到资料就恍恍惚惚回了所里。虺璩丣晓 下午,坐在办公桌前,多咪又想象着今晚的宴会,是不是、也许、可能、大概能遇见个帅哥呢?哈哈~哦,口水流出来了,囧~天都知道自己只是去工作的,别发生尴尬的事情就谢天谢地,哪里还有闲情看帅哥?!无奈地敲了敲脑袋,提醒自己认真工作。 里面办公间的张律从窗户外看见她的侧脸,脑海里又想起多咪来面试时候的场景。捧着一大叠证书过来,摊在他桌子跟前,脸上蒙了层细密的汗珠,却仍是笑盈盈的:“您好,我叫辰多咪!”接待员已经告诉她面试的时候并不需要证书原件,只要写进简历就可以。可是只有她偏偏不听,面试里的人又数她的证书最多,愣是一摞子全搬来。呵,是个倔强的女孩子!张律心里道。当他翻看她的证书时,着实有些震惊,粗略一算,眼前这个女孩竟然会四门外语,门门都有证书,最不济的也有中等水平,最好的要算英文,竟然有同声翻译的证书!自己同样是法学出身,深知这专业的课程繁重之至,这等情况下还有时间和精力学习额外的外语课程,想必是有非凡之处。好吧!就录取她了!在多咪的欢呼雀跃之下,张律直接免去了她前台接待的实习阶段,而是直接将她安插进助理部跟着“老同志们”学习。两个星期下来,表现也不错,反应够快,也认真,今晚的宴会会是她表现的机会! 终于熬到下班,多咪急匆匆地往家赶换衣服去。因为律所离地铁站有些距离,都得用11路,平时不着急回家也没觉得有多远,可是今天刚出写字楼不久就吃了红灯,又是晚高峰,又是闹市区的,有些悻悻。正不耐烦之际,有车喇叭冲她叫起来!多咪惊了惊,一看,正是张律。顺着他的嘴型,多咪明白了他说“我送你”。好家伙!真会省力气,知道背景音乐太重索性直接免掉了声音!多咪当然乐开了花,有免费的车不搭就真的笨到家了!于是笑呵呵地钻进了张律的黑色雷克萨斯。 “就送我到地铁站就好!” 张律看她拘谨的样子,嘴角不觉向上扬了扬。 多咪见他只笑不语,只得尴尬地笑笑。 “你是在怕我吗?” “嗯?”难道他知道助理们背后都叫他“夜叉神”?多咪连连摇头,“没,没有啊。” “现在可不是上班时间,没有上下级~”张律说的时候朝她微笑,侧脸生硬的棱角融化了。多咪恍然大悟,原来他也会笑啊。 没有争辩地,他将她直接送回了家。在多咪刚要说“谢谢,等会儿见”时,被他抢先:“我等你下来!”多咪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还是直直上了楼。 张律一直都觉得这个女孩子是不一般的,面试的时候觉得,现在也觉得。强装的拘谨分明是拒绝,是推开。倔强地让人有些心疼,却又不知疼从何来。 楼上,多咪换上早已准备齐全的装备,头发束成一个蓬蓬的髻歪向一边,化了一个小烟熏妆,更添了几分神采。抓上黑色Chanel皱皮手袋,冲下楼,可不能让她的老板等太久啊~ 张律远远看见身着礼服的她翩然而至,有那么一秒,脑子是从未有过的迟钝。但后一秒就立刻回神,发动车子,一路无话。多咪不知道为什么张律一下变那么严肃,刚才还挺亲切,只当是他的工作狂病又开始发作,这不是正在去工作的路上么。殊不知他的掌心冒出了汗。他一路都在想,自己也是男人,是正常反应,不是吗? 到了酒店,门童替他们停了车。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厅,多咪觉得这个酒店特别大,感觉走一个大厅就花掉了十几分钟,可能是太紧张,抓着手袋的那只手有些湿润了。通往宴会场地的路上有左右两排礼仪小姐,频频向来宾微笑,来宾很多,微笑并不间断。看到同性,多咪瞬间有种亲切感,慢慢放松下来。 走进宴会厅的一刻,许多人都望向了他们。确切地说,应该是张律。原来他不像自己仅是小小配角。 地就有人过来打招呼:“张大律师大驾光临啊!幸会幸会!”来人是个胖子,圆圆的啤酒肚比伸来的手还早一秒到张律的跟前来,顶着油光发亮的“叛徒头”,笑容谄媚得连眼睛都不见了。张律回话的态度依旧是不冷不热。一边的多咪也十分厌恶,只想悄无声息地走开。没曾想,胖子色迷迷地盯着多咪说了句:“哟,还带了那么漂亮的女伴来,不错不错!”正要将咸猪手挪向多咪之际,被张律一手握了上去:“贺总,来来,上次的事处理得还不错吧,有机会再合作啊!”说着便拉胖子去人堆里“谈工作”了。 多咪松了一口气,闪到一边,想起刚才那胖子就令她作呕。拿起自助餐桌上的一杯红酒,就要喝。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小姐,不好意思,我刚才踩到你的裙摆了,真对不起!” 多咪回过头来,眼前是一个英俊挺拔的年轻男子,笑里略带着玩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裙摆,果然有小半个并不十分明显的脚印。“哦~没事,我去下洗手间~” 男子将她拦住:“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那么明显的搭讪都看不出来?” “啊??”多咪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气,难道被人踩,还要被人说装清纯?! 多咪正欲反驳,突然一阵躁动,不远处传来:“张翔一!你有种!以后别让我逮到把柄!” 多咪是整整三秒以后才反应过来,被骂的人是张律。下属做到她这个份上,也够可以的,平时都张律张律的叫,竟然连他的本名都记不得了。多咪当下急急走过去,来宾都在围观,显得乱糟糟的。等她挤进去的时候,两个当事人已经分开,各自挪走了。众人也作鸟兽散。张律提了提领带朝她走来。 “张律……” 张翔一见她一脸担心和茫然的样子:“没事了……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跟着我,别走散了。” 多咪欲言又止,她知道做律师,其实很容易和人结仇的,特别是对方当事人是被冤枉的,或者已经山穷水尽的。发生现在的情况,不外乎是败诉人心中有恨来找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没良心的下属。上司被人指着鼻子骂,她都可以当做浮云。还没容自己多想,宴会就开始了。 台上司仪兴致勃勃地介绍着今晚的主办方Queenie公司的发展史。话说,Queenie公司是数码产品界的老大哥,金融界的一座丰碑。它系研发、设计、生产、销售于一体,自公司建立以来创下了一个个惊人的销售业绩。其势力之大,不可堪比。曾经有网友闲来无事在网上发起一个投票“你家有几样产品是Queenie家的”,结果统计一出来,羡煞旁人:恐怕这个世界上每个家庭都只少拥有他们家一个产品吧!《纽约时报》更是视它为宠儿,经常拿它当头条。今晚是Queenie建立五十周年庆,又是新品发布会,难怪声势如此浩大。 当司仪说“有请Queenie公司国内子公司的新任总代理林墨”的时候,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随之而出的,是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多咪随张律站在离台较远的地方,加之本来视力就不好,所以模模糊糊只能看个大概。想想,一个实力雄厚的企业经理,少说也应该四十开外了吧。可是听到司仪说“林总真是年轻有为啊”,她才想起,有人曾说过她是属于没有第六感的一类人。 有段时间,绿总是让她猜谜。可是多咪怎么猜怎么错,猜什么都是错。于是绿替她总结:“哦~原来你没有第六感!” 多咪不禁莞尔。那么多年,依然没有变。 好不容易等司仪的介绍结束,众人又开始活跃起来,三三两两窝成撮,谈论他们该谈论的事。 张律回过头来对多咪低声说:“跟我来。” 多咪点点头,跟上去。 拨开人群,张律在一个面容和善的男子面前停下,站定。 那男子微微一笑,好看地让多咪觉得很面熟,好像哪里见过。只听见他说:“你是张翔一,张律吧?” 张律颔首,同样报以微笑:“是的,您好,林总!”两人握手。 多咪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男子就是司仪口中年轻有为的林大代理!跟她想象中的相去甚远。真的是年轻,多咪估摸着他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英俊的脸庞,笑起来五官迷人,举止从容,透出这个年纪少有的稳重。纵使多咪一米七的身高,加上八公分的高跟鞋,还是生生比他短了半个头。多咪越看越觉得眼熟,看得忘了时间,连他们之间的客套谈话已经结束都未察觉。直到张律轻声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此时,林墨也发觉这个女子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他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的眼神直视,没有任何慌乱,任何偷窥,抑或是任何的杂念。他发现,他竟然是喜欢被她这样看着的。等到他也侧过脸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神也没有逃开,他更奇怪了,但当他定睛看下她的面容,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浮上来了,是她?! 多咪为刚才的失态尴尬不已,为了缓解气氛,冒出一句:“我只是觉得,很面熟。”在别人眼里像是轻挑的搭讪,但是只有她,和他,知道这是大实话! 她不知道,就因为这一句话,改变了她之后的人生。 “多咪?” 多咪睁大双眼,惊讶地看着对方,说不出话来:“你是拉丁舞学长?” 原来他就是林墨!原来林墨就是他! 众人哗然,原来是相熟的戏码。 竟然是相识的人!多咪一下轻松起来,笑着向他问好。 林墨见她,眼底里泛出异样的神彩,流光乍现。她,一如当年的美丽优雅,笑容更是记忆里那般的甜美,亦是让自己再一次心动。 张律在一旁早已猜出七八分,男人的眼神还是懂的,女人的呢?却是毫无头绪。 正在这时,有个老外朝他们走来,嘴里还不停地说:“Goddamnit!”见着张律就要冲过来打。可怜的张律! “Why?!why?!” 多咪吓坏了,幸好周边的人多,已经及时控制住局势。 来人是半醉的,嘴里不停吐着脏话。张律整了整衣服,走过去问他有何贵干。那老外又朝他骂了句:“该死!该死!” 多咪平时最讨厌满口粗活的人,刚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上司被欺侮,竟有种“美女救英雄”的想法来,于是大步上前,挡在张律前,操一口地道的英文,义正言辞地说道:“满口粗话,不怕丢自己国人的脸么?现在你面前的是法律界有名望的律师,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将会成为呈堂证供!”用词不轻不重,不硬不软,将整个气势带出来,惊得那老外连连低头。张律在她身后也吓了一跳,忘记她还有同声翻译的英文水准。 多咪说完,有种“争了一口气”的感觉,真过瘾!众人也对这个先前被一致视为“花瓶”的女子刮目相看。没想到英文是这样地好!林墨心中惊叹。 突然那老外嚎啕大哭,在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大家逐渐明白了,原来他曾是国内外资企业的经理级别人物。由于一年前他的公司因为员工涉嫌挪用资金而被判入狱。竞争对手乘机将此事宣扬开去,添油加醋地说他的公司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引得股民纷纷抛售手中的股份,一夜之间股价下跌惨不忍睹。他找律师上诉想要告对方不正当竞争,而巧的是对方找的律师就是张律。几度上诉都未能打赢官司,从此他的公司一蹶不振,终于倒闭,他自己也沦落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境地。今天凭着自己是Queenie的高级会员,想来此寻找商机,哪知竟遇见了昔日法庭上的仇敌,借着酒劲想要发泄一番。 哎,行行都有难念的经!想张律平时多风光,今晚才多久就遇见了两个找他算账的! 但,总算过去了。 宴会结束以后,林墨亲自送张律和多咪出来。不知是因为张律的面子,还是多咪的相熟,众人不得而知。 “霍子!”林墨叫了一声不远处的人影。 当人影飘过来的时候,多咪发觉正是那个踩她裙摆的男子,不由心生厌恶。 那男子也瞟了多咪一眼,刚才在会场中发生的一切他可都看在眼里。 “哥,我自己回去,不用送我啦!”那叫霍子的男子笑容依然玩味,转身离开的时候是看着多咪的。 多咪心中感叹:兄弟俩的个性也太不统一了吧! 张律因为要赶回律所,所以多咪不好意思再麻烦他。这个拼命三郎,现在都十一点多了! 幸而,林墨得知这一情况,主动提出载她回家。有帅哥相伴,又免费接送,多咪乐得轻松。S城的的士贵得能整死人,又是大晚上的,多咪在这里呆了快两年还是没有习惯。 现在,多咪正在林墨的车里。和张律的不同,它是辆洁白的保时捷卡宴,车里很干净,如同它的主人,没有多余的装饰。最最不同的是,车里寂静得可怕。 “真是巧,没想到还会见面啊!”多咪打破沉寂,尴尬地朝林墨笑笑。这是她一贯的自保作风,省得被对方的眼光杀死,她坚信,那样的眼神是会致死的。 林墨其实早就想要开口了,只是一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从何说起。想着避免尴尬还是不说得好。多咪这么一开口,林墨释然了,道:“不,凑巧也可以叫缘分!” 多咪听到他的话,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林墨反倒自然了起来,交换了彼此的联络方式,问到多咪住哪里的时候,多咪的回答更让他暗暗下了决心。 那一带都是单身公寓,就等于入住的女性人人胸前都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快来追我吧”,也就昭示着多咪目前单身。 到了小区门口,多咪执意让林墨将她在这里放下即可,不想麻烦林墨,也不想给别人制造谈资。林墨也没再多说什么,看着她说谢谢再见,下车,然后消失在夜幕里。 任君多美丽 玄关的灯亮起来的时候,多咪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精疲力竭,眼睛都睁不开了。虺璩丣晓她向来这样,人前一副屹立不倒的逞能样儿,到人后则是累到虚脱的衰样儿,经常被某人教育,每每都虚心接受,但次次坚决不改! 于是速速卸妆,洗漱完毕后,倒床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待到第二天早上,多咪睡眼朦胧地看手机时间,正好7点。大学时代养成的生物钟倒是真真切切帮了她大忙。发现有两条短信,昨晚睡的太急,没有留意。一条是林墨发来的,大意是晚安好好休息之类道别的话。另一条则是猪发来的:“后天绿的婚礼你来吗?” 一行字,一个问号,多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深深沉了下去。不是痛,不是恨,那感觉单纯而又彻底。是啊,是去还是不去呢?这是个问题~还是先去上班吧,这样想着,便离开被窝,捣腾去了。 到了律所,有一大推事情等着她做,便顺理成章把烦恼事抛诸脑后。这几天明显降温,多咪连打几个喷嚏。隔间新来的同事好心地问她是不是感冒了。多咪只得笑笑说,是鼻炎犯了。金大叔也走过来,开玩笑说:“你这个上发条的鼻子还真是一鸣惊人呐!” 多咪莞尔,自从有一年得了感冒以后,天天流鼻涕打喷嚏,几乎一整个月不见好,以为感冒就只是感冒,也没太在意,结果领悟过来的时候去医院一查,发现已经转变成鼻炎了,还是过敏性的,治又治不好,太伤脑经,索性就不管它了。在律所上班时间不规律、人也常见不着,自然有人不明所以。 金大叔又追问道:“听说张律让你跟他一起去了昨天Queenie的晚宴?怎么样?遇到中意的没?” 多咪扁扁嘴:“那是去工作的!” 金大叔见多咪极为随意,便着急道:“你也不是未满十八,就没这想法?那可是上流社会的聚餐啊!当然了,就以你这样的条件,钓个十个八个的肯定是没问题的,哈哈!” 多咪不再说,万一让他知道昨晚的主角跟她相熟,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流言。沉默是金吧! 正好这时,张律的第一助理宝姐叫她进去,话题只得未完待续。 多咪跟在宝姐身后,朝金大叔吐了吐舌头,示意他的阴谋未得逞。 金大叔则耸了耸肩,表示:看好吧,有人要遭殃了! 进了办公室,多咪才发现,张律的一张脸沉得,真是……完蛋了,忽的明白过来金大叔耸肩的意思,到底是跟着做了多年的,知道什么是雷鸣之前的平静。 张律翻了翻手中的案卷,说话带着强压的愠怒:“这就是你昨天从法院取的证?!”将资料一甩,丢在多咪跟前。 多咪拿起来一看,大事不好,拿来的资料有些是错误的,还有缺码,乱七八糟,根本没法查阅。知道是自己的失误,只好弱弱地问:“我再去取一次?” “不必了!我已经叫人去取了。”张律清了清嗓子,“鉴你是新来的,又是初犯,我就不追究这一次了。但是,请你记住,不管是什么原因,私人情绪还是毛躁性格都不要带到工作上来。要知道,工作是件严肃的事情,更何况是像我们这样的工作!” 多咪觉得张律说得十分在理,做错了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便没有异议,只认真地点了点头。 张律的话还未说完:“还有,从今天开始你要做我的第二助理,午休的时候就可以搬过来了。交接工作有不明白的地方去问问阿宝,我不希望再有差错。” “哦!”多咪默默退出去,还在愣神。 金大叔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儿吧?” “没,没事……说让我做他的第二助理。” “什么啊?”金大叔觉得太不可思议,除了宝姐还从来没有人能吃得消当张律的助理,“叔表万分同情!” 多咪从金大叔怜悯的眼神里读懂了,这才真正是做错事的代价! 张律,则坐在办公桌前,对自己刚才做的决定惊心不已。明明是做了在他看来不可原谅的事,为什么不朝她发火,还拼命给她找理由?自己是怎么了?脑海里不时浮现昨晚看着别的男人载她回家的情景,心情变得很奇怪。他不知道,这其实是一种质变。他想要个解释,所以他要把她弄到自己身边来,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自己被她搅得从未有过的乱。 中午的饭多咪吃得没滋没味。想到今后要向“雷区”更进一步,就对那天的失误忏悔不已。随便扒了两口饭就回去整理东西了。 “哦,亲爱的!可怜的人儿~”说话的正是多咪在所里最谈得来的同事,虫子。虫子其实叫徐若秦,虫子这名是她自己比喻的,因为从小家境好,过得很舒服,便觉得自己依赖心太强,想要改头换面,就叫自己虫子,表示什么苦都能吃,这不,念了法律系到律所吃苦来了。今年招聘就招了她们两个,又系同龄,也美得跟一朵花似的。有好事的同事曾不解地问她,不是说漂亮女人之间的磁场是互斥的么?为什么单单竟你们俩好上了?她的回答让对方哑口无言:“我们乐意!”虫子就是这么个直爽的性子,也是多咪喜欢之处,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唧唧歪歪的,她可受不了。 “我刚随王律上庭回来就听说了你的悲惨遭遇!你怎么搞的?我不在那么一会儿会儿就遭人暗算啦?”虫子一脸夸张的表情。 “唉,自己惹的祸,当然自己承担了。”多咪一副“我认栽”的样子跟虫子叙述了整件事的过程。 虫子听后更疑惑了:“瞧你平时做事人模人样的,怎么也会犯迷糊,这种小事都能出岔?说,到底什么情况?” 多咪被她这么一问才想起婚礼一事,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虫子啊,你说,如果你很久没见的一个朋友要结婚了,你会不会去参加婚礼?” 虫子抽了抽嘴角:“这算什么问题啊?当然去了!既然是朋友,又主动请我,难道这面子也不给?” 多咪觉得自己刚才的表述有误,又补正道:“不是不是,是一个我不想跟他做朋友的人。” “那当然不去了!连朋友都不是,去干嘛?” “不不,应该是不太想见的朋友……呃不对,是想见又不想见的人……” “前男友吧?”虫子快被多咪憋死了。 “你怎么知道?!”多咪的眼睛变成铜铃。 “这么纠结复杂的关系,非前男友莫属!”虫子奸诈地笑起来,“原来是感情问题困扰了你啊~来来,姐姐来开导开导你!” 多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暗叫不好。虫子有个习惯,每次使坏之前必有“姐姐”一词,她自己倒未察觉。“不玩了,我投降!”在虫子没有展开攻势之前就举白旗,实乃上上之策! “还是给我正正经经出个主意吧!”多咪几乎是哀求道。 这回虫子倒是认真了,坐在多咪对面的座位上,双手托腮,一双有灵气的丹凤眼转个不停:“我觉得,你去或是不去,他都在那里,不悲,不喜。” 多咪一直在等下文,见虫子没有继续的意思,便问:“说完了?” “对啊,说完了!” “……” 等多咪收拾完,做好交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坐在陌生的办公室里,望向落地玻璃门另一边的世界——一个小时前自己也是那儿的人,但是从现在这一小时开始,便感觉和外边匆忙行走、聊天说笑的同事离得很远。以后要过非人的日子喽!多咪给自己加了把油。 快下班的时候,宝姐来带话:今晚要加班。果然!虽然多咪早有准备,可还是不由地失落。 挥别了虫子,多咪便开始处理明天开庭的案卷。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多咪的办公室,包括宝姐的,其实是和张律的办公室相连的,就像是“米奇头”,张律的是脑袋,多咪的和宝姐的是耳朵!也像她们三个的工作关系。 这时,宝姐走进来,示意她去资料室复印一份资料,一式三份。 多咪领了旨,当然马上去办。看了看表,八点。不知道时间还好,一知道了,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叫嚣起来,才发觉自己还没吃晚饭。只好去饮水间灌了一杯水下肚。总不能让人家听到吧。复印好资料,拿给宝姐看。宝姐手头正有事在忙,让她直接送进到里间去。多咪便敲门进去。 抬头一看,这男子不是林墨是谁! 只因为在场的人都极为严肃,多咪也不敢造次,放下手中的资料就退了出去。 其实办公室里的两个人都在意她。 两个小时以后,多咪得令下班,便愉快地向宝姐道别。走到电梯口的时候,遇到了正在电梯里头的林墨。 林墨伸出手拦住电梯门。电梯门又张大的时候,多咪笑着走了进去。 这次是林墨先开口:“每天都这么晚下班么?” “哦?不是啊~要看所里忙不忙。” “我听说张律是极严格的人,当他的助理应该很辛苦吧?” “不,还好~其实当他的助理也没多久啦!哈哈!”不能说这是在几个小时以前的事,更不能说原因,太丢人了。 “感觉你变了很多……”林墨这句话淹没在了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纷乱里。 多咪正要跟他道别,林墨来不及追究前一句话,只得说:“反正顺路,我送你回去吧!”说着便不容置喙地引多咪上车。多咪也不再言语,加班确实很累。 车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寂静。林墨从来不喜欢在车里放音乐,严肃地像个小老头。但现在,他要说话:“今天你好像有心事。” “呃……没什么。”多咪有些无措。跟虫子讨论了一中午,也没能得出个结果,还白白被她笑话了去。这个棘手的问题,她急需找到答案, 林墨见了多咪的反应:“是因为明天的那场婚礼吧?” 一语中的! 多咪瞬间眼神黯然:“你怎么会知道?” “我们可是同个学校毕业的,而且……我也有被邀请。”林墨看了看她,“这件事,需要问别人的意见吗?其实你是不想面对。” 多咪不知道,林墨其实是最了解她的,他在暗中观察了她无数次,就像以前,她总是能够轻易地在他的视线里成为“胜利女神”。她的一颦一笑,只要有些许的变化,他就能发现。观察她,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而没有她的日子里他曾一度迷茫。 连林墨都看得出来? 多咪觉得在林墨面前自己就像个小丑,搔首弄姿,千方百计想要讨好观看的人,却终于被嫌弃。她何尝不想痛痛快快地面对?她恨他,恨地牙痒痒,恨到骨子里,却使不出任何报复的手段。猪说她是极典型的天蝎座,有报复心没报复胆。多咪最初听到的时候,就已经认了,更何况是现在!所以她觉得最好不要再见面。但是,但是!她不服输!不参加婚礼就表示逃避,就表示她还放不下,就表示有牵挂!就表示这场赌局她以失败告终!她不想要输,她想要让他知道自己现在过得很好,没有他也一样很好,甚至更好! “我陪你去吧!”林墨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啊?”多咪有那么一秒没有反应过来。 “有个伴至少不会那么尴尬,”林墨顿了顿,“而且也是一种示威,不是吗?” 多咪想了想,说:“这样好像有点……”其实她心里正翻江倒海,这是个好主意!可是这样会不会使林墨难看?林墨是谁?Queenie的大代理!他刚进这个圈子,位子还没坐稳,有多少人想看他出丑看他的笑话!可是……多咪一时自私地不想放弃这个“好主意”,于是猥琐地问,“你……没关系吗?” 没想到,林墨一口答应下来:“当然没问题!” 多咪当下乐开了花,给了林墨一个大大的笑脸。 于是,“报复二人组”就这样诞生了! 林墨送了多咪回家,也自径回住处。 他躺在床上,眼前不断浮现多咪的笑脸。他并不笃定刚才的决定是否正确,只要这么做能让多咪快乐一点就好。他只是想守护他,就像从前在校园里看到她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想着想着,就拿起电话给助理拨了过去:“Sabrina,帮我订一套小礼服,要端庄点的。明早送到我这里来。” 电话那一头的人明显愣住了。这大晚上的被搅醒不说,还哪里能买得到礼服?!Sabrina从林墨调来Queenie中国子总司的时候就一直跟在身旁了,到现在快一年从来发生过这般离奇的事情。因为林墨性格内敛,为人正直随和,从不刁难别人,更别说是她这个贴心的助理了!想来是出了什么紧急事件,订的还是女装,不会是恋爱了吧?Sabrina这样想着,还一遍盘算着礼服只得明儿个赶早去买了。 第二天早上,多咪还在被窝里的时候,接到了林墨的电话:“我到你小区了,是我上来还是你出来?” 多咪迷迷糊糊地听到林墨来了,一个激灵坐起身,自己还蓬头垢面地,还是让他上来算了,反正别人也不知道这号帅哥找的是谁,于是对着电话里说:“你笔直开,开到倒数第三撞楼的时候,右拐,再开过三幢,第四幢就是了!A座502!”多咪自己都觉得说复杂了,但是电话那边却没有再问。 挂掉电话,多咪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仪容问题、拉窗帘、开窗通风、亮灯、收拾房间…… 门铃响的时候,多咪正在厨房煎荷包蛋。急急冲出去给林墨开门,又急急跑回去给荷包蛋翻面。 林墨只听见哔哔啵啵地声响,却不知多咪在干什么。等到多咪心满意足地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林墨才明白过来,那一阵香味是属于荷包蛋的。 “还没吃早餐吧?”多咪笑着问林墨。 此时,林墨眼前,白色的盘子里那两枚金黄色的荷包蛋似乎在说“快把我吃了吧!”让他食指大动。实际上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真正意义上的早餐了,自从进了Queenie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都是Sabrina帮他买的早餐——三明治加咖啡,最简单不过。好不容易到了假期,补觉最重要,早餐又排挤得被午餐收了去。 多咪见林墨吃得欢,十分安慰,又泡了两杯麦片,递一杯给林墨,自己也吃起来。等她吃完第一个荷包蛋,林墨已经咕咚咕咚喝光了麦片,盘子里也已空空如也。 “好吃吗?” “看我吃那么快就知道是美味啦!”林墨笑嘻嘻地眼神发亮,很有满足感。 “看来,食物真的有魔力呢!刚才看起来还挺疲倦的样子。” “因为是你做的嘛!”林墨脱口而出。 多咪的眼光对上了他的,脸颊一阵骚红,忙顾左右而言他:“呃……你怎么找上来的?是不是很难找?” 林墨觉得刚才的话是直白了些,但并不后悔,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应了她的话:“我方向感挺好!大学的时候学过定向,大晚上我也能在森林里散步!”这也是实话,那时候大学社团搞野营,林墨是组织者。当时那是时下流行,一些不懂的也装懂一起跟来。结果出去的第一个晚上就有两个女生在森林里迷了路,失踪了好几个小时。众人找不着她们,左等右等也不见回来。眼看天色越来越黑,林墨便独自带了装备去寻。他不让人跟,内行人知道自己一个人行动才是最安全的,不需要在同伴的安全问题上分心。过了大半个钟头,就被林墨找到了。据说,他们几个回来的时候都不像是逃生回来的。因为众人看到他们的时候林墨正在讲笑话,就像是散步回来一样。经过这件事以后,他林墨的名字在校园里传得更响了,爱慕者也急剧增加。 多咪呵呵笑了:“真利害!” 等多咪收拾好,林墨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礼服盒子,递给多咪:“这个拿去换上。” 多咪没有拒绝,她确实没有合适的衣服。衣柜里要么就是中规中矩的套装,要么就是太随意的便服,仅有的那两套礼服也不适合今天的场合。林墨想得真是周到!多咪不禁对他大加赞赏。 绿的婚礼是极西式的室外典礼。林墨和多咪到达婚礼场地,已是人头攒动。 还是猪最先发现了他们。她惊讶地朝着这个方向望来的时候,多咪就已经做好要被仔仔细细盘问的准备。 “我以为你不来了,怎么都不事先跟我打个招呼!”猪又看看多咪身边。 林墨抢先问好:“你好!” 猪瞪大了眼睛:“你……你是林墨学长?!” 林墨笑笑,原来也是学妹。 猪把多咪拉到一边:“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嘿嘿,等会儿婚礼结束了跟我好好交代啊!” 多咪不禁莞尔。现在她确实也没心思解释。 陆续遇到几个大学同学,平时都疏于联系,再加上众人都清楚今天的主角与多咪有莫大的关联,所以大家忌讳着,没有几句寒暄的话就散开了。 猪带他们俩找好位子坐下,过不久后,牧师就出现了。 多咪忍不住看住站在牧师一侧的绿。今天的他一身华丽的西装,精神很好,一直都面带微笑,站成一个极好看的姿势。随着婚礼进行曲的娓娓流动,绿一直目视朝自己走来的新娘,高贵、美丽。多咪了解他,这是他发自心底的,因为他一弯笑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欢。多咪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失落。 交换戒指的时候,多咪甚至狠毒地想过,能够出现一道闪电将戒指折断崩裂,诅咒他们的婚姻会因此不美满。可是看着绿幸福甜美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太残忍,毕竟这是绿,多咪唯一爱过的人。 仪式在大家的鼓掌下,顺利结束。之后,便是新人前来敬酒。 当绿看到多咪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至少多咪是这样觉得。是啊,绿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来,还精心打扮,更有男伴相伴左右。请是一回事,来又是一回事。这不像是绿所熟悉的多咪了。 林墨看着多咪似乎有些愣神,捅了捅多咪。多咪定神后,伸出酒杯向新人敬酒:“恭喜你们!” 新娘笑开来,绿则淡淡地说:“谢谢!”然后一饮而尽,说了句“你随意”便转而向其他人敬酒去了。她不善饮酒,绿是知道的。只要一小杯就醉了。醉了之后就会倒在他怀里,喃喃耳语。绿只是搂着她,搂着她进ru梦乡。 而回忆只是回忆。 多咪只是小小抿了口,心里还在细细回忆他的那一句“谢谢”。她忽然明白,其实,虫子说得很对,她去或不去,绿都在那里,不悲,不喜。 婚礼的活动准备得很丰富,每一个环节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很像绿的个性,浪漫的双鱼总是有用不完的好点子。 拉丁舞曲想起的时候,多咪觉得这才像绿的婚礼,鲜明而个性。此时新人已经换下了白纱、西装,身着拉丁性感妩媚的服装跃跃欲试。多咪看着绿携着新娘缓缓步入舞池中央,绿一如以往的深情,只是不再对她。新娘的步子有些凌乱,表情僵硬,应该是绿临时教的。多咪不该去评论,因为只做娱乐,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和自己比较,好将她比下去,满足她的心境。 一曲终了,新人伦巴舞姿引得众人纷纷鼓掌赞扬,。 林墨看着多咪的凄凉,心犹动,第一次没有问她的意见,便不由分说拉着多咪走向舞池。 多咪一惊,已来不及回头,带着疑惑和责备低声说:“你干什么?!” “想要某人嫉妒我!” 又一曲响起,是《BancaBanca》恰恰舞曲,,多咪最熟悉不过,因为那是她和绿比赛获奖的曲子。 多咪,林墨,很有默契地做出一个开始的姿势…… 纽约步——二分之一转——手接手——二分之一转——三连步——陀螺转……一对可人儿,配上流畅而富有节奏的舞步,是极具吸引力的,所有的人都在围观,发出惊叹,有些还在揣测着他们的身份,毕竟他们不是婚礼的主角,可别抢了风头。 可是,他们确实抢了风头。 林墨送来的礼服,多咪穿着很合身,米白色的裙身,显得多咪的身体玲珑有致,又高雅气质。跳舞时的她,双腿绷直,胸背直挺,下巴高扬,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天鹅。眼里似有光,嘴角微微上扬,像在享受一般。 林墨望着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了,这究竟是不是真的?时到今日,他终于站在了她的身旁,不再是别人,正是自己,是自己!他带着她旋转,带着她下腰,带着她完成了一个个富有神韵的动作,像一直幻想的那样。 命里不归你(上) 跳着跳着,多咪忽然觉得懂了。虺璩丣晓她跟绿,就像是这恰恰里的闭式扭臀步,以为旋转着就能一起迈向未来,可是这种步子,不论你走到多远,却终究是要绕回来,回到起点,回到互不相识的原点。想着想着,忍不住颤抖起来。 竟然是这样的命运。时隔几年她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这条路便是没有未来的。 婚礼尚未结束,多咪便觉得疲了。林墨带着她开车离去。 同去的还有绿的目光。 “能陪我去喝点酒么?”多咪微微歪着头问。 “嗯?”林墨不曾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愣了愣,随即道,“还是送你回去吧。” 不容多咪再多言,林墨直直开往公寓。他知道,现在多咪的心里不好受,想要买醉,却是他不允许她做的!他必须霸道! 多咪只得心里苦笑,如今她竟然来买醉的自由都没有了啊! 回到公寓,多咪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连林墨问她能不能进来都置之不理,不置可否。林墨担心她,又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许久,多咪转过头说了句:“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但是林墨并未有要走的意思,却是向多咪慢慢靠近。在她前面蹲下来,抚过她的手,柔声说:“让我照顾你吧。” 多咪惊讶地眨了眨眼,不知所措:“啊?……我……你……我饿了,我去做饭!”终于是顾左右而言他。 多咪迅速起身,刚欲走开,手臂却被一只温良的手抓住,身子被猛地拽回。多咪还没来得及站稳,便整个人扑在了某个温暖饱满的胸怀里,耳边同时传来低沉而磁性的声音:“我爱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爱你,不管你还要多久才能忘记他,我都会等……陪在我身边,好吗?” 多咪的脑子僵了僵,她分明是听到学长的内心。 她怎会知道,从林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将林墨的生活打乱了。原本他打算默默度过大学四年,但为了他心中的女神注意到他,便从大四开始活跃在各种活动中,一跃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R大的“校草”,多少少女的仰慕对象。并且在学业方面也硕果累累,考取了本校的研究生,还获得了去哈佛深造的机会。在拉丁社与多咪相识,出乎林墨的意料,只是,多咪的身边一直有人陪伴,直到林墨要离开的时候也未曾改变。他以为多咪可以幸福,于是,默默将自己的心藏在深处,带着祝福离开。上天眷顾,林墨又一次见到了孤单的多咪。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走她,不能再让她受伤了。 林墨深深地看着多咪,眼中竟然有些湿润。脸不由自主地探上前去,见多咪并未躲闪,便轻轻覆上她的唇。多咪一个激灵想要躲开,却被林墨按住了后脑勺。多咪睁大眼睛盯着林墨的脸,两只手不知道放在那里好,只是挣扎不起来。 多咪的唇凉凉的,凉进林墨的嘴里。 彼此离开的时候,多咪还是有点愣神,当场尴尬地笑笑。林墨见状,微微一笑,双手捧起多咪的脸,说:“我来做午饭吧!” “不……不,还是我来吧……哦,不是,我……” 林墨莞尔,笑着摇了摇头,走进了厨房。 其实,多咪是想说,她,对不起他。 她确实亏欠林墨。利用他出席绿的婚礼便是头一桩。望着林墨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她清楚地意识到,恐怕自己会欠这个人越来越多,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爱他,至少现在不。这一刻,多咪发觉,自己竟是那样的自私。 一桌子的菜,林墨的手艺很好。 两人围坐,多咪看得入了神,周遭仿佛被隔去了声音。只见林墨的嘴在动,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然后有如惯性,多咪夹了菜送进嘴里,味道很好,心里却泛出一丝苦味。 “嚯”地一声,多咪将筷子按在桌子上,随着林墨一惊,便听到多咪说:“我没有办法爱你。对不起。” 终于是没办法自私一点。对于林墨,她是真真不忍心的。他对她那样好。 多咪低下头,闭上了眼,两行泪不断飞速流淌下来,打在手上,生疼生疼的。 林墨没有出声,静静地吃着饭,不紧不慢。 时钟快指向1点的时候,林墨放下了碗筷。这顿饭虽然只吃了一刻钟,但是林墨却感觉好像自己都已经是迟暮的老人了,连收拾碗筷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起来。多咪抬头望着他:“我来收拾,你回去吧。” 林墨好像听不到一般,还是自顾自收拾。 “你别这样。” “我没事,我很好,”林墨洗着碗,回头看了看多咪,“真的!我知道不会容易的,我有心里准备。” 待多咪欲说话,林墨从厨房掠出身,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西装穿上,“我走了,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明天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不容多咪说话,便走向玄关,开门走了。 林墨回到车里,叹了口气,扯松了领带,细细地想: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接受呢?她太善良了,不是么?想着想着,便握紧了拳头,他发誓,今后他会用尽一切力气去爱她,守护她。 刚要发动车子,林墨的手机响起来。接起来,是一个冷冷的声音。 “您交代的事查到一些了。资料已经传到了您的私人邮箱。” “查到了多少?” “只有一部分。因为年代有些久远,很多人和事都变了,经手起来比较困难。” “那就继续查。一直到查清楚为止。”林墨此时面容黯然,有一丝丝的隐忍和猜不透的恨。 整个下午多咪都昏昏沉沉的,想翻手头案子的资料来看的,却是盯着一行字半天,怎么都看不进去。无法,便打开电脑看越狱兔,傻傻的暴力,正适合现在的她。可是没看多久就觉得乏了,趴在桌上就昏昏睡去。 倒是猪的电话来得及时,吵醒了多咪。 “喂?” “晚上6点,老地方,我请客!” 一听是猪的声音,多咪的脑子清醒了起来。望了望墙上的时钟,离六点只有一个小时。好吧,收拾收拾出门。 还是早到了。这是一家粤菜铺子,是温馨舒适的类型,离闹市区比较远,但客人倒是不少,大多因为这里清净,菜肴也可口。多咪和猪是这里的常客,常常在这里打牙祭、侃大山。 餐厅服务员Mani笑盈盈地走上来,跟她打招呼,引到她们的专座前,道:“等人到齐了再点菜,是吗?” 多咪笑笑说:“嗯。” “今天的特价甜品是你们爱吃的夏威夷之夜哦!待会儿要不要来两份啊?” “好啊好啊!” “我会跟厨房打声招呼,加足料的!”Mani朝多咪眨了眨眼。 看着Mani背身走开,多咪才定下神来,看向窗外。消瘦的脸庞投射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面上,勾勒出一双寂静的眼睛。那眼睛的旁边,又出现了一张看似玩味的脸。 命里不归你(下) “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么?”脸的主人看着多咪的侧影,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笑意,“祁叔,去查查她的背景,越详细越好。虺璩丣晓” “是,公子。”一旁站立的看似保镖模样的中年男子俯身领命后,退去下了。 与这男子擦肩而过的猪,这时候到达了餐厅。她一眼便瞧见了坐在窗边的多咪,疾步走了过去,又向不远处的Mani挥手示意点菜。 猪风风火火地坐下来:“堵车堵的,累死我了。”拿起玻璃杯,灌了一大口水。 “不急,我还不饿。” 瞧得多咪那么“淡定”,猪想起刚结束的那场婚礼来。确实,多咪的心情应该是不好的。 “辰多咪!你能不能打起精神来?!又不是世界上没有好男人了,干嘛那么沮丧?!再说,绿真不算什么好男人,幸好你没嫁他……” “这是什么意思?”多咪感觉到话里有话。 “呃……菜来了菜来了!咱先吃饭啊!我饿啊。” 半桌子的菜散发着香味,可多咪没有一点食欲,看着猪大快朵颐,只能无奈拾起筷子。 多咪扒了两粒米,还是忍不住问:“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事?” 猪嘴里含着饭,模糊不清地说:“没什么。来来,吃菜吃菜!瞧你瘦成什么样了,减肥也不带这样的!” 知道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多咪有点恼了:“朱昀!” 多咪连她的大名都叫出了口,猪一听,暗叫不好,多咪真的怒了。诺诺地看向多咪,“咕咚”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道:“其实也没什么,呵呵……” 多咪皱着眉头,盯着猪看,一言不发。 过了一刻钟,猪投降:“冷暴力啊冷暴力,真不愧是你的杀手锏!”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开口道:“其实本来,婚礼我是不想去的。你都跟他这样了,我去也没什么意思。想那会儿追你的人有多少呐!要不是有我帮他,他哪里有机会。现在好了,莫名其妙就把你甩了,别说你了,我心里都憋着口气呢!” “以前的事就不要说了。” “我还没说完,接下来才是重点。”猪顿了顿,道:“你知道跟倪绿结婚的女人是谁么?” “不知道,不过看起来挺有涵养的。” “亚非集团的千金当然有涵养啦!” “什么?”多咪顿时失语,之前她愤愤地还把绿想成是一个攀高枝的卑鄙小人,没想到却成真了,她应该觉得高兴,还是悲哀? “唉,所以说,人心难测啊!亚非太低调,嫁女儿连报纸也没登,不知道是男方的意思还是女方的意思,但结婚的对象却是真真切切的。” 多咪咬了咬嘴唇,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事到如今,她还是没办法去想这整件事情。可是她明明觉得当时绿的眼光流露出对新娘的情愫是真的喜欢!绝不会错的!但是不管怎样,绿都是离开了,永远离开了。 “你走得太早,不然就能把绿的嘴脸看得清清楚楚。”猪继续说,“那个小白脸儿啊,真是恶心死我了!” 多咪赫然觉得自己很傻,早在之前就应该有所察觉的。能够让Queenie总代理出席婚礼,必定不是一般的场合,虽说林墨是“陪她”去的。 “不过是个无趣的女人!”脸的主人觉得无聊了,叫特助跟了她一天,以为晚上会有些收获,自己才出现在了这里,结果只是单纯和朋友吃个饭而已。这个被别人抢走老公的女人还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啊!林墨也只是个走过场的,还以为会有好戏看……霍子起身拉了拉上身的皮外套,把鸭舌帽压得更低些,朝店门外离去。 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儿,,并没有留意霍子的离去,仍旧自顾自说着话。 “诶?我说,”猪眯了眯眼,“白天那个学长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时候勾搭上的?” 听猪提起林墨,多咪一瞬想起了上午在家里发生的一幕幕,当下觉得尴尬,闪烁其词道:“噢,那个,只是个学长啦!” “当我傻呀!普通学长会帮你这么大忙?!说死了我都不信!”猪翻翻白眼,不屑地说。 “真的只是学长,我现在哪有心思管别的。”多咪委屈地说。 猪想想也是,但是仍不依不饶:“你是无心,可我觉得他有意!你说,谁没事喜欢给别人当托?对方是谁?是亚非集团的女婿!这面子要是被落下了,以后自然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呀!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听得猪的分析越来越接近真相,多咪慌了慌,忙解释说:“林墨已经是Queenie的总代理。” 猪听到,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咽了口口水:“真的假的?!” “所以他没必要怕,不是么?” “上帝啊!难怪我那天看Queenie专访觉得那张脸很面熟……你千万要把握住啊,这等钻石美男可是说什么都要抓住的呀!” “都说了,我跟他没什么!” “这个真可以有!” “没有!” “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趁他现在还对你感兴趣,赶紧行动,不然真的会后悔的!”猪激动地拍了拍桌子,震得菜汤都滚出来了,“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命呢,唉。” 多咪不禁笑了笑猪的神情。她纵然知道,林墨对她的心意,但是,现在却无法将完整的自己从记忆中抽身而出。她需要时间,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怎么看不透(上) 礼拜一,天气晴好。虺璩丣晓 多咪昨晚与猪聊到很晚才回家,但是不妨碍她高质量的睡眠。疏通了心理,今早起来自然又精神抖擞。 “张律好!”在律所电梯里遇到了同来上班的上司,多咪笑盈盈地打招呼。 “嗯,好!”张翔一迅速打量了多咪一番,“状态不错嘛!” “呵,工作要百分百投入嘛!跟您学的。”多咪耍了回嘴皮子。 “叮”,楼层到了。张翔一从电梯里迈出,回头给了多咪一句话:“要记得保持。” 多咪一阵苦笑。 走到办公室,发现好多同事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正觉得奇怪,虫子一把拉过多咪,说:“老实交代,最近勾上哪个男人了?” 多咪一脸疑惑:“什么男人?我一直都没男人。” “还嘴硬!花都送到办公室来了,还装!”虫子朝多咪的办公室努努嘴。 多咪顺着方向看去,果然有不明物体出现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于是疾步走去。周围同事都是看好戏的样子,金大叔也凑上来,不忘调侃:“哟,我说是谁家闺女,那么招人喜欢呀!啧啧啧~” 多咪撅撅嘴,推门进办公室。 在她身后,不知何时站立了张律。同事们立刻停止了窃窃私语,转而开始工作。张律面无表情地挥手将一个文件袋交给金大叔。金大叔接过,也溜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张律转身进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情竟是有些愠怒的。椅子打了个圈,张律“嚯”地站起来,烦躁地来回走动。原本的好心情,一下不见了。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会出现这么奇怪的变化,本来想让阿宝把文件拿给金大叔,但却鬼使神差自己走出来,为了看到辰多咪的反应,难道是因为那束花?! 此时,多咪同样也被这束花困扰着,拿起花,找了找,发现有张卡片。瞬间惊喜,希望能知道是谁送的。 “献给我的女神——H” 整洁的小楷,多咪很喜欢。H是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哪个人能对号入座。这可是整整一百朵玫瑰啊!可那么大的手笔,不是林墨,还会是谁?多咪自认身边没有这等实力的人存在。 无法,只得能将心中的疑惑压一压。多咪拿出一个细口苗条的瓷花瓶,小心将玫瑰插好,放置在窗台上。然后开始安心工作。 楼下的一辆银色宾利里,目光向多咪的窗台上移转,一丝狡黠的笑意从那张玩味的脸上流露出来。霍子脑中回忆着这个女人的资料:辰多咪,今年26岁,毕业于R大fǎ律系,大学时男友倪绿,于前日与亚非集团千金董依依结婚。林墨是其学长,两人在学校拉丁社相识。但是林墨似乎早就熟知辰多咪,暗中帮过她好几次。前几日在倪绿的婚礼上突然以其男伴的身份出现,十分可疑。林墨现今没有交女友,很可能是对其还有旧情。想到这里,霍子忽然冷笑一声:“林墨啊林墨,你居然还是个痴情的种!好吧,既然是你想得到的女人,我也来试试!”霍子忽然发动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 一连几天,多咪的办公室里准确无误地都会出现一百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各种颜色都能排成彩虹了。只是始终不见始作俑者露面,也是多咪所苦恼的。 虫子在她办公室里“观光”,戏谑地调侃多咪:“宝玉等着天上掉下的林妹妹,你倒好,不用盼,直接掉下个金龟婿啊!” “说什么呢?!”多咪不禁莞尔,“心惊胆战不说,太高调就等于自我折磨!” “要是有人这么痴情每天坚持不懈送我玫瑰,我一定以身相许了!” “万一是个糟老头怎么办?!哈哈!” 虫子不悦,抽抽嘴角:“那么懂浪漫的人,老了也有情趣啊!可不比小毛孩子差!” 多咪正要接话,桌上的手机不期铃声大作。拿起来看,是林墨。多咪犹豫了下,回想起自从婚礼结束后便没有与他过多的联系,只是偶尔发几条关心的短信,心里对他还是有些愧疚的,何况自己至今没有整理好心情,不知该这么面对。 虫子见多咪的神情有些迷茫,丢下一句“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便开门出去了。 多咪告诉过虫子这件事,在虫子的威逼利诱下。起初虫子听到的时候真是叫目瞪口呆。这大名鼎鼎的杂志头号封面人物竟然跟自己亲近的同事有那么些花边关联,想想都会流口水啊!多咪记得很清楚,虫子说:“辰多咪!你不要贪心不足!这么极品的男人碰到了竟然还不牢牢抓住,我真是要祝你日后后悔死!” 多咪回过神,还是接起来。 “多咪,今晚有空么?我想跟你说个事。” “啊?今晚?我好像要加班,可能会很晚的。”多咪觉得还是没有准备好,撒了个小慌。要加班是不假,但刚刚宝姐来通知了,由于今晚张律有个大客户要出去谈,所以基本只需要下班后留守一会儿就能走了。 “哦,没事的。我今晚也有公务。我不会耽误你太久的。你下班了给我打电话吧,我来接你。” “啊?哦。”人家话都说到这步田地,多咪还能怎么办。还是应下来,不然反倒觉得自己小气了。 电话那边愉快地挂上电话。 这边,多咪心事重重起来。 怎么看不透(下) “公子,刚接到消息。虺璩丣晓林总代理约了辰多咪小姐今晚见面。” 闻言,那沙发里陷进去的人儿,一张脸被牛精词典盖得只看得见嘴,嘴角划出诡异的弧度,慢悠悠地盘腿坐起身,理了理头发;“终于有行动了啊!那我们今晚也行动,呵!哦,对了,祁叔,去准备车,先去趟Queenie见见我们的林大代理!” “霍子啊!”一个老妪的声音传入书房里。 “老夫人!”祁叔恭敬地颔首。 “奶奶!”霍子起身去搀扶踱进来的老妪,转头向祁叔使了个眼色让其退下,又对老妪说,“奶奶小心,慢点走。” “嗯,我的乖孙儿,”林奶奶一脸慈祥,“宝贝孙儿,回国来住最好的一点就是能常常看到你们,不像在国外那么孤单。” “您要是想我们了,我们就立马飞过去看您啊!” “呵呵,你这小滑头!我前两年在美国怎么也不见你们来看我啊?!现在说得那么好听。”林奶奶有些埋怨地说道,“不过啊,你们都大了,有自己的事业了。像你大哥,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不是天天能见到他的。倒是你,天天躲在家里,怎么不见你出去玩玩啊?” “不是想多陪陪您老人家么?”霍子撒娇地挽着***手臂道。 “哟,哟!都多大了,还撒娇。”林奶奶嘴里嗔怪,可心里却极欢喜。毕竟在长辈眼里,小辈始终是小辈,不论年龄的变化,“你说,你跟你大哥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没有另一半的消息啊?特别是你大哥,今年都二十九了吧……” “奶奶,男人四十还一朵花儿呢,您着什么急啊!再说,就我哥这样的,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咱不愁,啊!” “瞧你把你哥夸得!”林奶奶笑开来,话锋一转:“那你呢?” “我?我更不急了。我可比我哥年轻整整两岁啊!” “呵呵,我的孙儿们真是一个比一个优秀!你刚从英国念完硕士回来,还打算继续念么?” “不念了!在家呆段时间,好好陪陪您嘛!” “我可不要你陪,你还是赶紧找个好姑娘给我生个胖小子,好彻底打发了我的孤单!” 林奶奶一撒娇,霍子就没辙了,从小就这样。 “好吧好吧!今晚我就去约佳丽,好满足我***伟大心愿!” “真的啊?你小子可别骗我啊!”林奶奶惊喜地望着霍子。 霍子被***表情逗乐了:“当然了,这还有假?!” “那行,今晚可以晚点回来!”林奶奶很通情达理。 “我现在就去准备!”霍子跃跃欲试,离开时,林奶奶还不忘嘱咐:“一定要保证质量啊!” 霍子也不回头,隔着门喊:“我的眼光会差啊?!” 门里面,林奶奶会心地笑了。 多咪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挥别了虫子,来到洗手间冲了个冷水脸。她必须要使自己精神起来。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宝姐,让她去张律的办公室一趟。 多咪其实是在办公室门口就遇见了张律。还没有开口,张律便道:“今晚要谈的客户是Queenie总代理林墨,你也一起来吧。” “啊?哦。”多咪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张律已经向电梯口走去。于是赶忙整理好案卷,拎了包,匆匆跟上去,心里直犯嘀咕。 这是一家高档的商业会谈酒店。 包间里,林墨见到张翔一身后的多咪时,也着实惊讶了一番。 坐下来时,多咪有些不自在。本来面对林墨就不知所措,现在又多了个上司,多咪别扭得不知该摆怎样的表情。 张律见两个人好像各有心事,便定了定神,先开口道:“林总,这次CASE的所有资料我已经全部核查过了。”说着,递给林墨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林墨接过,打开来。除了自己当初交给张翔一的资料外,另有一个大信封。 多咪认得这个。因为,那里面大部分资料都是她整理出来的。想来也奇怪,林墨刚上任不久,便找律所暗中查探Queenie中的元老级人物的历史清单。要不是有在市工商局工作的朱昀,这些个棘手的资料还真是难以弄到手的。为此朱昀还狠狠敲了多咪一顿呢。 张翔一指了指身边的多咪,解释道:“这里没有外人……这些资料都是我的助理辰多咪小姐整理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墨望向多咪。 多咪的眼神慌乱逃开。 林墨抽出大信封里的资料。元老们的斑斑劣迹一览无余,却徒缺证据。暗暗咬牙,家仇必定要报!此时,林墨抬眼道:“谢谢。公事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你们还没吃饭吧?那我做东,就当是犒劳,特别是辰多咪小姐,可帮我了不小的忙啊!” “啊?不,没什么,这是我分内的事。”多咪正奇怪,林墨什么时候对她改称呼了。大概是不想让她难堪。多咪心中顿然感激。 张律转过头问多咪:“晚上有约么?没有的话就留下来吧。” 多咪偷偷望了一眼林墨,应了一声。原本是和林墨约好今晚见面的,现在提前见到了,不算放人家鸽子吧? 林墨叫了服务员点菜。 期间,多咪借故去了洗手间,整理了下自己。确实叫人透不过气的场面,而她只能始终保持微笑。 “辰多咪小姐,你不累么?” 刚出洗手间的多咪着实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惊魂未定之下,撇过脸去,蓦然发现,一个男子,以不羁的姿势倚靠在离自己咫尺的墙边。这男子带着一顶贝雷帽,帽檐压得很低,以至于看不清样貌,身着皮衣,下身休闲裤,再配一双短军靴。整个看来,绝非善类,至少多咪当时是这么想的。 “你……你认识我?你是?”多咪试探性地问。 “呵呵,小姐你真健忘啊!不久前我们才刚见过呢!”男子轻轻笑起来,抬高了下巴。 多咪瞪大了眼睛,想起那个宴会上故意踩她裙摆的家伙:“你是……你是林墨的……” “弟弟!”此时,男子已经站定,两个字轻轻从嘴里飘出来,仿佛与自己无关,“我叫霍子,你可以这么叫我。” 多咪愣了一下,旋即点头:“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啊!” “啊?” “我以为我还得再等一会儿的,没想到你那么快就支持不住了啊?” 多咪听得一头雾水:“你这么说好像知道我会来似的。” “对啊!一下要应付两个男人,压力自然是不小的。” “啊?”多咪真是觉得这个男人太无厘头,但是,怎么又感觉他对她了如指掌呢? 人善天不欺(上) “跟我走吧!”霍子丝毫没有问多咪的意思,自径往会所的后门走去。虺璩丣晓 多咪皱了皱眉;“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是啊,她心里有一百个问号! “跟我走,或者回去夹在那两个男人中间,你来选。”霍子耸耸肩,“或者,你想不想知道那些花……”霍子故意延长声音,仿佛在吊多咪的胃口。 “那些花是你……”多咪,被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男人,彻底搞晕了。 霍子挑了挑眉,大步迈开,自信有了这个鱼饵,女人的好奇心一定会加速他的计划成功。 多咪望着霍子的背影,却全然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反而向餐厅内走去。 霍子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有跟来的脚步声,忙不迭回头看,木然发现多咪已经消失在餐厅入口处。心里暗骂,“Damnit”,便匆匆赶上去。 在多咪正要推门进包间的时候,霍子在她身后一把抓住了她。 “啊!”多咪吓了一跳,反射般大叫。 门里,林墨和张翔一貌似是听见了什么声音,只是更像是服务员的叫唤声,都没有在意。又是几分钟的沉默之后,张翔一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回来?” 林墨放下手中的瓷茶杯,抬头道:“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不会是迷路了吧?”张翔一突然想起有一回,他让多咪去一家公司拿CASE的基本资料,本来是件很容易的事,却整整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问她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结果她很尴尬地回答说是因为迷路。由于不是本地人,倒也难怪。可是还有更离奇的一回,所里有个同事生日,于是大伙一起聚餐帮着庆生,吃晚饭后又到KTV哄闹。多咪比较安静,就一个人出去找洗手间,结果半天都不见人,最后还是叫人去找她回来。你猜怎么着?原来她上完洗手间出来,忘记了回来的路,也不记得房号,找服务台吧,也帮不了忙,只得兜兜转转,又不敢推门进去确认……张翔一对林墨说起这些的时候,眼里有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 “呵呵,原来她还是路盲。”这倒是林墨不知道的,心里有些怜惜。 “还是我出去找找吧,不知道又在哪里干着急呢!”张翔一终于按捺不住。 林墨也起身:“一起去吧。而且公事已经谈完,就不耽误你了。” 张翔一略有疑惑地望了望林墨,最后说:“也好。” 于是两个人出门四下里找。又打了手机,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哪里还会有多咪的踪影?! 将近大半个小时的寻找,两人把原本就不算太大的酒店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没有。无奈,只好收手打道回府。 道别之后,林墨回到自己的保时捷卡宴上,又尝试着拨了多咪的手机号,仍然是冷漠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好生疑惑,好好地怎么就没了踪影,不免有些担心,只是心急又找不到人,只好先回去。 另一面,张翔一也疑惑,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开车驶回家中。 自从霍子强行将她的手机关机以后,多咪真正领会到“霸道”二字的意思。光是在酒店被这个男人拉扯,就已经让多咪狼狈不堪了。现在竟然还被一个貌似保镖的人拽进他的车里!多咪感觉像是上了贼船一样。那男人还不许他反抗,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她。真是要疯了!去他的玫瑰!多咪心里已经把他列入了黑名单! “系好安全带!”霍子头也没回,自顾自发动车子。 多咪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车子一个急转弯,多咪的头便撞上了车门上的玻璃,“啊!” “叫你系安全带了啊!” 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多咪此刻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如果他是块豆腐,多咪一定想都不想就剁碎他。揉揉头,多咪不禁觉得委屈,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欺负,“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子转头看了看她:“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我也是没办法,你不愿跟我走,只好来硬的。放心,我不做贩卖人口的买卖。” 多咪越听越觉得恼火,冲他吼:“停车!给我停车!!” 霍子不听,继续开。 多咪知道他没那么听话,便一抬手去开车门,拉开门把手的瞬间,霍子急忙打方向,刹车,开到路边。多咪顺势把脚迈了出去,钻出车子。可是多咪太急,车子还没有完全停稳,一个趔趄崴到了脚,一下趴倒在地上,疼得直咧嘴。 驾驶位上的霍子,立刻下了车,跑到多咪这边去扶她,还大声嚷:“你不要命啦!这大马路的,又大晚上,谁一个不留神就能把你碾成泥!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我想想吧?!你死了不要紧,我可还要坐冤枉牢啊!你这人怎么那么……” 多咪本来就觉得今天很背运,遇到这么个不讲理的人,现在又崴了脚,刚刚又被恶人先告状数落了一番,终于止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霍子惊住了,看起来那么柔弱的女孩子,哭起来怎么那么大声,彼此离得不算近却觉得哭声直直往他的耳膜里钻。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得说:“别哭了,你先起来。”说着便去拉多咪。 多咪哪里肯让他扶,在她认为现在自己变得那么糟都是拜他所赐,便毫不客气地甩开他,哭声也越来越大。 霍子没有就此停止,再次去扶她。但依旧被他甩开。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霍子耐不住了,一个挺身,抓住多咪颤抖的肩膀,竟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两双铜铃般的眼睛相互对望着。 消失的是多咪的哭声。 多咪使劲推开他,大声斥责:“你干什么?!”心想,这人不仅霸道,还是个色狼! 霍子也回过神,却有些愣神:“你看,还挺灵验,一下就不哭了。”他的掩饰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刚刚自己会那么做。 多咪瞪着他,抬手就要赏他一个耳光。 霍子却好像早有防备,伸手一抓,一使劲将她整个人拽起来。 多咪自然没有料到,一个没站稳,就扑倒在“色狼”怀里。“啊!”急急挣脱的狼狈样,却引来霍子一阵笑。 “笑什么笑!?”多咪气得直哆嗦,转身想走,又被霍子抓住,多咪怎么甩都甩不掉这讨厌的手,气结。 霍子的手被她甩得开始隐隐作痛,当下想,林墨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女人……“都不能走路,急什么急?!上车!” 光顾着跟他作对,多咪这才注意到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怕是崴得不轻。慢慢蹲下来,扶住受伤的脚踝,眼泪汪汪的,很惹人怜。 霍子本来就见不得人哭,刚才已经失态做了莫名其妙的事,现在,一时木讷,想也没想,直接一个横抱,把多咪塞进车里。 多咪出乎意料没有挣扎,乖乖坐在车里。 这倒是让霍子有些不太适应,想到,也许是刚才哭闹地累了。于是发动车子,往医院方向开去。 一路上,多咪出奇地安静,既不问去哪里,也不哭闹。起初还有些哭后的颤抖,后来就只愣愣地看向窗外,连霍子递过去的纸巾也没有理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子更觉得这个女人善变,怎么抽一下呆一下的,所以也停止去想,专心开车。 到了医院,霍子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下车后又把多咪扶出来。多咪很顺从。霍子怀疑,如果这时候把她卖了,可能还会替他数钱。真是越来越不懂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医生替她检查伤处的时候,裸起裤脚,小腿上依稀可以看见一处青,从露出来的部分可以推测这块青不小,已经是快好的趋势。霍子心想,能撞成这样,真是个莽撞的人。 “没什么大碍,就是要多休息几天,少走动,今天回去用冷水泡脚,明天改用热水,连续泡几天,再配点云南白药镇痛膏回去贴着啊!”医生边说着,边开药。 霍子拿着药方去结帐。 坐在多咪身边的中年妇女瞅了霍子一眼,又回到多咪身上,笑盈盈地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啊!” 多咪一时没回过神:“啊?” “瞧他心急的样子,很紧张你呀!” “不,不是……” 多咪还没有说完,就被中年妇女打断:“多好的小伙子啊,模样又俊,个子又高,啧啧,你们两个真是般配!” 多咪正要辩驳,霍子结完帐回来,对她说:“可以走了。”迎上了那中年妇女意味深长的眼光,有些不自在。扶起多咪,向停车场走去。 回到车里,霍子替她系好安全带,说:“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多咪惊住,跟先前的霸道不讲理相比,现在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竟温柔体贴起来。可是一想到自己搞成这样他是罪魁祸首,便没好气说:“xx公寓。” 人善天不欺(下) 到了公寓门口,见多咪下车都那么艰难,霍子叹了口气:“哎,谁叫我摊上这事,还是我扶你上楼吧。虺璩丣晓” “不用了。”多咪下意识回绝,可是脚却不争气,要不是霍子及时扶住,多咪又要跌一跤,只得让他扶着上了楼。多咪偷偷看了他一眼,很专注的样子,难怪刚才医院的那个阿姨会这么看好他,如果撇开他对她做的那些无礼的事,确实是个不错的男人。 好不容易走到多咪住的楼层,来到房门口,多咪犹豫着要不要这么快开门。 霍子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怎么?怕我耍流氓啊?” 多咪有些心虚了,避开他的眼神,从包里掏出钥匙。 “好吧,已经送你到家,我先走了。明天你上班我会来接你的。” “啊?不用!不要!”多咪使劲摇头。 “怎么说也是我的缘故你才受伤,就当是给我个弥补的机会喽!” “不要!”多咪态度坚决,“我自己能上班。”说实在的,她实在不想跟这么个人扯上关系,要是律所的同事看见,就有得好解释了。 霍子知道她不会妥协,便直接忽略她的拒绝,转而嘱咐说:“晚上记得用冷水泡脚啊!泡完贴上药膏。我先走了,明天见!”挥挥手,下楼去。 多咪急了,担心他真的说得出做得到,忙大声说:“明天你别来!来了我也不会坐你的车!” 霍子也不理,只是朝她笑笑,便离去。 多咪开门进家里,换了拖鞋,发现脚踝肿得跟金华火腿似的,担心明天只能穿拖鞋去上班,急忙去准备泡脚。忽然又想起晚上放了张律和林墨鸽子,要打个电话说声抱歉,却发现手机根本还在那霸道男人手里,没要回来。想到刚才那男人离开前那诡异的笑容,大呼上当,又被算计了。多咪想着觉得今天的事真是可以写成小说了,太荒谬了。只好作罢,等明天去所里再说。 楼下宾利里,霍子并没有马上离开,此时正握着多咪的手机,开机中。不出意料,很多未接和几条“你在哪,回电话”的短信。霍子草草翻看,大部分都是林墨留下的。看来,林墨对这个女人很是上心。霍子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这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也正好打乱了林墨的计划。因为,白天,在林墨的办公室里,霍子从林墨的助理Sabrina口中得知,林墨近期要去Queenie中国子公司的香港分公司处理那里的一起产品质量纠纷的案子。据Sabrina说,林墨打算找合作律所的人一起跟进。如果霍子没有猜错,林墨一定会找多咪,虽然她还不是执业律师,但是他调查过,多咪能力够,沟通能力很好,绝对是同去的不二人选。林墨想要跟多咪有更多的机会相处,就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断定,今晚他要跟多咪谈的事,一定跟这件事有关。 那么,现在,他至少先了林墨一步,而且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林墨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松领带,越想越担心,不会出什么事吧?可是手机一直无法接通,到后来通了却没有人接。真是急死人了。索性再穿好衣服,直奔多咪的家。 路上,林墨的保时捷卡宴“嗖嗖”驶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多咪住的公寓楼下,下车的时候,他没有发现另一辆车的驶离。林墨抬头发现多咪家的阳台上透出灯光,还有一个纤细的人影晃动。原来她已经回家了。他很想上楼亲眼确认多咪没事,只是他怕这样会给她带来负担。想了想,还是算了,她既然没事就好,明天可以再约她见面,这样显得自然一点。想到这里,林墨又回到车里,发动车子回家。 第二天,多咪一早醒来检查了受伤的脚踝,依旧很肿,真的只能穿拖鞋上班了。无奈,小心翼翼梳洗完毕,吃完早饭,下楼。 不远处,宾利里下来一个人,正是霍子。朝多咪的方向走过来。 多咪还在蜗牛似的挪动,被人从一旁扶住。她转头一看,正是她不想见到的人,“你还真的来了?!” 被多咪问得一头雾水,霍子道:“难道还假的来?!” 昨晚的气似乎还没消,多咪欲走,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没还回来,只得随他扶进他的车里。 坐稳了,多咪扬着头,追问:“手机还我!” 霍子“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她,说:“我把我的号码存进去了。” 多咪瘪嘴,开机,想翻出号码删掉。 谁知,霍子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便说:“删了我的号也没关系,我会打给你的!” 多咪对他的无赖行径不予理睬,还是照样删除了他的号码。 霍子瞬间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有种惹人怜爱的倔强,不禁上扬嘴角的弧度。 多咪的手机随即响起来。这铃声……怎么是《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旋即瞥一眼身旁的人,自作主张的家伙!竟然连她的手机铃声都改了,还是这么首让人害羞的曲子。真是要多咪的命了!本想追究,但看一眼屏幕发现是林墨打来的,咬牙忍着,接起来:“学长。” 电话那头,听到了多咪的声音,像吃了定心丸般一下子放松下来:“你终于在了……没事吧?” 多咪垂了垂头:“恩,没事。昨天真不好意思,没打招呼就走了。” “是啊,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你……你今晚有时间么?上次要讲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哦,好的。”多咪没有把自己崴脚的事情托盘而出。她知道林墨紧张她,从他打电话的及时就知道,一定是不停地打了很久,才在自己刚刚开机的一瞬就拨进来。是她欠他的。要还。“那就今晚见吧,拜拜。” 霍子在一旁冷眼相看:“怎么?今晚佳人有约了?” “不用你管!” “哟!那么快就喜新厌旧了?才吻了一下而已啊……” “什么?”多咪对他的厌恶感一下提升了一个级别,从“很”到“特”。明明是最介意的事,却被他那么轻挑地从口里说出来。“什么喜新厌旧?!我根本不认识你!” “又装不认识了?!你这女人真善变。” 多咪懒得再搭理他,把头扭向另一边。 到了写字楼楼下,多咪坚持要自己上楼,可是霍子没有把她的坚持放在眼里,强迫性地“扶”她上楼。一路上,引来很多注视的眼光,让多咪浑身不自在。好不容易挨到律所门口,多咪想让霍子走,可是霍子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帮她推开门。多咪真想挖个洞钻进去,因为同事个个都看着她,确切地说,是她,和他! 待到霍子将她扶进她的公办室,外间的同事已经议论纷纷,不用猜也知道他们议论的主题。因为今天依旧有花,很容易便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张律在里间,从落地玻璃的另一边望见了这一场景,便走到多咪这边,问:“你怎么了?” 多咪正跟霍子顶嘴,让他快点消失。霍子却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想赖着不走。被张律那么一问,多咪立刻红了脸:“哦,没,没什么。脚崴了,这个好心人把我扶上来的。”一边说,一边还不忘指指身边的霍子。 霍子郁闷,眼镜眯成一条线,用极低的声音说:“世上哪有那么多好心人?!” 多咪听见,瞥了他一眼,大概意思是想说,住嘴!也不想想是谁把她弄成这样,现在还来添乱?! 霍子很识相地跟张律打招呼,跟多咪说了声:“晚上下班等我来接你啊,拜拜!”便不容置喙地离去。 张律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细究。想起昨晚上的事来,便问:“昨天晚上你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不见人了?” 多咪不想没事找事,还是选择隐瞒:“哦,这脚就是昨晚上崴的,疼得实在不行,就去了医院,本来想打电话,却不巧手机没电了。真对不起。”多咪都佩服起自己来,谎话都编得那么圆。 张律点点头:“今天你就早点回家吧,自己小心点。” “嗯,谢谢张律!” 其实,张律心存疑惑,这可不像多咪的作风,平时只要有事一定会跟他支会一声,可是这次就直接消失了,觉得肯定另有隐情, 这时候,虫子摸进来,瞧了瞧多咪肿的脚踝,疑惑道:“怎么?一晚上不见,就把自己搞成这样啊?昨晚你干嘛去了?做动作替身去了??” “别拿我开玩笑了。”见霍子和上司都走了,多咪像泄了气的皮球,霎时解除了防备,瘫软了下来,“疼着呢!” 虫子提溜着眼,凑到多咪身边,问:“诶,刚才那帅哥是谁啊?” “啊?哪个帅哥?” “别装蒜!就是扶你上来的那个!”虫子扁扁嘴,继续追问。 多咪想了想:“哦,你是说霍子啊?他就是这些花的始作俑者喽!” “哇!终于真相大白了!还真是个帅哥啊!”虫子有些犯花痴。 “什么帅哥?!我伤成这样,你以为是谁害的?” “是他……你的?”虫子被多咪说得有些凌乱,要理一理,“呃……可是他还送你上班……” “反正我对他只有厌恶,”多咪说着,不忘调戏虫子,“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作介绍啊!” “去去……这么说,是个黑马王子喽?!”虫子摇头晃脑道,“已经有一个白马王子……那岂不是要争起来?” 多咪觉得虫子完全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什么争起来?!他是要我好看!才见面就害我成这样,还……”多咪没有往下说,想起昨晚被强吻的一幕,不禁尴尬起来。 “还?还什么?”虫子两眼直勾勾盯着多咪。 多咪被看得有些心虚,眼神慌忙逃开。 虫子略见端倪,步步紧逼。 越抱着越累(上) 这时候宝姐敲门警示:“别光顾着聊天,快回去工作!” 闻言,虫子缩了缩脖子,忙应声道:“是!宝姐!” 多咪则像是躲过一劫,朝虫子做个鬼脸。虺璩丣晓 虫子临走前不忘嘱咐一句:“中午再来盘问你!” 虫子走后,办公室终于安静下来。多咪呼出长长地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枪林弹雨中闯过来。望着今天刚刚送来的玫瑰,粉色,又是整整一百朵。她想,下次遇到霍子,一定要告诉他,不要再送了。 很不巧,今天所里的事情异常多。忙得所有人都四脚朝天,焦头烂额。也忙得虫子没有时间来盘问多咪,因为她一整天都出去外勤采证了。多咪真是又恨又喜。 终于熬到下班,多咪下楼便看见楼下停着那辆银色宾利。 霍子从车窗探出头,看见多咪,就利索地下车,殷勤地小跑过来。 一同下楼的女同事们看到,满眼的羡慕。虫子还在多咪耳边嘀咕:“多好的男人,还说什么欺负你,太刁了你啊!” 多咪真是有苦说不出, “你来做什么?”多咪并不希望自己被他搀扶。昨晚的气还没消。今早的气还没咽。 “有人来接你下班还不好?!难道你还想拖个残腿去挤地铁啊?那样就高兴啦?!”霍子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多咪手中的文件包。 多咪扁扁嘴,心里想着别扭,但也不再开口辩驳。好吧,就当他是赎罪好了。 在众同事的注目礼下,载着多咪的宾利绝尘而去。 车上,多咪时不时转眼看这个赎罪的司机。 终于,霍子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心里有些许莫名的得意:“怎么?想为早上的事道歉?” 其实,多咪只是想对他说,不要再送花来。可是现在,他竟然那么嚣张。多咪顿时没了好生说话的耐心:“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道歉?!是某人欠我一个解释!” “哈?”霍子撇了撇脑袋,装起无辜来,“什么解释?试问小生我服务还不够周全?” 多咪掏出包里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哦~你是说铃声啊~不好听么?多经典的老歌啊!我***最爱啊!” 多咪无语,一脸黑线。心想直捣鼓:原来你也知道这是奶奶级别的调子啊! 霍子不知道,今天例会上,多咪手机“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响起来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尴尬。开完会立马改成原来的《ValderFields》,小瀑布乐队那样清澈纯粹的声音才适合她。 “算了,跟你也讲不明白,”多咪想想还是放弃,自信没有将他说得心服口服的能力。口才,是她最缺的,“还有件事,花不要再送了。” 霍子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明显顿了顿。应该说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没有女人不爱花。何况,送花的是个美男子,没有理由拒绝。再说,又不要钱!? “你不喜欢花?”霍子试探道。 “不是。” “那是……不喜欢这种花?” “不是。” 霍子不甘心,继续问:“那是……” “都成为我的困扰了!” 霍子初初听到的时候真是好奇了。这一招,他用得屡试不爽。在国外也是。什么类型的女人都被他这个柔情攻势俘虏了。哪儿用得着现在那么费劲,还送上下班的。“困扰?”现在竟成为了眼前这个女人的困扰。哎,霍子心想,真是遇到异类了。 “不是困扰是什么?!”多咪想起来就觉得心里好烦。 “那改送别的吧。”霍子随意地说。 多咪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还要送?!喂,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老送我东西?” “我在追你啊!你不会那么迟钝吧?”霍子张了张眼睛,带动迷人的睫毛,将多咪的影像套进了他的眼神里。 “啊?别……别拿我开玩笑!”多咪顿时无措,只得敷衍了一句。 “嘿嘿,这理由成立吧,大律师?”霍子露出先前的狡黠。 多咪没有立刻回应。 霍子有些摸不着头脑。默认了? 过了没一分钟,霍子顺利驶进xx公寓,停下来。 霍子刚要张口,便听到多咪说“我拒绝”便直径下车,以她最快的速度挪移开了。 好家伙!原来是早就盘算好的。想来这女人真是倔强得可以啊,连一句话都懒得跟他多说。在她心里自己究竟是有多讨厌?霍子冷笑几声。那笑声里,好似有一种失落。 越抱着越累(下) 林墨同电讯巨头万通公司的项目负责人谈完主干部分,就急急赶往了多咪的住处,留下Sabrina继续跟进。虺璩丣晓下午跟多咪说明过情况,让她在家里等他。多咪没有瞒过林墨,崴脚的事最终还是在见面前暴露了。跟想象中的一样,林墨很是担心,本想让她在所里等他,但是多咪说要回家拿点东西。林墨包容她的小主意,也就许可了。 这不,多咪正窝在卧室的地毯上,观察她的“金华火腿”。“啊~嘶……”微微碰了碰,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叮咚!” “来啦!”多咪扶着床沿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门外的林墨,还有些不太明显的喘气声。 多咪将他请进屋。 “让我看看你的脚,”不由分说,林墨扶她去沙发坐着,自己蹲下来看,“还好没伤到筋骨,只是肿得厉害,这几天怕是要吃点痛了。” “呵呵,没事。谁没崴过脚啊。”多咪有点乏。 只是林墨还在不停地说,脚泡过没……昨天用冷水,今天就该换热水了……记得泡完脚要把地拖干,不然再滑一跤就得住院了…… “我知道了。我不是小孩子。”多咪按耐不住,说了,看着林墨。 林墨坐到了多咪身边,扳过她的身子,却欲言又止。终于说了句:“我出去下,等我回来。” 多咪微微点头。目送林墨离开。其实不说,多咪也知道林墨的意思。她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真心。 没过一会儿,林墨就回来了,大包小包的塑料袋拎进来。 多咪咋舌,什么情况? “我到附近的餐厅打包了些吃的。本来想带你出去吃,只是你这样不太方便。呵呵。”林墨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还真是有点饿了呢!”多咪回应着笑了笑。 “马上就可以吃了。我去拿两副碗筷,”林墨顿了顿,“不介意我在这里吃吧?” 多咪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林墨忙绿的样子,她蓦地有一瞬,竟想就这样答应下来。这样好的男人,她终于是动心了。可是,可是……在感情上,就要亏欠他,那可是一辈子的欠。 她不要。 吃饭时,林墨不忘给多咪夹菜,还说,吃多点,脚好得快。 这让多咪想起了远在另一个城市的爸妈。每每生病的时候,她就会异常想家。现在也是。只是好像,当下有林墨充当妈妈的角色。她很安慰,真的很安慰。 “对了,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多咪吃着吃着想起来。 林墨早就想说的,可是多咪现在……“哦,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多咪很好奇,有什么是林大代理解决不了的,便问:“什么事啊?”见林墨不说,急急询问起来:“到底什么事啊?别把我当成伤病员!” 林墨笑开来:“谁说你是伤病员了?” “你每句话、每个动作的潜台词都表现出来了!”多咪争论着。 “好吧,”林墨顿了顿,道,“Queenie在香港的分公司有个产品质量纠纷的案子。我本来打算到张翔一律师那里把你借过来,跟我一起过去处理。但是你……” “哦,没事。只是要过两天,等我的脚不那么肿了就成。”多咪平生最不喜欢吃白饭的人。听到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无法展开工作,就想也不想全揽了下来。 林墨在心里替多咪担心,她那么得义无反顾,非要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但还是答应下来:“好吧,等过两天,你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再过去。” 多咪点了点头。 待林墨收拾好餐桌,便对多咪说:“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嗯,好的。”多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孤男寡女在自己家里吃饭,怎么着都是暧mei的氛围,“呃,谢谢你的晚餐!” “呵呵,我很乐意有下一次!” 多咪尴尬地笑笑。 “对了,明天开始我来接你上下班。不许拒绝。”林墨说到这里,有些不容置喙起来。 “啊?”多咪登时有些圆不过慌来了。之前说有东西要回来拿,不过是借口,只是不想让这两兄弟碰面,免得生事端,到时候三个人都尴尬,“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就这样吧。我走了。”林墨告别后,留下多咪一脸无奈。 真是愁死多咪!算了,人家兄弟间的事,自己还是别掺和,做自己就好。多咪安慰自己想。忽的又想起霍子在车上说的话:我在追你啊……顿时头大,虽然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终究是自己引起的,怎么办? 半夜,犀利的眸子不时转动,望着天花板。霍子睡不着,还念着白天的事。早些时候奶奶也问他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他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对她。原以为是很容易搞定的事,现在发现不下功夫不行了。 真是特别的女人。霍子心里想。今晚本想直接带她去吃饭,但是霍子知道多咪约了林墨。他不想在跟多咪没有进展之前就暴露了自己。他要打的是一场稳赢的仗!黑暗里,霍子的眼神很是锋利,像两把光刀,要生生扎进某人的心里去,令人不寒而栗。 第二天,多咪起来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一夜之间变成了“国宝”。真“多亏”了那两兄弟,多咪一晚上都没睡好。脚踝也传来嗞溜溜的痛。班,还是要继续上啊! 多咪下楼的时候,看见有辆轿车突兀地停着。定睛一看,保时捷卡宴。是林墨!而附近没有可疑的车辆。多咪在心里吐了口气,终于过一关。想也没想就直接朝车子走去。 林墨倒也没觉得有蹊跷,下车去扶。 到了律所楼下,多咪没有让林墨扶她上楼。她怕自己办公室的“壮观景象”吓到他。 林墨意外没有坚持。他想着,这样冒然出现,会给多咪带来不便。 而这天,百朵玫瑰却没有出现。连同霍子这个人一起销声匿迹。多咪反倒有些不太适应了。不过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心情瞬间变得好起来,于是打电话给猪,晚上去老地方吃个饭呗! 一上午,张律都不在所里,出庭处理一个敲诈勒索的案子,原本想叫多咪一起上庭,毕竟这个案子的基本资料都是她整理的,会比较熟悉。但是她现在腿脚不方便,还是决定她让留在所里。想来,张律也为多咪考虑了不少。 所以,多咪得令,趴在电脑前,写一个“碰瓷”案子的答辩词。写得无聊了,就看看手机有没有新短信,又或者电话。可是,一个都没有。又看看日期,五月已经快过完了。 于是,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安静了。仿佛回到了跟绿分手的那段时光。清冷,而没有余温。 六月一号,是跟倪绿的纪念日。多咪至今还是清楚地记得。怎么忘得了呢? 对那时的他们来说,这无疑是最重要的一天。会为对方准备一份精致的礼物。因为是儿童节,多咪往往会上淘宝挑些有趣的玩意儿,比如说可爱的情侣牵手手套,比如说精致的爱情小罐。每每倪绿都会微笑着逗她说:“我的小屁孩儿怎么永远都长不大呢?”可是多咪知道,他心里是极欢喜的。就像那一对小丸子爷爷***手机挂件,初拿到的时候,倪绿就说:“原来你喜欢我老的时候长这样!有一枚鹅蛋头!”多咪笑开来:“是啊是啊!饿了可以拿来煮了吃!哈哈!” 那么窝心的场面,如今已然不复存在。 “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所里,“儿童节想要什么礼物啊?” “啊?”多咪转过眼看着虫子探过来的脸。其实在听到虫子说“儿童节”的时候,她尤为诧异,怎么眼前的人儿竟知道自己想什么。但转念一想,是今年的儿童节,快到了。 “别说你不过啊!”虫子有点小威胁她。 多咪扁扁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是想过三八节喽?” “总比儿童节好。”多咪嘴硬。 “老女人!老死你算了!”虫子一脸嫌弃道。她哪里知道,多咪只是不想再触碰那已封存的记忆,着实令她心痛不已。 多咪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生怕虫子看出什么,于是接过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去协助万通谈合同了么?那么快就完了?”因为带虫子的王景天律师是做非讼这一块的,客户大多是些公司企业。这次万通的合同是指明了王律师跟进,所以作为助理,虫子自然要随同前往。 “还说呢?你猜我今天遇见谁了?”说到这里,虫子两眼直放光。 多咪想也没想,便回答说:“遇到帅哥了吧你?” “啊!你怎么知道?!” “瞧你那花痴样!” “去去!”对多咪的直白,虫子并不介意。她俩从来都是这样没头没脑的,倒也爽真,“告诉你吧!是Queenie的林墨林大代理!” “哦。不稀奇啊。一个是电讯巨头,一个是数码巨子。总代理亲自操刀,相互给面子是当然的了!” “那倒是,可是……” “哎呀,你就承认你花痴成疾了吧!” 虫子有扑上去掐她的冲动。又说:“今天那‘玫瑰男’又送什么颜色的啊?”虫子已经习惯改叫了昵称。 “没送。” “哈?”虫子往四周围望了一圈,“还真是没新鲜的……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还是你把人家吓跑啦??” “什么呀?”多咪瞅她两眼,“他吓跑我还差不多!” “哎哎,你可真是暴殄天物啊!”虫子做真心祈祷状,表万分惋惜。 多咪对她的夸张表情见怪不怪:“应该是谢天谢地!终于还我清静日子了!” 下班的时候,多咪走向林墨的车子。 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聚集在林墨的保时捷卡宴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主角? 同事也惊愕,明明前几天是另一个男人……也有少数人认出林墨来的,纷纷张大惊讶的嘴巴。而金大叔则直接竖起大拇指,顺便抛来一个“你真行”的眼神。 多咪极不自然地坐在车里。 是谁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太对了!但此刻,多咪恨得牙痒痒,如果“群众”是一块沙琪玛,多咪一定狠狠将它嚼得烂碎,令之永世不得超生,以解心头之恨。 就这样,多咪在一片流言蜚语中度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崴了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了。应多咪的要求,林墨也不再接送她上下班。行动不再受限,顿时,多咪觉得,连自己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新鲜了。 朋友可分忧(上) 这天,多咪对林墨的承诺该兑现了。虺璩丣晓 一大早,就去所里向张律说明了情况。林墨倒是周到,提前跟张律打过招呼。所以多咪手里部分未完成的案子交接很顺利。 多咪哼着小调,在办公室整理要带去的客户资料。 虫子早就看出了她今天心情特别好,于是乘工作间隙之际,跑进来打探情况。 “遇到什么好事了啊你?” 多咪笑而不语。 “是不是有人私定终生了?” “你才把自己卖了呢!” “什么叫卖?!”虫子想套多咪的话,于是放长线,说,“有没有兴趣下班以后去喝两杯?” 多咪知道虫子的鬼主意。她是不胜酒力的,从来。“好啊!”不过多咪想者反正下班还早,凌晨1点的飞机也不赶,而且对着虫子,自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也好,在去之前。 酒馆,是多咪极少涉足的地方之一。也只有跟虫子一起才会来。 进了馆,没等坐下,虫子就朝老板喊:“老板,这里要一份刺身拼盘、芥末海螺、岩烧鳗鱼,一客甜虾,两份三文鱼寿司、香芋榴莲酥、滑子菇味增汤,再来两客冻奶茶,还有两盅清酒!”虫子熟练地点着,像是这里的熟客。 老板也应声而出,满是和气地招呼她们坐下。 待老板去吩咐厨房,虫子便说:“这日式酒馆不错的,正宗的日味儿,而且价格实惠。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清酒无限量供应!” “我还是第一次来酒馆。” 虫子坏笑:“我猜你也是第一次。不过呢,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啦!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身了啊!” 多咪莞尔:“喝酒对身体可没什么好处。” “你别废话!以后你就知道好了!” 多咪怕了她,便不再挑衅。 等菜和酒上齐了,虫子给多咪斟上清酒,又给自己斟满。 只是一小口,酒精就上了头。多咪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飘了起来,微红了脸颊。 “这酒不错吧?”虫子也喝了一口,挑了挑眉,清丽的面容多了几分诱人的魅惑。 “我不太懂酒的。”多咪低垂下头,有一点晕。 “你真是个幸运的女人啊!”虫子看了看多咪不经世事的样子,莫名惆怅起来。举着酒杯,呆呆望着,“你知道,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遇上对的人……” “遇上什么事了?”多咪有些怜惜她。 “呵呵,不还是那句老话么,遇人不淑呗!”虫子自嘲地笑笑。 原来她也是有故事的人。只是不说。不说不代表没有。 多咪没有多问,却固执地觉得,她的快乐是发自内心的。因为有痛。所以要自我开朗。 她想到自己。 其实多咪没有太多不幸。绿,一个昔日的全部依靠,彻底从生命里血淋淋地剥离,曾经伤得她体无完肤。但是,她也不再怪了。她反而开始尝试去祝福,反而希望绿的选择不会太错。即使,现在,他们,一个困守,一个逃离。 虫子拿酒杯碰了碰多咪的,对她说:“祝你永远没有醉酒的理由!”说完便一饮而尽。顺手又要倒酒,却发现两盏酒瓶已然空了。“该死!老板!再来两忠!” 虫子的漫骂声,夹杂了一些多咪的吸气声。这酒着实是辣。 老板拎来三忠酒,笑脸迎人道:“徐小姐,今天酒兴挺高啊~多喝点哈!” “老板你人真好啊!这酒更好!”虫子有些微醉,不顾形象地大声回应道。 “呵呵呵呵~” “你少喝点!”多咪望着虫子不断向自己的酒杯里斟酒,终于忍不住去劝说。虽然她知道是徒劳。 “别那么拘束!来这儿就是为了学会放松!”虫子“大气”地剥着甜虾,还是大声说着,引来周围食客的侧目。 多咪朝虫子使了眼色,可是虫子愈发闹腾了。满口嚼着大虾,又夹了海螺肉送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呀!就是给自己压力太大。明明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是杞人忧天!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不,又有良人送上门来了么?!”“咕咚”一声,虫子将食物咽下,继续说,“我看着,那两个都挺好。” 多咪不禁莞尔。她何尝不想迈出这第一步。只是,被伤害的痛苦,她不想施加于人。 “没试过怎么知道适不适合自己?”虫子拿起酒杯又一口闷,意味深长地说,“至少别让自己后悔。” 多咪吃着鳗鱼,点点头:“我明白。对了,我要去趟香港,明天凌晨的飞机。” “和某个男人一起?祝你好运。”虫子斟满酒,“来,干杯!” 多咪见虫子举杯,也将自己的端起来。 几寻过后,两个人儿的心更近了一步。彼此之间又添了一种关联——酒友! 末了,两个人都喝得晕头转向出了酒馆。 多咪感觉身上不知从哪儿来的热量源源不断地往外冒,脸颊也滚烫,甚至有点识别不清方向。靠着虫子才勉强站定。虫子一个上前拦的士,结果多咪没留神,满满当当扑倒在虫子身上,一怀柔情。两个人对上了眼,顿时大笑起来。虫子还不忘骂一声:“该死!又满座!” 因为这酒馆设在热闹的街区,虽然已经晚上九点多,但似乎这一带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纷杂喧闹的人群,淹没了她们放肆的笑声。 朋友可分忧(中) 不远处,有一束犀利的眼光在那两个女人身上流转。虺璩丣晓 “看不出来这个女人还会那么一出。”说话的人正是霍子。多咪不知道,他不出现,并不代表他不在。这几天,霍子一直跟着她。从林墨的车,到他们吃饭的餐厅,到多咪的家,又到律所,都一直跟着。 银色宾利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个女人离开的脚步。 到了路口,终于打到空车。虫子扶正多咪,正要将多咪塞进车里。霍子从车里探出头:“我送她回去。” 虫子扫过四周,才锁定出声的位置。一看,原来是“玫瑰男”!又看了看怀中半昏迷状态的多咪,有点为难:“呃……” “交给我吧,我会送她回家的。”说着,霍子已经从车里下来,不由分说将多咪拎到自己身边,“你放心回去吧。” 虫子愣了愣,道:“哦。”一边心里祈祷,希望不是送羊入虎口。老天保佑,多咪你千万别怪我! 而这边,霍子已然驾车离去。 夜晚,寂静,幽瑟。那座矮小的吊脚楼,独显得臃肿。 吊脚楼的四周被浅海滩包裹。海滩里,有两个人影,远远望去就好像快埋进了沙子里,太过清瘦虚幻。 夏季的晚风灌进衬衣的领口,空荡荡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多咪试着移动沉重的脑袋,却徒劳,努力支配着四肢,却搜索不到它们确切的位置。 多咪感觉有一股力量将她圈了起来,禁止她乱动。想将自己拽离,却没来由地一下瘫软。唉,酒,她还是碰不得的。 霍子,没有乖乖将她送回家。 或者说,他没法送她回家。 因为没有钥匙。 多咪也没有。 见着她的时候,就只是光一个人儿。大概把包落在酒馆里了。霍子这样想着,也没有要回去帮她取的意思。就这样吧。也好。有个理由。 霍子不知道为什么会将她带来这里。只不过是个女人,还是林墨看上的女人。 很久之后,霍子回想起来,才敢承认,其实自己那个时候就已经被多咪吸引了。至于是什么吸引了他,他蓦然,而不得而知。 怀中的女人又动了动,好像挣扎着。 霍子索性将她的身子扳直起来,又托住她的脸。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殷红的嘴唇微微蠕动,也掩饰不住惺忪的鼻息。 “睡够了没?”霍子猛得摇一下多咪的身子。 怔了怔,终于强迫性地睁开了眼。“啊!”多咪来不及辨识这张庞然大脸的主人,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仰了仰,“你谁啊?!” “见鬼了你啊?”霍子没好气。 多咪的脑袋僵了僵,才缓过神来:“怎么是你啊?”可突然发现不对,又补了句:“怎么又是你?”像见到仇人似的,多咪酒醒了大半。 “不能是我么?要不是我,你就横尸街头了!”霍子斜一眼她,“怎么就不知好歹……” “胡说!我说遇见你了才有这种可能性!” 霍子哼哼道:“那你回得了家么?” “当然!”多咪的嘴硬是出了名的。可是好不容易不靠外力站起身,一提手,包不见了踪影!“呀!小偷!” 竟然是指着霍子喊的! 霍子气结。自己怎么就变成小偷了?! 多咪气鼓鼓地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像是身上藏包的样子。于是转身朝他的车跑去。 好家伙!原来是以为我把她的包藏车子里了!霍子气得差点晕过去。急忙追上去。 到底是喝过酒了,多咪跑起来,感觉两条腿还是不住地发软。霍子没怎么追,就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多咪的胳膊。“喂!你这女人怎么胡来?!” “放开我!小偷!” “谁偷你东西了?!你给我过来!”霍子握着多咪的手臂,强行扳过她的身子。 多咪吃痛,极不情愿地被迫靠近这个让她厌恶的男人。 “辰多咪!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正式追求你!” 多咪惊一乍。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 “别想糊弄过去!我知道你现在脑子很清醒!我要定你了!你别想逃!”霍子不知哪儿来的怒气。也许是多咪迷糊又迷茫的眼神激怒了他。明明是那么要紧的“告白”,怎么竟是这种表情?! “神经病!”多咪想要逃开,却身不由己。 霍子哪里肯放,手中的猎物越是挣扎,他就越来劲:“我说!我要定你了!” “够了!”多咪捂上耳朵,“别说了,我不想听。” 是的,她心里很烦乱。霍子的霸道,让她透不过气。明明已经离开的人,为什么还要出现?!霍子?或者,倪绿。又抑或林墨……她不知道脑子该怎么转,只想自己消失便好。她承认,霍子忽然人间蒸发,自己并不全然无动于衷。到底是在她生命里出现过的人,也说过要对她好。她不是冷血,也不是没良心。只是,她不知道怎么还这些债。只得选择装傻。 霍子捉住她的手,想让她安静下来。 多咪突然开始哭了。慢慢地蹲下,蜷缩成一个点。 霍子不知所措。 多咪嘤嘤低泣,气若游丝。 霍子也蹲下,去抱她。 意外地,多咪没有逃开,反而往霍子怀里缩了缩。这让霍子没来由地小得意。 此刻,多咪需要被安慰。因为她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彻底放下,只是防备的伪装。那一种心情,如果可以淡去,那就不用再刻意回避。每每有人想要靠近,多咪就情不自禁想起了绿,像是一个诅咒,形影不离。 “会对我一辈子好吗?” “当然!”绿欢快地答应着。 “为什么那么笃定?” “你好啊!”绿想也不想就说。 “我哪里好?” “都好!”绿一脸满足。 傻傻的对话,曾是多咪坚持的理由。即使是在他说离开的时候。她依旧缅怀那时的青葱绿草,斜下夕阳,相互依偎的一对人儿,纯纯的,没有杂质。 可能太过于认真,太过于在乎,现在就变得异常难以割舍。 如果雨过之后还是雨,那么忧伤之后还是忧伤。 朋友可分忧(下) 多咪有一声没一声哭着,像是哭累了。虺璩丣晓霍子索性将她扶起,向吊脚楼走去。 两个人的步子不太齐。木质的楼梯隔板发出高高低低“咯吱咯吱”的声响,在海滩的注视下,一声又一声,淹没在黑夜里。 霍子进屋前拉下吊灯。周围的一切都从黑暗里浮现出来。霍子将多咪扶到绒面的沙发里。软软的,多咪觉得愈发困沌了,于是整个身子都缩了上去。 霍子忽然觉得好笑,这样一个女人,连防备都笨手笨脚,怎么还那么勇往直前?他知道,今晚她要出发去香港。他亦知道,是跟林墨一起。 但是多咪自己好像忘了呢。不然怎么会在自己的沙发上睡得香甜? 霍子踱步到酒柜前,挑了一瓶爱丁歌德,缓缓倒进高脚杯。复杂的酒香慢慢释放了出来,混着烟草气息。啜一口,霍子来到多咪跟前,俯下身去。 温热的鼻息轻抚过她的面颊,痒痒的。想要挪开,却被什么箍住,只得扭捏着。 忽的,她感觉到一个湿润的唇印在她的眼睑上,带着微微烟草的气息。多咪极其讨厌烟味,却对此刻还有些酒味的气息,身心感到莫名舒展,没有躲闪,没有睁眼,像在享受这一刻。 玩味的眼神注视着她的表情。 很好。 霍子下决定。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哥,你找的人在我这里。” 挂了电话,霍子又看了一眼多咪。本来只是一眼,可是为什么移转不开? 接到电话的时候,林墨正在心急火燎地找多咪。一开始手机打不通。后来打通了,接电话的却是酒馆的老板,说是喝了酒,包落在馆里了。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林墨不由着急起来。律所已经人去楼空。又到了多咪的住处找,但屋里的灯黑着。到底去哪了呢?不会出什么事吧? 而接到电话以后,林墨皱起了眉头。他们两个怎么会认识? 按霍子的提示,林墨驱车来到了浅海边的吊脚楼。他当然记得,这是他俩小时候最留恋的地方。因为孩子们喜欢,所以父亲就买下了这里。长大以后,林墨忙碌起来倒是不再去了,而霍子每逢假期回国,都要待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现在,多咪正在那小楼里。 “不要睡了!”霍子摇摇多咪,“来客人了!” 霍子的大嗓门,惊醒了多咪。带着起床气,半睁着眼睛,坐起身,哑着嗓子问:“谁来了?” 这是,林墨从门外走进来。看到多咪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放下了。 霍子诡异地笑着,重新拿起茶几上的爱丁歌德,说:“来得挺快啊!” 多咪有点愣住。“啊!”倒吸一口气,“我忘了要赶飞机!”怔怔地看向林墨。 林墨对她还是温和:“哦,还有时间。你落在酒馆的包我已经帮我取回来了。” 多咪悻悻,原来他已知道自己喝酒的事。 “走吧!”林墨对多咪说,说的时候却是看着霍子的。 霍子的嘴角微微上扬,终于开口:“哥,可管好你的女人哦!” 林墨猜不透霍子的用意。明明是他将她拐来的这里。是挑衅?关心?林墨想不出动机。 霍子斜靠在窗台边,啜一口爱丁歌德,满意地看着下方,保时捷渐渐缩小,最后变成了一个点,低吟道:“林墨,你可要小心了……” 车里,林墨很沉默。多咪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生气?或者愤怒?发觉自己竟是有些怕他的。呵。 多咪微微局促。生不知,她的表情看在林墨眼里竟是欣喜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多咪说话做事都有意无意地顾及到林墨的感受。就像刚刚在吊脚楼里。她喝酒的事,忘记赶飞机的事,竟是有些怕林墨对她生气的。 “那个……我跟同事出去喝的酒……她……她心情不太好……”多咪努力掩饰着。 “以后少喝酒。” 淡淡的一句,将多咪已到嘴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只得“哦”了一声。 此后,便一路无话。 在多咪起身下车上楼之际,林墨捉住了她的手。 待不等多咪回过神,便听到林墨低声道:“我不生气。只是……你知道,我很担心。” 多咪有些动容。然则,她没有坚硬的理由。这样的男人,任谁都会被其感动。多咪轻轻点头,钻出车外。 细长的倒影,延伸出寂寥的关怀。多咪心里知道,她无法拒绝,却又无法靠近。她像是一棵树,没办法靠同伴太近,否则汲取不到养分,会死掉。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又同时是个骗子。一边被人骗,一边又骗人。 而林墨,却有些骗自己。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原来,这世界,本就是由无数傻子和骗子组成的。 多咪带了些衣物和日用品,就塞满了一个20寸的行李箱。看着床上还未被安置妥贴的行李,有些懊恼。从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又重新翻出来。挑三拣四,终于在行李箱鼓爆之前将东西统统塞了进去,拉上拉链。又急急整理好电脑和资料,塞进包里。赶着下楼去。 就这样,在多咪质疑自己是傻子和骗子的同时,林墨载她赶去了机场,将要飞到一个对她来说陌生的地方。 因果有天修(上) “Iwasfoundonthegroundbythefountain……”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多咪正在去Queenie的加长林肯上小睡。虺璩丣晓睡意朦胧地接起电话:“喂?您是哪位?” “那么快就忘记我了?霍子啊!” “啊?”多咪一个激灵,坐正身子。 “我在西贡全记吃海鲜呢!要不要给你来点外卖啊?” “哈??西贡??”多咪不记得S城有叫西贡的地方。 对方似乎没有想要回答,继续说:“你现在在哪儿?” “我?我在……”多咪突然反应过来,西贡?“你也在香港?!” “是啊!奶奶玩心大起,硬要来香港玩,呵呵!” 多咪无语,都能追到这儿来。她有些失措。昨天酒后的事还尚未平息。不知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直至挂上电话,多咪不由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两边街道上的人群相互推搡着,大概是上班高峰的缘故,一大群人从地铁站蜂拥而出。最惺忪平常的事,却使得多咪烦躁难耐起来,好像跟那些行人一样,受着烈日的炙烤。虽然车上的冷气够足,但额头上莫名地微沁出汗渍,心里想着幸好出丽丝卡尔顿酒店的时候涂了点防汗液。她从来是惰于捣腾那些瓶瓶罐罐的,只是碍于给客户面子,今天才难得记着。不禁有些庆幸。 到了Queenie办公楼门口,是极大的排场。鲜红滚金边的波斯织锦地毯,从大门一路铺设到阶梯最底层,两边布满了各个部门经理和接待员,还有几个翻译。 林墨早已在那里等候。 等候亚非集团的谈判代表——董事长董肖卓和总经理项军,及顾问团,其中不乏绿眼睛黄头发的欧洲人。 而多咪来得正是时候,赶进了这场初见硝烟的晤面。多咪下车,看见双方握手时的表情,真真是涵义颇丰啊!尤其是林墨,那个在今早离开丽丝卡尔顿的时候,还贴心地让助理帮多咪准备早餐的林墨,现在,竟有些陌生了。商界的面壳是有够厚! 多咪很及时来到他们面前。林墨就自然地介绍双方认识。 “你好!” “您好!您好!” 亚非?多咪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倪绿。终是躲不过的。 林墨知道其中的旋旎,只是倪绿本人并没有来。因此,对多咪还是放心的。 多咪放平心情,职业化地朝着对方微笑。 于是便由接待员领着进了大楼,到会议室。边走着,边讲着彼此没有重点、没有温度的寒暄。 会议室很大,以至于说话的时候有些回声。 林墨作为主人,先开口道:“各位请坐吧!”回声不轻不重地跟在他的话后面。 没等诸位坐齐,就听见董肖卓的笑声:“哈哈哈哈……林大代理,给我们好大面子滴,这样大的排场,哈哈,搞得我们都有些顾不过来了啊!” “董事长见笑了。亚非是我们Queenie最大的合作商之一。当然要照顾周到了!”林墨程式化地回应着眼前这个肥头大耳,满身油腻的零件加工商。 “哈哈!林大代理真是抬举我们了。亚非不过是借着大翅膀高飞,互利互利而已,哈哈!” 一旁的项军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一脸痘痕,笑起来极为谄媚。 这时候,Sabrina走进来,在林墨耳边说了什么。林墨转而便说:“我们美国总部那边已经联系好了,现在把视频接进来。” 巨大的LED屏幕亮起,应声而出的是Queenie的董事长,Zac.D.Sheldon,标准华裔商人,应该是操一口标准流利的英文。 “Bonjour!”竟是法语的问候。多咪心中暗叹。 “Zac,你好啊!”董肖卓不见外,依然笑声连篇。顾问团的翻译紧随其后。 “Gladtomeetyou!Em,I’Paris,soIhaven’taccustomedbacktoEnglish.”Zac一脸抱歉。 “哈哈,没事。”董肖卓一口广东腔。 林墨见双方已坐定,便将实现转移到面前的合同和起诉书上。 这个案子,Zac亲自出马,可见对它的重视程度。中国对于Queenie来说,是一个尚未开发完全的区域,其潜力是不言而喻的。而想要拓宽在中国的规模,就务必要与当地的零件加工商建立好信用合作关系。亚非虽不是什么国际化的顶尖企业,但在中国,其力量不容小觑。特别是在香港,香港街头混混出身的董肖卓创建的亚非可是黑白两道通吃。搞定了他们,就等于搞定了香港的局势。 现在,有个临时签约的出*售企业告Queenie的电器产品有问题。检验报告说是其中的零件有问题。这黑锅到底由谁来背? 那个小签售公司,之前多咪跟随张律也接触过,一审的辩护词还是她起草的。她发现,那一批货其实是亚非擅自将手头未与Queenie交接的部分,直接转给他们的,并没有与Queenie直接的合同关系。她猜他们是本着一诉成名的歹愿来告亚非。这样还不止,把Queenie也一并告了。看来真是抱着破釜成舟的决心。一审败诉后,还不死心,继续上诉。 Queenie倒不担心这个案子的成败,而跟亚非的关系才是最上心的。Queenie想要脱身,很容易,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但是脱身之后呢?跟亚非的合作就彻底灰飞烟灭了。 因此,总的来说,这次,是Queenie要和和气气地摆平这次的纠纷。 林墨抬手,示意Sabrina将案卷材料发放给对方,桌前每人一份。 头一张,便是“民事调解书”几个字,简洁,但明了。 这意思很明确。不跟你来硬的,就只是周*旋。来之前,多咪已经跟张律请示过。对着她,张律侧脸狡黠,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微微点头。多咪心底生花,难得张律没有反对声。想来这已是最妥贴的安置办法。 “董事长,这是我们Queenie拟定的方案。其中包括了调解书和将来对亚非的投资计划。请您过目。”林墨彬彬有礼地说道。 视频列席的Zac也道:“Yeah,wewanttoinjectYafeialready,nowisagoodtime!” “哈哈哈……有Queenie的帮助,相信我们亚非会成长得很快!哈哈……”圆滑如董肖卓。 项军在后补充:“是呀!不过,这具体投资的计划,看起来,似乎……”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请我们Queenie的顾问律所的辰多咪,辰律师,来向大家详细阐明一下。” 多咪坐在林墨旁边,脑子里嗡嗡的,满是那零件加工商油腻的笑声,什么都没听进去。幸而来之前功课做足,于是,下一秒,翻开已看过无数遍的案件资料,进ru状态:“贵公司,准确的定义,是一个国内产业占大多数的国际化企业。对于Queenie的零件加工商这个身份,Queenie还不满足,想要进一步的亲近!我想,安全的投资,稳定的合作,是贵公司和Queenie的共同理想。所以,为了两者共同的利益,双方签订一个对赌协议,最适合不过。” 多咪在一叠资料里抽出一份,指了指:“这是我拟好的对赌协议。” 等对方的视线都集中在协议上,多咪吐了口气。 协议上的主要条款中写到:“如果亚非集团在2012年经常性的经营业绩达到约定目标,则Queenie出资123.3亿元,增资143.04亿元;如果亚非集团的经营业绩达不到投资方(Queenie)的要求,则出资43亿元,增资143.04亿元。” 在来香港的飞机上,多咪也已和林墨通过气,让他安心便是。 林墨看着她,有些想笑。什么时候她倒过来安慰自己了?呵,着实让人暖心。 因果有天修(中) “这,未免有些苛刻了。虺璩丣晓”项军皱眉。Queenie给出的经营业绩的约定目标,是现在亚非运营的两倍之多。对于担任总经理职务,又是执行董事的他来说,公司的运营状况再清楚不过。要在将来短短一年时间里,将业绩翻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正当项军要向林墨发起攻击的时候,董肖卓却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狡猾的眼神直勾勾盯住对面的林墨:“哈哈……Queenie给我们注资,真是求之不得!” 董肖卓心里正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让Queenie并购亚非不是他们所想的。但是为了抚平这次纠纷引起股价下跌的骚动,让Queenie注资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有了这个坚*挺的后盾,就安定不少。再说,这并购岂是那么容易的事?亚非好歹也是个庞大的企业。要整个吞下,怕是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过河拆桥的手腕,他可是用得屡试不爽! 多咪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层,所以行事极为谨慎,早在协议上加了一条:“在投资方注资后,亚非集团的董事会中,由Queenie指定的董事不少于三分之一。”既然注资后已是大股东,那就要有大股东的样子。 Queenie的大胃口,董肖卓已然明白。但是他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在Queenie面前,再大的企业也是低人一等。而且Queenie计划注资,也是摆明要将产品纠纷的责任替亚非扛下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而且说白了,亚非也需要Queenie的订单和资金支持。要是惹怒了Queenie,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啊。 “好!既然Queenie那么爽快,我们也不能扭捏了。”董肖卓在顾问团仔细校对之后说没有其他问题时,便赫然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LED里的Zac满意地点着头。 等亚非的代表签完名,一一握手,祝合作愉快之后,林墨开口道:“各位且慢。今天的会议很顺利,所以按Zac的意思,今晚Queenie安排了一个宴会,宴请大家,希望贵公司能赏脸。” Queenie对这次的谈判似乎是运筹帷幄。 董肖卓听后,皮笑肉不笑,道:“好啊!Queenie才是赏脸,一定来!一定来!” “听闻令千金和令婿也在香港,不如晚上一道来?”某个不知趣的部门经理弱弱地问。 “好好!一定!”这方面董肖卓倒是爽快。 多咪不禁拎起了心。 林墨不露声色,将亚非众人送出去,命Sabrina先带他们去附近已订好包间的洲际酒店,享用午餐,自己随后就到。 看着臃肿的一群人离开,林墨向Zac请示。 Zac做出一个OK的手势,并补充说:“Thelawyerseemstohavenotseenbefore,buttoday‘sperformancecooperationwithyou.” 多咪笑着说:“Thankyou!Ithadthepleasureofyourcompany.”脱口而出的标准英文口语,更博得了Zac的好感。 当LED的屏幕暗下,林墨和多咪同时卸下了防备,对视而笑。 原来,同是那样拘谨。 多咪紧张倒还说得过去。可是林墨呢?早已身经百战的他,面对这样的场面,不应该已是了熟于心了吗? 但是,这一次,多咪知道,他是在替自己担心。 “准备准备,我们也该过去了。”林墨温和地说着。 多咪点头,将资料整理好,随林墨出门。 席上,十几个人围成一桌,竟然只听得到董肖卓一个人的声音,他的笑声刺激着多咪的耳膜,令她痛苦不已。见过笑得大声的,可没见过笑得那么大声的。 林墨也很无奈。这样一个爹,怎么生得出董依依那么娇弱的女儿?可谓啧啧称奇。 这顿饭,吃得多咪极不自在。还被董肖卓突然的提问吓得可以。 “律师小姐贵姓啊?” “我姓辰,叫我多咪就好。”多咪不太想搭理他。 “哦,哈哈!辰小姐对专业知识很过硬啊!这次问题的解决你的功劳可不小啊!” “董事长过奖了!”多咪微低头。 “哈哈,林大代理,你真是找了个好帮手啊!敬你!”董肖卓举起酒杯就要敬。 林墨也拿起了酒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一席人都一饮而尽。 Queenie总经理办公室里,林墨正在翻阅与万通的新合作方案,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Sabrina扣门走进来,对林墨说:“总经理,辰多咪小姐我已经送她回酒店了。还有什么吩咐?” 林墨闻言,揉上太阳穴,身子靠在椅子背上,将一个斜斜的身影映在椅子后的落地玻璃窗上:“没有了。你先去忙吧。” Sabrina出去后,林墨摇转椅子,朝向落地窗,站起身来。窗外依旧艳阳高照,虽然几近黄昏,但还是觉得出室外的燥热。 跟亚非的这一局,算是暂时解决了。 只是,胜负未定。 突然,桌上的手机铃声大作。林墨接起来:“喂。” “是我。您叫我查的事,有眉目了。”电话那头传来苍冷而没有血气的声音。 “好的。在哪里?见面说。”林墨挂上电话,萧然拎了西装出门。 悠扬的小提琴声,弥漫在整个咖啡厅里,却和现在肃静的气氛极为不相称。 桌上的牛皮文件袋鼓鼓的。两个严肃的男人相对而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是您要的资料。”冷面人推过牛皮文件袋。 “谢谢。”林墨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这是你的酬劳。” 冷面人接过,抽出里面的纸片,看一眼上面的数字,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收好以后,抬头补充道:“还有,我无意中发现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您没有吩咐去查。” “什么事?”林墨有些好奇。 冷面人环顾四周之后,示意林墨凑近,在其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什么?”林墨大惊,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我跟霍子,其中有一个不是林家的孩子?!你肯定你弄清楚了?!” “是的。我去查您交代的事时,碰巧遇到了当年服侍过林家少***佣人郁嫂。她很肯定,少奶奶直至去世,只生过一个孩子。” 林墨还是不愿相信,假设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双胞胎?”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自己跟霍子,长得根本不像,而且年纪也不对。 座位对面传来没有温度的声音:“这不可能。不过我想,林少奶奶亲生的,应该是您。不然林老夫人也不会重用您,让您坐上总代理的位子。” “关于这个,你查到什么证据了么?” “无从查起。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了。” “郁嫂不记得了么?” “她是中途进的林家。进去的时候,孩子已经有些大了。后来她离开没多久,林少奶奶就遭遇了不测。” 林墨陷入了沉思。 “如果非要找出个知情人,那就只有……” “我奶奶?” “是的。”锋利的眼神直直透射出光芒,让人不禁生出寒意。 因果有天修(下) 多咪正扬着脖子躺在房间的大床上,呼呼大睡。虺璩丣晓昨晚着实没有睡饱。转而,似被什么声音吵醒了,想要翻个身继续睡。可是—— “叮咚!叮咚!” 多咪皱起眉,还是不愿睁开眼,懒懒道:“谁啊?” “外卖!” “什么外卖?”多咪心里犯嘀咕。自己什么都没有叫啊,难道是林墨?知道自己今天午饭没吃好,所以特地去帮她叫来外卖?想着,由不得自己,便起身开门去。 等门一开,立刻傻眼。 “怎么是你?” “嘿嘿!色香味俱全的酱汁跳螺,和清凉爽口的燕窝布甸到!”门外的霍子嘴角显出得意的神色,“还不快请我进去!” 没等多咪同意,霍子就挤进门里。 真没礼貌!多咪向他斜眼。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这是个问题吗?”霍子觉得多咪傻得可以,一脸不屑道,“就凭我是Queenie的公子,什么事情查不到?再说,堂堂Queenie的代理来香港自然是住最奢侈的酒店了!”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香喷喷的外卖。 “是哦。”多咪愕然。最奢侈?她想,大概最奢侈的是自己吧。从昨晚下飞机住进来,到现在,她对自己所住的这个周遭环境,丁点没有注意过。被霍子这么一提醒,脑门倍儿清,开始打量起来。 港岛海景大床房。房间很大,晕黄的室灯打开的时候,真有种家的感觉。宽大舒适的转角沙发隔出客厅和卧室。一尘不染的家具摆放得整齐,有序。细看,刚刚自己睡的床,经典的欧式大床。回想起睡在上面的感觉真的是很舒服,多咪竟一时找不出形容的词来。 依稀记得在楼下登记的时候,前台接待员说过的这酒店名:丽丝卡尔顿。据说是全球最高的酒店呢。想着,便走到两扇夹成120度角的落地玻璃窗前,俯首望下窗外。多咪感觉自己一下变得渺小。高楼似矮墙,行人如水滴,隔着呼吸留下的水雾玻璃,一切都显得恍惚而有些不真实。远处,竟然能够看到世界闻名的维多利亚港。多咪的心情豁然大好。 霍子见她像是失忆一般的打量,不可置信地问:“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啊!” 多咪斜了他一眼:“虽然我有点路盲,但是有没有被人卖了还是清楚的。” 霍子听罢,放心地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然我就是嫌疑人了!” “切!”多咪不屑,走过去,也坐在转角沙发上。看着茶几上浓郁香甜的颜色,肚子顿时咕咕叫嚣起来,双手下意识扶住自己的胃,咽了口口水,道:“真是买给我的?这么好?” 霍子看着多咪滑稽的动作,强忍住笑,“嗯”了一声。 “那我真吃了啊?”多咪不置信。跟之前的种种相比,反差也太大了吧?! “嗯!”霍子重重地回答。这个女人是有疑心病么? 多咪回他一个大大的微笑,毫不客气食指大动。她真是饿了。这嫩滑的跳螺,再配上浓香鲜美的酱汁,刚一入口,舌头上的味蕾就全都爆开来。真是世间美味!多咪顿感满足,瞬间对霍子之前的看法大为改观。 “不会这样就能把你收买了吧?”霍子看她一脸感激的样子,决定逗逗她。 多咪瞪大眼睛,不是气愤,而是心虚竟被看出了小心思,尴尬地慌。 “快吃吧你!废话少说。”语气不自觉地软下来,霍子诧异自己的温和。 只是,多咪没有察觉。因为,眼前的美食实在是让人挪移不开视线。白色船型的磁碟上面,中央摆放着一盘夹着果粒的芒果布甸,盖在上面的是一个椰子味的冰激凌球,球顶撒上一勺燕窝。本来这样就已经让多咪惊喜了,但是那碟子的一头还放着一个芒果冰激凌球,周围散上几块鲜芒果肉。一道甜品就能吃到芒果的三种制作方式,在加上纯美的椰香和滑爽的燕窝,多咪真是心花都要怒放了!不顾面前有人,便大快朵颐起来。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多咪觉得周围四周的气温都低了几度。她温暖而毫不掩饰的笑容,从眉心蔓延开来,带着满足和开朗。 霍子看着她,感觉自己的心突然跳漏了一拍,心情却莫名甚好。 “我想,这要是在店里吃,味道会不会更好?你看,冰淇淋都有些化了。这么热的天,也难为你大老远给我捎回来。”多咪满口吃着,含糊不清的说。 霍子回过神,“就是!那你怎么感谢我啊?” “啊?”多咪正吃得欢,显然没有料到他会需要回报。也是,天上不会掉馅饼。于是擦擦嘴,开口说:“我也不喜欢欠别人的。鉴于受你恩惠,好吧,你说。” 终于还是跟自己划清了界限,霍子真是搞不懂眼前这个女人。不论自己的财,还是自己的貌,从来都是被女人贴上身的,可是,独独她却急于撇清关系。“明天陪我去逛街!一整天!” 多咪目瞪口呆。逛街?一天?上帝,她可是来工作的!工作还没完成,怎么好意思跟林墨说去逛街?“这个……能不能……过两天?”多咪懦懦地问。 眼神里泛出无辜,霍子看在眼里却没有心软:“不行!就明天!这么说定了啊!明天我来这儿接你!”说完便不容置喙起身离开。 多咪对刚刚发生的这一切还没来得及消化,霍子就消失在房间里。 现在,多咪真是恨死自己的馋嘴!一头栽倒在软床上,装睡。因为不愿去想这破事。 霍子乘上电梯,回到自己住的总统套房里。他没有告诉多咪,其实他们住在同一个酒店。 回房,看到林老夫人带着老花眼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于是走过去,坐在她身旁。“奶奶!您就答应了吧?”霍子撒娇地摇着林老夫人的手臂,“都陪我到香港来了,也不在乎一个晚宴了,是不是啊?” “你这小鬼!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林老夫人哼哼一声,淡露宠溺,“你知道,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很久没出席那样的场合了,都生疏了。如今的商界也已是年轻一辈的天下,我还去干什么?” 霍子鬼笑道:“这话可不是那么说的!想当年,您老可是风云人物!今晚您要是出现了,肯定是整场宴会的焦点!” 林老夫人闻言,心里甜得笑开来。老人家,还是喜欢听好话的。 见奶奶有些心动了,霍子补充说:“再说了,我要寻思着今晚给您介绍一个人呢!” 林老夫人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不由问:“谁啊?我的准孙媳妇儿?” “嘿嘿,去了就知道了!”霍子故意卖个关子。 “你个小鬼头!”林老夫人嗔怪道,“好吧。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嘞!”霍子见奶奶终于答应,便松了一口气。 很快天暗下来,Queenie的晚宴也如时举行。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是一个个华丽丽的身影,人头攒动,到处是清脆的酒杯碰撞声和人们敷衍的笑声。 多咪站在林墨侧身,任由他将自己介绍给各个与Queenie有业务往来的客户认识。自己只是时而点头微笑。她知道这是社交,避不开。 “奶奶?!” 顺着林墨的眼神,多咪见到一个美妇人,年过七旬但保养极好。 林墨上前去,扶住美妇人:“奶奶,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应该在S城么?” “小鬼!我就不会坐飞机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一个人……” “别担心,不是还有一个小鬼么!” 林墨瞬间有些察觉不到的出神,而后笑开来:“那他人呢?” “就来了!”林奶奶扶上林墨的胳膊,转过身去,吩咐身后的随从可以退下了,“我回国也有段时间了,也没怎么见着你。这不,只好自己上门来找啦!” 见奶奶嗔怪,林墨也包容地扶住美妇人的肩,引着她向大厅内深处走去。 紧接着林墨向众人隆重介绍了林氏,Queenie第一代创建人之一。 早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Queenie就出生在了这个世界上。创建人林子胥和林氏,在美国辛勤创业,终于打下了一片天地。Queenie的业绩蒸蒸日上,经营快二十年,未有变故。但天有不测风云,到了1987年,两老唯一的儿子和儿媳在外出谈合约时,遭遇车祸意外身亡,只留下刚满两岁的孙儿。两老悲痛欲绝。祸不单行,当年的“黑色星期一”(世界经济危机)却彻底击碎了两老的梦。林子胥为Queenie日夜操劳,本来就有严重的心脏病,经不住打击,终于还是倒下了。本来Queenie就是块谁都看好的会发光的金子,这么一来,美国本土企业乘虚而入,Queenie险些被瓜分干净。但林氏仅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撑起了整个责任,Queenie,还有孙儿。也算是一代女强人!林氏苦苦支撑,但还是丢了基业。那时候出现了一个可与Queenie相媲美的大企业疯狂收购散落在各小股东手上的Queenie股份。林家掌握的Queenie股份全部加起来还不到20%,于是便从那时候起,董事长的位子,易位了。直到现在,林家也只是靠手上剩余的股份占了一个中国的子公司。这对于林家来说,无疑是耻辱。 这是多咪之前查案子的时候得知的Queenie历史。惋惜,为林墨。 所以,她知道眼前这位美妇人,亦是个坚忍的角色。 这时候,亚非的几个人先上前。与林氏握手慰问。董肖卓依然是笑脸迎人地夸张。美妇人也不恼,温和地向来人问好,以示尊重。 多咪看着想,真是见过风浪的就是不一样。不像自己什么都写在脸上,常常让周围的人尴尬,特别是张律,总要为她擦屁股。想起来就觉得对不住人家。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林墨已回到多咪身边,想说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扰。 “学长!”几步开外,倪绿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这声学长倒是叫得亲切。 林墨心一惊,这个称谓可是很久没有听到了。 多咪在一旁不知道应该看向他,还是躲开不看他。 林墨倒是体贴,转过脸,指了指不远处,对她说:“多咪,去跟我奶奶聊聊吧。” 多咪巴不得,“嗯”了一声便向不远处那美妇人走去。 慈祥和蔼的笑容,掩过脸上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蜿蜒出一个静好的弧度。 多咪走向***时候,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走上前去,是霍子先看到了她,便玩味地朝她笑着,又拉拢过来。 多咪没有留意霍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被他这么一扯,差点没站稳。手中酒杯里的殷红液体大幅度震荡起来,幸而没有洒出来。 霍子下意识扶住她。这便引来了***注目礼。 奶奶扫过一眼,大概看出了自己孙儿对眼前这个女人的不寻常,倒是不摆架子,直直将多咪拢到身边:“这是哪家闺女,长得那么水灵!” 霍子也不含糊,没等多咪开口,便接过话:“奶奶,给你介绍下,这位是辰多咪小姐,是位律师,这是我奶奶。” “奶奶您好!” “诶,好!”林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想着,这大概就是我孙媳妇了,模样好,又是个律师,看着心里美滋滋的,“闺女,你是我孙儿的朋友?” “……哦,是吧。”多咪,对自己跟霍子的关系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只得应下了。 “好好!你们多出去玩玩,这样才能增进感情!”林奶奶心里的算盘打得彻响。 “奶奶!”霍子歪歪嘴,老人家心里的那点心思还是猜得准的,“别吓坏了人家!” “我哪里会吓人家了?多讨人喜欢的闺女撒!”林奶奶不住地大量多咪,还裹住她的手摸着。 多咪尴尬地笑着,自己实在不擅长处理这,瞪一眼霍子。 霍子耸了耸肩,表万分无辜,也不支招,就这么幸灾乐祸地瞧着。至少多咪是这么看的。 幸而有个客人上前来,向林奶奶问候,多咪才得以脱身。 觥筹交错间,多咪恍恍似迷离了双眼。去外面透透气吧,想着,便转身往侧门出去。来到走廊,空气干净多了。多咪有种大呼一口气的冲动,碍于有服务员时不时经过,还是忍住了。 “多咪!” 多咪有些时空错乱,是不是幻觉出现了?回忆里,好像是绿的声音……缓缓回过头去。终究还是回过头去。 绿,在走廊另一头。期盼的眼神正看着她。 多咪的脑子有些发僵,不知道如何反应,只呆呆站在原地。 绿的身影近了。 多咪还是傻傻盯住他,没有反应。 绿笑了。她还是一样,紧张的时候会变得呆傻,不知所措。 “多咪,好久不见了。”还是倪绿先开了口,淡淡的语气,多咪尝不出味道。 多咪不知道说什么,有什么可说,“嗯”一声,撇开脸,便无后话。 倪绿看出她的不自在,但还是说:“你还在在意吗,过去的事?” 多咪缓缓地摇头,猜不出情绪。 “那么是,放下了?”倪绿偏了偏头,张望多咪的脸,“也好……这样我会心安一点。林墨,会对你好。” 多咪终于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开口道:“又关别人什么事?让我放下,就是为了你能心安?” “不,不是。如果你能放下,就能好过一点。毕竟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了。”倪绿怕自己表错意,亦怕多咪会错意,继续补充道:“当初我离开,也是不想伤害你再多,我……” “你是想说你一直是为我好,是么?”多咪的眼想要望进他的眸子里,却逃不过泪的涮洗。 “我对不起你……” 多咪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流下来,在小小的鹅蛋脸上编织出错综的网。她以为,自己早就哭干了眼泪。可是,竟然还有那么多,流也流不干。原来,冷静,只存在未见面的时刻。到底还是放在心底里的人,不是说说就能过去了的。她很失态,在这样的场合,从来不懂得掩饰自己。 “好不好过,不是谁说了算。谎言终究是谎言,任何善意都显得苍白无力。” 留下那一句话,多咪被一个高大的男子圈起,离开。 林墨从大厅里看住了这边发生的一切,要不是被几个重要客户缠住,他一定会从冲上去狠狠揍扁那个伤害多咪的混蛋! 你懂得以后(上) 宾利里,多咪颤动的睫毛还有些湿润,眼泪已不再流出来,只是肩膀还有些不住颤抖。虺璩丣晓 “谢谢。”多咪发出颤抖的声音,让人生怜,“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霍子忍不住嘴角上扬,这女人真是,现在还关心这个问题,只得说:“你哭得惊天动地,想不注意你都难!我想,明天的头版头条非你莫属了!我连标题都想好了,就叫‘Queenie晚宴惊现嚎哭女’!” 多咪没有反驳。因为没有心思和力气。满脑子都是刚才绿的话、绿的眼神。 她记起刀刀的漫画里说:失恋,就是原本连成一线的日子,突然断成了虚线,一段麻木,一段悲伤。 对于绿,命里不归于自己,便要毅然放手。也许放了手,就会有另一种幸福。是的,这本该早早结束。只是自己太盲从。 “我送你回去吧。”霍子看住多咪。 多咪点点头。拿出手机给林墨发了条短信: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先回酒店了。 很快,收到林墨回复:好的,你早点休息。明天傍晚有个会,你需要出席。其他时间自己安排吧。 到了酒店,霍子跟多咪一起进电梯。 多咪转头看看霍子,有些不解。其实不用送的。只是看到霍子按下了两个楼层的按钮,想问却没有开口。 “叮”一声,多咪住的楼层到了,迈出去,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 “我不送你了啊!我住楼上。”霍子嘴角一弯,指指上方,解释多咪心中的疑惑,又添一句,“别忘了我们明天的约会哦!” 多咪没有来得及回答,电梯门便陡然关上。 这一刻,多咪竟然有些庆幸,自己身边还有人陪着。她没有告诉过霍子,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眉眼舒展开来,棱角也变得柔和,还有两个淡淡的酒窝。他应该多笑笑的。 曾经有多少刻,她以为,绿就是她的永远。只是,这物还在,人却已经飞过千山,不见了踪影。 多咪从包里翻出房卡,进了房间,开了灯。橘色的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多咪忽然觉得眼前的温暖那么不真切,瞬间被自己的眼泪击得粉碎,仓皇逃进了浴室。 双臂抵在洗手台上,支撑着有些颓然的身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妆容已被眼泪冲洗地掉了神采,干巴巴地留在消瘦的脸上,都是干裂的痕迹。多咪伸手摸摸镜中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水,哗哗的流淌。 趟过她苍白的tóng体。 洗完澡出来。多咪还是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短信铃声响了起来,一看,是猪发来的微信,问“你在哪儿?”一翻看,前面还有十几条,估计在浴室洗澡没有听到。 多咪赶忙用酒店的座机打过去。一接通就听到电话那边的叫嚣声。 “怎么出差都不跟我打个招呼,要死了你!”猪气急败坏,“我一拨电话就不在服务区,幸好你开了微信,不然我这儿可要报警了!” “有那么夸张?对了,你急着找我什么事儿啊?” 朱昀扁扁嘴,说:“能有什么事?就是想约你出来吃顿饭呗!都年中了!不过,像是没可能了。某人有了男人就不要朋友喽!” “说什么呢!我是工作来的!只是林墨碰巧是我老板。还有,年中有什么好庆祝的?” “能庆祝年初、年末,就不能庆祝年中了?!”朱昀撅嘴说道,“好吧好吧,这饭是吃不成了,要怎么补偿我啊?” 多咪记不清到底有没有告诉她事实经过,理亏,只得应声说:“好吧,你说。” “嘿嘿,给我带兰蔻全套化妆品回来就成!” “……” 宴会结束已经很晚,林墨是主办方自然是最后一个走的。回到酒店已是凌晨。本想去看看多咪。只是时间太晚一定已经睡了。于是没有去打扰,而走进隔壁的房间。 林墨静静地躺在大床上,微微蹙眉。好看的脸忽然变得陌生起来。一段段思绪扑面而来。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掉进海里,盖在吊脚楼上,埋进沙子里。不过多久,就已然变成了一个雪白的世界。 这时,从楼里跑出来两个七八来岁小人儿。不,是一个追,一个,则在逃,跌跌撞撞。终于脚下一滑跌进了雪堆里,滚圆的身子挣扎着却不断滑倒。看着追他的人走近了,乌黑滚圆的眼睛泛出害怕甚至是恐惧的神色。 “喂!把我的坦克还给我!”小男孩气愤地朝对面的人咆哮,“你个包心菜!!” 对面的人,也是个小男孩。只是没有那种威风,那种盛气凌人,而是矮矮小小的,让人想忍不住去保护的感觉。在梅花盛开的季节里,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小棉袄,活脱脱像个球。难怪会被人笑话是包心菜了。 懦懦地伸出手,将玩具坦克还了回去。眼里满是委屈。 “小墨!又在欺负霍子了?!”来人有些愠怒地朝那个威风的小男孩使了眼色。又急急走过去,将受欺负的小男孩扶起,替他拍打掉黏在身上的雪。但是背上、小屁股上的衣物已经湿了一片。小小的身躯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受了冷,不住地浑身颤抖,紧紧拽住来人的衣襟,蜷缩进怀里,好像要嵌进肉里。而眼神却仍是牢牢锁着对面的小男孩,有些生涩,有些僵硬,亦有些恨。 “别怕,啊!”来人安慰着,心疼地安抚着怀里的小男孩,“咱们进屋去。”快要迈上楼梯的时候,又转头对那威风的小男孩说:“你也给我进来!” 那小男孩“哼”了一声,不情愿地跟着上去。 进了屋,满眼是欧式的家居摆设,尽显贵气,只是贵而不俗。只见有位贵妇人端坐在雕花藤椅上,望着来人。 “老夫人,又打起来了。”郁嫂一手一边领着两个孩子。 还没有等老妇人问,那威风的男孩儿抢先说:“是他先拿走了我的玩具!又不还我……” “所以你就欺负他了?”老妇人,很无奈,“哎,不是说了你们两个是兄弟,应该要相亲相爱才是!为了个玩具就打架,成什么样子。我们林家的孩子是注定要做大事的,应该不拘小节。” 两个孩子都低着头,不只是委屈还是服气。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整洁的衣衫,稳健的步子。 “祁管家,你来得正好。”老妇人叫住来人,“你快帮我管管这两个孩子。我真是头疼!” “是,老妇人。”祁管家上前,领走了受欺负的孩子,又不忘看看另一个,叹了口气。 见他们进了里屋,那个被剩下的孩子又皱起了眉头,跑上前去伏在老妇人怀里。疑惑地问:“奶奶,为什么这一屋子的人都不喜欢我?” 老妇人有些失神:“谁说的?!你是林家的长孙,谁敢不喜欢你?” “那个玩具我好喜欢,能不能叫弟弟让给我?” “你终于说实话了啊。玩具是你硬抢来的,对不对?呵呵,我的乖孙子还是很善良的。明天奶奶叫人去给你买个一样的,好吗?” “耶耶!奶奶最好了!”男孩高兴地手舞足蹈,小嘴在***脸颊上亲了一下。 在林墨的记忆里,他和霍子一直是兄弟。小时候是,现在也是。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让他怎么办? 你懂得以后(中) “公子,我先帮您把湿衣服换下来,不然会感冒的。虺璩丣晓” “为什么哥哥他老实欺负我?”“包心菜”很委屈,终于在祁管家面前哭起来。 祁管家蹲在他面前,和蔼地拍拍他的头:“大公子只是想要跟你玩,他一个人很寂寞的。他想玩你的玩具,给他就是了。明天我再给你去买个新的!” 从此以后,在他们的童年里,出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玩具坦克,分不出新旧、真假。 多咪还在睡,止不住的门铃声霸道地钻进耳朵里,刺痛不已。 一个转身,坐起,揉揉眼睛,去开门。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起来?”霍子进门看着多咪还没睡醒的样子,故意惊讶地嘲笑她。 多咪一个靠垫丢过去。 霍子一侧身,靠垫回到它的归宿——沙发上。 没有打到他,多咪不爽:“我还没说你扰人清梦呢!” “你做梦了?做什么梦了?梦里有没有我啊?”霍子贴过身来。 “谁要梦见你啊!自作多情!”多咪斜了他一眼,侧身进了洗手间,“砰”地拉拢移动门。 刚才如此的贴近,她素白的脸颊没有一丝非自然物的修饰,虽然脸上没什么笑容,却清丽可人。干净得让霍子觉得无比真实。这女人,给人一种很神奇的感觉。霍子说不上来。 等多咪梳洗完毕,霍子就拉着她出门去。 哎,出来混,迟早要还。多咪抱着必死的决心,跟着霍子去了。 繁华的城市,喧闹的街道,是多咪在车子里就已经感受到的。 “你是第一次来香港么?”霍子看她好像对什么都新鲜的样子,忍不住问。 “是啊。前半生都在念书,后半生打算工作,没时间旅行啊。”多咪想到自己今后的生活惨状,沮丧不已。 “像你这样的可不叫生活。下车,带你去体验下,什么叫生活!”霍子将车子往地下车库一停,便领着多咪往九龙区最热闹的尖沙咀。 这里聚集了中、高档各式购物消费中心。 路过兰蔻的专柜,多咪想起对朱昀的承诺,便叫住走在前头的霍子:“等一下,我要买个东西。”转而走进店里。 霍子半身倚靠在橱柜上,扭过头看住正在挑选化妆品的多咪,略带玩味地调侃道:“哟,看不出来哈,你还用化妆品啊?!” 多咪厌恶他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不过只能忍气吞声:“是啊是啊,帮朋友买的,不行啊?!” “就觉得你不像是用名牌化妆品的人。”霍子猜出了原委,老得意了。 多咪没好气,说得她跟半老徐娘似的。瞪大着眼,气得说不出话。 霍子见她生气了,忙改口:“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不化妆就挺好看的!嘿。” 多咪听了更没好脸色:“寒碜我呢?!” “不是!怎么会!?你误会我了。” “好了好了,一边儿去!”多咪不想再理他。自顾自挑齐了整套化妆品,摆好,微笑着对服务员说:“帮我包起来,谢谢!” 服务员训练有素地包好,友好地询问她是刷卡还是付现。 霍子撅嘴:“这女人怎么那么小心眼儿……”也不管,拿出钱包,抽出一张白金卡就要刷。 “诶等等!”多咪抓住霍子递出去的手臂,“我自己付。”在包里掏了半天还没找到,正觉尴尬。 “怎么能让我的女人掏钱,那我也太失败了。”霍子一副大男人的体贴样子,握住多咪掏钱包的手,将自己的卡递上。 “呲啦”一声之后,白金卡被递回到霍子手里。 多咪瞧着服务员满眼羡慕的眼神,又瞧撇见一旁霍子“战斗胜利”的表情,真像找块豆腐撞下。丢人丢到家了,指不定那服务员会怎么想自己。被包yǎng?还是小三?似乎都一样…… 没等多咪做什么,霍子就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骄傲地迈开步子往店外走去。 “诶,等等,我还没拿东西……”多咪叫起来。付了款不拿化妆品,岂不是亏大了?! “让他们直接送到酒店就行了!你拎着我心疼。”霍子故意大声说。 酒店??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注定小三…… 多咪想抽他,心里伸出无数双小手打他。 多咪很累,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一歇。而且中午也没怎么吃东西,又累又饿。 可是霍子好像兴致盎然,全然没有疲倦的样子,还是兴冲冲地从这家跑到那家。 多咪真是服了他,怎么逛起街来比女人还女人?! 还是,自己不够女人?! 可是一想到霍子刚才让她蒙羞的举动,就来了股要跟他较量的劲儿。心里想,脚酸,忍一忍就过去了。 于是,又走了一条街之后,多咪眼前的攒动人头一个个的都变得迟缓、模糊起来。一摸额头,满手的冷汗。 终于在倒下去之前投降了。“找个地方坐会儿吧。”多咪巴巴地望向霍子。 霍子早就看出多咪走不动了。她弯腰揉腿的小动作,他可都看在眼里,还一边偷笑。呵,这倔女人。 霍子一抬眼,装着很善解人意的样子,慢悠悠说:“好吧,也是时候吃饭了。走,前面就到XX了,那里的海鲜很不错,带你去尝尝。” 多咪顺着霍子的眼光望去,发现近处并没有那家餐厅的踪影,顿时绝望了。“我不吃饭了,行吗?我想回家。” “这里可是高档中西美食聚集地,有世界各地的经典美食:印尼菜、尼泊尔菜、法国菜、意大利菜、墨西哥菜、西班牙菜、地中海菜、阿根廷菜、葡国菜……” 不见多咪有所反应,霍子歪歪眼:“只有一点儿路,真走不动了啊?” 多咪已经撑不起身子,干脆蹲下,耐不住大声说:“真走不动了!” 这一下倒好,路过的行人纷纷回头。那么多数会认为这是小情侣在撒娇吧。多咪被看得脸上红一阵蓝一阵的,尴尬得想钻地缝。 可是霍子并没有回答,只是背过多咪,在她前面蹲下来:“我背你。” “为什么要背我?”多咪一头雾水。 霍子在前头撇过脸:“难道要我抱你么?” 多咪趁他不注意,朝他狠狠做个鬼脸。 “你到底上不上来啊?我跟你说,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啊!” “切!” “我真走了啊?你别告诉我你忘了你上身一分钱也没有。” 多咪气结:“你……” “快上来吧!傻女人!” 多咪用力将自己的身体砸向霍子。霍子哪里知道她会这么干,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多咪半躺在地上,看着霍子四脚朝天的样子,没头没脑地大笑起来。 “你……”霍子真是觉得自己遇见天煞的了。于是,站起来,拎起这可恶的女人就朝前走。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懂得以后(下) 籣桂坊只是一条短短的小巷。虺璩丣晓巷头有一座红色的小房子,拥挤的街道,老外成堆。 初来的时候,多咪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当那些不正经的眼神飘过来的时候,多咪很想要逃,只是手臂被霍子拽得很紧。 被霍子拽到吧台边,疲劳、饥渴使得多咪只好不情愿地坐下。 “你没来过酒吧?”霍子诧异抽了抽嘴角,熟练地唤着服务生点酒,“LongIsland,这位小姐……”看了看多咪,也知道她没有要喝酒的意思,还是说:“就来个桃子味鸡尾酒吧。” “别那么拘谨,放松点!跟个老姑娘似的!”霍子见多咪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玩味地笑说。 同样的话,多咪想起虫子也跟自己说过,只是此刻她感觉不到任何的善意。 很快,有两个老外坐过来。类似搭讪。 霍子算是熟稔,对这些。没有几句就熟络起来,于是相互起哄着喝酒。虽然多咪对酒不甚了解,只是看霍子的脸色从刚开始的自然红,到后来的潮红,再到现在的煞白,知道霍子喝得差不多了,看来这LongIsland度数不低啊。 不知不觉,几人都已经喝得昏昏的,其中一个老外借着酒劲,手一下勾住多咪的肩。在一片雪白上,显得极为碍眼。多咪本能地哆嗦了一下,有点懵。 霍子皱了皱眉,一手拿起酒杯,一手将那咸猪手移开,自己攀上,朝他们说:“Cheers!” 多咪想要拦住的,只是霍子一口闷地太快。没等她的手碰到酒杯,霍子就向大家亮杯底了。 “大白天的,你喝那么多酒干嘛?”多咪斜着嘴朝霍子嘟囔。倒不是多咪有多关心他,只是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霍子醉倒在这里,她可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哦,没事。喝点酒怕什么。我酒量好着呢!”霍子想把酒杯放在吧台上,可是身体没跟上,重心一不稳,就整个人趴在了多咪身上。看来,喝醉的人不说自己醉了的话,是真的。 窗外,加长悍马的车窗慢慢升起,直到外面的人看不见车里人的摸样。 车里沉默了几分钟之后,见主人还是没有指示,司机陶叔问:“小姐,开车吗?” “回家。”温柔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冷酷。 加长悍马在一幢豪宅的大铁门前停住。 车中的富家小姐十分淑女地跨出车门。身后,管家为她关上车门。 “哟,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啊!”董肖卓正坐在客厅里,一手夹着烟,一手提着今天的报纸。 “Daddy!我好想您啊!” “想我?有了老公还想我啊?” “谁说的?!您是我最亲的人,怎么可能不想啊?”小鸟依人的女儿一把拿过董肖卓手里的烟,放进烟灰缸里掐灭,“跟您说了多少次了,抽烟对身体不好!不许抽烟!” “老公还不够你管的?还管起我来了哈?”董肖卓有些犯老人病,嗔怪道。 一句调侃,却引得“娇小姐”一阵愠怒:“有老公真烦人!” 董肖卓感到有些不对劲,问:“怎么了依依?谁惹我女儿生气了?” “男人怎么都喜欢三心二意呢?”“娇小姐”环住董肖卓的手臂,嘟囔着。 “嗯?这怎么说?”董肖卓自然懂女儿的意思,“受什么委屈了?谁欺负我的宝贝女儿了?” “娇小姐”没有马上说什么,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打着什么鬼主意,忽然说道:“Daddy,如果有人欺负女儿我,您一定会帮我教训他的对不对?”一边说着,一点撒娇地使劲摇晃着董肖卓的手臂。 “那是自然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不帮你帮谁啊你说!”董肖卓受不了女儿的折腾,忙回答道。 “那就好!”“娇小姐”满意地笑笑,往大门走出去。 “这就走了?!”董肖卓觉得自己的女儿也像生意人似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真是白养活了,“哎,嫁出去的女人真是泼出去的水啊!”转而起身上了楼。 从酒吧出来,霍子还是一直靠在多咪身上,鼻息逗留在多咪的颈窝里,热热的,痒痒的。 多咪费力地扶着,没好气地自言自语道:“喝什么酒?!故意整我是不是?!哎哟,怎么重得跟头牛一样?!真是丢死人了,大白天的……” “Iwasfoundontheground……”多咪把霍子扶到马路一旁的石凳子坐下,接起电话来。 是林墨。 “你在哪里?要不要我来接你去开会?” 是啊!忘记还有个会要开!可是,看了眼已不能走直线的霍子,总不能把人扔这儿吧?! 于是对电话里的林墨说:“好吧,我在籣桂坊附近。” 林墨听到这个地名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多咪去那里干什么。只是听多咪说到了再说,便收拾好会议资料出门接人去了。 多咪挂上电话,也一屁股坐下。扶正了霍子那没有骨头的身子,叹了口气。“不是说带我去吃饭么?自己倒喝醉了不管我了?”多咪现在已经又饿又渴到了极限,刚才的鸡尾酒她一碰也没碰,后悔啊,好歹也是水兑的。 这会儿,霍子这个软体动物又朝她黏上身来了,像是贪恋她身上的味道。 这样可恶的人,多咪却对他厌恶不起来。不知道是刚才为她挡下了那一只咸猪手,还是,还是……像个孩子一样跟她较劲,非争个高下。 有时候多咪觉得,他好像什么都不懂,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懂。说他不知道多咪的心思吧,可每次都安慰到点上,没有多余的话。说他吊儿郎当吧,可却知道什么时候要关心别人,就像上次老远给她带小吃;说他小孩子脾气吧,可多咪对他也发不起火来。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面对他了。 贪心不足够(一) 林墨的车驶入多咪的视线中时,多咪已经等得眼神呆滞。虺璩丣晓 下班高峰,很堵。比S城还堵。 车子被堵在了路中间,林墨索性摇下车窗,示意多咪过来上车。 多咪会意,驮起霍子,一瘸一拐艰难地朝“卡宴”挪去。林墨才注意到,原来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林墨想下来帮她,可是拥堵地没办法下车,只好从车里面替她开了车门。在林墨的帮助下,多咪终于将霍子驮上车,还有意无意地撞到了霍子的头。他一声闷哼之后在后座沉沉睡去。 多咪松了口气,对上了林墨的眼,尴尬之意四起,解释道:“遇到个熟人,所以就没控制住,呵呵。” 林墨轻轻“嗯”了一声,再无话。 多咪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也只好识趣地闭嘴。 这个时候,其实只要霍子存在,那么气氛就会足够尴尬,无关于方式。霍子是这么想的,躺在后座。 显然,林墨也感觉到了。 而多咪,霍子是真的猜不着呢。 像是一种对阵,更像是示威。总之是男人之间不成文的较量规矩。 自然,多咪是不会懂的。 到了Queenie门口,多咪随林墨下了车。而霍子,则被Sabrina送回了住处。 “资料准备好了么?”林墨终于向多咪开口。 “嗯,已经全都传给香港这边的负责人了。” “好的。跟万通的这个案子基本上已经谈妥了,只剩下香港地区这一块。今天我希望是最后一次谈判。” “嗯,我知道了。”多咪开始适应林墨工作中的特有态度。 一行人步入会议室,打开LED屏幕后,就座。 屏幕里竟然出现了虫子,多咪吃了一惊,慢慢才记起虫子说过她代理万通的事。 这回不会要窝里斗吧?! 多咪转而瞅了瞅林墨的表情,波澜不惊,不知他知不知情。 好吧,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要是不小心挫了虫子的锐气,赔顿饭就成了,嘿嘿。这样想着,多咪静下心来,翻开文件夹研究起案子来。 对方开始叙述他们对合同方案的不满。 多咪细听,发现分歧多数集中在合同落实后的分红问题上。 且不说中国Queenie在香港的分公司只算是刚刚起步的小崽子,虽然有美国总部为其撑腰,但光凭万通那名声也是响彻半边天的,让个道给人家也无可厚非。Queenie那个不知变通的法律顾问一味压低成交价,难怪万通的脸色那么难看。 “林总代理,我想,这次万通与贵公司的合作基本情况您应该了解。”对方王景天律师抛来一个烟雾弹,“李总这边也已经是最大限度降低了预算成本,真的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李奥身为万通总经理,承了王景天的铺垫,自然也有了台阶下,慢慢开口道:“Queenie提供容器,万通提供通道。本就是互利互惠,双方平等的事,这么打压万通,太不给面子了吧?” 林墨久经商界,早已熟谙察言观色之道。当下,便和颜悦色几分:“虽说我是总代理,万通的现状我也不是不清楚,只是这样规模的合作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上面也给我吃了不少压力啊。” “呵呵,林总代理真会说笑。堂堂Queenie的主子这么说话真是太过谦了。”李奥似绵里藏针。 林墨知道对方不好应付,也只得跟着打太极。 多咪研究过,对于分红的适配,双方都不想闹得太僵,所以放不出什么狠话。多咪在一旁听得腻歪了,便直接插话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置可否……” “哦?”李奥和林墨一听,目光都向其投来,“说说看。” “引进战略投资伙伴,调整金融杠杆比例。” 简短精辟的几个字,让一席人恍然大悟。真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那么,请问,要让谁来做这只领头羊?”王景天当即问道。 “人选倒是不缺,去投行考察下便可,Queenie和万通的合作想必没人觉得会亏钱,自然都是希望能分一杯羹的。” 李奥和林墨不约而同地点头。 确实,之前大家都太过纠结于天平两端的分量配置是否合理,忽略了另一曲径:双方还可转而站为同一阵营,叫别人伤脑筋去。 李奥对多咪来了兴趣,狡黠地问:“真是好计策!请问这位小姐是?” “哦,这位是我们Queenie内地子公司的顾问律所的律师,叫辰多咪。”听着林墨的介绍,多咪向李奥微微颔首。 “呵,还是年轻人脑子活络,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李奥滔滔不绝,看不出什么用意。 其实多咪也没觉得自己的办法有多好。只是给双方吃了一颗定心丸。相当于两者之间的矛盾转嫁到了投行身上。至于投行出什么价,Queenie和万通都管不着,哪怕是暗箱操作给回扣对方也无从得知而无计可施。 可是,光这样就已经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了。上一桩对赌协议,这次新官上任又打响了第二炮,看来,多咪在Queenie的影响已是蒸蒸日上,非以往可堪比了。 林墨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在工作的时候更让他欢喜。 在另一方的王景天也忽然觉得昔日在张翔一庇护下的小丫头,已经羽翼丰满,可以展翅高飞了。张翔一头牌大律的名声可真不是盖的。 虫子在心里更是为多咪喝彩。 “这样吧,投行这一块我们分头去联系……”李奥身边的助理说道。 “这个没必要。我们只要抛出双方合作的意向书,自然会有人自动上门。”林墨打断道。 “嗯。先放个消息给媒体,有必要的话可以开一个新闻发布会,相当于公开招标,既能表示我们的诚意,又能通过炒作潜意识里抬高合作标价。何乐而不为呢?”多咪自信满满。 “很好!我赞成!”李奥顿感佩服,一个小丫头片子竟能考虑得如此周详。 “你可真是越来越狡猾了!”林墨微笑着,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夜晚的灯光射进车窗,勾勒出他柔软好看的侧脸。多咪不知为何“腾”一下红了耳根:“呵呵,有吗?我只觉得都是大企业,有些事明着来比暗着来好。” “凭你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己独立出来做。” “我没想过。我们所里规定干三年以后才能出师,我这不还只有两年呢。”多咪弱弱地说。其实,三年是没错,但例外还是允许的。多咪只当是自己犯懒病的挡箭牌。当下“嘿嘿”笑两声。 “呵呵,是这样啊。我还真想现在挖你过来呢!” “你可别跟我客气。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多咪摇头加摆手道。 林墨看着多咪的动作,觉得可爱煞了,于是说:“你忙了我这么个大忙,请你吃顿好的作为回报吧!” “好啊!”不说还好,一说,多咪就感觉胃部在抽痛。掐指一算,自己有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刚才的会议一直紧绷着,把剩下的力气都用尽了。现在饿得太过了头,有些虚脱。 林墨直径开到一家爵士餐厅。豪华,加奢侈。一看菜单,多咪差点晕过去。每道菜价都是三位数,有的甚至上千。酒类就更不用说了。 林墨看着多咪惊乍的表情,全然看不出会议上的矜持和淡定,就觉得好笑,便替多咪点了这家店的招牌。 多咪这才松了口气,她还真不好意思张口。吞了两口凉水,更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餐点上了来的时候正好八点半。 看着多咪大块朵颐,林墨忍不住想逗逗她:“好吃吗?” 多咪抬眼,一愣,这样的狼吞虎咽哪里尝得出味道,摆明了是故意开她玩笑嘛!只好咽下嘴里的食物,糊弄道:“这么贵的东西能不好吃么?” “看你吃得那么欢,应该是不错。”林墨为她解围道,“不过,饿了那么久得慢慢吃,小心结食。” “哦。”应归应,多咪还是继续吃她的。 “明天白天有什么安排么?” 多咪没有想便说:“没有。” “行程安排听Sabrina说了吧?我们是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返程。这里的事基本已经处理好了,明天白天还可以出去玩玩。”林墨解释道。 听到要去玩,多咪来了精神:“去哪儿玩?” “有人建议去迪士尼。” “好啊!” 贪心不足够(二) 女人手腕上那明晃晃的白金链子,刺得倪绿睁不开眼。虺璩丣晓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董依依,为什么下班一回来就被她劈头盖脸说了一顿。 董依依伸出手指指着倪绿,激动地说:“你个白眼狼!好好的丈夫不当,偏要去做情人!” 倪绿心生厌恶:“你胡说什么呢!”没有停下脚步,走进了书房。 董依依紧追着,又一边闹着:“我胡说?我亲眼看见的,怎么是胡说?!” “你看见什么了?肯定是你看错了!” “我要是不肯定也不会跟你无理取闹!那个女人有什么好?连林家二公子都喜欢她……” “你说什么?你跟踪她了?”倪绿听出了端倪,说的不会是多咪吧? “是啊是啊!威胁到我的人我怎么能放过,你等着,我会让她好看!你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你别乱来!我跟她什么也没有!只是普通同学而已!”倪绿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 “你终于承认你认识她了?普通同学?普通同学为什么见你就哭?你还一脸心疼的样子?!”董依依穷追猛打,不依不饶。 倪绿当下知道不妙,不曾想那天晚宴上的事也被她撞破了,解释道:“只是些成年旧事,你计较这些干什么?” “你别想糊弄我,明明是你有情她有意。她要是个本分的女人也不会勾三搭四,真搞不懂你们男人,怎么都喜欢这样的货色,分明是个狐媚子!” 倪绿一听她说多咪是狐媚子,火就噌一下上来了,手里的文件夹被砸到桌角,发出极大的声响,纸片撒了一地,终于失了耐心吼道:“住嘴!” 董依依被他忽来的怒气吓了一跳。“我待你不薄吧,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呜呜……”捂着脸哭起来,“你到底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为了我Daddy的公司和钱?啊?你说,你说啊?!呜呜……” 倪绿从来不知道,女人这么难缠,这么爱没事找事。终是不忍心,走过去扶住董依依的肩膀:“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快去洗把脸吃饭了啊。” 董依依哪里肯依,甩开倪绿的手:“不用你假好心!留着跟那个女人去说吧!”怒气冲冲地转身走出去。 董依依冲出家门,上了悍马,“陶叔,去Daddy家!” 车子驶离,倪绿在二楼卧室的窗户望出来,猜到她会去董肖卓那里打小报告。好吧,该来的总要来。 “小姐,姑爷欺负你了?” 董依依那核桃般的眼睛,是个人都看得出刚刚狠狠哭过。 见小姐没有回答,陶叔也识趣地不再说话。他可是熟知这位小姐的骄纵脾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到了董肖卓的豪宅,董依依见了董肖卓就诉起苦来。 了解完事情的始末,董肖卓道:“夫妻之间应该相互都担待着点。就你那脾气也该改改。” 董依依一听,愈发觉得委屈了:“怎么连Daddy也帮着他来欺负我?Daddy不疼女儿了,呜呜……” “好好,不哭不哭,Daddy会替你讨回公道。你先回去吧。” “不回去!”董依依坚决地说。 “吵个架就赖在娘家不走了?” “是啊!除非他过来接我。”董依依撅起嘴,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唉。”董肖卓无奈地摇摇头。 等董依依回自己房间,董肖卓拨通了倪绿的电话。 “她母亲走得早,都是我把她宠坏了。你就多担待她一点。”董肖卓又补了一句,“难为你了。” “我会的。”倪绿看不透他。原本以为董会训他一顿,可是现在却请他喝敬酒。 “你有时间的话,抽个空来接依依回去。别让她有赖在这里的理由。”董肖卓苦口婆心。 “好。” 挂了电话,董肖卓眼里泛出一丝捉摸不透的光芒。 彼时,林墨已经和多咪吃完了饭,一起回了丽丝卡尔顿。 坐电梯上楼以后,林墨侧过脸嘱咐多咪:“今天累了吧?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痛痛快快地玩。” 多咪“嗯”一声,开了门进去,不忘跟林墨道晚安。 等林墨进了隔壁房间,从安全通道的隔间里探出一个头来。此人掠出身,上前敲了敲多咪的房门。 门一开,多咪眨眨眼:“是你啊,进来吧。” “重死我了。”霍子拎了大包小包,已看不见他的两条腿。 多咪让道,皱着眉疑惑道:“我没买那么多东西吧?” 霍子挤进身子,把袋子们安置好,挑了挑眉毛:“都是你的!” “这些都是我的?你没开玩笑吧?”多咪不信,明明记得自己只买了两件衣服,和一套给朱昀的化妆品,哪来这些乱七八糟的。瞅一眼霍子,一个一个查看。 多咪拿出一件雪纺连衣裙:“这是什么?不是我的。” 又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个双C牌的包包:“这也不是我的。” 接着,又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一副亮闪闪的白金耳环和项链。 再接着,是一枚鹅蛋大的红宝石戒指…… 越来越离谱。 多咪拿着戒指,明白过来。这戒指下午逛街的时候看到过,她还惊叹了一声。没曾想,霍子竟然暗中买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只是表达下我的心意。”霍子懒懒地坐在沙发里,一副家常便饭的样子。 多咪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说:“原来你就是这样泡女人的呀?” “怎么说得那么难听呢?我喜欢一个人有错么?再说了,钱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如果你喜欢,我还可以送你一堆的。只要你喜欢。” “都拿回去!我不要!”说话间,多咪将自己的东西拎走,剩下的全部推给霍子。 “怎么?你不喜欢?”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我不能收!” “那就是喜欢喽?!那就收下!” 多咪对霍子的强盗逻辑无可奈何,知道霍子拿出手了就不会那么容易收回去,只好掏出自己的钱包:“一共多少钱?” “啊?这是送你的,不要钱!”他知道糖衣炮弹多米不受用,难免遭到拒绝,可还是要试试,耍个无赖,“你要是不收,我今晚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结果摆在他眼前,多咪是软硬不吃。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多咪做剪刀状,怵在他面前。 霍子起身,见了她懊恼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凑过身去:“你不怕我再装醉?” “再?”多咪听出了霍子话里的玄机,“你是装醉?”难怪Sabrina当时那么快就折返回来了。多咪感觉气得要晕过去了,难为她一直驮着霍子那么久。 “嘿嘿,你身上有一种让人留恋的味道。”霍子说着,在多咪耳边作出陶醉的模样。 “走开!你个流氓!”想到自己被这眼前的男人揩了那么久的油,气就不打一处来,一下狠狠推开他。 霍子是遇强则强。多咪越想推开他,他就越粘人,最后索性一把抱住多咪。 多咪动弹不得,怒目仰视他道:“你要干什么呀?!放开我!” 对着只距离几寸远的两颊生晕的俏丽脸庞,霍子竟莫名有些醉了。双臂好像不受控制,缠绕住多咪的臂膀、身躯、脖颈,最后伸向了微微烫红的脸。 多咪没来由地颤抖,大概是惊恐吧,她想。只是挣脱不了。想要扭过头,却被男人的手硬生生擎住。 温存的唇瓣黏上来的时候,多咪有一瞬是顺从的,闭上眼。脑海里闪过许多人像,倪绿、林墨、霍子…… 霍子见女人没有多大的反抗,便深深吻下去,撬开她的唇齿侵略般掠夺。 身子一倾,双双倒在沙发上。 多咪只觉得身子轻盈,被温柔覆盖。下一秒,感觉到男人的手隔着薄薄的衣衫抚过后背腰间顺势而下,待到滚烫的手穿梭进肉tǐ,贴上细腻的皮肤。多咪一个激灵挣开眼来,当下扶住那只让她羞赧的手:“不要。” 男人的理智正被欲wang所侵蚀,哪里能停下手来。反而喘息声更急,动作力度跟着加大。 多咪已经恢复了理性,在他身下奋力挣扎,猛一踹。只听男人闷哼一声,已然抽身而去。 “弄疼你了么?”多咪见男人靠着沙发角,蜷缩在地上,担心地问。 “没,没事。”男人低沉着声音,艰难起身离开了房间。 霍子走后,多咪突然意识过来自己踢到了什么部位,脸腾一下红了。 贪心不足够(三) 霍子回到自己的房间,见奶奶已经睡下,便也躺倒在床上。虺璩丣晓思绪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上回转过来。自我嘲笑地想,不会是真的动情了吧?为什么自己那么想得到她……阻止自己再想,拿起手机发了信息给Sabrina:“明天哪儿见?” 过了一会儿,有短信回复过来:“迪士尼。” 霍子眼神一亮,林墨,明天有好戏等着你哦! 翌日,多咪一早就醒了,惯例打了几个喷嚏便起床。昨晚睡得格外好,半夜一次也没有醒,这让她精神倍增。换上轻便的运动装,腰间系上小巧的臀包,戴了帅气的鸭舌帽,便出门去。 林墨例外没有去接她,只是约好了在迪士尼门口见。 多咪看到林墨的时候,他也是一身运动装,以往暗沉沉的正装果不其然被换下。来到他身边,多咪感觉回到了曾经的大学时代。很怀念,很美好。 “怎么只有我们两个?其他人呢?” “为什么要有其他人?”林墨不善于说谎,为了这样的单独见面,可花了他不少心思。 “你不是说‘有人建议’……” “有人就是我喽。”林墨指指自己,故作镇定。 多咪顿感气氛怪异。 林墨没有顾及还在纠结的多咪,转身进了迪士尼。 多咪悻悻地跟上去。 “等我一下!” 身后传来相识的声音,多咪转头一看,不是吧?当下慌了。 “别走那么快,吁吁……”只见霍子也是一身游玩的装扮。 后面的响动,引得林墨也转过身来:“霍子?!” “嘿嘿,哥!” “你怎么……” 没等林墨说完,霍子说明了来意:“这么巧我也来这儿玩,一起呗!” 多咪语塞:“哦,我们……我们只是……呃……只是……” “那就一起吧。”多咪的话被林墨生生截断了去。 本来多咪想着法子让大家不用那么尴尬。经过上次的“吊脚楼之夜”,这两兄弟对自己的意图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霍子朝多咪的脸凑上去,多咪吓了一跳,反射性逃开。 “你还真是素颜啊?不怕晒啊?”霍子有些惊讶,“还没见过像你这么邋遢的女人。来,我这里有防晒霜,涂点吧。”说着,便要往多咪脸上抹。 多咪怕了他:“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胡乱涂了一通,差不多就好了。 霍子又凑过来细看:“鼻翼没涂匀。” “哦。”多咪又抹抹。偷看一眼林墨,觉不出任何表情。 其实,这代表很糟。看到这样亲昵的场景,林墨自己也控制不了。 待三人并排坐上海盗船,那个叫拘谨。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忽的,多咪,走到对面换了个方向坐,因为觉得船晃得很晕,而且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很诡异,想了想还是闪人为上。 这时,林墨撇过脸小声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来这里?” “呵呵,打听的呗。”霍子敷衍着。 “原来Sabrina已经变成了你的眼线。”林墨猜测到,因为这个行程只告诉过他的助理,“你果然是装醉啊!你的酒量可是从不让人担心的。” “哥你果然聪明!呵呵,我只不过想接近辰多咪。” “你喜欢她?” “不,我爱她。”霍子没有犹疑。 林墨沉默了。如今,又要跟弟弟争。虽然可能并不是亲弟弟。 霍子见林墨不说话,补充道:“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我会跟你公平竞争的。” 林墨觉得自己在跟个小孩争食似的。一阵无语;“公平竞争?” “你不想?如果用歪门邪道,哥你不会是我的对手啊。”霍子好心提醒他。 “我没想过要跟你争什么。”林墨淡淡地说。 “你不喜欢她?”霍子紧张起来。 林墨透了口气,道:“全凭她的意思,我跟你都不能强求不是么?” 这回轮到霍子沉默了,虽然林墨这么说等于承认自己喜欢多咪,但是这句话,倒是让霍子吃了闭门羹。 海盗船终于停下来,多咪冲了下去。停在路边作呕吐状。 两个男人也紧跟上来。 一个说:“你没事吧?我去给你买点水。” 另一个说:“这么快就晕了?太差劲了你。来,我帮你拍拍背。” 多咪一个头两个大,上帝啊!要不要这样折腾人……她现在什么幻想都没有了,只想快点结束这样的煎熬。 就这样,多咪被两个男人连哄带损地玩遍迪士尼,而全然没有享受的心情。 终于挨到Sabrina来接人,多咪松一口气。 很累,身心俱疲。 以至于,一上车就睡着了。 众人的行李已经提前打包好送去机场了,可以悠闲自得,爱咋咋地。 林墨坐在副驾驶位,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多咪。他很想坐在她身边,否则现在多咪靠着的肩膀就不会是霍子的。 霍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还伸手理了理多咪零落的发梢。多咪有些触动,微微调整了姿势,继续睡。 车上的气氛已是一触即发,而女人却睡得安稳,好像事不关己。 飞机上,林奶奶对多咪和蔼有加,像是看待孙媳妇似的。 林墨很安慰。 霍子却觉得老人家陷得太深将来会失望。毕竟是兄弟两个争夺的女人,让多咪很难堪,也会让林家难堪。霍子极力把话题扯开。 多咪哪里知道霍子心中所想,只当是替她解围,对其感激不尽。 回到S城,多咪没有让任何人送,自己回到家,整理时发现之前送回霍子那里去的东西原封不动的出现在行李箱里。顿时满脸无奈。难怪分别时霍子的笑容如此有内涵。 约好跟朱昀吃饭的,就要到时间。于是匆匆整理好,带上化妆品出门去。 贪心不足够(四) “嘿嘿,你来啦?”朱昀已经在粤菜铺子等候多时。虺璩丣晓 多咪一手将礼品袋递给朱昀。 “哇哇!”朱昀笑得合不拢嘴。 多咪眼珠滴溜溜转:“我怎么觉得被你宰了去!” “今天这顿我请嘛!”朱昀怕这小妮子要反悔,忙补救,“我已经叫Mani上菜了。” “你真是好狠的心,那么生生宰了我一顿!”多咪还是很心疼,自己都没舍得买,“你可得好生待我。” “那是一定啦!娘子。”朱昀妩媚风sāo,尽显女人本色。 多咪看得一阵鸡皮疙瘩:“行了行了,这招在男人身上才好使。” “这不是没男人么……” “我说,你什么时候也正经找个男人,差不多就嫁了,别总来祸害我!”多咪想想还是这个比较实在。 “你以为找个男人那么容易啊?”朱昀帮着Mani摆好菜盘子,很受伤的表情:“要不你介绍我一个?” “只有事务所的那几个,不是早就被你叉掉了么?”多咪夹了菜送进嘴里。 “不是啊,还有还有!” “没了啊!我哪里还认识什么人?”多咪继续吃着,没多想朱昀话里的意思。 朱昀一拍桌子,急急说:“不是还有林学长么?” “……别提了,我正头疼呢。” “什么情况?” “你要的话,我介绍给你。别客气!” “真是寒碜死我了。虽然林墨条件很好,又符合我的品位,可是已经心有所属了,我怎么会抢你的猎物?你也太看低我了,我只不过想八卦下啦嘿嘿。” 多咪连本带利将事情始末交代了个遍。听得朱昀是眼笑眉飞,乐在其中,像是听评书似的。 听完以后,朱昀总结道:“唉,幸福的女人。” “幸福?”多咪对她的话不甚理解,“你对幸福的定义就是这样?” “你还不够幸福么?天地良心啊!一个给你精神上的快乐,一个给你物质上的满足,你还奢望什么呢?”朱昀觉得多咪暴殄天物,一点也不懂得珍惜,大有生在福中不知福之感。 “我现在什么都不奢望了。只希望他们都消失。”多咪咬咬筷子,“要不这两个你都帮我牵走吧?” “啊?你当我是弼马翁么?!”朱昀对她的奇思怪想没了辙。 多咪双手抱拳,作拜托状。 “疯了你!”朱昀黑线缠身,“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要不……” “什么?”多咪凑上去。 “要不两个都收了吧你!” 多咪想掐死她。“Mani,再来一个夏威夷之夜!” 且说,林墨和霍子一道陪奶奶回了家。 祁叔已经吩咐厨子做好了饭菜,极为丰盛。难得两个孙子都回家,林奶奶自然要好好款待。 “饭菜的口味还合吧?”林奶奶止不住温和的眉眼。 “嗯。” “好吃!” “呵呵,你们都大了,又时常不在我身边。不知道你们的口味有没有变啊。”林奶奶似在回忆往事。 站在林奶奶身后的祁叔点头道:“这顿饭是老夫人亲自挑选了厨子来做的。都是按两位公子小时候的口味来做。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呢。” 林墨有些愣神。不知道祁叔是否知晓那件事,他想。 霍子则开怀笑着:“奶奶对我们真好!还记得那么清楚。这顿饭我可要多吃点!” “嗯,多吃点。小墨,你也多吃点啊!”林奶奶招呼道。 林墨回过神,回答道:“哦,我会的。” “对了,霍子。那个多咪是个好姑娘,你要抓紧啊!奶奶我抱孙子可心急着呢!” 听奶奶这话一出,饭桌上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林墨的不快,霍子看得出,为了不让奶奶担心,或者说不想奶奶知道这事,草草应付道:“知道啦!还得看她的意思嘛!” “她的意思?还不是都看你的行动么?花点心思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奶奶嗔怪道。 “这事他自己能把握,奶奶您就不用操心了。”出乎意料地,林墨接过了话茬。 霍子觉出,这是在向他下挑战书啊! “别光说你弟弟,你自己呢?也没见你带回个姑娘来。”好了,目标转移了,林墨悔得肠子都青了。又来了新一轮轰炸…… 饭后,林墨和霍子扶着林奶奶上了楼,坐在书房聊天。 中途,林墨借喝水的名义下楼来。 祁叔正把今天来的厨子往外送。回过头来,撞上林墨的眼神,会意,将事情吩咐身边的仆人,朝林墨走过来,毕恭毕敬地问道:“大公子有什么吩咐?” “跟我去花园走走。”说完,林墨便迈开步子往花园走去。 祁叔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不知大公子何意。不容多想,只得跟上去。 夏日的花园里种满了驱蚊虫的薰衣草,很清爽,又有淡淡的花香入鼻。 “祁叔的花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林墨看看花,又看看祁叔的表情,“您为林家种了几年花了?应该比我的年纪还大吧?” 祁叔只谈谈地回话:“快三十三年了。” “在这三十三年中林家可有什么事是您不知道的?”林墨小心打探。 祁叔抬眼望了望大公子,心中犹疑一闪而过:“这主人的事难免有些是我们下人不宜过问的。所以……” “那大事呢?总有不能瞒天过海的。” “这……不敢多嘴。” “莫非真有其事?!” “不知大公子所指何事。但确实不知。”年过四旬的祁叔似乎并不糊涂。 林墨也不想再为难他,毕竟是老臣子,又对林家忠心耿耿,只说:“你先回去吧,我再四处走走。” “是,大公子。”祁叔转身离去,眉头微锁。 稍许,林墨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看见床头柜上那搁着父母照片的摆台,便拿起来。 两张陌生的脸。 只怪自己当时太小,记忆中全无印象。 掌握好节奏(一) “听说,你这次去香港可是大出风头啊,有个大企业想挖走你!”张翔一说的时候,自己也搞不清是什么心态,有一点惊讶,有一点安慰,又有一点恨。虺璩丣晓 多咪就知道虫子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大嘴,接话道:“还不是您教导有方嘛!” “呵,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溜须拍马这一套了?看来真是学了不少,这趟香港没白去。”张翔一有点寒碜她道。 “呵呵。我这回是代表我们律所去的,当然得挣个脸面回来,否则岂不是对不住您了?” 从张律的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的隔间,金大叔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多咪身后冒出来:“闺女,等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啊!” 多咪吓了一跳:“哎哟,您可别那么说,等我发达了,世界末日就到了。” “呸呸,干嘛这么咒自己?!”金大叔往写字台对面一坐,“你这次解决了Queenie两个大难题,立下了汗马功劳,难道没人有什么表示?” “什么表示?我做的这些都是律师该做的。”多咪一副无功不受禄的样子。 金大叔一挑眉,急急开口道:“若秦那小妮子早跟我说了,万通的总经理可想挖你过去呢!”看着多咪一脸茫然,又说:“你别说你不知道啊?” 多咪摇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不知。她刚才还奇怪怎么跟林墨之间的话就被人听了去,原来是万通那边的消息。好家伙,两头都开始对她采取行动了。 金大叔绕绕头,慢悠悠地说:“也是。他们现在只是口头上的意向,也许等一切落实了才会告诉你。” “随便,反正我没兴趣。”多咪没心没肺地说着,又顾着整理桌上的案卷和文件资料。 “你个小丫头!多好的企业啊,多少律师削尖了脑袋想进去,你还嫌弃?” “我不是嫌弃,只是我现在还没这个独当一面的能力不是么?”多咪实话实说。 金大叔笑开来,正欲说话,办公室的们被人推开;“小妮子,回来了也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来人正是“挖人”事件的始作俑者——虫子。 “你这么好,会来接我?” “嘿嘿,正好可以有个理由请假嘛!” “真是没良心……”多咪一脸黑线。 虫子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摊开一只手伸到多咪面前。 多咪摇着头,从身边提上来一个精致的袋子,放到虫子手上。 “哇!双C啊!”一旁的金大叔倒是先嚷嚷起来。 虫子打开袋子,一个雅致的包包出现在她眼前:“嘿嘿,还是你想着我!”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金大叔看着虫子那满足的模样不干了,急急说:“我的呢我的呢?” “有有!”多咪又变出一个袋子,这回小了许多。 金大叔打开一看,眼睛瞬间变成铜铃大:“哇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Rolex这款机械表,我梦想它已经很久了。你知道我手头紧,有点儿闲钱都付房贷了,嘿嘿。” “是吗?只是觉得挺适合您的,就买了。” “谢了谢了!”金大叔拥抱下多咪,兴奋地像个孩子一样跑了出去,当然免不了一阵炫耀。 “哇!你出手可真阔绰,不心疼啊你?”虫子见多咪送的东西大概要花掉她三个月的薪水,不禁替她的钱包抱不平。 多咪苦笑,只是借花献佛而已。再说,她还得把钱补上。 “妞,你打算好跳槽了么?”虫子朝多咪挤挤眼。 多咪瞥一眼,继续整理案卷:“我跳槽了你不是得哭惨了?” “我干嘛哭?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么?”多咪笑开来,“少一个竞争对手?” “哪儿的话?你可是张律的得意弟子,我哪儿比得上啊?”说道“张律”两个字时,虫子不由放低音量,又偷偷瞄一眼里间。张翔一正在专心看案子。 多咪忽然想起什么事,便对虫子下了逐客令。 出去之前,虫子挤在门缝里留下句话“中午一起吃饭”! 多咪摇摇头,对虫子的缠人技术实感佩服。 回到办公桌前,多咪拿出抽屉里的小盒子,里面是一个设计精巧的领带夹。起身,走向里间。 将盒子放在张律面前,道:“师父,这是徒儿我孝敬您的,呵呵。”说的时候,眉眼自然,嘴角的弧度轻微上扬,没有丝毫做作或奉承,是让人无法抗拒的好意。 张翔一面露喜色,一瞬而过:“谢谢!”看着多咪离去,他的阴霾心情顿然失去了踪影。眼光隔着落地玻璃窗,不由落在多咪身上。这个女人可不能小觑,他对自己说。 去楼上餐厅吃饭的路上,同事们见到多咪,眼神里满是羡慕、嫉妒、恨。 这是一边的虫子总结出来的。 “八字还没一撇呢!”多咪扁扁嘴,对虫子的拜金大感挫败,“再说,我也不一定去。我走了谁陪你吃饭,谁陪你喝酒?” “你又不会喝酒。”虫子正经道。 多咪顿时语塞,“好吧。那我会赶紧滚的,不妨碍你找酒友!” “别啊我是开玩笑的,我请你吃饭还不行嘛!”虫子拎过多咪,朝饭票窗口递去钱。 却被多咪拦住:“这顿算我自己的。晚上你再请!” “小样!” “可不能便宜了你!”多咪嘿嘿一笑,端着餐盘“呲溜”绕开人群,找个僻静的位子坐好。 等虫子点完餐走过来,一脸憋屈道:“为什么我要那么作践我自己啊?非得请你吃饭?” “我没逼你啊。”多咪立马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虫子的“你”字吐了半天,下面的话终于被多咪卡在了喉咙口。 多咪见势,忙夹了菜给虫子:“多吃点啊!来,多吃点!” “我正经跟你说啊,”虫子清了清嗓子,又见多咪迷迷糊糊的样子,加重了音调,“听我说啊!” 多咪着实饿了,大口吃着饭,没顾着虫子的严肃劲儿,含糊地说:“你说,我听着呢。” “我恋爱了。”虫子扶了扶黑框眼镜,一脸小幸福样。 多咪差点没喷饭。她才离开几天,这局势怎么就变化地那么快呢?:“哟,什么时候结婚啊?发我请帖不?还是让我做伴娘?” 一堆无厘头问题,惹恼了虫子:“都什么呀!才刚开始,哪有那么快?别逗!” “嘿嘿。快说说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快就把你这么个大美女搞定了?用了什么*记?瞧你那小女人的样儿,调教得挺好嘛!”多咪噼里啪啦说了一串。 虫子特别文艺地摇摇头:“看你就是一闷骚女!自己的事儿怎么就没见你那么积极啊?” 瞬间,多咪的脑袋就耷拉下来。 “我说,你也该做个决定了。别再这么拖下去。你对自己也太不负责任了!还耽误了两个钻石美男!你担得起这责任么?!”虫子越说越义愤填膺。 多咪的脖子缩得更紧了,仰头朝天花板白了白眼。 “啧,每次说到这个就这德行,好自为之吧你就!我得先撤了,王律的夺命call。”虫子看了看手机,迅速整理好餐盘,走了。 多咪这回是真纠结了,晚上的“鸿门宴”还去不去。去了,指不定虫子怎么个狂轰滥炸法儿。 虫子说的不是没道理。只是多咪得过且过,却不曾想这样耽误了很多人。尤其多咪觉得对不起的,就是林墨。 掌握好节奏(二) 林墨不善表达,否则早在几年之前多咪就应该知道他的心意。虺璩丣晓如今霍子也不会有机会填补空缺。人贵有自知之明。可是林墨却无法再进一步。就像吃完饭,他不敢约她去看电影,因为怕她会害怕自己图谋不轨;办完公事,他不敢去占用她的私人时间,因为怕她拒绝怕她休息不好。太多怕,林墨多想自己能霸道一些,至少试过,至少不会后悔。他的爱太过温和,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多咪,使她不受伤害,却无法让多咪回头多看他一眼。他才暮然发觉,这个女人太迟钝。 律所的事还是闲一阵忙一阵的。多咪今天很闲,准点下班。太难得所以小高兴了一把,拎上虫子就出所。 虫子边走边说:“我家那个刚才来电话说,过来接我。正好一起吃个饭。” “好啊!给你把把关!”多咪按下电梯的一层按钮。 “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儿吧!”虫子拿出镜子,乘空挡补补妆。恋爱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以前倒是没见虫子那么注重外表。“对了,等会儿别虫子长虫子短的啊!他不知道我有这别名。” “不是挺可爱的么,不打算真面目示人啊?”多咪疑惑不解。 “什么叫不以真面目示人?!我有那么虚荣么?那别名只是限于同事朋友之间的嘛,姐姐!”虫子开始摆事实讲道理。 “好好,那我叫你什么?”多咪投降。 “叫什么?叫名字喽!” 多咪努力回忆虫子的全名,终于在虫子将要施暴之前想起来。否则性命堪忧啊! 出了电梯,迈出大门,就看见一辆银灰色的宝马X6停靠在大楼边。多咪向虫子凑过去,不动声色地低声说了句:“不错嘛!有钱人啊!” “那是!这是我的最低标准!”虫子特别淡定地说。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迎上来。虫子上前挽住男人的手臂,眉眼温柔。 多咪反应过来,仔细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五官端正,中等身材,虽不是像林墨或者霍子那样出挑,但给人一种稳妥的安全感。 “我来介绍下,这是我男朋友邵楠峰,这是我的同事兼好朋友辰多咪。” “你好!” “你好!久仰!” 两人握了握手。 坐上车,多咪看着前座的一对男女,煞是亲密。 邵楠峰似乎意识到车上还有一个“观众”,顿时不好意思起来,透过后视镜朝多咪说:“辰小姐,让你见笑了啊。” “呵呵,你们这么好,看得我都羡慕死了。” 虫子回过头来,亲昵地说:“谢谢啊亲!” “辰小姐还没有男朋友?” “叫我多咪就好。”太拘谨,多咪多少有些不习惯听人这么称呼自己,“是啊。” “哦。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我看你条件不差啊。”邵楠峰想要活跃气氛来着,却击中了多米的死穴。 “……”多咪失语。 虫子接过话茬:“那你给介绍一个呗!你公司有么?” “我公司?事先声明,我可是我们公司最好的了!”邵楠峰一脸自豪。 “去!” “我开的是个小公司,也没那么多人。” “那也不能随便敷衍我这好朋友啊!哎呀,快点找个出来!”虫子撒起娇来,摇着邵的手臂。 “好好,我开车呢。”邵楠峰想了几分钟,于是说:“本来我有个生意上的伙伴不错,可惜前阵子结婚了。” “那还说什么呀?难道让我们家黄花大闺女做小三啊?” 听到这里多咪不干了,又是小三……“麻烦能给个安全点的路子么?” 虫子咯咯笑起来,不过就是这么一说。她可知道多咪是最不缺男人的。至少目前是。 到了餐厅,邵楠峰已经提前订好了位子,点好了餐,都是按虫子的喜好定的。多咪走在一对璧人后面,为虫子感到欣慰,有种娘家人看女婿的味道。 “你们先聊会儿,我上个洗手间。”虫子活泼地朝他们挥手示意。 等虫子离开后,三十秒的安静。 还是男人先开了口:“这里的环境不错,要是以后有了男朋友,可以考虑到这里约会哦。” “你和虫……若秦常来这儿么?”多咪差点口误。 幸而邵楠峰没有留心,说:“是啊,她很喜欢这儿。” “她的品味向来不错的。”多咪淡淡地回话。她没有察觉,不远处,有一束目光在多咪身上流转。 “我说话你听见没有?”董依依有些生气了,皱着眉头。 倪绿心里正想着,多咪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董依依放下刀叉,摆正身子道:“今天可是我们的周年纪念日。你能专心点么?” “嗯。”倪绿回过神,切着自己盘里的牛排随意道,“你定吧。” 董依依这回高兴了,双手交指而握:“那就去看电影吧!你工作那么忙,平时都没时间陪我。这次要好好补偿下。” 倪绿自顾自吃着,心里的猜疑不断盘旋。 虫子回来后,这一桌的气氛明亮起来。 说着些有的没的,很是轻松。 对话中,多咪得知,邵楠峰开的是一家物流公司。成立没几年,一开始比较难,但是随着固定客户多起来,生意是越来越火,毕竟在这样的信息时代,网络又那么发达。虫子跟他是大学同学,当初开这么个公司还是虫子无意间说了句“这倒是条致富的道路”。结果,本就对虫子有暗恋情结的邵,身体力行,果真就赚大钱了。邵一直说,虫子是他的财神婆。虫子呵呵地笑,满眼的幸福。 多咪吃了几口牛排,胃有些不舒服起来。奇了怪了,难得今天准点吃饭,还吃早了?非得晚点才吃?手移下桌面,扶住胃部,面露难色。 虫子看出她脸色不对劲,问:“怎么了你?” “没事,就是胃有点痛。” 邵楠峰也关心道:“难道是牛排太硬了?不会啊,这可是正宗的日本神户牛,嫩着呢!” “别闹!”虫子发话了,“要不先送你回家?” “也好。”多咪刚要起身,却一不留神撞到了过来上菜的服务员。 “哗啦”撒了一地。当然,也撒了多咪一身。 引来周围人的注目礼。 掌握好节奏(三) 当然,董依依和倪绿的目光也同去。虺璩丣晓 “谁啊,这么没素质?这里不是富人餐厅么,不懂规矩的也能进来?”董依依看着不远处狼狈的身影,非常不屑,可是等她看清了是谁,顿时喷怒起来,转头朝倪绿讽刺道,“难怪你今天魂不守舍的,原来是看着情人呢!!!” “你说什么呢?!”倪绿不想跟她计较,把气都撒在牛排上,瞬间牛排四分五裂。 董依依淑女地用餐巾擦擦嘴角:“我吃饱了。我们走。”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决定先发制人。 倪绿往肚子里咽下气,也起身跟上去。 但哪里知道,多咪本来就是要走的,再加上身上的职业套装已经变得花花绿绿,走得更急。 这下可好,两路人马在门口不期而遇,冤家路窄。 “倪绿?”邵楠峰最没心眼,先说了一句,“跟嫂子吃饭呐?董小姐你好!” “你好!”董依依在外人面前尽量忍住怒气,脸面还是要的。外人面前她还是很有教养的。 多咪没有抬头直视那个人,当下觉得很丢脸。没有人愿意以这样狼狈的姿态面对以前的恋人。更何况,还有现任在场。 倪绿也有些发愣,眉头微皱眼神深邃,一直看着多咪。并不是不知道怎么做,而是他想好好跟多咪说上几句话,上一次在香港的对话只进行了一半,很多事都来不及说明白。 在众人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前,董依依就已然大力拉上倪绿走人,离开时不忘狠狠斜了一眼多咪。 这是虫子看到的。作为好朋友,虫子自然已经猜到此人的身份。多咪过去只有那一个刻骨铭心。 回到车里,多咪低着头一言不发。 邵楠峰发觉气氛不太对,也没有再吭声。虫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或者什么都不说可能更好些。 默默地,车子驶到多咪住的公寓楼下。下了车,多咪道了声“再见”便上楼去。 邵楠峰和虫子回去的路上,说起来。 “原来她跟倪绿认识啊?” “你之前说的生意上的伙伴就是他?” “是啊。不错吧,长得帅气,又稳重。” “不错你个头!没见多咪她一脸忧郁样么。我估计啊,就是前男友。” “啊?那她刚才得有多尴尬呀!” 是啊,这是有多尴尬。多咪进屋什么也不做,呆坐在床边,双臂抱膝,表情呆滞。脏了的套装也没有换下,眼神里空洞虚无。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想不起来。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做着单调乏味的机械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应该说,隔一段时间就响,只是多咪没有理会,像是灵魂出窍一般。 手机响了一阵终于又归于平静。 但是,门铃又响起来。 响了几声,门外的人似乎心急起来,索性开始敲门。到后来竟然砸起门来。 多咪愣愣看向门。幻觉中以为是在敲别人的门。突然一个激灵起身。 门“嚯”地开了。门外的人显然吓了一跳,正欲撞门却跟多咪撞了个满怀。 “你……你在家啊?没事吧你?电话也不接门也不开?做鬼啊?” 多咪看着眼前的人,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霍子。也不见她要说什么话。 霍子见她灵魂出窍的样子,抽了抽嘴角,只得将她扶进屋。坐上沙发才发现,多咪一身跟油画盘似的,五颜六色。 “你画画呢?也没见过往自己身上画的……”霍子半开玩笑地说。 多咪依旧没有反应。 霍子凑近她的脸,用手撑大她的眼睛:“瞳孔没有放大,是活物。” 多咪被撑得很难受,下意识逃开了。 “终于有反应了你。” “你怎么来了?”多咪呆呆看着他。 “找你吃饭啊。我去你们律所找你,你已经下班了,索性就上这儿来了。” “我感觉我把他丢了。”多咪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 “啊?什么?” 没等霍子想明白,多咪“哇”一声开始嚎啕大哭,止不住地流泪。 “什么情况?!”霍子也顾不得别的,圈起她安慰说,“好好,没事没事,别哭啊。”这个女人总是让他错愕。 多咪哭得很大声,起初只是缩在霍子的怀里哭,后来可能觉得这样累,便直接趴在他的肩上抱着她哭。 那个起劲。霍子从一开始认识多咪的时候就觉得,这女人平时柔柔弱弱的,可一旦生气哭起来就特别给力,有种声不惊人死不休的气势。抱着她软软的身体,霍子有种不想放开的冲动。 最后哭得累了,只剩下有一声没一声的抽噎。 霍子扶住多咪的肩,从茶几上的纸巾铁罐子里抽出一张面纸递给她,语气不由地柔和:“出什么事了?” 多咪擦擦脸,哽咽着说:“没……没事……就是……难……难受。” “不会是被我哥甩了吧?”霍子瞧她可怜兮兮的,禁不住想到。能让女人哭的不就是那么些可能么? “才不是呢。” “那是?” 多咪红肿着双眼,勉强撑开一条缝看看霍子,吁了口气说:“好吧,告诉你也不碍事。我今天遇见倪绿了。” “就是说嘛!被人甩了,然后你就难过地痛哭流涕了?”这个前男友,霍子自然是知道的。 多咪斜了他一眼:“才不是,听我说完好不好!” 霍子投降状。 “我今天看见他,就在我面前。忽然觉得对他没有那种伤心的感觉了。这让我很慌。从前是那么在乎的一个人,才过了多久,现在却觉得没所谓了。一想到我就心慌,感觉心里空捞捞的。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 霍子真是觉得眼前这女人无厘头地可以:“忘记是好事啊,犯不着难过成这样吧?” 多咪擤了擤鼻涕,继续说:“你一定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霍子不禁觉得多咪扮演老成角色有些小丑模样,自己的爱情一塌糊涂,反倒来指点他来了,索性让她接着演下去:“哦?你说说看。” “真正爱一个人是全身心投入的,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这个人转,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跟这个人有关。你不会觉得厌烦,反而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可是,当你不再爱这个人,当初所有坚持的意义已经不复存在的时候,你就会忽然反省,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却再也找不到答案。就像我现在这样,前途一片光明,却与我无关。” 当初倪绿就是多咪的一切。失去他,就等于生命失去了全部坚持的意义。 不是多咪太过感性,只是每个女孩子的心底里都有这样的憧憬。 掌握好节奏(四) 霍子在心里不断地闪现一个念头:这女人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年纪轻轻干嘛这么消极?” 多咪低着头,像是做错事似的:“我哪里能控制得了。虺璩丣晓” “反正都已经忘了,不如就重新开始嘛!”霍子笑嘻嘻地想搂过多咪。 “呀!”多咪叫起来,“你的皮衣……” 霍子疑惑地低头看了看,只见五颜六色油腻腻的残菜汁攀附在他的皮衣上,顿时杀猪的心都有了:“我这可是MasaMaso的皮衣啊!这回彻底被你毁了!” 说着,霍子脱下来,一副嫌弃的表情。身上只剩下白色的贴身背心,结实的肌肉一览无余。 多咪顿时脸上一热,不顾眼睛酸痛,睁大眼:“你要干什么?!” “难道要我就穿这身出去见人呐?总得拿去干洗店吧?你的神经要不要这么过敏?”霍子一连三问,问得多咪无地自容。 “我以为你会直接扔了……” “我是这么奢侈的人么?!” 多咪起身,进屋拿出个袋子,并说:“我拿去帮你去洗吧,总说是我的缘故。” “这么好?”霍子怀疑,是不是多咪还要在他心爱的皮衣上乘机加点料。 “不要就算了,我还省点钱。”多咪没闲情跟他贫。 霍子把衣服丢给她,转身说:“换身衣服,出去吃饭!” “吃过了……”多咪说的时候明显没有底气,毕竟她只吃了几口,刚才这么一闹腾,胃疼也没感觉了,只觉得更饿了。 “吃过了也得陪我吃!”霍子不知道是看出什么,还是已经习惯了对多咪霸道,“吃完陪我买衣服去!” “买衣服?” “我都被人看光了,你不心疼啊?” 多咪看看霍子身上单薄的衣衫,扁扁嘴:“等我一会儿。”转身进了卧室换衣服去了。 多咪换了一身到脚踝的白色蕾丝连衣裙,披上杏色长款针织衫,亭亭玉立。 霍子以为她会找一双高跟鞋来配。可是,多咪却从鞋柜里随意拿出一双灰色的平底鞋套上。 “毁了毁了。”霍子不由惋惜,转身出门下楼。 “啊?什么?”多咪打理好,跟在霍子身后,朝他问。 到了车里,多咪还是纠结于霍子的话:“你刚才说什么了?是不是说我坏话?!” 霍子发动车子,随口说:“不懂搭配衣服的女人啊。” “跟你出来吃个饭而已,需要这么讲究么?” 霍子一脸黑线:“好歹也穿双高跟鞋啊?!不然你站在我旁边显得特别像丑小鸭!” “下班时间还穿什么高跟鞋?不是找虐么?再说,我已经够高了。”多咪打算抗争到底。 “……”霍子不想再说,不是说不过,只是想起多咪的偏执便随意了。 很快到了餐厅,两人优哉游哉地往里走。没想到竟被前台拦了下来。 “衣冠不整,不得入内。”说的不是别人,正是霍子。霍子的脸色刷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场面,这回丢脸丢大了。真是托了多咪这女人的福! 而多咪则在一边嗤嗤地笑。仿佛在说“瞧好了吧?人说的是你袒胸露乳,可没我什么事儿!” 这让霍子更窝火了,只是没法子。于是灰头土脸地往外走。 大街上,霍子气鼓鼓地走在前面,多咪跟不上他的脚步,落在后边,走一会儿跑一会儿的。 “别走那么快!” 霍子不理她。 “喂!”多咪跑上去。 正好霍子停住转过身来。“买衣服去!现在!” “不!先吃饭!我饿死了!” “买衣服!” “吃饭!” “买衣服!”霍子没有给多咪开口的机会,直接拎着她就往服装店走。 “不去!!!”多咪想要挣脱。 来往行人不住地回头看他们。不知道看的是谁。其实多咪这一身很养眼,愈发显出她的高挑。霍子不得不承认,所以心里就更不平衡了。 “我要吃饭!”多咪不服气,为什么总要听他的。 “再吵就把你卖了!” 多咪猛一用力挣脱开,侧身拐进路边一家日本料理店。霍子还没有回过神来,这女人怎么像泥鳅…… 霍子只得跟进去,原来是一家日式料理旋转餐厅。 多米已经做好,准备从转台上拿食物。 霍子坐到她身边,店主过来热情地招呼:“欢迎光临!(日语)” “您好!(日语)”多咪一张口,流利的日语蹦出来,“哦?原来店主是日本人啊!(日语)” 店主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妪,笑着说:“是的!小姐您的日语真好,是不是在日本留过学啊?(日语)” 多咪很愉快地回答:“不,没有,只是有兴趣自己学了一下而已。(日语)” “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姐呢!(日语)”老妪和蔼地说。 霍子完全被当成了透明的。他尤其讨厌这种被忽视的感觉,钻进两人中间说:“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多咪“噗嗤”笑出声来:“哟,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不是急着去买衣服么?” 一听这渗人的口气,霍子也不急着恼,大有“陪你玩”的阵势:“人家不是等你去付钱的嘛!” 多咪被霍子的娘娘腔气势吓住,忙说:“别恶心我!一边儿去!” “不嘛不嘛!”霍子索性黏住多咪,往她身上蹭。 多咪一阵反胃。 老妪在一旁笑着,看着这对年轻人斗嘴。 霍子注意到,转而问:“听得懂?”边说还边做手势。 “我来中国已经很多年了,基本用语还是会的。”老妪依旧微笑。 霍子咬咬牙,瞪了多咪一眼。 多咪反应过来:“我又没说店主不会中文,瞪我干什么?”自顾自心满意足地吃起来。 霍子气结,从旋转台上拿下数盘食物,一旁化悲愤为食欲去了。嚼了嚼,味道还不错,虽然表面看起来并没有名餐厅里做的那么有食欲。便大块朵颐起来,是真的饿了,斗嘴也是需要能量的。 多咪偷偷看了他几眼,见他似乎并不嫌弃,会心地笑了笑。不知不觉,她好像已经毫无征兆地陷入。 掌握好节奏(五) 初秋的晚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虺璩丣晓多咪和霍子吃饱喝足,走出来。两个人并排走在街上,都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多咪打破静默:“你,是不是从没来过这种店啊?” 霍子转过头,轻视地说:“是啊,东西又难吃,环境还差……” 多咪一脸鄙视,心里不禁想:真是大少爷,嘴上又反驳道:“可我怎么见你刚才吃得那么香啊?” 霍子眨了眨眼睛:“那是不好意思让那老奶奶伤心。这都想不明白。” “是么?”多咪扁扁嘴,知道他嘴硬心软的个性,也不计较,“诶?去哪儿买你的衣服啊?” 霍子才觉得身上凉凉的,打了个哆嗦:“你陪我去?” “嗯,送佛送到西喽。”多咪无所谓的样子。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你帮我买吧!”霍子打算得寸进尺。 “饭钱还是我付的!衣服也要你给你买?太狠了吧你!”多咪握紧拳头,心里憋着一口气。 “请我吃顿饭怎么了?这么小气?我都请你吃了多少回了,给我买件衣服又怎么了……”霍子装着一脸委屈的样子。 “大少爷!你还在乎这点买衣服的钱?”想到是自己把他害得没了衣服穿,多咪的心又软下来,“好吧好吧,算我倒霉。” “嘿嘿。”霍子推着多咪朝服装大厦方向前进。 到了服装店,多咪站在一旁,愣愣看着霍子来来回回进出试衣间,每次都是七八件,还是不是问“这件怎么样”、“这么穿着帅么”。一个大男人买衣服想女人,挑三拣四的,多咪想。 店员早已看美男看得流口水,对霍子的服务自然是到位得没话说。 好不容易等霍子挑中一件英伦风小西装,去柜台结账。店员问:“是刷卡还是付现?” 多咪觉得这一场景极为熟悉,想起在香港的“遭遇”决心好好报复一回,于是从钱包里抽出信用卡说:“刷卡!” 店员见是同来的女孩付钱,表情有些异样。不过还是不动声色地将信用卡接过,“呲啦”一声后返还。多咪心里别提有多得意,嘴上装作不经意,说:“我家乖乖真是穿什么都好看!”然后摸摸霍子的头。 店员眼睛、嘴巴陡然睁大。 那表情,好像在说,原来是个小白脸呀! 霍子噌一下脸就红了。脸红倒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下意识往多咪身后躲了躲,乃至在多咪说了那一句话之后,一失足成千古恨。 只见多咪侧过身,轻轻拍拍他的背,安慰道:“乖乖,不怕,人家瞧不起你不要紧,我会养你的呀!” …… 霍子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拎上多咪就往外走。 到了外面,多咪不住咯咯地笑。 “有那么好笑吗?!” “有!哈哈哈……我终于报仇了!” 霍子翻了翻白眼,还是记仇的女人:“损我就那么让你爽啊?”听着多咪没心没肺的笑声,霍子觉得她真的很可爱,就像是什么心事都没有的透明娃娃,单纯得让人忍不住靠近,突然很想凑上去吻她。他勉强告诉自己,要淡定,要淡定。 多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余光扫到霍子裸露的手臂,很想上前掐一把那鼓起来的肌肉是有多硬。她竟然也这么做了。虽然她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想法。就当是突发奇想,她为自己辩护。 “啊!”霍子吃痛,望着多咪凑过来的脸,“你干什么?” “就是好奇。没什么。”多咪缩回手,“肌肉很硬!” “你吃我豆腐!”霍子很不要脸地说出了那个词。 “吃你豆腐怎么了?你又不是女人。”多咪一脸不屑。 霍子觉得她这分明就是性别歧视。他倒是要看看,男人和女人有没有这区别待遇。于是乘多咪一不注意就大声嚷嚷起来:“辰多咪吃我豆腐!辰多咪吃我豆腐!辰多咪……” 行人都纷纷看过来。 多咪连忙堵住他的嘴:“你疯了啊!” 霍子又掰开她的手,继续说:“……吃我豆腐!” 多咪又气又急,直跺脚,又一边去堵霍子的嘴:“别喊了!” 霍子见她急了,便乘火打劫:“快求我!求我我就不喊。” 多咪知道霍子又要占她便宜,便“哼”甩了个脸色给他,就直径迈开大步,掉头走了。 霍子怎么也想不到多咪会是这种反应,忙跟在她身后:“等等,我送你回去!” 追上多咪,霍子将她领到他的宾利前,低下头,俯视着多咪。 多咪抬眼,对上霍子漆黑的眸子,竟有些不知所措,慌忙别开头去。 “你害羞了?”轻轻的吐字,推动空气摩擦着多咪的耳廓,痒痒的。 多咪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偷看一眼霍子:“没有。”话音还没有落,忽的,觉得腰间有一股力量将身子带近了男人跟前,只几寸距离。于是慌忙将手抵在近在咫尺的男人胸前。又低下头去。 “恭喜你!也恭喜我!” 不着边际的一句话,多咪望向了男人,表示疑惑。 男人嘴角一斜,笑着说:“不明白?你忘记了他,代表你现在可以重新开始。而我,也有了得到你的机会。”男人抬手一勾,勾住多咪精巧的下巴,俯下头去。 多咪看着眼前男人的唇瓣从清晰变得模糊,只是微闭拢眼,还在惊奇自己的顺从之际,柔软微烫的唇瓣便倾覆下来。 男人感应不到女人的反抗,于是用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闭目忘情地吻着。舌尖滑入女人温润的口中,丝丝甜意沁入心脾。竟是这般好味。男人有些得意,离终点更近了一步,为何心里却添了一丝悲伤? 终于,女人做出了微微推离的姿势。 男人为她开了车门,等多咪坐上去,自己再绕到另一边,发动车子。一切的一切都很绅士,多咪想。殊不知,自己已经跌进男人布下的网。 一夜无梦。 毅然放开手(一)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晚起的虫子被鸟吃。虺璩丣晓 打完喷嚏,多咪按掉闹钟,懒懒趴在床上,好像还想再睡。眼睛开一条缝,不是不愿睁开,而是哭过的后遗症——眼泡肿得她无能为力,开了手机,屏幕闪了,有两条短信和一个未接。一条短信是霍子发来的:晚安,好梦!大概是送她回家之后留的,心里有些小女孩似的兴奋,不住拍拍自己微红的脸。还有一条短信和来电都是林墨的,说是今天去Queenie开会,研究和万通的合作。林墨回来接她,八点半。 还早。于是给张律打了电话,说明情况上午就不去律所了。 很好,再睡一会儿。兴许再睡一会儿眼睛就不那么肿了。 才眯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来,“Iwasfoundonthegroundbythefountain……”懊恼地皱了皱眉,摸上手机接起来:“喂?” “还没起床?快来开门!”霍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多咪吓得从床上坐起来。愣了一会儿,扔掉手里的电话,忙去洗漱,匆匆换掉有些让人浮想联翩的睡衣,五分钟之后,站在门后,吁了一口气,打开门。 “噔噔噔噔!豪华爱心早餐到!”门外的霍子拎着塑料袋挡在多咪眼前晃荡。 多咪笑着接过:“谢谢!你怎么那么早啊?” “刚晨跑完,路过你这儿,就顺便带早饭上来了。”霍子一身运动服,面额有涔涔的汗渍。 等两人入座餐桌,霍子一直看着多咪。 多咪发现这一情况,有些不自然起来,终于忍不住问:“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呃……你的眼睛怎么那么肿?”霍子看着多咪大核桃般的眼睛,憋着笑。原来眼睛大,肿起来,就更大。 自从昨晚以后,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多咪知道霍子在笑话自己,要是换了以前,她铁定是要反驳的。而现在只是别过脸去,什么也没有说,当下觉得尴尬。 霍子站起身,去厨房从冰箱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乒呤乓啷地倒腾,又是闷响,又是脆生生的破裂声。过了一阵,霍子拿着他的成品出来了,用毛巾包着:“敷着吧。” 多咪接过来,猜到是鸡蛋,滚烫滚烫的,有些拿不住手:“谢谢!你还会煮鸡蛋啊?” “这算什么?我做菜那是一流的!”霍子夸夸自擂。 “是吗?!”多咪显然不相信,这样一个大少爷还会下厨?开玩笑! 霍子见她一脸忽略自己的表情,立马下了军令状:“今晚!就今晚我给你做顿饭,你要是有一道菜觉得不满意的,我就,我就让你亲一下!怎么样?” 多咪对他的自恋可以说是无语到极点,歪歪嘴道:“还是算了吧。” “我这样一个美男子肯为一个赌牺牲姿色,你应该高兴地跳起来!再说,我做饭真的一流!这样双收的事情,真不懂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多咪用鸡蛋敷着眼睛,一边吃着早饭,心不在焉地听着。 直到多咪的手机响起来。 “我去接个电话。”多咪直接打断霍子,急急奔到卧室找手机去。 接完电话出来的时候,样子更急,多咪穿着外套,一边说:“我要上班去了!你也差不多该走了吧。” 霍子看了看表;“还早啊?你不是九点上班么?” “今天有事就得早点!我干嘛跟你解释那么多……”多咪一手提了公文袋,从桌上拿了钥匙,“走不走啊?” “那我送你!” “不!不!不用了。我……你不是要给我做饭么?总要去买食材吧?”多咪当然不能让他送,林墨的车子就在楼下。 霍子挑了挑眉毛:“你答应了?” “算是吧,但是我不会亲你的,想个别的法子惩罚你。”多咪在玄关穿着鞋道。 “行啊!”霍子得意,“那你把公寓钥匙给我。” “啊?” “我总得提前在你家准备吧?没钥匙我怎么进来?” 多咪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把钥匙丢给他:“别弄丢了啊!我只有一把钥匙。” 霍子夸张地歪嘴笑着,送她出门。 多咪下了楼,直径钻进林墨的卡宴。 “昨晚没睡好?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啊?哦,是啊,一直做噩梦来着,呵呵。”多咪开始说瞎话。 没有血色地回答,林墨注意到多咪有些变化,虽然细微地不容易察觉,但他还是感觉到,她对自己比以前更有距离感了。 路上,两人都无话可说。于是林墨开始谈工作,这样总归不会安静地可怕。 “万通那边,我跟Sabrina已经争取过了。他们同意将这次合作的多数主动权交给我们。当然有些迫于媒体的压力。” “那就好。” “当初你的建议有了意外的收获啊!” 多咪眨了眨眼睛:“意外么?我怎么觉得这是我意料之内的事呢?” “呵呵,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对了,有没有考虑好过来我这边?” “啊?这个,我还得跟张律商量一下,暂时还不能给你承诺。” 林墨笑笑:“真是律师,说话那么严谨,我还真占不到任何便宜!” “呵呵,过奖!” 林墨言归正传:“今天的会议主要谈的是具体的合作细节,还有投行的选择。最近想跟我们合作的投行真不少,其中很多都是知名的。所以在选择上,估计会有些分歧。” “嗯,我想,这些投行中跟万通有联系的一定不在少数,要避开才行,不然就被他们占了便宜去。” 林墨赞同地点点头,接着说:“万通肯定想通过投行得到我们的报价,好最高限度分配项目利润。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好的。”多咪顿了顿,“只是怕,万通已经提前有了防备。” 毅然放开手(二) 转而,已经到了Queenie公司门口。虺璩丣晓 在会议室门口,Sabrina在门外等候:“林总。辰律师你好!万通的人已经到了。”为他们打开门,Sabrina也随之进门。 多咪本无意多看,只是,一不小心瞥见了坐在对方席上的男人。登时,心紧了紧。 对面的男人很显然,也十分惊讶,毫不避讳得看着多咪。 林墨不知道倪绿竟然会来,之前说是该项目经理来谈,没想到是他。他怎么会跟万通有关联。脑子里一直驻留着疑问。 作为专业的律师,应该要抛开个人感情。多咪脑子里闪过入行时张律对她说过的话。于是深吸一口气,从容地坐下。 众人一一握手之后坐定,林墨开始直切正题。 LED屏幕上滚动着初审后留下的投行名单,上面的名字都是两边同意的。虽然不知道有内幕的占了几成。 “倪总您先请。”林墨公式化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倪绿点头,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LED屏幕前,开始详细介绍万通所倾向的投行。眼光不时看一眼坐在林墨身边的多咪。 而多咪,只是很专心地听着他对投行的介绍,心无旁骛。 轮到Queenie。 林墨起身,很有范儿地示意Sabrina将刚刚收到的“安全”投行的名单送到手中。粗略翻看以后,走到LED屏幕前,开始他的讲话。 只是,那份“安全”投行的名单上,所有的投行都被红色的笔迹叉掉了,除了一个名字——旺美投行,小小的民间投行,还刚刚起步。 这让林墨伤足了脑筋。可如何是好?且不说对方推荐的都是些有名望有实力的投行,光是信用这一点,他也无法说服万通,甚至是Queenie自己的股东们。 林墨只得先拖延着,随意挑选了几家之前商榷过比较好也有过合作的投行,当然另加上了旺美。便结束了发言。 多咪看出不对劲,估摸着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 接下来,便是程式化的工作,两边都积极地交换意见,只是无法敲定最后的投行。 此时,倪绿一直关注林墨,其口径模糊不清,便当下知道他已得到了消息。便施压开口道:“林总,您是否能给一个明确的决定?万通很想促成这次的合作,选择投行的事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您也不想错过最佳的合作时机吧?” 分明,这是万通下的套。现在少一分时间,就是对Queenie的压榨,迫使Queenie作出不利的投行选择。而对万通则是有大大的好处。 林墨对多咪暗暗使了一个眼色。证明了多咪的料想。幸而,多咪留了一手。接过话:“倪总,这次的合作不仅万通看中,Queenie这边也非常重视。毕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合作。Queenie在中国的子公司算是拓展开发的重头戏。这样大的一块肉总是要细嚼慢咽的,所谓好事多磨嘛!请您切勿心急。” 倪绿倒是没有意料到多咪会应答,笑笑说:“是是。辰小姐说得没错。只是……” 没有给他机会反驳,多咪接着道:“要不这样,经过刚才交换的意见,我们两方选择出最中意的三家,等回去审核之后下次会议再作最后的定夺。如何?” 万通的人似乎都不愿意,略有微言。只是倪绿瞥见多咪不容置喙的眼神,清楚地知道,每当多咪下决定就等于破釜沉舟。不可否认地,他有些恻隐之心。竟答应下来。 会后,Sabrina例行将万通人马送出门。 “辰小姐,能借一步说话么?”倪绿倒是一点也不避讳,似乎还有话要说。他向身边的助理嘱咐了几句后,一行人撤出。只留下倪绿、多咪,和林墨。 多咪转过脸,职业化地回答到:“公事的话,就在这里说。如果是私事,我想,不必了。” 倪绿想不到她回绝地那么干脆。 林墨看一眼多咪,只是她淡然的表情给不了他去留的意思。于是,还是抽身而出,关上厚重的门。 多咪深呼了一口气,开口说:“有什么话,说吧。” “你还是恨我的。”倪绿坐下来,看着对坐的多咪。 多咪没有开口说什么。 倪绿接下去说:“我知道你一定恨我。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谅我。只是……我想跟你说清楚一些事,想听也好,不想听也罢,你不用说什么,只管听我说,好吗?” 女人只是不说话,眼神游离。 “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那时候离开你,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你很无辜也一定很无助。我向你道歉。只是我不得不这样做,即使知道这么做你会痛,我也会痛。你太单纯,不适合商业圈子。你的性子又尤其不服输,学的又是法律,难免会让你陷入窘境和两难。我真的对你放心不下,当我越想要保护你的时候,就越不能跟你在一起。”倪绿顿了顿,望一眼女人,继续说,“跟依依结婚,是我自愿。和你分开不是我希望的。总之,有很多事不是表面上的样子,很多事你不了解……” 女人终于忍不住:“是啊,我从来都不够了解,就连你是万通的人我也到现在才知道。” “万通是我家族的企业。” 女人的柳眉一点点地变皱,折出细碎的伤痕。原来,原来所谓攀龙附凤的人,却是自己。心中骤然一片凄迷。 “可是如今,你还是没能远离这个圈子。你记得我曾暗示过你不要从事本专业的工作吗?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女人咬住唇,匆匆推门而出。 毅然放开手(三) 她应该察觉到的。虺璩丣晓 在青涩的大学时代,有那么一个他,在意她的一切,甚至已经帮她选择好了将来的路。 “如果有一天,我想带你离开这里,你会愿意吗?” “好啊!你要带我去哪里?”多咪眨着眼,泛着光。 绿觉得仿佛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双眼睛吸引了去,逆着光,深深望向多咪:“属于你我的地方,哪里都好。” 多咪笑了,朝他笑着。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最后,绿还是没有对多咪说,在不久之后他将要继承一个庞大的企业,还有一个让多咪毫无招架之力的将来。 餐厅里,林墨和多咪相对而坐,各怀心事。好不容易等服务员端上来食物,也只是添了一种餐具碰撞摩擦的声音。了然无趣。 “他最后还是给了你面子。”林墨说话的时候有些无奈,有些失落。他恨自己这般无能为力,竟要一个女人帮她过难关,还是他发誓要保护的女人。 多咪看出他有些不开心,尽量转移话题:“哪里,还不是Queenie的面子大。” “他放不下你。”林墨忽的又转移了注意力,说出口才觉得又像是说他自己。 “放不下也得放。”女人的回答出乎意料,有些决绝。 多咪不紧不慢地吃着面前的食物,头埋得低低的,看不到整张脸。 看在林墨眼里,这样一个弱小的女人总能让他透不过气,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牵引,令人不可自拔。 如今更是了。 没等林墨再问,多咪抬起头来开口道:“接下来几天有的是头疼的问题了。” 墨看了看她,点点头:“嗯,再难办的事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你不用太担心,最多我这小庙倒了,你另谋高就就成了。” “你说的我像是个势利小人似的……” “呵呵,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别说这种丧气话。快点吃饭,回去商量对策,我们得同仇敌忾。”多咪为林墨鼓劲的时候,已经淡忘了自己的不快。 不记得也好。有些事忘记比记得好。 两人回到Queenie会议室,Sabrina已经召集了所有负责该项目的人员,正在等候。 “林总,您说,这事儿……哎……”先开口的便是负责初期规划的副项目经理老刘。 “老刘,别这么垂头丧气的,这不是还没到绝境么?咱们还是先听听林总的意思。”另一个负责项目预算投入的经理老付劝道。 这时候,林墨发话了:“大家稍安勿躁。我知道对于Queenie的事,大家都是尽心尽力的。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是我这个刚来没多久的总经理没有把握好,让你们费心了。都是我的责任,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说着站起身,面向大伙儿深深鞠了一躬。 多咪也被他的举动惊了惊。难道林墨真的没有办法了? “林总,您……太客气了,我们都把Queenie当成自己的孩子,要说私心也是有的。不怕您笑话,当初我见您那么年轻,确实怀疑过您的能力。但这次那么大的项目,是您把我们这些个虾兵蟹将的组织在一起,才把它拿下了。况且,自从林总您来了Queenie这中国子公司,业绩一直都有抬头见好的趋势,那可是白纸黑字可以查的!可谓功不可没。怎么能说您没有功劳呢?我老付可是第一个佩服您的!” “嗯嗯。” “是啊!是啊!Queenie在中国市场扎根还不稳,跟万通这样的本地老牌企业来说还嫩得很。遇到困难总是难免的。” 赞同的声音此起彼伏。 “谢谢各位。谢谢各位对我的信任。”林墨很欣慰,“有你们帮忙,我想这次的事情一定能圆满解决。” 在座都纷纷点头。 林墨表情凝固,扶上会议桌,切入正题:“上午的会议,我们和万通商定的最后三家投行分别是资新、创元和旺美。前两家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都是业内有名望的。至于那第三家……Sabrina,请把资料分发给各位……这些都是这几家的详细资料,请大家看看。” “坦白说,我也不知道这个旺美值不值得我们这样冒险。不过,就目前的形势看我觉得可以一试。” 众人顿了顿,老付想了想说:“这次的项目需要注入的资金不是小数目,这小小的旺美有那么大的能耐么?” “嗯,这我已经让人去查过了。虽说它在业内刚刚起步,但是据我现在掌握的资料来看,它的注册资本有一百二十个亿,很可能是某个名公司旗下的投行,还有待考证。”林墨说着望向多咪,“辰律师的意见如何?” 多咪定了定神,资料已经翻看得差不多,便合拢来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旺美我们大可一试。最不济,也比选择资新或者创元折本来得好。况且旺美的实力我们一无所知,搏一搏说不定有意外收获。美国总公司那边,我想,也会支持我们这么做的。” “嗯嗯,我也同意。万通是看准了Queenie冒不起这个险,那咱们就拿出点魄力给他瞧瞧!”项目技术部门经理老单听着两人的分析之后,起了干劲儿,说道。 “是啊!林总,您就带领我们大家去战胜这个困难,即使旺美没有良好的条件,我们也给它制造出一个来!” “是啊是啊!” “林总,我们相信您!” “那好。付老,您尽快把最高盈利百分点做出来。刘老您负责做出投行的最低注资额和我们最大的让利比分点。还有单老,您要对Queenie的每一个产品严加把关,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而我和辰律师去正式会会这个旺美的老板。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时刻注意万通那边的动向,才能出其不意。记住!这次我们输不起!” 毅然放开手(四) 彼时彼地,万通的高层正在开着最后的商榷大会。虺璩丣晓 “倪总,这案子光是Queenie内部的股东会议估计都通不过,看来我们是稳操胜券了,您还担心什么?” “你不懂,林墨没那么容易就服软。”倪绿的神情让人有些猜不透,好像陷进漩涡里,深不可触。 “听说,您和Queenie的林总代理是校友?”有人好奇道。 “是啊,实不相瞒,他当年是比我高一届的学长,那时候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呢。”倪绿说的是林墨,心里却不由想起了多咪。如果时间能停留在那个时刻就好了。 “哦?倪总,您也不差啊。年纪轻轻的,就帮倪董事长打理万通,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倪绿低喘一口气:“你们就不用拍马屁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呃……”听倪绿这么一说,几个老头子面色白了白,把话都咽了回去,不再说了。 倪绿轻吐一口气,正色道:“你们也别太开心得太早。Queenie定的那三家投行里,有一家叫旺美的,我派人去查了,从注册资本看实力不弱啊,不知道有什么底牌。” “虽是这么说,但是在这行靠的是人脉,是关系。没有这个基础想要在这行扎根可难得很,即使他们有资金又如何!” “既然是个愣头青,自然少不了被我们玩一把。” “只怕那旺美还没被玩,就已经倒了。哈哈!” 显然,有人已经想提前开庆功宴了。 散会后,几个前朝元老在走道上说笑。 “刚才在会上,你怎么尽说些好听的?我倒是想问问之前倪绿为什么就答应了Queenie暂缓投行的事情?”元老A低声说。 “我也想问啊,我可听说倪绿那小子跟Queenie那个女律师的关系不一般,这种细节咱们还是不要搀和的好,”元老B道。 “就是,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们那么拼命,最后捞好处的还不是万通,咱们能有几个百分点的提成还不知道呢!”元老C说。 “那还不是看年轻辈儿的意思?!” 多咪回家已经很晚,晚得都已经忘记有个不速之客在等着她。刚想着在包里掏钥匙进门的时候,门从里面开了。 惊讶之余,只见霍子堆满笑脸,接过多咪手中的包包和文件袋,颇像丈夫迎接下班回家的妻子这般情节。 多咪的脑子白屏一瞬,立即想起来:“哦,差点忘了你要给我做饭吃!幸好我还没吃晚饭。” “看来你今天很忙啊,连我这等帅哥在家等你都能忘……也好,今天的晚餐很适合你哦!”霍子将多咪引到餐桌前,拉开椅子让她坐下,自己转身进了厨房。 桌上已有一盘法式面包,一盘小圆饼干和盛在透明玻璃碗里的蔬菜沙拉。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而多咪望着餐桌上星星点点的蜡烛,却有些睡意了。 幸而没过多久,多咪顺着香味的方向,看见霍子端出了两个餐盘。 霍子将其中一个放在多咪跟前,微笑着说:“这是头盘,鱼子酱。可是托了人从国外带回来的上品,对皮肤特别好,多吃点。” 多咪看着盘中殷红色的鱼子酱颗粒饱满圆滑,色泽透明清亮,微微泛着金黄的光泽。虽说她不知市场行情,但凭这色泽也知道其价格不菲。于是笑笑说:“看来我口福不浅嘛!” 霍子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瓶红葡萄酒,给两人的高脚杯里斟上:“喝点红酒,有助睡眠,还养胃。” 多咪认得出这一瓶酒,曾在海边那个吊脚楼里见过,依稀记得是82年“第一号作品”OpusOne,美国加州顶级葡萄酒。心里不自觉地想,他这是要干什么,把自己珍藏的心头肉都拿出来了。 “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霍子看着多咪面对美食却发木的表情,抽了抽嘴角,是累傻了吧。 “哦。”多咪也觉得自己奇怪,向来见食物就兴奋的,而今天例外了。 “工作很累?” “最近有些头疼的事……”多咪用贝壳汤匙舀一勺鱼子酱送入口中,含糊地说。 “Queenie的事?”霍子无意地说起。 多咪抬头看看霍子:“嗯,你怎么知道?” “那是我家族创立的企业,能不知道么?”霍子妄邪的表情看起来仿佛是在议论别人的事。 “哦。”多咪又埋头吃了一口,突地想起什么抬头说,“我怎么感觉你没所谓的样子……” “那是我哥该担心的,我现在啊,只是一个吃闲饭的哈!”霍子依旧那么没正行儿。 多咪也不再说,自顾自吃着。 霍子见多咪的盘子快见底的时候,又从厨房里端出两碗汤。 意大利蔬菜汤。 多咪很喜欢的一种食物。 “我放了意大利香草,消除疲劳恢复体力很有效哦!”霍子边说,边端出了今天的副菜,“来,尝尝我的拿手菜:巴西里蛋皮鲷鱼卷!” 霍子玩味的笑容,令多咪想起初见时候的他。 喝过蔬菜汤之后,口中还残留着香草的淡淡味道,多咪切下一小块蛋皮鲷鱼卷,放进嘴里慢慢咀嚼。顿时,一股迷迭香味包裹住鱼的清腥,融合了巴西里碎和洋葱的香味,瞬间覆盖了香菜气息,转而充斥了整个口腔。多咪一个激灵,觉得神清气爽起来,先前的困意一去无踪。 “很好吃!” “哈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多咪又吃一口,补充道:“迷迭香放得恰到好处!” “原来你只是喜欢迷迭香啊?”霍子有些泄气,“好吧,鉴于你十分不给面子,我决定现在上主菜!”于是屁颠儿屁颠儿跑进厨房。过了一会儿,他带着厚重的隔热手套,小心翼翼地端出自己的杰作——罐焖牛肉。 多咪的眼神聚集在霍子手上的食物,终于发亮了! 俄*国菜的经典呐! 毅然放开手(五) 霍子知道多咪的口味,先前带她去吃俄*国菜的时候还不愿意去,结果一吃就上瘾了。虺璩丣晓记得那时候霍子还说:“你这样闷骚的女人,浓郁香醇的食物一定合你的胃口!”多咪偏偏不信了,说自己闷骚,打死都不能承认!可是,美食当前,多咪只得低了头。 虽然做法相对简单,但是越简单的菜色才越能显示厨师的功底。 多咪不自主地夸赞道:“真的很好吃啊!” 霍子看着多咪终于被自己的劳动成果打动,心里那个激动,笑出声来:“嘿嘿我就说嘛,现在服了么?” “嗯嗯,服!”多咪伸出了大拇指,嘴里大块朵颐。 霍子伸手递出了高脚杯:“来!为我庆祝吧!” 多咪顾不及再往嘴里送一口,忙拿起酒杯:“庆祝你什么?” 霍子被多咪这么没头脑的一句问瘪气了:“当然是庆祝我荣升大厨喽!” “哈哈,就你那样的还大厨,瘦不拉几的。看看人家大厨都是果腹流油,肥头大耳的,你哪点像啊?” “谁说大厨就非得那样?我是杰出青年,高富帅的代表,还是一颗璀璨的明日之星!像我这样的绩优股加潜力股,你怎么不抓紧点?” “抓什么紧……”多咪心虚地埋头送食。 女人的羞赧让霍子心一紧,生出非一般的情愫来。他真真希望自己只是刚刚说的那样。 “这沙拉也不错啊!”女人倒是抢先转移了话题,“有百里香的味道。” “你还真是吃货啊!确实放了百里香。”霍子对多咪的味觉做出了实质性的评价。 多咪索性毫不避讳地谈起吃食:“再好的厨师,如果没有食客的好品味,就是对牛弹琴了,不是么?”清了清嗓子,“所以啊,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是个吃货,你那大厨的名号就不知从何而来了。” 霍子一瞟眼:“哟,跟我在一起久了,乖乖女也学会调侃了嘛!” 主食之后,霍子拿出了他压箱底的宝物——蓝奶酪。 “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啊。” “意大利的Gorgonzola?”多咪惊奇。 “你吃过?” 多咪立刻摇了摇头:“我猜的。” 霍子一脸不相信,这都能猜?! “你堂堂林家二公子拿出手的东西,不是极品,也得是上品!往贵的猜,不难!” 霍子哑口无言,这小妮子察言观色的功夫是学得可以出师了。正欲接话,便听见一声惨叫。 “哇!真难吃!”多咪把嘴里的吐干净,咧着嘴,痛苦不已,“不是一般的难吃。” “那是你没口福!”霍子正缺埋汰她的理由。 多咪一脸嫌弃:“我是无福消受。可这么重的膻味,你受得了?” “奶酪呢,就是这样。喜欢吃的人,爱它爱得要命,不喜欢的呢,就怕它怕到要躲啊!”霍子勺一小勺蓝奶酪,配着一小块苹果放进嘴里,再抿一口葡萄酒,细细品味着,“这味道真是一辈子都忘不掉。” “有这么难忘?” “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第一次吃这种蓝纹奶酪,也像你一样不习惯膻味把它吐掉。刚巧被我爸爸看到,他就告诉我说,那是他和妈妈最喜欢的一种奶酪。从意大利特地买回来给我尝尝的。那个时候我并不在意。没过几天,我爸爸妈妈又去国外出差,很久都没有回来。直到有一天我奶奶跟我说,他们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我很伤心很后悔,我再也没有机会吃到爸爸带给我的蓝纹奶酪。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爸爸妈妈就是因为Gorgonzola才相识,才有了我。”霍子的一番话给了多咪很大的触动,原来外表看起来放dàng不羁,其实内心也有柔软的一面。 “告诉你一个秘密,”霍子没心没肺地笑着,“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蓝纹奶酪。” 多咪没有再说话,她知道林家当年遭遇过的悲剧,知道对当年还年幼的霍子来说几乎是件无法承受的事。 霍子看一眼多咪,迟疑一下:“不要觉得我可怜。我幸福着呢!有美酒,有佳人!” 多咪刚才还对霍子有些许怜悯,可这后头一句,让她忿忿。 女人当然不知道霍子只是在对自己刚才的失控补救。他怎么可以在猎物面前流露真心? 食毕,多咪半躺在沙发上抚着小腹,一脸满足。 “喝咖啡么?” “嗯也好,有点口渴。” 霍子抽了抽嘴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咖啡不是用来解渴的……” “哦,可对我来说是。喝了不解困的。”多咪无辜地解释道。 霍子递给她一杯刚刚煮好的蓝山;“暴殄天物的,算你一个!” 多咪嘿嘿地笑。她知道,从霍子手里出来的绝非一般货色。 NO.1peaberry!最好的蓝山咖啡豆子。也叫珍珠豆,是牙买加蓝山山脉海拔2100米的产品中精挑细选的小颗圆豆,精品中的精品! 上好的蓝山总是有一股浓郁持久的水果味,使得液体入口没有了苦味,而被其本身的甘甜和适度的酸味所替代。 “本来我是想搞点猫屎咖啡让你尝尝,但是不巧,本公子这两天一忙给忘了,所以只好拿家里剩下的蓝山当替补。不要见怪哈!”霍子倒是诚实。 多咪还在品味着那百闻不如一尝的咖啡,哪里还顾得上那只有传说中才听过的猫屎咖啡,倒是对霍子禀告的实情没有放在心上,又一边说:“没事儿没事儿,这蓝山已经很好。” 霍子瞧着多咪这副馋猫儿的嘴脸,一弯嘴角:“也是,把咖啡当水喝的人来说,猫屎就太浪费了。” 多咪斜眼,一个爆栗。 两个小时以后,在连轰带赶的战术下,多咪成功将霍子扫地出门。理由是:酒足饭饱,加时辰已晚,再加明天一早还要工作。 充足得不能再充足的理由。霍子贴在门外,大呼不公。好歹他也好酒好菜好咖啡得招待这个女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突然,门被打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多咪一伸手,动作矫捷地掏过霍子的上衣口袋,拎走了自家的钥匙,一句“晚安”之后,没等霍子张嘴吐半个字,门“砰”一声又无情地关上了。只剩下霍子气得直翻白眼。 知足便富有(一) 新的一周又周而复始。虺璩丣晓 但是这一周,任务艰巨,多咪有心理准备。 Queenie会议室里,林墨和各大股东正激烈讨论。 多咪也如坐针毡。 Queenie中国子公司并非美国Queenie的全资子公司,还有它的大股东存在,也就是创始时期的几位元老。现在很万通的合作方案牵扯到公司的重大利益,甚至是公司将来的存亡问题。 “林总代理,你以为美国总部真的会替你收拾烂摊子么?你以为他们真的会那么好心,会在公司严重亏损的情况下伸手拉我们一把?别天真了,我的大代理!”元老之一,郑老头对林墨的冒险方案嗤之以鼻。 “江湖险恶,你们年轻人要学的东西还多呢,凡事都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Queenie在中国发展也不是一天两天,如果万通那么好对付,也不会到现在才来谈合作案。”元老之一,马尚贤苦口婆心。 “就是啊。林家在中国目前还算站得稳,全靠林老夫人昔日的足智多谋和谨小慎微。难道你一个不小心,随便冒个险,就全都豁出去,全都不要了?”元老之一,谢秃子忿忿不平。 “林大少爷,你是还年轻,还可以闯荡,可我们都老了,还指望着公司的分红养老呢!”郑老头挑着眉,分明没有把林墨放在眼里。 “是啊,您可不能对我们这些个老功臣这么绝情啊!”马尚贤又补一句。 老头们你一句,我一句。基本把林墨数落了一个遍。好不容易话音减弱,林墨站起身,缓了口气,道:“现在轮到我说了么?” 郑老头轻蔑地笑着,道:“林总代理,这是哪儿的话?您可是这儿的一把手!” “我以为,你们已经把我当空气了呢。”话语里,明显觉得林墨被激怒了。 多咪也早就看不下去,要不是刚才林墨一直跟她使眼色,恐怕早已舌战群“儒”了。 “情况没有你们想象得糟。”林墨强压怒气。 “白纸黑字都在这儿,林总,是欺负我们老了是不是?”郑老头不给林墨喘息的机会。 “正因为那只是白纸黑字,没有实际情况来得生动直观,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向大家明确说明一下。”林墨的心理防线很牢固,没有被这些胡搅蛮缠的人冲破;“Sabrina,把拟好的企划案发给各位。” Sabrina分发完毕后,林墨站起身,借助LED,简要分析了目前的敌我情况,以及选择三家投行的利弊。最重要的是风险评估的结果和合作案的收益比例。林墨知道,要得到大股东的支持,不仅要靠嘴上功夫说服他们,更要拿出令他们满意的成绩。 林墨定了定神,开始说道:“知道为什么美国总公司会那么坚持我们跟万通的合作?因为再老的老麻雀也知道,Queenie想要再创业绩新高就只有一条路,就在是中国地区最大限度提高市场占有率。那么,靠什么最有效直接的方法提高占有率?我想各位都清楚,目前来看,通过‘买家电,省电费’的优惠待遇吸引顾客,跟电讯商合作,达成经营收益比例分红的合作方案,是最切实可行的。有能力跟我们这样的大企业合作的,万通是最好的选择,他们熟悉市场,又有国内数一数二的竞争力。把他们争取过来,好处是不言而喻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盈利,为了增加Queenie在中国市场所占的份额。这一点,没有人不同意吧?”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多咪也听得投入。 不得不承认。认真的男人最有吸引力。 林墨顿了顿,接着道:“那么,既然知道跟那些和万通串通好的投行合作一定会亏损,为什么还要继续往别人设的局里钻呢?为什么不试着跳出来,尝试一个有五成盈利的机会?也许就能曲径通幽。我记得我奶奶跟我说过,商机有时候是靠实力,但更多时候是靠魄力。” 很好,魄力,加,实力!这次一定没问题!多咪暗暗给林墨打气。 “哎,林总真是好口才,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马尚贤是所有人里最不坚决的一个,首先松了口。 接着几个马尚贤的跟风者的口风倒向了林墨这一边。 有了先例,慢慢地,一个个相互给台阶下,都被林墨拉拢过来。 最后,一开始最坚决不同意的郑老头看看周遭,已经没有人跟他上同一条船,自然也乱了阵脚。况且,林墨的一番分析也不无道理。他只好苦笑道:“呵呵,林总代理对局势的把握很到位啊,哈哈。既然如此,各位都那么信任林总,那么我郑某人也不能扫各位的兴,就预祝我们众志成城,挺过这个难关啊,哈哈!” 多咪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这不是自掘坟墓是什么?在心里狠狠嘲笑了一番。 林墨见自己的思想工作有了成效,为化解郑老头的尴尬,开口道:“既然大家都统一了意见,那么下一步我们就开始落实了。请各位回去等好消息。” “好好好!” “好好好!” 股东们一团和气,纷纷告辞。 这个头疼的股东会终于落幕。林墨送走了他们之后,深深送了一口气。 多咪也收拾完资料,走过去:“祝贺你啊,顺利晋级第二关!” “是啊,还有第二关、第三关啊。” “不要这么悲观嘛,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啊!”多咪露出八颗牙齿,宽慰道。 林墨笑开来:“原来你挺乐观的嘛。” “事在人为,不想开点怎么能轻松做人?”多咪说着,走出了会议室。走到一半,回过头来望着林墨伫立的身影,“林总,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的,可不可以……” 林墨这才从刚刚多咪的话里回过神,忙大步跟上:“哦,做事,做事。” 多咪轻笑。 这时,Sabrina疾走过来:“林总,上午您还有一个行程,跟旺美投行的总经理在商务酒店面谈,还有半个小时。” “嗯,叫人准备下。”林墨转而跟多咪道,“你也一起去。” 多咪点头,看着林墨神情凝重起来。 知足便富有(二) 卡宴上,“现在我们去哪里?”多咪转头望向驾驶座上的林墨。虺璩丣晓 刚刚在会议室和旺美的人谈完,明显林墨觉得事情还是悬。对方只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老板,叫Cris卓,另一个是跟班,基本上林墨看不出他们的真正实力能参与到这次的合作案中。虽说他们嘴上说得很好听,“让利的事情还可以商量嘛,Queenie若是给我们这么大个机会,就是真心诚意地帮我们,我们自然也会毫无保留地替Queenie分忧。” “旺美在这个行业刚刚崭露头角,如果能和Queenie合作,那就是飞到枝头变成了凤凰,这么好的事,要是我也得把好话说尽了。钱赚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打响自己的品牌,有了名声之后什么事都好办。”多咪说着自己心里想的,但一转念又道,“可他们绝口不提注资的事情,也不提旺一百多个亿的注册资本。不明白,这么能证明实力、说服我们合作的条件,竟然要隐藏,真的是不太明白。” “一般这么做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个是对方觉得自己的实力雄厚,一百二十个亿的注册资本根本不值一提;另一个,就是注册资本这回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心虚着呢。哎,所以我反而觉得更悬了。” 多咪看看林墨一筹莫展的表情。她自然了解林墨心里其实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担心。想必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总代理,更因为Queenie是他的家族一手建立起来的。他必然有想要守护的心里使命。从小失去双亲的痛苦,想来是不为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孤独、自卑和备受歧视…… 多咪不禁想起之前见过的林老太太慈祥和蔼的面容。 “你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林墨的话将多咪的思绪拉回来。多咪有些恍惚,忙说:“好饿,去吃饭吧。” “嗯。” 吃完饭,多咪回到所里,便遇上金大叔夸张的欢迎式——一个大大的拥抱。 “大闺女儿,这两天可把你忙坏了吧?晚上叔请你吃顿好的!” “哟!遇上什么好事儿了?请我吃饭?” 金大叔笑开来:“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这小丫头!我金某人在上个礼拜终于结束了我长达11年的房奴生活!这是多么值得庆祝的事儿啊!” 多咪咧嘴笑,半开玩笑地问了句:“我送你的Rolex表不会也有贡献吧?” “怎么会!我可是把它供在家里啊!忠心可表,天地可鉴呐!” “好好!”多咪玩笑地嘿嘿几声,“所里的人都去么?” “那是自然!”金大叔反应过来,“闺女儿可别介意哈!” 多咪眨了眨眼睛:“怎么会,既然是庆祝,当然人多才热闹嘛!不过,恐怕我今天又得加班,晚了别等我啊,我自己会过去的。” “好好!”金大叔刚要去忙,忽的又像记起了什么,转过脸来,道,“哦对了,可自带家属哈!” 多咪正欲反驳,却被宝姐叫住了,自然是张律有请。无法,只好忍气吞声,扭头走进张律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明媚的阳光照进落地玻璃窗,整个暖洋洋的,全然没有秋瑟的气息。多咪进去的时候,张翔一正专心地处理手头上的事情。直到多咪叫了一声,他才抬起头来,“哦,你来了。坐。” 多咪应声,坐在张翔一办公桌对面的转椅上。 张翔一拿下眼镜,看着多咪:“Queenie那边情况怎么样?” 多咪理一理头绪,道:“不是很乐观。目前Queenie正在核实投行的情况,大的投行都偏向万通,毕竟万通是他们的老主顾,刚刚跟林……林总去了唯一一家中立的投行谈合作意向,但林总并不满意,有一定的风险。再加上万通那边催得很紧。” 听多咪讲完大概,张翔一略顿了顿:“到底是两大巨头,这件事你也不用太紧张,商场上的事谁也说不准,何况我们只是律师,只要不出现我们业务范围内的差错,就OK。之前你利用投行的办法已经为Queenie缓解了形势,争取了不少主动,做得很好。接下来,只要尽力就没问题。” “嗯。”多咪顿顿头,“只是……” “不用太大压力,我会帮你的。” “谢谢张律。”多咪很感激,作为启蒙老师,张翔一确实帮了她很多,“那没事的话,我先去工作了。” 张律目送多咪离开。他知道多咪不会就这么白白放过见真功夫的机会。他分明从她的言语里听出了坚决。两年了,他了解多咪是个倔强的性子。 很快到下班的时间。多咪已经快不适应了,去了香港一趟,回来以后一直为Queenie的事情到处奔波,都没怎么在律所出现。以前觉得闲在所里的时间很难熬,可是,才一转眼,金大叔就兴致冲冲地招呼下班的同事捧场。大家纷纷领命,都前赴后拥地一起去海底捞为金大叔庆祝。 多咪看着外间的同事都高高兴兴得下班了,有一秒放空。 张翔一自然也收到金大叔的邀请,难得今晚不用做事,所以现在他也穿上了外套,准备跟大部队一起走。看到多咪一个人在发呆,便走过去敲了敲玻璃隔门,问道:“你晚上不去么?” 多咪回过神:“哦,去。还有点事没做完。” 张律明了,拿上公文包和车钥匙下楼取车走了。 等不见了张律的身影,多咪长叹一声:“干嘛订那么远的地方,我没有车啊!” 一个小时以后,在同事的几番电话、短信的催促下,多咪终于搞定手头的事情,整理好要出门。忽的想起之前金大叔的玩笑话“可自带家属啊”,只是轻轻笑笑,自己哪有什么家属。于是只身出所,下楼,打车,来到目的地。 知足便富有(三) 虫子立刻迎上来,朝多咪身后瞅了瞅:“就你一个人啊?” 多咪莞尔:“不然还有谁?” “就你一个人还来那么晚?”虫子一脸嫌弃,“我们都快赶下一场了!” 多咪满不在乎:“哦,让我随便吃点就行。虺璩丣晓”刚找了个座位坐稳,要夹菜,没等塞进嘴里,金大叔嚷嚷着要撤。 “兄弟姐妹们,想唱歌的跟我走啊!” 多咪见状,随便扒了两口,就被虫子拖走。 一旁的张翔一嘴角微微上扬,也起身离场。 一行人来到隔街的KTV,正是赶夜场的时候,前厅里人满为患。幸好金大叔早有准备,已经订好了包厢。很快,大家鱼贯而入,三三两两调侃、玩牌、置色子。宝姐一马当先,一首《女人花》声情并茂。 有人开场,后来者自然是前赴后继。包厢里歌声绵绵不绝。 多咪和虫子则在一旁,唠个不停。 “你今天好像很忙啊,一下午都没在所里看见你。” 虫子扁了扁嘴,揶揄道:“是啊,最近王律接的案子很多,累死人啊!” 多咪偷瞄虫子身边的家属,调戏道:“说你忙,看你还不忘甜情蜜意啊。” 邵南峰被多咪说得不好意思,只是嘿嘿地笑。 虫子一下亲密地挽住家属的胳膊,得瑟地说:“羡慕啊?羡慕你也找一个呀!” 多咪边摇头边白眼,又被某人唠叨,想着自己“神叨妇”的外号应该要让贤。 “不过呢,为什么今天你一个人来?” 多咪见她正要发难,手机响起来,“Iwasfoundonthegroundbythefountain……”不顾虫子追着屁股问,像是遇到大救星,赶忙溜出门去接起来。 “喂?” “这么吵?你在KTV?” 原来是猪。 “是啊,跟同事在一起呢。” “这么欢乐啊你们?大律师都这么有空?世界太平了?” 多咪知道猪又在为她自己的工作烦人而抱怨,于是道:“大小姐,你见过我一年有几次去KTV唱歌啊?” “好吧好吧。”猪接着说,“想问你个事,国庆有没有假啊?陪本小姐去旅游!” 听猪说着,多咪信步走到前厅,懒懒的在沙发上靠着:“哈?你知道我一到节假日就比平时还忙的,最近还有个大CASE,估计是没什么时间了。”多咪无奈,对着空气耸了耸肩。 “哇?不要这么大公无私嘛,抽点时间出来陪陪我这个老剩女呗,大不了请你吃饭喽!”猪开始构筑工事。 “老剩女?知道自己是老剩女还约我这个同性?没有物色个好的就拿我充数?” “哎呀,有是有,我怕我一个人尴尬嘛,所以就来找你啦姐姐!”猪陪笑道。 多咪气结。“原来是找我当电灯泡!你够意思啊!” “别生气嘛!这不还没什么眉目的么,不能太激进。要是有你在一旁替我出主意,我心里就有底了嘛!” 到底是公务员,说话这么圆滑,让人听了乐滋滋的。多咪险些掉进她的温柔陷阱,舔下舔嘴唇,道:“你真舍得把我往火坑里推!不过我真的没时间。” “不要吧……”猪使出死缠烂打的伎俩。 “真的没空啊。” 恍惚间,有一群人影出了电梯口走进前厅来。 牛仔裤、皮衣、鸭舌帽,分明就是霍子,再看同来的,不是Queenie的那些元老们么?郑老头、谢秃子,还有马尚贤。 一群人说说笑笑,显然是刚刚喝了酒,五大三粗,高声攀谈,全然没有顾忌场合。 多咪目送他们进豪华包间。霍子顾着跟别人说话,应该没有看到她。 霍子为什么会跟他们在一起?多咪心存疑虑,但是想想毕竟霍子也是林家的二公子,没什么奇怪的。也许林墨最近比较忙,所以作为他的弟弟应该也要帮忙才对。 这样愣愣地想着,已然忘记了电话那头还有个人在。 “喂?喂?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喂?” 多咪侧过脸:“哦,不,不跟你说了,我……” “看见帅哥啊?魂不守舍的。”猪遇到机会不忘调侃。 多咪当即反驳:“哪有!只是碰见一个熟人……啊!” 金大叔在多咪身后出其不意,拍了一下她的肩。 多咪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干什么?” “哇,反应要不要这么大啊?”金大叔被多咪的咋呼也吓退了半步,“要是我想绑架,一定不找你。” “那最好啦!”多咪欲哭无泪,顾及电话里的猪,只好小声问道,“什么事啊?” “你不见了这么久,以为又像上次那样迷路啊!所以就出来找喽!”金大叔戏谑她道。 多咪忙对电话里的猪说再见,又忙不迭地替自己争辩:“那次只是意外啊,不要动不动就拿出来说嘛。” 金大叔见多咪紧张得要命,哈哈大笑:“走吧,等你开唱啊!” 多咪缩了缩脖子,跟着金大叔进了包间。 一进门,虫子和宝姐就迎上来,拉拢多咪,又递过话筒:“你终于回来了啊,就剩你没唱了,歌都帮你点好了。” “开始了开始了!” 多咪胡乱地答应着:“哦哦。”接过话筒,准备开嗓。 《因为爱情》。 知足便富有(四) “啊?男女对唱?”多咪惶恐。虺璩丣晓 虫子一个激灵,推过张翔一:“师徒对唱一首喽!” 张翔一也显然愣了愣,没等多咪说话,便推辞:“不不不,我刚刚已经唱过了,这实在不是我的强项,我真的是……” “诶,我们王律的声音天马行空都K了三首,你很不错了。” “是啊是啊,跟徒儿唱一首,怎么说都是应该的嘛。” “就是啊,快啊,都错过好几句了。” 同事们唯恐天下不乱,一个个推搡怂恿着。 多咪倒是释然了,笑着说:“师父,您就给徒儿我个面子吧?不然我不知道怎么收场啊,哈哈。” 张翔一勉为其难,只好起身。 大家一阵呼吁,气氛很活跃。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歌声绕梁,余音袅袅。 一曲唱毕,掌声不断。 虫子凑到多咪身边:“我要先走了。”瞟瞟一旁的邵南峰。 多咪会意:“走吧走吧,二人世界去吧!留我一个孤零零的就好了。” “哎呀,下回请你吃饭当补偿喽!”虫子连哄带骗。 多咪抓住战机:“这可是你说的啊!” “好好!拜拜。”于是那两人一个接一个找借口开溜了。 虽然同在一个事务所,但是因为律师的工作性质,各个律师之间除了案件交流之外,都是各忙各的,很少一起活动,不是关系不铁,真的是没有时间。就拿这次来说,金大叔说是想请所有人吃饭来着,但是谈工作的谈工作,去应酬的去应酬,全所百来号人,到最后真正来的却只有十几个这么少。可想而知,同事之间人情味就没剩多少,只有常常打交道的才有几分薄面。再加上,多咪才来所里两年,有一些CASE多的律师和助理一年也碰不到几回,自然是了无生趣。 多咪干坐了一会儿,便觉难熬,正绞尽脑汁想理由闪人。 这时,张翔一坐过来,手里提着外卖盒子,道:“吃点吧。” 多咪呆呆地眯了眯眼睛,不明白“夜叉神”什么时候会变戏法了。缓过来,问道:“这里好像不准许拿外卖进来吧?” “我偷偷拿进来的,没人发现。”张翔一面色慌张,大概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多咪禁不住笑起来:“张律,我从没见你这么慌张过。” “你也知道是做贼么,快点吃啊,被发现就糟了。”张翔一不时向门处张望。俨然一副“新手上道”的样子。 “呵呵,不用这么紧张,这种事我以前经常做的,”多咪说着打开外卖盒子,“哇!甜不辣,还有猪血糕!这么好,知道我没吃饭!谢谢!我不客气啦!” “不用客气,你来得最晚,只有剩菜剩饭。你是我的助理,最近又那么忙,外卖而已,不贵的。”张翔一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眼里多咪是很注意形象的人。“你以前经常在这里偷吃?” “嗯,是啊,”多咪向来以食为天,大口大口地吃着,“以前念大学的时候呢,经常和好朋友们一起来KTV的,而且一待就是一整天。你也知道,这里的东西又贵又难吃,所以呢,我们通常会有一个人拎一个超大的包包出去买齐所有要吃的东西之后再上来。每次都在我们吃到尾声的时候才被服务生发现,哈哈,那他们就只能让我们把垃圾都收拾掉,拿我们没辙啊!” “你很爱唱歌么?我没发现啊。”张翔一觉得很亲切,这样放肆的大学时代他也曾有过。 “嗯嗯当然,我在大学的时候还组过乐队呢!不过,没什么人气的,呵呵。”多咪想起自己美好的大学生活,有掩饰不住的喜悦。“等等,我转移下阵地。”说着,猫着腰,窜到从门外偷窥不到的死角,安心地吃起来,还向张翔一传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张翔一觉得眼前的女人很像小孩子,心思简单,很美好。 “时间差不多了,都散了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是啊是啊,喝多了,明早还约了客户,得回家睡觉了。” 有同事显然顶不住了,准备撤。 多咪盼这一刻盼了很久,立马附和道:“我也要走了……” 还没说完,金大叔就“走着直线”朝多咪过来,口中含糊不清道:“都是大忙人啊……我……我也不留你们了……今晚愉快……” 多咪见他一个趔趄就要摔倒,急忙伸手扶住,又接过话替他打圆场:“愉快愉快,怎么会不愉快呢?只是已经很晚了嘛,您也喝得差不多了,都醉了!” “哪有!只是……微醉,微醉……呵呵!” 张翔一拉过金大叔:“我送你回去。” “哦?张大状要送我这个老伙计?够面儿!够面儿!”金大叔醉醺醺地,不知在盘算什么,“那恕我不能奉陪了哈,我,啊额……”一个酒嗝差点没吐出来,“……先走了……哈哈!” 张翔一连连摆手,让众人先撤。 出了KTV,到了楼下。多咪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众人已经都安排好了车座,没开车的都由顺路的捎走。唯独偏偏剩了多咪一个。 “要不挤一挤吧,这个时间很难打到车的。”宝姐从张律的车窗里探出头来,关心地问。 多咪摆摆手:“还是不要了,我怕太挤,金大叔会吐,到时候让他下车都来不及。” 张翔一听后,也只得道:“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我会的。”多咪扬起嘴角,说了声再见。 望着同事们的车子绝尘而去,多咪反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寂寥的初秋,带走了无限生机的世界,却也可能会带来将要丰收的吉兆。 忙绿而满足,多咪站在马路边会心地笑笑。 学晓和等候(一) 这些天,林墨将Queenie内部事物安排得井然有序,所有的事情都在紧张地发生着。虺璩丣晓老单负责的技术部门把关甚严,未出错误。又乘着十一黄金周在S城各大商场进行了促销、推新的产品活动,获得了广大消费者的亲睐,业绩一路飙升,信誉也是保持一如既往的好。而另一方面,老刘和老付也在积极谨慎地和旺美那边协商,最有利的合作方案,最高的利润率,最小的风险,一切都在掌握之中。Queenie庞大的企业不是空壳,是拿出实力的时候了。让万通知道知道,老虎的牙轻易拔不得! 而多咪也在猪的“有异性没人性”的牢骚中,尽心尽力地帮助林墨拟定最优化的合作投资合同。为了和预测万通开出的价码持平又不损自身利益,多咪费了不少周折,忙得连吃饭的时候都挤不出来。霍子约她吃饭的时候一眼看出她最近消瘦,原本小小的鹅蛋脸变得更小了。霍子便吓唬她:“你再这么减肥,可是要折阳寿的呀!”虽然真不是要减肥,但吓得她后来即使是在路上奔波,也要买点吃的填肚子。 这一阵忙完,多咪想,Queenie这回是真的上家伙了!万通把这位老大哥惹急了,怕是难逃吃不了兜着走的厄运。而此时她的心里,绿的身影又浮现出来。 “万通是我家族的企业。” 多咪最近总是时不时地想起绿对她说过的一些话。 看得出,这一次倪绿志在必得。如果不是他看在多咪的情份上网开一面,Queenie哪里能这么容易就谈下一周的缓冲期。多咪很担心,很担心林墨因此乘胜追击,而让万通损失惨重。这样一来,绿对自己仅存的那一丁点内疚,就会化为怨恨而消失不见。多咪自认背负不起这样的恶名,也无法承受悖离的后果。到底,她还是有私心的,还是不能完全归分公是公,私是私。 林家大宅的书房里,窗帘被完全拉上。整个房间暗森森地,只有手机偶尔亮屏充当着光源。黑暗中,霍子闭着眼,面无表情地斜靠在沙发上思忖着什么。 这时,祁叔敲过房门进来,附在霍子耳边轻语了几句之后,又出去了。 霍子从容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移步到书桌前坐下,打开台灯。桌上的报纸被自己摊开着,“Queenie携手万通”报道的标题十分醒目。从一摞文件里抽出了一份黑皮面的文件夹,打开来看,是一份财务报表和企划案。不多时,霍子便合上,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Cris,你给我的报表和企划案我已经看过了,就按这个价谈。还有,万通那边的资料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我会叫人给你送过去。” “好的,二公子。” 霍子按掉电话,心中已有九分笃定。再一看,刚刚不久有一条信息和一个未接。自己静音的习惯从英国养成了之后就再也没能改过来,好似一个咒语。 电话是林墨打来的,大概没人接,所以只好改发短信。 短信上说“今晚跟奶奶说好了回家吃饭,听奶奶说你在外面玩,别忘了时间啊”。 霍子抽了抽嘴角,长出一口气,回自己的家还要偷偷摸摸。为了能瞒过奶奶和林墨,他也只能待在这不能开灯的书房里。 祁叔已为自己打点好了一切,吩咐佣人们都在宅子后面的花园修剪花草,因此并没有人注意霍二公子的行踪。而林老夫人虽然在家,却只会在自己的卧房和画室走动。年纪大了,也没有精力去管家里的琐碎事,只是怡然自得地享受晚年生活。自然无从得知,其实她的乖孙儿只是,假装出门。 而现在,霍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排好所有的事。 贼不是这么好当的,霍子没试过那么安分地呆在家里一整天。 墙上的时钟好不容易指向六点。霍子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看时间差不多,于是,蹑手蹑脚打开门,华丽丽的顶灯散出亮光,晃了霍子的眼睛,只好眯成一条缝。是啊,在黑暗里太久,伤神。 下了楼,走到宅子门口又折回来。 戏,要演就演一整出。 “奶奶!” “霍子!回来了?”林老夫人很“配合”地出现在预定的时间和地点。 霍子当然知道奶奶每日准时会下楼,督品厨子当日要上的菜。原本是管家祁叔的事,但奶奶长久以来认为食为大事,是非亲自监督不可的。 跟奶奶英式拥抱后,霍子玩笑道:“奶奶,您每天都当小白鼠,不腻啊?” “小屁孩子,什么小白鼠?!”老太太伸手就要打。 霍子闪得快,又嘿嘿笑着。 林老夫人满眼关爱,让霍子扶着,往餐桌边坐下,道:“谁叫你们都是我的心肝儿呢!” 霍子撒娇道:“是啊是啊,奶奶最疼我们了。”逗得老太太直笑。 “你哥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忙着呢,不会早。” “哦,”老太太话犹未尽,“最近Queenie好像不太顺利,他一定有很多事要处理,他这么忙我还叫他回来吃饭,是不是……” “不就是吃顿饭么,即使哥不回来,也要吃饭嘛!” “而且公司离这里还挺远的……”老太太还是放心不下。 “哎呀,奶奶,什么事比您重要?您就别多想了。” 这时,说曹操曹操就到。林墨泊好车子,走进宅子来。 “奶奶。” “小墨,正说你呢!来来来!”奶奶高兴坏了,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喜悦,很久没有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 林墨笑开来,坐到老太太身边:“哦?说我什么?” 霍子斜了嘴角,不正经道:“说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家添丁啊!” 林墨错愕了一秒。 老太太却先笑起来:“呵呵,霍子说的倒也是个事儿!” 林墨见势不妙,想要先发制人,急忙顾左右而言他:“额,人都齐了,我们开饭吧!” “诶,大哥,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霍子凑过脸去,朝林墨挑挑眉,明显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态。 林墨知道霍子的鬼主意多,给了他一个眼色,暗示他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拜托别再害他。 学晓和等候(二) 祁管家吩咐厨房上了菜。虺璩丣晓 一桌子色泽诱人的美味佳肴,散发出独特的香辣气味。飘香辣子鸡、明炉香爆牛肉、剁椒鱼头、干锅肥肠、酱爆鸵鸟肉、辣椒炒肉……全是湘菜的经典菜色。 霍子歪嘴一笑,欣喜若狂,在S城可不是时常能吃到正宗湘菜的。搓搓手,摆出要大吃一顿的架势。 林墨想起,此时多咪若是在场,一定馋得直咽口水。心中一笑后拿起筷子,瞄准一个菜,下手。 “这辣椒炒肉真不错!”林墨常在外头应酬,吃过太多所谓的高档餐厅美食,但过多油腻而使得他反而更稀罕这些普普通通的菜色了。 “那是!奶奶请了湖南大厨来做,听说这是他的看家本事,能不好嘛!”霍子夸张着表情向林墨推荐道。 老太太慈眉善目:“虽然这道辣椒炒肉是极为普通的家常菜,但是……” “最考验厨师的功夫嘛!”没等老太太说完,霍子立即顺势应声道,“您不怕嘴巴长茧,我们还怕耳朵长茧呀!” “就数你最贫嘴!”奶奶咯咯地笑。 林墨接过话茬:“家常菜吃不腻,外头的没法比。” “到底是小墨,甚得我心!”奶奶遇到知心人,乐得开怀。 林墨的一弯笑眼蜿蜒出对***贴心之爱。 霍子看着,不干了,这祖孙二人是在他面前唱的是哪出?于是试探性问:“您二位是把我排除在外了?那我还有这口服吃着美味么?” 林墨忍不住笑出了声,伸出筷子往霍子的碗里夹了一大坨辣椒炒肉:“吃吧吃吧,奶奶能不好生供养着你?!” 吃饭间,谈笑声不绝入耳。 老太太又问了问公司的情况。 自然,林墨怎会让奶奶担心呢,只是敷衍了两句,便岔开话题。 待到食毕,老太太仍意犹未尽:“咱们回客厅聊会儿天。”说着就要起身。 “哦奶奶,我不坐了,我还得回公司处理点事情。”林墨怕奶奶生气,好生说道。 老太太果然不高兴,闷在一边也不搭理人。 林墨正觉为难,还是霍子会意,凑过身去,哄老太太道:“奶奶,别生气嘛!大哥有公务在身,挤出时间陪您吃饭已经很孝顺了,再说,您刚才不是还怕自己耽误大哥的公事么?现在饭也吃了,大少***闲话也唠了,该放大哥走了!” 老太太自知理亏留不住人,便松了口,勉强道:“好吧,这回子就饶了你,下回可就不准走了啊!” 林墨柔和着眉眼,笑道:“好,等处理好手头的事,一定多陪您几天!” “这还差不多!”老太太终于笑了。 林墨告别了奶奶,从宅子里出来。 回到公司已是晚上九点半了。 林墨走在空荡荡的写字楼里,脚上的皮鞋敲击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听起来寂寞、独单。 他很想打电话给多咪,告诉她今天跟家里人吃饭很开心,奶奶还提到了她。还有,要是今天她跟着一起去了,那满桌子的湘菜一定合她的胃口。 林墨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她要以什么身份一起去呢?女朋友?弟妹?还是,只是朋友…… 细细地想着,他已然走进了茶水间。索性泡了杯咖啡。滚烫的液体灌入瞬间,马克杯的杯壁上立刻凝结了一层致密的小水珠,咖啡的热气冒上来,朦胧了他的脸庞。热气熏得他的眼睛有些发酸。他眯了眯眼睛,靠在吧台边,只是固执地直直看着雾气,升起、消散,不留一点痕迹。 终于,还是踱步进了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纸面翻动的声音。这样单调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林墨看到眼睛酸痛,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闭目养神。 如今,他已无暇顾及其他。感情,抑或是家人,总有些力不从心。 不知过了多久,林墨起身往茶水间走去。 没有咖啡的夜晚,怎么熬得下去。 很快,最后的会议在七天之后准时召开。 会议厅里,早已铺好了红毯,LED屏幕霸占了台上的大半面墙壁。音响师正在调音,呲呲声如同林墨和多咪不安的情绪。 距离竞标正是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但已是人头攒动。不是万通的人马,也不是Queenie的工作人员。 而是记者。 新华社、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北京日报、都市快报、羊城晚报……应有尽有,连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娱记都成群。 如此浩大的声势,仿佛是在向万通示威。 多咪知道,林墨的胜算不大。为了给林墨加筹码,她想到,海量的记者也许能帮他们一把。 竞标会即将开始,Queenie和万通双方坐定在台下两侧,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对这最后的三家投行,该是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所有人已经到场,林墨嘱咐Sabrina让工作人员将会议厅的大门关上。 这将是一场硬仗。 四下安静之后,林墨走上台中央,欠了个身,开始说道:“欢迎各位记者朋友亲临这次万通公司和Queenie公司合作的投行竞标的现场。今天的竞标是我们双方期待已久的。这次的竞标我们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态度,希望能顺利促成这次的合作。” 闪光灯的交错中,林墨的身形忽明忽暗。 “接下来的流程,根据之前的约定,现在由最后的三家投行分别做出最后的投资方案。分析市场、风险、盈利等预算指标,再由贵公司和我公司从中选出最终的合作投行。好,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请允许我宣布这次万通和Queenie的合作投行竞标会正式开始!” 林墨从容地将资新、创元,还有旺美三家投行的大概情况作了介绍。然后将展示台交给了第一个出场的资新投行的负责人。 “资新投行,是业内最富名望的投行之一。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 台上的人说得天花乱坠,而多咪在台下坐着,心里惴惴不安。她望向身边的林墨,侧脸在一记闪光灯的照射下缀出的肃静线条,让她顿生敬意。他明知胜算不大。他明知失败的严重后果。 学晓和等候(三) 此时,林墨比任何人都要紧张。虺璩丣晓他明白,如果旺美拿出的合作案没有足够的诱huò力,那么,即使事先已被自己安抚、说服了的大股东们也会临阵倒戈。合作就算是彻底失败,于是他也再没有筹码跟Queenie的大老板Zac抗衡。也就是说,如今,他已没有了退路。但最重要的是,资新和创元究竟会拿出多少“诚意”,林墨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林墨深深呼了一口气。只听得台上的发言人道出一声“谢谢”后深鞠一躬,便走下台来。资新的合作案已经呈给了双方的负责人。 这一局落定,另一局又起。 下一个便轮到创元。 形式的掌声零零落落,又一个天马行空在台上侃侃而谈。 林墨转头看了看Queenie几位元老的神色,蹙眉而颔首,明显,他们是被说动了。突然,感觉有人扯动了自己的衣袖。回过头才发现,原来是多咪。 女人凑过身,与他耳语:“这些都是暂时的,要对旺美有信心!”说完,递给他一个坚定而开朗的眼神。 林墨嘴角上扬,点了点头。 很快,第二份合作案也被递到了双方手中。 在很多人心里,最后的赢家必定在这两家中产生。甚至已经有人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呵,倪总,你说林总是不是该打退堂鼓了呀?哼,让他叫来这么多记者,简直就是自掘坟墓!哈哈哈!”万通的某个经理低声揣测,似乎已经为竞标会下了判决书。 倪绿闻言不动声色。 手中的底牌终于要亮相了。 林墨起身踱步上台:“最后,由旺美投行的发言人发言。” 掌声四起时,一翩翩男子被引上台来。 多咪坐的位置有个好视角,她正好目睹了全程。以律师的挑剔眼光,该男子举手投足间显现出的风度,绝对是训练有素。 只见,男子清了清嗓子,来到话筒前,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过后,开口说道:“各位好!请先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Cris卓,是旺美投行的总经理,今天代表旺美参加这次的投标会。哦,大家应该还不熟悉旺美投行,对资新、创元这样的大投行来说,旺美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所以,我现在站在这里有些紧张啊!呵呵。” 男子的直率,让台下坐着的双方董事会成员们都放松了下来。记者们也被男子逗乐了。 接着,又听到他说:“但是,我要说,投资,最终靠的是资金实力,而不是名声!” 这一句不轻不重地落在了每一个董事的心里,产生了奇妙的效果。 “请大家随我一起来看看我手中的资料。”男子依旧不慌不忙,操控着整个场面。 LED大屏幕上,现出了一张张表格。 外行人是看不出究竟,但内行人,他们的表情却明显凝重起来。 屏幕上接二连三闪过的图表,正是资新的报表。 林墨嘴角一扬,在心中暗自感叹,竟是用了这样的招数。他自认,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男子抬头,开始向众人解释道:“资新从去年的‘挖人’事件开始,就有危机的苗头,我查过它这两年的年终报表,是一年不如一年。我只是粗略研究了下,就发现漏洞百出。更不用说死账坏账,那是满目疮痍啊!不知道是公司内部出了问题,还是它想引起国内的经济危机呢?可想而知,不论把如何有前景的投资案交到资新手中,恐怕也是难逃厄运啊!” 没有等众人的反应,男子继续一张张点过图表,话锋一转:“再看创元。跟资新相比,它的业绩良好,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但是,据我所知,创元在今年年初就签下了两个投资超过三百亿的企划案。而且都在进行当中。我想,即使资金实力再雄厚的投行,也无法兼顾如此大的投资计划。更何况,这次Queenie和万通的合作又是史无前例的,各位也应该想得到,两公司之间的合作不会仅仅限于这一回。如果有可能,一定会趋于促成长期合作。那么,即使创元一时能解决资金问题,但长期维持几乎是办不到的。到时候,不仅创元自身资金周转不灵而面临破产,而且会严重影响到Queenie和万通的合作案而带来巨大损失。这样一来,投资的目的没有达成,反而会功亏一篑。” 这一番一针见血的分析,台下众董事会成员听得频频点头,都觉得言之有理。 男子顿了顿,继续说:“当然,以上我所说的绝对不是瞎编乱造,全都有真凭实据。不信的话,可以去随便哪个投行信息网站上查阅。又或者,可以问问现场资新和创元的发言人。那么大手笔的投资,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被这样毫无预料地发难,资新和创元的发言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男子又笑了:“以上是我的拙见,希望各位董事能全面考虑,我相信,旺美的合作案会是最好的选择!谢谢!” 完美的发言,完美地落幕。 记者们这才发觉这是一场前无古人的好戏,纷纷拿出专业的劲头,猛按快门。 多咪看着台上的男子,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霍子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这场景让她忆起与霍子的初见。相似的笑容,相似的……玩世不恭。多咪甩了甩脑袋,大概是这几天太忙,没有睡饱吧,才开始出现幻觉? 这时,男子走下台,与擦肩而过的林墨对视了一眼,露出微笑。 林墨从他烁烁的眼神里觉出,那似乎是必胜的信念。 下一秒,林墨在台上控制接下来的流程,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揭晓三家投行的最终合作案。由经济、技术等方面专家组成的七人评标委员会进行评标。在最后的中标结果确定前要对评标委员会的名单保密,因此,评标开始前,双方可能参与评标的董事均已离场,进ru内会议室。 一切都在后方有条不紊地进行。 才过去几分钟时间,却如同几天似的漫长。 不仅两方招标人等得心急如焚,记者们也像热锅上的蚂蚁,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纷纷揣测着到底花落谁家。一时间,会议厅里炸开了锅。 多咪回头望了望不安分的人们,自己也不由紧张起来。身边的座位空了出来,林墨也可能是评委之一。还不知道,因为内部还要抽签决定。在Queenie和万通两家中各选两名,其余三名则是外聘的专家。不管林墨参不参评,都无法预料结果。多咪一个深呼吸,觉得比司法考试放榜的时候还气短。 学晓和等候(四) 不知过了多久,“出来了!出来了!”有人抢先发现。虺璩丣晓 内会议室的门终于被打开,里面的人有序而出,看不清表情。等众人回到座位后,先前骚乱的记者们不约而同地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谁,用脚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哒哒哒”的声响让整个场面迅速凝固。 多咪心中自是忐忑,看见林墨独自走上台去,手里攥了一张卡片。她立刻明白过来,他并没有抽中参评。 胜算,又低了一成。 倪绿远远注视着多咪,看着她望着台上的林墨,面色紧张。 他有些晃神,这次与Queenie的合作案是他证明自己实力的最好机会,也是他将来能否继承家业的巨大考验。对自己来说,这次,不能输。但,对林墨呢?又或者多咪?说实话,他想过退出。因为他觉得不管结局怎样,都是输。他不忍看着林墨就这样倒下,那么多咪又该何去何从? “各位,评标的结果已经在我手中。下面,将由我来宣布结果。” 此时,林墨已经听天由命了。最后的结果被自己攥在手里,却不得而知。唯一能够加大胜算的两票,竟然被郑老头和谢秃子抽中。他自嘲地笑笑,以为自己是有多大的本事,能凭一人之力颠覆几乎已成的定局。他不得不做好思想准备,失去现今的位置,复仇之路将会异常坎坷。 他深呼一口气,慢慢将手里的卡片打开。 俊冷的面容明显僵了僵,下意识抬一下头,望了望坐在下方的评标委员会的成员。 “中标的是——”瞬间,他有些失措。下一秒,棱角分明的侧脸融化成了一弯幸福的笑容。顿了顿,“旺美投行!” 台下一阵欢呼。 “果然不到最后一刻,万事皆有可能呐!”有人小声说道。 多咪听到结果的时候险些从座位上兴奋地跳起来。她睁大着双眼,又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惊喜失措,望向林墨的时候,台上的男人也向她投来欢喜的目光。 没等林墨讲完会议的结束词,记者们便蜂拥而上,将旺美投行的代表们围得水泄不通,尤其是Cris卓,被挤得连站稳都难。 又一颗商业圈新星被发掘! 多咪早就坐不住了,一路小跑着,来到林墨跟前。对着他,奉上自己灿烂的笑容加一个大大的拥抱:“祝贺你!” 林墨回应着,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觉得此生幸福莫过于此! 倪绿站起身,看见多咪久违的笑容,心里竟没有那么地难过了。虽然万通失利,虽然自己可能永远被舅舅踩在脚下。 没有给倪绿喘息的机会,记者们提问一个接一个向他抛来。 “倪先生,请问您对这次竞标会的结果有什么看法?” “旺美投行是贵公司的心中最理想的合作投行吗?” “听说,您和Queenie的林总代理是校友。这次的结果是你们双方共同希望的吗?” “请回答一下,好吗?” 面对提问,倪绿避而不答。 一旁,却有人不服气地说:“这翻盘翻得也太彻底了,黑幕!一定有黑幕!” 记者听闻,伸了伸手中的话筒,追问道:“为什么说有黑幕?有什么证据吗?” “额……”那人一时无言以对。 倪绿知道,在场那么多记者都是见证人,透明度可以说是无懈可击,只得道:“今天的竞标会很公正。对这个结果,万通会尊重的。” 说完,倪绿不顾记者的追问和堵截,不愿再多透露一个字,带着万通的人马离开了。 与此同时,被记者追问的林墨也回答着相似的问题。不过,不同的是,他更愿意透露之后与万通合作的一些细节。 多咪在他身边没有插话。但是看得出,她真的很为林墨高兴,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Queenie不会面临亏损,大老板就不会为难林墨,那么林墨的位子就可以保住。一切都回到令人满意的轨迹。很好! 正从熙熙攘攘的记者中抽身而出,林墨迎面碰上了前来祝贺的老刘、老付和老单。这次的成功,他们三人可是出了不少力。林墨道谢间,便听三人笑着说:“林总,可得好好开个庆功宴啦!哈哈!” “嗯,那是一定的!已经叫人着手准备了,各位都要来捧场啊!”林墨温和地微笑。 “一定!一定!哈哈哈!” 终于将所有人请走,林墨才和多咪回到办公室。 “这次真的要谢谢你!多咪。”林墨合上门,转过身来,向多咪道谢。 多咪坐在沙发上,笑笑:“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然要我这个律师干什么,呵呵。” “我是说,要不是你找来这么多记者,恐怕,万通那边还会有变故。”林墨说着,走过来递给多咪一杯水。 “你都知道了啊?”多咪接过水杯,拿在手里喝了一小口,又放下,“呵,我也就只有这点小聪明。” “多亏了你这点小聪明啊!”林墨也坐到拐角沙发上,“有这么多记者见证,万通想赖皮也不行啊!” 多咪朝他开朗地笑着。 林墨感受着此刻的美好,直到Sabrina来敲门。 原来是庆功宴的事。 林墨本想让多咪同行,只是多咪推说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他也便不再勉强。何况,他知道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虽说这次赢的是Queenie,但对外界来说,竞标会圆满结束实现了万通和Queenie的双赢,因此庆功宴上少不了万通的人马。而倪绿,是首当其冲。 有这样一层关系,林墨觉得多咪不出席也好。于是便让Sabrina送她回家。 但多咪也推辞;“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见她不说缘由,林墨也不好再多问。只是很不舍地将她送出了写字楼。 快乐要等候(一) 多咪没有让人送,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街上闲晃。虺璩丣晓 还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还有些感情要整理。 站在十字街头,多咪抬头望着欲将黑暗的天空,感慨一天又要过去。而自己,还挣扎在要与不要的边缘,忘与不忘的界限。 多咪清楚地知道,明明在林墨朝她笑的那一瞬有过心动。 细细想来,林墨在自己心中到底是有多大的分量,她无法道明。只是林墨对她无微不至的好,总会让她失神,让她错乱。 而偏偏,另一个是他的兄弟。 多咪突然不知道之前对霍子的心动亦真亦假,他总是在自己窘迫的时候出现,令她更窘迫了,却在内心深处觉出他的好。可自己凭什么认为霍子才是最对的那一个人,林墨呢? 现在,她分明是在这两兄弟之间犹豫不决。她觉得自己很卑鄙。 多咪缕不清思绪,眼神呆滞,吁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女人。”没精打采地垂下头去。 过往匆忙的车辆在街口穿梭,呼啸而去,映衬着这城市忙碌却又冷酷。 女人孤单的身影被街灯拉得变了形,如同她的内心,已经不敢轻易做选择,因为那里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 话说,倪绿随众人回到万通公司,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 众董事围坐在会议桌四周,不敢喘粗气。 因为,李奥在前方踱着小步,来回走动,面无表情。似乎预示着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整个场面严肃地让人透不过气。 倪绿坐在李奥的左手边,知道免不了挨他一顿骂,深吸了一口气做好心里准备。 “就这样被Queenie抢占了先机,嗯?!” “倪绿。”李奥开始点名。 倪绿小声应道:“舅舅。” “这里没有舅舅!”李奥紧皱眉头,欲怒呵斥。 “总经理。”倪绿急忙改口。 自从万通原董事长倪万谦,也就是倪绿的爷爷,离世以后,不久倪绿的父亲也不幸去世,而作为倪家的媳妇,也就是倪绿的母亲,十分疼爱自己唯一的弟弟李奥,便在他的怂恿下将万通家族的多数股份都转到了李奥的名下,因此李奥在董事会中一直独断专权,形成了一边倒的局势。而且由于他的阻挠,万通公司至今还未上市,为的是他自己能够一直独揽大权。 虽然万通公司在李奥的管理之下,经营效益有所提高,但万通始终姓倪,李奥一直霸占着倪家的基业不肯放手,使得倪绿这个正牌的接*班人在他面前却像个要饭的。 倪绿一直以来,对李奥的行径非常不满,很想扭转局面。但单凭现在的他,羽翼尚未丰满,根本不是李奥的对手。所以倪绿只得暂时忍辱负重,做好他听话的外甥。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李奥强压怒火。 倪绿理了理思路,开口道:“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足,但,旺美中标,我们确实没有料到。” “连中标的是谁都没有料到,还敢说准备工作很充足?这像什么话?!”李奥轻而易举找出他话中的破绽。 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不论说什么都会被李奥痛斥,明显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自然没有人会愿意站出来说一句。 见众人皆低头不语,李奥被彻底激怒。盛怒之下,“啪”拍响桌子:“岂有此理!我那么辛苦才让Queenie和万通平起平坐,你们倒好,还没开始就给自己削掉半个头!” 在坐的人都心惊胆战,害怕成为冤大头而被逐出董事会。 “都好好反省反省,问题出在哪儿了!” 忙有人先认起错来:“怪我们太小看林墨。” “单单一个林墨能成什么气候……”有董事弱弱地说道。 又有一个董事说道:“凡是能在商场上混得下去的,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何况,他还混得不错呢!” “说得对!”李奥截过话茬,“任何人我们都不能小看,即使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这个旺美到底是什么来头,有谁能给我马上去查清楚?” 倪绿站起身:“交给我吧。” 李奥侧过脸,看了看他:“好!记住,我要所有资料,一根汗毛都不能放过!” “明白。”倪绿顿首。 “下一步,我们要出其不意,命中要害。”李奥顿了顿,眼底透出一丝寒光。 翌日,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全约好了似的,Cris卓专访泛滥成灾。 但这对多咪的生活丝毫没有造成影响。今天难得休假,便召来享受双休日的朱昀,一起在咖啡馆喝下午茶,以谢前罪。 “这个Cris卓到底是什么来头?”朱昀看着报纸上那一个几乎占了大半面纸的半身像,满腹疑惑。经过记者的添油加醋,Cris卓已经被成功赋予了传奇色彩,要多神有多神。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多咪品尝着犒赏自己的法式马卡龙,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比方。 朱昀摇着脑袋:“连你也不知道?” 多咪摇摇头:“我只知道,他是香港人。” “然后呢?” “然后?额,是旺美投行的总经理。” “还有呢?” “嘶……还有,他昨天的发言相当精彩!” 说了半天没一句有用,猪想掐死她:“我还知道他相当帅!” 多咪还装腔作势:“嗯嗯嗯。” “……” 快乐要等候(二) 朱昀懒得搭理,知道她一心不能二用,有好吃的就忘了娘,索性自己整理头绪:“上次你让我查旺美的时候,我就奇怪。虺璩丣晓旺美的注册资本全部来自于海外的一个私人账户。如果不是非常非常非常有钱的人,怎么能在几个月之内筹资建立起一个投行?” “是啊!这世界上的有钱人就像是隐形人,无处不在。呵呵,你是不是非常非常非常羡慕啊?” “去去,我才不是这个意思!”猪话锋一转,“你就没觉得,这太凑巧了么?” 多咪摇摇头,只顾着吃。 “会不会是自己人?”朱昀皱着眉头,有模有样地算计着,“你说,林家的真实实力有多少?莫非是他林墨自导自演?” 猛地,马卡龙哽在喉咙口,多咪被硬生生呛着:“咳咳咳……” “慢点儿!” 多咪摆摆手:“怎么可能?!你也太天真了吧?!” “怎么不可能?”猪凑过来,“庞大的企业之下,有一两个跑腿、垫背的小公司,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了。” 多咪猛然想起之前在KTV见到霍子和Queenie元老们的偶遇,似乎意义不同寻常。几秒之后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不管怎样,也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啊。前段时间Queenie的努力可是有目共睹的,谁没事会唱自导自演这一出,还冒那么大的风险?”多咪理论起来有板有眼,“再说,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成功了自然没话说,要是失败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朱昀还是死死盯着报纸,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听多咪分析得也有道理,只得把一肚子质疑的话憋了回去。 “我看呐,你这是在工商局待久了,疑神疑鬼的毛病见长!” 朱昀悻悻地捧起咖啡,嘴硬道:“这不是怕你被骗么……不过,这男人还真是挺帅的啊!还是剑桥数学系的高材生啊!”猪开始使出一惯的伎俩——此路不通,转移话题。 多咪无语地摇了摇头,还是继续啃她的马卡龙。甜腻腻的滋味蔓延在嘴里,心情没来由地变好了。 海边的吊脚楼已经好久没有去。初冬的味道已经提前在这里散播开来。虽然今天天气晴朗,但海风吹在脸上,还是瑟瑟冷冷的。 霍子拢一拢身上的皮衣,独自一人站在海边,右手抄进口袋,而另一边,当然拿着他最爱的红酒。他啜一口,却莫名寡淡无比。 是啊,再好的酒也无法填补心中的空缺。 “霍子!”来人爽朗地笑着,从远处走近。 霍子见相约的佳人已到,回身给他一个兄弟般的拥抱。 “怎么样?我表现得不错吧?”来人满面春风,笑盈盈地问。 “还可以。”霍子却是装酷,手里拿着杯红酒轻轻摇动。 “在我面前还装?”男子调侃道,“是不是还要我叫你二公子啊?” 霍子轻笑一声,道:“你堂堂剑桥数学系高材生,现在又一夜成名,我哪敢让你叫我公子啊,卓大公子?” 男子哈哈地笑着,手臂攀上霍子的肩。两人看起来亲密无间。 “走,进楼里说!” 说话间,已然走进了吊脚楼内。 霍子给Cris斟了一杯红酒。 Cris拿起瓶子看了看:“每回都喝红酒,不腻啊?” “你知道,我就好这口。” Cris挑了挑眉,表示,也罢,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强求不来。 霍子将一手垫在脑袋后面,靠在沙发背上,整个人便顺势陷进了沙发里,懒懒地,倒也悠闲。 “刚毕业回来就委于我重任,我哪里敢怠慢?”Cris倒是说起了客套话。 霍子撇他一眼:“就这么埋汰你学长啊?” “怎么敢!?”Cirs急忙解释,又呵呵地笑开来,“这重任给的好啊!又长我智慧,又给学长你长面子啊!” “少来!”霍子抽了嘴角,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挺起身侧过脸来,正视着Cris,“跟你说正经的,这件事到这里只是告一个段落,还远远没有结束。” Cris听见他的话,也认真地点点头:“我会继续跟进的。” “当然,你办事,我放心。只是这件事暂时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只有你知,我知。” “嗯。” 霍子再一次陷进了沙发,闭眼沉思。 表面上,自己是赢了。但,他亦知道,这也更深一步将多咪推向了林墨。事情发展得有些悖离他的初衷。 所以,他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所以,他应当要独战! 抛开一切去独战! 此时,咖啡馆里,朱昀还是延续着先前的话题,高谈阔论她的好男人观。从外貌到内涵,从举止到家世,无一不落地娓娓道来。 多咪已经吃完了盘里所有的马卡龙,听得好一会儿了,耳朵都嗡嗡的,恨不得立即塞上棉花,或者拍拍屁股走人。一脸煎熬的表情,看在猪的眼里,顿时大怒。只听她一啧嘴道:“你倒是以为我说这些是给谁听的呀?还不都是为了你!” 不计音量的后果,便是一馆子的人朝她行注目礼。 “喂,轻点儿!”这是多咪缩着脖子,一只手还在嘴边做成话筒状,压低了声音说的。 “怕什么?!”猪扁着嘴,“我也没得罪谁……你看,我这净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是是是,你说得对,我抓不住好男人,我无知我无能,行了吧?” 朱昀一敲桌子,凑过脑袋来:“所以啊,你赶紧行动起来啊!” “啊?” “啊什么啊!主动出击啊!” “主动出击?” “找他出来,吃饭也好,逛街也好,总之要创造机会!” “创造机会?” “别老重复我的话!” “哦。” 朱昀朝她翻了翻白眼,表示,没救了。 多咪见她已经快放弃自己的样子,只好说:“你让我对谁主动出击,创造机会?” “对你心里的那个人啊!” 多咪蓦然。是啊,又跌跌撞撞回到最初的问题: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快乐要等候(三) 两天无聊的休假,反而让多咪更加憔悴。虺璩丣晓这会儿,她心事重重地来到律所上班。 金大叔一见她,便说:“哟,闺女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多咪揉起细眉,疑惑道:“我走错了?”又折回去看了看门口事务所的铭牌。 金大叔咯咯地笑。 多咪知道上了当,瘪瘪嘴:“愁着呢!峥” “愁啥?” “唉,别问我!”多咪甩甩手,躲进办公室。 金大叔闻言,赶紧闭紧嘴巴,该干嘛干嘛客。 前阵子为了Queenie的事,多咪忙得一塌糊涂。在所里的同事已经很久没有见她的身影,也难怪金大叔这般调侃她。 今天回所里,是因为张律召见。但是张律最近在忙另一个CASE,出去见客户了。所以宝姐早已领了命,等候多咪。她见多咪来,便叫她进办公室。 多咪站定,有些心不在焉。 宝姐只是顾着吩咐:“张律说了,这个案子让你跟,这些文件拿回去好好看看。” 多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正要关上门,虫子却挤了进来:“瞧你一副苦瓜脸,什么事儿那么大不了啊?” 多咪没有心理准备,惊了一下:“你在所里啊?” “不然咧?”虫子倒是很有主人的范儿,朝着椅子就一屁股坐下来,身子跟着转椅打了半个圈儿,再娴熟地翘上二郎腿,“巴不得我在外头拼命啊?” 多咪没心情跟她斗嘴,也土着脸坐在她对面。 “不开玩笑了,我刚回来。金大叔说你心情不好,我来关心关心你啊!” “关心?八卦吧。” “哇!你这小没良心的,姐姐我好心好意……” 听到“姐姐”一词,多咪便不由自主想败下阵来,忙打断她的话:“好好!我错了!给您赔不是!” 虫子得瑟着,却没忘自己进来的目的:“案子也忙完了,跟白马王子有没有进展呐?” 多咪就知道没好事,撇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请我吃饭!” “小丫头片子这是要逆天了呀!”虫子瞪大了眼睛,“还懂得卖情报?!” “是呀!是呀!怎么能便宜了你?”多咪索性就跟着得瑟起来。 “这都是跟谁学的呀?!”虫子凑上前,睁大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多咪,“不像是白马王子的风格,倒是极像那匹黑马的作风啊!” 多咪原本就心虚,被虫子这么胡乱一猜,竟不幸言中,当下就乱了阵脚,往后一躲。想想还是闭嘴地好。 虫子正要开口,却瞥见外头王景天正到处寻人,不用猜也知道是在寻她。虫子缩了缩脖子,一摆手,道:“不说了,我先撤!” 多咪正纳闷,这么好的八卦机会她小妮子怎么会放过。于是循着虫子眼神的方向,一转头。 豁然开朗。 多咪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不拷问我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 虫子恨得牙痒痒,但无法,王景天的训斥功力绝不在张翔一之下啊!只得瞪眼装怪,表示“这回算你运气好,下回就没这么走运了”。 好不容易目送了虫子。多咪回神想起自己的烦心事,“唉”一声,还是投入工作。 打开宝姐刚给的案子,多咪的眼神便无法拔离。 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表情,从迷惑到惊慌,再到坐立不安。 宾利里,DVD机的歌声弥漫在狭小的空间。 “爱你的心我无处投递,如果能够飞檐走壁找到你。爱的委屈,不必澄清,只要你将我抱紧……” 不知不觉,宾利已经驶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倒不是霍子来得勤,只是,那里有一个很想要见的人。 有段时间没来了,霍子心想。先前Queenie遇到麻烦事发突然,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在吊脚楼住了些日子,以为能够捋清思路。与公与私,他都不应该时常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怎能对一颗棋子心怀恻隐?每每内心躁动,却总有另一个自己时不时地劝阻着自己,不要去见她,不要去想她。只是到最后,那一股强烈的***,还是让自己无往不前。 写字楼前人声噪杂。 霍子一看腕表,正到了下班的时间。摇下车窗,张望了许久都没有寻到多咪的身影。又加班了吧?霍子猜测。 说来也不巧。本来这天下午多咪因为见客户外出,回所里已经临近下班时间。宝姐让她整理整理就可以直接走了。多咪正高兴,却没曾想,刚出律所门口遇到了同样见客户回来的“夜叉神”张翔一。 瞬间,多咪像泄了气的皮球,知道下班无望,而且还遥遥无期。只得垂着脑袋,灰溜溜地跟在张律身后,回办公室继续留守战场。 见不到,也好。霍子摇上车窗,静静地坐在车里。见不到,就少一点不安,少一点歉疚。可见不到,也多了不安,和焦虑。自己是怎么了? 想不出结果,霍子发动车子,让自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如果云知道,想你的夜慢慢熬……”DVD机里的声音还在持续。 Queenie大楼里,林墨端着咖啡,站在落地窗前,思想着这一切。 几天胜利的喜悦褪去之后,剩下的,竟是怀疑,和不置可否的巧合。 刚刚出现危机,救世主便应运而生。想得越久,林墨就越觉得,事情的蹊跷不是一星半点。这个资金雄厚的旺美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迫切地想要弄清楚。 林墨犹豫了一秒后,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Sabrina,帮我约张翔一律师。今晚。” 两分钟之后,电话响起。 林墨按下免提。 电话传来Sabrina的声音:“约好了。今晚八点,彭烈酒家。” 华灯初上,欲袭城市的寒冷并未给此地带来不同,依旧光鲜,依旧喧闹。 林墨驱车,穿过脉动般的人流,来到今天的约会地点。走进预定好的包间,熟悉的声音迎接了他。 “我等的客人到了,上菜吧。”张翔一,没有先招呼林墨,而是嘱咐服务员。 林墨谦和地入座,放好公文包,对张翔一道:“久等了。” “律师的一大任务就是等,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呵。”张翔一为林墨叫了茶水,“这里的碧螺春很不错。” “谢谢!” “这个地方我常来,希望你会喜欢这里。” 林墨开始了今晚的正题:“有件事要拜托你。” 张翔一示意他请讲。 “帮我查一查旺美投行。” 张翔一是Queenie的法律顾问,自然知道其中的联系。于是紧接着问道:“哪方面?” “关于它的筹建。” 张翔一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目的:“你是怀疑……” “我只是想弄清楚,以免又陷入被动。”林墨端起茶杯正要喝,却想起什么,“这件事请不要让辰律师处理。” 超职业的嗅觉让张翔一在当下便意识到林墨的用意。所以,他很聪明的,没有问,只是回答道:“好,我会尽快。” 说话间,酒菜已上齐。两人便各自开动起来。 晚上,多咪回到公寓窝在家中,做什么的心情都没有。朱昀打电话来,请她吃平日里最能引诱她的美食,多咪也只是婉言谢绝。因为此时,相比烦恼,美食在她眼里已是黯然失色, 她盯着资料,眉头深锁。 “如果真的是亚飞,那Queenie要怎么办?” 资料显示,这个与万通公司签订长期合作的大公司从事零件加工,国内、业内有口皆碑,近期曾遭受股市骤跌危机,但董事会重组后安然过关……由此,多咪不得不怀疑,上述这个公司极有可能是亚飞。 Queenie收购亚飞已经是公诸于世的秘密。之前与万通的合作案,万通损失不小,肯定没那么容易就咽下这口气。如果万通假借合作从中作梗,真的将亚飞的重大业务统统由他们牵线,压低价格让亚飞接下,那么之前和Queenie签下的对赌协议中业绩翻倍的条件就不可能达成,Queenie注入的资金很大一部分会被万通吸收,那么到时Queenie收购了它,不仅亚飞自身已成了空壳,还要帮其偿还万通的大笔债务。绝对是一箭双雕!多咪想到这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舅舅。”倪绿从亚飞大楼里出来,看见李奥的车正停在不远处。他走过去,便看见车里李奥在向他示意上车。 “刚在附近见客户,来看你下班了没有好顺带你回家。正巧你从里头出来。”李奥说着他一连串的“巧合”,“我知道你的车送去年检了,所以……呵呵。” 这样一听,倪绿心中已明了大半。 李奥也不再废话,开门见山道:“你知道,这次的动作尤其大,Queenie的鼻子很灵,很快就会知道我们的目的。所以我们行动必须要快,在他们察觉之前。” “我已经在着手办了。” 李奥点头:“亚飞的大案子都是你在经手,那个项军对你构成威胁么?如果有必要,我会找人……” “项军只是董肖卓的帮手,除了用非常手段,没什么真本事,不需要理会。”没等李奥说完,倪绿已经猜到了。心狠手辣向来是他这个舅舅的作风。 “那就好。”李奥放下了心,又问,“你岳父那边呢?没什么动静?” “他对我应该还没有产生怀疑。”倪绿顺势回答着。 “好!很好!你会是可造之材。”李奥望了他一眼,“只是在事成之前,还是要多留意亚飞的情况,有什么动静马上告诉我。” “是。”与狼为伍多年,倪绿早已学会了蛰伏。 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之后,多咪有些恍惚。所里的同事在相互开玩笑,只有她一声不吭。从昨天到今天,她仿佛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忧心忡忡,不得安寝,全然没有上班的心思,脑中反复出现那沓资料上的信息,快被折磨地发疯了。 而写字楼下的宾利里,霍子打开手机通讯录,在个人收藏一栏里,选择了“辰多咪”。 “我在楼下,有东西给你。”霍子看着副驾驶位上的猫屎咖啡,淡淡地道。 电话那头,多咪无暇去想原因,只是乖乖下楼来。 待多咪坐进车里,霍子吐出一句话:“我们好多天没见了吧?” “嗯,是啊。”多咪毫无生气地侧脸对他。 霍子想跟她开玩笑:“为什么好久没见了呢?” “你没有来找我啊!”多咪理所当然地对答着。 “你就不能来找我么?”霍子挑了挑眉,觉得这女人不是一般的死脑筋。 多咪想了想,说:“我为什么要找你?” “你……”霍子瞬间无语,几秒之后,嘴里蹦出三个字:“没良心!” “哇,你这么说好像我欠你什么似的。”多咪忙反驳,又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霍子对她的回答极其不满,突然不想把东西给她,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多咪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现在眼前的人还没事找事,她自然愈加烦躁:“那我走了。”多咪头也不回地下车走了。 霍子愣在原地,七窍生烟。 果然,如果不是自己努力,就会像现在这样见不到面。霍子想到这里,便叹了口气。如果有一天,身上不用再背负任何东西,那么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去爱,去追,去享受。 但,只是,如果。 可他怎会知道,多咪这阵子一直在做思想斗争。哪怕是现在,她的脑子还是乱麻。 与谁占先机(一) 中午,和虫子解决午饭回来后,多咪发现张律和宝姐皆不知去向。殢殩獍晓没有人监督,多咪索性靠在转椅上打起瞌睡。 突然,手机铃声大作,惊得多咪差点从转椅上摔下来。一看手机屏幕,她便用杀死人的眼神藐视了来电用户一秒后,极为不耐烦地接起了电话。 瞬间,电话那头响起了朱昀的声音:“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多咪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袭击得有些发懵。 “你知道我刚才在局里遇到谁了么?就是你的大恩师张翔一!我看着就觉得眼熟……嫘” “等等等等。”即将揭晓答案的时候,多咪总是觉得气短。她不得不给自己时间缓一缓,“你今晚有时间吧?到我家来。” “恶呵呵,我就知道你感兴趣!” 也许朱昀是知道多咪感兴趣,但她一定不会知道多咪对此感兴趣的程度,以及现在她极其担心的事檫。 挂了电话,多咪正在神游之时,宝姐奇迹般地出现了,还叫她去张律办公室。 多咪喷了点清凉喷雾,振作了精神,起身往张律办公室去。 一见多咪的状态,张翔一便看出她精神不佳,再加上她身上的那一股无法忽略的薄荷气味,让他更加确信。 “怎么?这几天休息地不好么?还是工作太多了?”张翔一仰起头,略带关心地问。 多咪咬了咬嘴唇,笑笑说:“没有,还应付地过来。” 张翔一见她没有想说原因,便转而道:“昨天给你的资料看过了么?” 眼神交流一秒后,多咪点头,想了想说:“这份资料的真实性,可以确定么?” “看来,你已经嗅出了味道。”张翔一放下手中的工作,问道:“你说说你的想法。” “是亚飞么?”多咪弱弱地问。她害怕被自己猜中。 张律看着她,似乎是要说什么的。 但多咪有没给他说的机会,狡辩道:“我只是怀疑。这太可怕了,如果是真的。” 其实,多咪担心的远不止这些。如果她将自己的猜想告诉林墨,Queenie能不能自保暂且不说,光说他们的对立方——不管是亚飞还是万通,倪绿一定会受到牵连。她自认,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弃他于不顾。 “这样,我正要去林总那儿,你也一起去吧。”张翔一起身,整理好资料放进公文包里,嘱咐多咪道,“你去整理一下。五分钟后,楼下见。” 多咪闻言,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到了Queenie大楼,张翔一和多咪一前一后来到林墨办公室的门口。 秘书Sabrina迎了上来:“林总在里面等您。” 张翔一会意,转身对多咪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会叫你进去。” 多咪不太明白,只是当下点了点头。 随后,张翔一敲门,被应允之后进入了林墨的办公室。 对坐的两人在沙发上,神情并不轻松。 张翔一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林墨:“这是我能查到的,所有关于旺美投行的资料。” 林墨接过来,问:“有头绪么?” 张翔一看了看他,说道:“旺美投行的总经理Cris卓,印象深刻么?” 林墨不明就里,只是点头。 “这个人给我的印象也不浅啊。但要说他和Queenie之间有什么联系,我一直想不明白。直到今天我去了工商局查旺美投行的时候,我才在无意中留意到一些事。”张翔一顿了顿,“我记得那天他的专访里写道,他曾是英国剑桥大学数学系的高材生……” “剑桥……”林墨眯起了眼,似乎想起了相关联的事。 “我记得之前你让我查过林家。当时我没在意,可我把两者放在一起,发现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他和霍子都是剑桥毕业的。”林墨淡淡地道。时到今时,他才猛然发现霍子并非看似般顽劣。 “没错!只是Cris卓又留在剑桥念了博士,因此回国的时间比霍子晚。也是我们一直忽略他们之间有关联的原因。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大胆地假设,霍子和Cris卓本就是相互熟识的。” “这样就豁然开朗了。”林墨吐出一口气。看来心中已经对事实真相予以默认。 “身为林家二公子的霍子,为了家族的事业,通过Cris卓帮其建立旺美,然后利用旺美帮助Queenie度过难关。”张翔一继续分析道,“这样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筹建旺美的资金全部来自于一个海外的个人账户!” 林墨翻看张翔一给他的资料,几页之后,轻轻道:“但这都只是猜测,我们没有证据。” 张翔一对这个问题显然也无法给出解决方案,只是沉默。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结果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啊。”张翔一道,“至少,现在已经知道目标。” 然而林墨心中的疑云渐渐凝合,越来越无法将自己说服。霍子怎么会知道Queenie将会出现危机?他怎么能这么契合时机地筹建旺美?他又为什么始终对自己的身份保持神秘? 林墨觉得脑子发紧,想起一个事实——“您跟霍子,其中有一个不是林家的孩子。” 此时,这令他顿生寒意。 就在多咪等得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张翔一开了门,从办公室里探出半个身子,朝多咪示意:“进来吧。” 多咪深吸了一口气,朝办公室里走去。 看见林墨坐在沙发一侧,她微微点头示意:“林总。” “坐吧。”林墨一去刚才的敏感,眉眼柔和。 多咪和张翔一皆入座。 林墨见两人肃然的神情,知道有大事发生,便开口道:“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张翔一面色凝重,道:“我刚得到消息,万通已经出手了。” “哦?”林墨对此非常关注。他料到万通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却来得如此之快。 张翔一示意多咪详细阐述。 多咪会意,将那沓资料上的重点复述了大概。讲着讲着,心里那份没找落愈发让她心忧。 林墨听完,眉头不由深蹙,怀疑地问:“他们的目标,是亚飞?” 果然,三人都有同样的感觉。 张翔一接过话:“只是怀疑,没有实质性的资料。但我想,我们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 林墨侧脸的棱角凝固,讳莫如深。 此时,多咪已经从他们的表情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让她惊恐万分。 而两个男人却没有发觉她的异样。 张翔一继续说:“万通要将亚飞的大单都拿下,一定要有周密的计划才行。而且这么大的动作,总会有些风吹草动。” “万通的实力不容我们小视。凭多年的积累,他们在商界的关系网络也不小啊。”林墨看了看多咪,顿了顿,又道,“更何况,他们还有内线。” 多咪当下明白了什么。没错,如果有了这个帮手,相信这对万通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这时内心有一个声音却告诉她,倪绿当上亚飞的女婿,似乎并不像自己想得那样单纯。猛然间,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无措惊慌。转念定了定神,惆怅道:“所以到时候,即便不收购亚飞,对Queenie来说,也还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是啊,事实就是这样令人生畏。不过……”林墨侧过脸,望着多咪,“幸好我们并不是无缝可循。”这句话像是在安慰多咪,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说得很对!零件加工不是他们的经营范围,万通一定不会蠢到打着自己的旗号做事。根据我的判断,万通会经过给第三方投资,让第三方出面接收亚飞的大案子,然后再收入自己囊中。”张翔一言简意赅,分析到位。 “我会派人密切注意亚飞的订单流向,尽快查出这个第三方。”林墨表示完全赞同,但又有所虑,“只是时间紧迫,我怕万通早就挖了坑,等着我们往里跳。” 张翔一眼神一转,吐出一句话:“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林墨和多咪异口同声。 张翔一也不卖关子,沉沉地说道:“既然万通能通过第三方收单,我们为什么不能依葫画瓢?” “你的意思是……”林墨已领悟了七八分。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这可是打擦边球!万一对方发现了,恐怕就会以恶意磋商造成缔约过失责任的名义,将我们告上法庭!”多咪倒吸一口气,十分不放心。 “这是有些冒风险,但是为了争取时间,也只能搏一搏。一旦确定谁是第三方,我们就立即撤出。”张翔一肯定的语气很明显,这是唯一,也是最后的办法。 “多咪,你回去拟一份承揽合同,然后拿给我。” “好的,我会尽快拟好。”既然决定了破釜沉舟,多咪也只得点头应下。 不多时,张翔一心中已经有了大致部署:“林总,我们这边的第三方人选,还得由您来钦点。” 闻言,林墨嘴角微微上扬:“没问题!” 与谁占先机(二) 入冬之后,黑暗降临分外勤劳。殢殩獍晓还没有到六点,周遭已经被蒙住了黑纱。多咪下了班,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晚风好些冷,感觉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不由发紧。她把双手塞进了外套的口袋,却是捉襟见肘。于是只好焦虑地望着前方的红灯,真想快点回到家,快点见到朱昀,快点知道答案。 到了家,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多咪终于接到了猪的电话。 “姐姐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准备开门迎驾吧!”朱昀下了的士,提前跟多咪打电话招呼一声。 心情不错,情况应该不会太坏。多咪听着,心无名地宽慰了些。 没过多时,门铃“叮咚!叮咚!”响起来嬖。 “进来!”多咪急忙去开门,省去了问候的话,迫不及待地叫了声。明显她有些不淡定。 没等朱的屁股坐下,多咪便急切地问道:“你都知道了些什么事啊?” “不先给我煮个咖啡什么的?”朱明知她心急,故意调戏道烂。 多咪摆出要吃人的架势。 朱只得作罢,理了理头绪,道,“你知道你师父是Queenie的法律顾问吧?” 多咪点头。 “那么,你觉得他出现在我们局里为的会是什么事?” “很正常啊,为客户查查资料,了解了解情况,这都是他分内的事。” “那我再告诉你,如果他查的是旺美投行呢?”朱挑了挑眉。 “旺美?”多咪愣了愣,眨巴眨巴眼睛,没能顺利把话接下去。她心里已经明白朱的疑虑。 “这活呢,不是我接的。不过我偷偷问过同事了,说是只查了旺美投行,而且把能查的都查了一遍。你想,在我们局都查那么仔细,还不知道从小道查到多少消息呢!” “师父现在还查旺美干什么?合作案都已经签了……”多咪拧起细眉,一时想不明白。 “就是啊,就是这样才奇怪!”朱一拍大腿,“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了。至于是什么问题,就要靠你,解决了!” “靠我?解决什么?” “这里面的问题啊!” 多咪静下来,想想自己当初的怀疑也不是没有。如果旺美的出现是一个巧合,那么现在张律查旺美就一定是有计划的。她了解张律,做事谨慎认真,调查旺美一定是雇主的意思。而这个雇主,逃不出Queenie的林墨。难道林墨也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可是,会有什么问题呢? 朱昀见她思而不语,便自顾自分析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像我之前就说的,自己人出手帮忙。还有一种是坏的,有人趁虚而入,将来不知道会给Queenie使什么绊子。” “你这样说半天也得不出一个结论。凡事都要讲证据。光知道张律去查了旺美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啊!只是有所怀疑罢了。”多咪虽然有自己的猜测,但还是不愿往坏处想。 “什么没问题呀!这么明显了都!”朱挤眉弄眼,看多咪一副不上心的样子,真是恨得牙痒痒。 多咪看她也是一片好心,于是说:“好啦好啦!大不了我明天去问问张律。如果他知道什么,一定会告诉我的。回头我再来告诉你,行不行啊,老大?” 听到这话,朱这才松口:“我倒不是非得知道答案,我只是给你敲警钟……” “我谢谢谢谢你啊!”多咪了解朱盘根问底的好奇心,只得求神拜佛道。 有了多咪给的台阶下,朱便悠哉地躺上沙发,翘上二郎腿,开始对自己的成果沾沾自喜起来:“看来我的第六感还不赖嘛!一早就被我猜中这里面有蹊跷!嘿嘿!” “是是!我的老佛爷!” “我这观察判断能力是不是跟专业的有一拼啊?” “你还真以为你是侦探啊?入戏太深!”多咪及时浇她冷水,以免她得瑟过了头。 “诶,我觉得我们确实可以组合当个侦探!”朱还沉浸在“破案”的持续兴奋当中,“酷!拿可是相当高的高收入阶层……” 多咪受不了她的妄想症,只是撇撇嘴,去厨房冰箱里拿了冰激凌吃。 朱昀抬眼见她不在身边,自知不被待见了,没好气地说:“你不当听众,干什么呢?” 多咪听见她问,便从厨房探出头来,晃了晃手中的冰激凌:“要不要来点啊?” 朱昀两眼放光:“诱惑我?” “提供打包嘛!”多咪耸了耸肩,表示无意引诱她“犯罪”。 朱嘿嘿地笑,一路小跑到冰箱前,将魔爪伸进冰箱…… 怀揣满满档档的最爱,朱昀自是幸福满满。 既然多咪下了圈套,自然要收紧:“冰激凌要化,我就不留你了啊!” 朱瞬间识破了她的阴谋,却也不在意,只是拾趣地说:“看在这些冰激凌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我明天也要上班,就不久留了。” “嗯嗯!”多咪见堡垒攻下,转而进卧室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不送送我?”朱回头,见多咪全然没有要跟她saygoodbye的意思,忍不住问。 “我要洗澡准备睡了。”多咪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昨晚一夜都没睡困死了。而且明天一大早还要跟师父去Queenie商量事情……” “行了行了,就知道你过河拆桥的秉性!”朱没有等多咪说完,便忿忿说道,“洗你的澡吧,我走了!” “嗯嗯嗯嗯,拜拜拜拜!”多咪从卧室门边露出一截胳膊,挥手跟猪道别。 朱气结,一扭头,出了门。 不多时,霍子驾车来到了多咪所住的公寓楼下。 他自知非常厚脸皮,追着多咪送猫屎咖啡。当然,这只是想见面的借口!主要的目的,其实是——白天受的屈辱要一并讨回来! 霍子下车,走上楼道,还在想要拿什么话当开场白。刚想要按门铃,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心里一紧,暗想不会是遭了贼吧。当下谨慎地轻轻推开门,往四下里张望。蹑手蹑脚进了门,观察四周,发现并没有被翻动的痕迹,顿觉怪异。于是叫了几声多咪。 “多咪?多咪?” 多咪洗完澡,正要从浴室出来。听见霍子在叫唤,惊了惊,他怎么进来的?钥匙早就要回来了呀!突然想到,一定是朱出门的时候只顾着怀里的冰激凌了,没把门带紧。想到这里不禁埋怨:这厮! 可眼下,是选择“冲锋”还是“游击”?太尴尬了,还是选择躲着,应该会马上走了吧,多咪心里祈祷着。 “多咪?多咪?不在啊。”霍子见没有人答应,正要打多咪的电话确认,却瞥见茶几上的一沓文件。从不远处望去,醒目的标题吸引了他。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去。 多咪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事,只是焦急地等待。 十分钟过去了。 怎么还不走,多咪想得发愁。 二十分钟过去了。 无法,只得小心翼翼地将推拉门挤开一条缝,两眼顺着门缝往四下里张望。喜见霍子正背对着她,不知在做什么。于是,迅速从浴室里溜出身子往卧室里赶。 这时,霍子不经意转身,见一个鬼祟的身影,疑惑上前。 多咪急忙闪进卧室,猛一关门。却不想,太急,浴巾一角被门卡得死紧,动弹不得。多咪欲哭无泪。 而门外,霍子好心想帮她把卡住的浴巾拽出来,奋力推门。 多咪一想,还是弃浴巾而逃吧。正要卸下,却——“砰”一声,门被大力撞开。霍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伸向他的一双手盖住了眼睛,惊得他往后退了半步。 突然,又听见一个慌张的声音。 “别动!” “把眼睛闭上!转过去!” “不,出去!出去!” 多咪像将军一般,向霍子发号施令。 “你不是应该先遮住……自己么,而不是蒙我的眼睛?”霍子扬起嘴角,有一丝尴尬,又有一点燥热:“如果我反抗的话,岂不是……” “出去!”这个时候多咪哪里有耐心听他讲完整句话,只是焦急地把异物赶走。 霍子倒也不反驳,乖乖按女人说的做。只是,脸上的表情怪异。他当然知道自己在被蒙眼之前的最后一个影像是什么,即使是模糊的。 “呯!” 这下,门是彻底关上了。 门里面,女人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懊恼地想钻地缝。 门外面,男人抽动着嘴角,忍不住轻声笑。 过了很久,多咪才衣衫整齐地慢慢从卧室挪出身来,脸上的潮红还没有完全褪去,只是低着头,内心还是没办法面对这化解不了的尴尬。 此时,霍子正坐在沙发上,听见响动便朝女人的方向看过来。整了整身上的皮衣,为打破凝固的气氛,咳了几声,清清嗓子。 多咪吞了口口水,也坐到沙发另一角,而内心一直在跳碟: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你……没看见……” “嗯,都看见了!”霍子眨巴着眼睛,摆出不在乎的表情。 多咪瞪大眼睛,“嗖”地站起身:“啊?!”这种时候不是即使看见了也应该说没有看见的嘛?这么说的话,要她怎么办?! 与谁占先机(三) 霍子被她宗气十足的举动吓了一跳,瞟去一眼,想了想,道:“额……其实,也没有看见什么具体的。殢殩獍晓” “啊?”对霍子的描述,多咪有些疑惑。 “我是说,你不是一下就挡住了我的眼睛么?没来得及看……” “真的吗?”多咪顿时咧开嘴,“太好了!”旁若无人地手舞足蹈起来。 “喂?!我说,至于这么高兴么?”女人如释重负的笑脸,看在霍子眼里,却好似有一种错失之感。霍子妄邪地侧脸,划出诡异的弧度嬖。 下一秒,男人伸手大力拉过女人。 女人顺势跌入男人怀中。 两张几近贴上的脸温度骤升狼。 女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靠得如此近的男人,有些荒诞,不太真实。 脸侧的男人闻着她身上沐浴过后的特有香味,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的紧张和颤抖。 多咪却在这时意识到应该挣脱,奋力挣扎。 “别动!”霍子轻声呵斥,可却像是在掩饰什么。 女人神情失措地张大眼睛:“干……干什么?”弱弱地一句问话,临近尾音忘却了合上嘴。 男人因为女人的紧张也几度乱了阵脚。扯了扯头上被女人撞歪了的鸭舌帽,想要平复心情,不经意地说:“你穿衣服和不穿衣服的时候一样有诱惑力啊!” “流氓!”多咪开骂,“流氓!”一面又伸出粉拳毫不客气地捶他。 霍子心里在笑,喜欢看她窘迫的样子。蒙他眼的时候也好,听说没看见又像娃娃一样高兴的时候也好,还有现在这样的时候都好,他总是觉得,这个女人有意无意地勾*引着自己,还是不露破绽的。要么是自己太不坚定,要么是这女人功力太深。 多咪突地想起,眼前的贼人是不请自来,顿时有了底气,便大力推开他,道:“你来干什么?!” “听你这口气,审犯人呐?” 多咪扬起下巴,蹦出一句话:“态度决定一切!” 霍子有那么一秒忘却了自己的来意。跟白天的“屈辱”相比,似乎用这种方式偿还也不错。想到这里,嘴角斜了斜,又迅速复原。 “哦,我拿咖啡给你啊。”霍子说的时候那么不经心,只是用眼神瞟了瞟刚才摆在茶几上的猫屎咖啡。 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多咪顺着他的眼神望去,那一小罐咖啡仿佛在向她叫嚣,十分碍眼。 恰到好处!霍子微低下头,抽起妄邪的嘴角。鸭舌帽的帽檐被压得很低,看不到他已眯成一弯月牙的眼睛。 多咪真是哑巴吃黄连,想说声谢谢的心情荡然无存。只得气呼呼地从霍子身边走开,不理他。 这时,霍子选择了自动离开,临别只是说了句“晚安”。 留下身后的多咪,不给她扳回一局的机会。 憋屈了一夜,早晨醒来时的“喷嚏闹钟”比平日里来得更猛烈了! 多咪撸了撸可怜的鼻子,下床,上班…… 到了律所楼下,多咪接到了张翔一的电话。 “你在哪里?” “在律所楼下了,就上来。”多咪已经提前半个小时来上班,却还是被“夜叉神”催上了。 “哦,你不用上来了,我下去。你跟我直接去Queenie。” “好的。”多咪挂了电话,一面等,一面查看文件袋里的东西是否齐全。 这时,电话铃响起来:Iwasfoundonthegroundbythefountain…… 多咪接起来。 电话里,朱的心情还是跟昨晚一样好。 不由让多咪想起昨晚的惨痛遭遇,顿时来了气,可想想这事儿又不好说。难道发难她说,都是你,昨晚被人占了便宜。这样一来,要么被那厮笑话死,要么被八卦死。于是只好大摆阿弥陀佛,憋屈地大吐一口粗气。 “我打来是提醒你,别忘了昨晚你说的啊!去你师父那儿套情报!” “知道了!知道了!”被这么个鬼缠身,多咪恨死自己。昨晚的缓兵之计却被她拿来当做把柄。 临挂电话,朱还不忘嘱咐一句:“问完别忘了告诉我啊!”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十五分钟之后,黑色雷克萨斯平稳地停在Queenie大楼前。多咪拿上随身的文件资料,下了车,随张翔一进了楼。 此时,林墨刚给公司高层开会。他已经吩咐了Sabrina让他们在办公室稍等片刻。 多咪坐在沙发一端,有些拘谨。因为她正在盘算着如何开口问旺美的事。 张翔一倒是没有注意,显得稍放松。 多咪刚想张嘴,却被Sabrina端来茶水而打断。只好一句话憋回去,伺机而动。 等Sabrina出去后,张翔一先开口了:“拟好的承揽合同带了吗?” 多咪一个愣神答应下,手忙脚乱地在文件袋里翻找。 张翔一觉得多咪有点不太正常:“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而多咪只顾着淹没在纷乱的翻找中,没有留意张律的发问。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大冬天的,额头却已蒙了一层细汗。打小算盘,自己从来不擅长。 递给张律之余,她偷偷看了张律一眼,却不巧,撞上对方的眼光。一阵心虚,压低了眼神,缩回了手。一向严苛的张律断然会不满她现在的表现。她可是一个律师!本就拘谨的她,更拘谨了。 张翔一接过文件,眼神还停留在多咪身上,表情却变得严肃了:“资料的分类放置还要我教你么?” 话的语气虽然不重,但对多咪而言已经起了不小的作用。忙应答:“不用。下次我会注意。” 张翔一其实没有要教训多咪的意思,只是依他的性子是不允许公事有误的,更不希望自己亲手带的徒弟连这种小事都有被别人嫌弃的可能。 “心里有事,最好的方式就是表达。总比你现在做什么都没心思好。问你话都听不见。” 多咪索性豁出去,直直问:“张律,有件事我一直有疑问。” “你说。” “旺美投行的背景单不单纯?” 张翔一没有料到多咪会问这个,当下不知说什么好:“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多咪没有理会,又紧接着问:“旺美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他跟Queenie一定有某种联系是不是?” 张翔一当然记得林墨让他不要告诉多咪。所以只是敷衍道:“这个你不必理会。” “可我知道,你在查旺美。”多咪顿了顿,“难道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 “这是这么话?你是我带出来的,况且这个案子你也参与了,只是……” “只是什么?”多咪丝毫不放松。 张翔一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是林墨下会了。 “久等了。”林墨谦和地说了一句,没有留意此时那对师徒正神情严肃。“咯噔咯噔”从容地走到他们身旁,“在聊公事么?” 张翔一先回过神:“哦,一些琐事而已。现在可以谈正事了,林总。” 多咪微低了低头,不去看谁。因为现在不是盘根究底的时候。 林墨见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寻常,也没有问,只是开门见山地开始说起正事。 “方案在董事会已经通过了。当然,我没有细说。经过上次投标会的事,很多董事已经完全信任我。” 张翔一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第三方有人选了么?” “嗯。刚刚会上,营销主管递上来这份资料。”林墨拿出夹在文件夹的一份资料,递给张翔一,“这里的几家公司,都是跟Queenie合作最久最牢靠的。我想在他们中间挑一个。” “这个……” “不必担心保密问题。都是老朋友,最信得过。”林墨很笃定,眼里散发出不可置疑的光芒。 “好!”张翔一表示赞同,一面将拟好的承揽合同交给林墨。 一旁的多咪对自信满满的林墨也给予鼓励的目光。 谈完事,林墨本想留两人吃午餐。只是张翔一推脱,他也不好勉强。 出了Queenie大楼,多咪坐在张翔一的车里,气氛实在有些僵。除了被潜意识放大的喘气声,再也听不到其他。 “你真的想知道?”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多咪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张翔一叹了口气,说:“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是林家自己的事,无关他人。至于其他的,我不能说,关于职业操守,你应该明白。” 多咪听完,看着张翔一,脑子里还盘旋消化着他的话,“林家自己的事”、“无关他人”、“我不能说”…… 张翔一不再理会她,发动车子驶离。 “林家自己的事”、“无关他人”、“我不能说”…… 多咪一整个下午都在办公室里琢磨张律的话。她发现这跟朱的话惊人的相似。朱也怀疑过是自己人所为。 那么,这个自己人是谁? 不会是林墨自己。否则就无需让张律调查旺美。 那么“林家自己”是指——林家别的人——林老太太?还有,霍子? 霍子?不太可能。多咪从来不觉得这样一个纨绔子弟能挑大梁,所以没有细想就将他排除在外。 那么,就剩下林老太太。 真是不一般呐!多咪不禁打心眼里佩服起这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 “不对啊,”多咪喃喃道,“如果是她,应该没有必要对林墨隐瞒吧?嘶……可是换做是霍子,也不会不说啊?那Cris卓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多咪翻出采访Cris卓的杂志。 “……出生于香港,父母为英籍华人……毕业于剑桥大学数学系……” 多咪一时灵光乍现! “霍子也是剑桥大学毕业……”多咪记得以前看到过霍子的资料,不会记错。 而这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旺美到底是受何人控制?张律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被无数问号淹没之前,多咪拨通了霍子的电话。 阴谋下的魂(一) 刚一接通,多咪张嘴便说:“晚上一起吃饭吧。殢殩獍晓”到底是个急性子。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霍子正在海边的吊脚楼研究他的红酒艺术,是着实惊着了。 听到那头标志性的语气,多咪意识到害怕,想打退堂鼓:“你没有空的话就算了。” “诶等等。美女邀请,没空也会有空的。几点?何地?” “额,你定吧。回头跟我说一声就行。”多咪向来有选择恐惧,“先挂了。骁” 没等霍子说话,电话那头便传来“嘟嘟嘟”无情的声音。霍子无奈地扬了扬嘴角,抿了一口殷红的液体,格外陶醉。 紧接着,霍子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奶奶,今晚不回来陪你吃饭了啊!” 那头正要发作咱。 霍子赶忙说:“佳人有约!” 终于,逃过一劫。 当晚,霍子和多咪如约在餐厅见面。排坐在玻璃窗边,面朝夜景。从这里俯瞰城景的角度很好,但人在心不在。 等菜上齐,多咪已经忍不住要开口问了,却被霍子抢在前面。 “昨天刚见过,这么快就想我了?”霍子没正经地说。 多咪瞥了他一眼:“我有事问你。” “这么严肃?”霍子不太习惯这样的对话方式。 “你很有钱吗?” 无厘头的一句,让霍子无限联想。这是要讨补偿费还是…… 多咪瞅了瞅他的表情,解释说,“我是说,你是不是很有钱?有钱到可以随时筹建一家投行?” 霍子几乎没有反应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突地蹦出一句:“你猜?”依旧没个正形儿。 多咪皱紧眉头:“不说当你默认!” 霍子真的就没有再说话。 多咪讶异地睁大铜铃般的眼睛:“难道……旺美真的是你注资的?!你真的是旺美的幕后老板?!给Queenie投资的你?!” “你干嘛一个意思说上三遍?!纠不纠结啊?!”霍子满不在乎,对多咪的反应他似乎并不喜闻乐见。其实霍子明白,多咪可以把事情做这样的解释,他也已经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无非是越描越黑。 而多咪显然对这一消息还没缓过劲来,可是看得出她连日以来的愁云已经一去不复返,只是嘴里噼里啪啦一个劲地自顾自说:“呵呵,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在这儿摔多大个跟头呢!谢谢谢谢!阿门!” 霍子一个爆栗。 女人却依旧说:“还有,我还没说完呢!我也替林学长谢谢你啊,等会儿我就告诉他这事儿,他一定会很高兴的。真是亲兄弟啊!”又回想起那晚在KTV的事,她大胆猜测,霍子当时一定是在帮林墨的吧,所以才会跟Queenie的元老们在一起。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霍子夺过手机,叫嚣道:“别!别!我可不是帮他,我先申明啊。” “哎哟,别不好意思啦!” “我只是不想让祖辈丢脸,连个小小的万通都来占Queenie的便宜。是看不下去才忍不住出手的。” “我不得不说,你真有先见之明!”多咪毫无保留地夸赞霍子。 霍子妄邪地抽动嘴角:“那……有什么奖励么?”说着,索性用不良行动堵住多咪的嘴。 多咪见势,连忙停住嘴,往边上闪,一边还暗暗佩服自己身手敏捷。 没想到霍子一句“哎,终于耳根清净了”,多咪气鼓鼓地昂起骄傲的头颅道:“我这是表扬你!这都不待见?” “是是是!我谢谢你啊!”霍子怕了她,还是附和地好。 而多咪还在犯浑:“你说林学长知不知道是你帮了他?” 此时,霍子心里已经明了,他还要感谢多咪为他“通风报信”。想来,多咪能知道这个秘密,一定是从张翔一处得知的。那么身为Queenie法律顾问的他,会有多大的几率不把此重大消息告知自己的雇主林墨呢?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是不知道,林墨现在会作何感想。 整晚,霍子都在听她大侃崇拜之心。在耳朵磨出茧之前,强行带她出了餐厅,送她回家。一到车上,不用霍子堵住她的嘴,多咪就已经累得在车上呼呼大睡。 也是,几天神经紧绷,棘手的问题解决了,潜在危险的疑团也解开了,按多咪的性子是该放心入睡了。 “吼!这女人真是……”霍子简直无语到极点。 好不容易将她送回了住处,摆上了床,竟然都没有被吵醒。霍子看着多咪安详的睡容,吐出一口气:“倒是真对我放心啊!” 关了灯,带上门,离去。 而多咪在睡梦中,梦见自己满心欢喜地坐着大轮船,驶向未知的远方。 翌日,林墨同第三方见面洽谈后,顺利谈妥了公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轻柔太阳穴。这段时间繁忙于公务,果真劳神伤身。 第三方与亚飞的签约,不过是走个过场。林墨手里的承揽合同在交给第三方的那一刻,Queenie已经为收购亚飞下了分量不轻的赌注。 而收购亚飞,林墨心中一直都有顾忌。 因为倪绿。 到此,林墨不知道他在多咪心里的分量还有多少。不知道动了他之后,会不会让多咪难过。虽然林墨知道,亚飞对Queenie来说,是势在必得。迈出这一步,那是迟早的事。但他必须要将伤害减到最小,他无法对多咪残忍,即使那是商场上的生存之道。 而对这个顾忌,也会随着林墨与多咪越来越远的距离而消失不见。 因为霍子。 霍子爱她。 自己,又一次,要让出来。以前是不能给,现在是给不了。他痛恨这样的自己,这样的现实。伤她的事,为什么必须自己亲自动手? 这一天,多咪过得也不轻松。刚从张律处得知Queenie一边的第三方已经和亚飞接上了头,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去茶水间灌咖啡,却听到虫子说“万通又有新动作了”,又开始伤透脑筋。 于是,她拦住虫子问:“什么新动作?” 虫子在犹疑,搅了搅面前的咖啡:“我这算不算出卖王律?” “不算!这怎么能算是出卖,我们是自己人呐!”多咪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唉,死就死吧!反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而见死不救。再说万通那伙人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虫子深吸一口气,“我听楠峰说,最近他们公司要跟万通搞个什么合作。好像跟亚飞集团有关,具体的他也没说。” “亚飞?”一击命中多咪最近的敏感词汇,她像是浑身通电了一般,瞪大了眼。 虫子被吓得不轻:“你干嘛?!” 怎么什么事万通都要插一脚?万通是铁了心了要跟Queenie过不去么?多咪愣愣地走向吧台,坐下,看着热得冒泡的咖啡,感觉自己也在煎熬。 “我是觉得楠峰他很重视这次的合作。这段时间就在忙这个事,跟我见面的时间都少了。”冲虫子一脸委屈,“哦对,我没告诉过你吧,楠峰跟倪绿,是朋友。” 见多咪不言不语,虫子以为多咪在为刚刚提到她前任男友而伤神,便跟上去,坐在一边,试图岔开话题:“物流,电讯,零件加工,这三者好像没有什么关联呐。” “一定条件下,没有关联,也可以变得有关联。”多咪认定这件事一定是万通整个阴谋的一部分,转而对虫子说,“这件事暂时不要对别人说。这些话,就当是对我的善意提醒,OK?” 虫子打了个“OK”的手势,表示明白。 回到办公室,多咪拿出了那沓曾让她担心的资料,翻动着,纠结着。到底,这次万通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很快到下班,看着同事们三三两两相约晚餐,虫子更是趾高气昂地跟她炫耀佳人有约,多咪羡慕不已。因为今日她又逃不出“夜叉神”的魔爪。 五个小时以后,林家大宅里。 祁叔正在吩咐佣人们,打点明日之事。忽的听到了院外车子熄火的声响,走了出去。看到林墨正下车,惊讶地问:“大公子?回来住怎么也不吩咐一声,老身好准备。我这就去叫人打扫您的房间。” 林墨也看到了他,笑着说:“不用了。我知道即使我不回来也是每天打扫,够干净了。” 祁叔应允,目送林墨进屋。 “哥?”霍子下楼,正好遇见林墨从外面回来,“你今天怎么回家来住?” “来陪陪奶奶。”林墨从容地笑。 霍子是聪明人,此话一出,便领会到了什么:“这么晚?奶奶早就睡下了。” “哦?是吗?” 霍子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揭穿,“是不是有事找我?” 林墨顿了顿:“其实也没什么事……” “上来吧,去天台坐会儿,要是你不怕虫子咬的话。”霍子咯咯笑出声。 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林墨静静地想。 坐上天台,霍子递给林墨一杯红酒。 阴谋下的魂(二) 林墨接过来,一股香醇如烟的味道传入鼻中:“那么多年你还是喜欢爱丁歌德。殢殩獍晓” “有什么不好?都习惯了。”霍子抱臂放松地啜一口酒。 林墨轻轻晃着高脚杯,殷红的液体在杯壁上一次次冲刷先前的痕迹,啜一口:“这次的事谢谢你!”林墨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对Queenie的情况真不是一般的了解。能这么早就判断出潜在危机,可见你没少花功夫啊。”林墨话里有话,只是又不好点破。 霍子没料到林墨这么直接,闭了闭眼,接话道:“我是替奶奶打点,全凭她的意思。” 林墨转过头,有一些不可置信缡。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 “好,希望我们能守住奶奶创下的基业。”林墨朝他伸出手里的酒杯,又补充道,“如果你真的爱她,那我祝福你们。” 思绪跳跃地太快,霍子有些跟不上,手则已然伸了出去。“碰”一作响,酒杯与酒杯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钔。 “希望你能给她幸福。” 霍子喝着酒,余光扫到林墨的脸,静默、深沉、自嘲,好像有百种心情混合在一起,他参不透。这算是投降么?霍子想。太不好玩,比赛还没有开始就认输了,不像林墨的性格啊。 等林墨离开,霍子不禁眯起眼,揣测着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小的时候,霍子的记忆里没有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大一点了,在海边的吊脚楼里,哥哥时常欺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霍子。再大一点了,霍子没有再见哥哥来过吊脚楼了。奶奶说,哥哥太忙了,开始是忙学业,后来是忙事业。于是,只有霍子一个人常常在吊脚楼发呆,他记不清这些转变的点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没有了爸爸妈妈,再没有了哥哥。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墨没有开灯。窗户外头悠悠的路灯光射进来,微有些发颤。还是熟悉这里的,虽然很久没有回家住。 林墨无力地靠在门边,又想起了那个事实。 “您跟霍子,其中有一个不是林家的孩子。” 他痛苦地抱住头,这个让他连日来无法入眠的事实,又开始跑出来作怪。 万通公司里,一切似乎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秘书开始向李奥汇报:“亚飞最近有一个大单。” “哦?”李奥警觉,心中道,怎么没听倪绿那小子跟我提起? “而且有意抬高了价格,明显是跟我们抢,非常不利于我们的接收。” 李奥的神情严肃起来,深锁住眉,“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亚飞的经营状况早已大不如前,除了我们安排的几个大订单之外,亚飞自己接收的订单基本都是不值一提的小货色。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大笔单子?这其中肯定是有人捣鬼……” 秘书偷偷瞄了老板一眼,正要说话。 但听李奥发问道:“查过是谁了么?” “就是一般的机械外贸之类的公司。” “一般的机械外贸公司?”这么一句敷衍了事的回话,李奥立刻被激怒,一手将厚厚的文件袋砸了过去,“养你个废物有什么用?!” 毫无准备的秘书被砸了个正着,慌得腿肚子颤,心里更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是说错做错了什么,老板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老虎发威。 李奥咬住牙,爆发道:“还不快去查查这个一般的公司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是是是!”秘书连滚带爬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终于清静,可李奥紧锁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动,拿出手机拨通了倪绿额的电话:“爱侄啊,今晚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奥和倪绿两叔侄关系好得没话说。可知道的,都明白其实倪绿和李奥是面和心不合。 倪绿接到舅的电话,不由拧紧了眉头。 随着菜品一样样地摆上桌,桌面上的气氛有所缓和。 李奥率先开口:“很久没和老婆一起吃晚饭了吧?没事,我都知道。今天把你们两个一道约来,聚聚,聚聚哈!” 倪绿随即说道:“我公事太多,所以这段时间冷落了依依。我会补偿她的。” 董依依听到倪绿先服了软,便也松了口:“男人嘛,总要以事业为重。这样的男人我才喜欢!” 其实董依依这么快向倪绿倒戈,是不喜欢李奥这个人。因为这个男人总是给她一种压迫感,让她不由生出畏惧之情。 李奥听了董依依嗲声嗲气的话,便放声笑道:“哈哈,好好!侄儿啊,有这样体恤你的老婆可要珍惜啊!” 倪绿点了点头。 “来,来,吃菜!”李奥招呼小两口道。 食过半晌,李奥突然说道:“我要失陪一下,去抽根烟,呵呵!”借着空隙跟倪绿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离席去了洗手间。 半分钟后,倪绿对董依依说了句“去个洗手间”,也离席随李奥而去。 洗手间内烟雾缭绕。李奥双指间夹着半根烟,站在墙边。 不一会儿,见倪绿进来,他便直言不讳道:“女人可都是小心眼,要驯服她们,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别听她们嘴上说什么,其实心里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这点您放心。她很单纯,也很直接。”倪绿整理着着装,面不改色道。 出乎意料,李奥没有反驳,只是抽起嘴角,转而问:“最近Queenie那边有什么动作么?” “没查到什么。” “可我听说,亚飞最近在谈一个大单啊。” 倪绿顿时明白了这场鸿门宴的真正目的,不慌不忙地接过话:“哦,不过是周*旋,那些大公司怎么看得上亚飞这样业绩的公司。” “话是这么说,但不可不防啊。”李奥吸了最后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自信是好事,只是不要自信过了头。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我会小心的。”倪绿顾自开了水龙头,洗手,烘干。 李奥熟练地将烟蒂碾灭,丢进垃圾桶。在空中划过弧形的瞬间,只听他道:“女人终究只是女人。可别忘了,你进入董家的真正目的!” 而这一头,霍子正巧约了Cris在同一家餐厅吃饭。 Cris酒足饭饱后,说道:“昨天,合作案已经正式开始履行了。” “嗯。”霍子轻描淡写的态度,似乎并不在乎。 “哇!果然有老板的风度!投了这么多钱只是……挥一挥衣袖。”Cris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贴切一点的形容。 “你知道,我在乎的并不是赢不赢利。”霍子酌一口红酒,淡定地说道。 “尽管是这样,但这对Queenie来说举足轻重。” “所以,开始履行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安全?连暂时安全都算不上吧。” Cris故作严肃认真道:“原来老板是间接督促我呢!” 霍子看他顽劣的样子宛如另一面的自己,不禁莞尔,摇了摇头道:“旺美那边,虽说我是老板,但不好出面。所以多数事务还是得由你来经手。” “放心。我会把自己当老板的!”Cris玩笑道。 霍子盯着他看,半晌才道:“你可越来越像我了。” Cris妄邪的神情像极了霍子。 “谁让我这么崇拜你呢?”Cris挑了挑眉,“再说,像你有什么不好,女人可都争着往你身上粘呐!” 闻言,霍子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多咪的身影,一时沉默。 Cris看出他的心思,便不再多言,离席去了洗手间。 霍子望向窗外,寂寞的树咕噜仿佛带着哀怨的,在冷风中摇颤。这个钟点,除了车里头安逸的人们,纯粹压马路的行人已经罕见。多是三三两两相约逛街的朋友,一头扎进了某个购物大厦,很久不见踪影。大概因为外边的寒冷实在是一种束缚。 冬天真的来了。 Cris回桌坐下,神情小心地说:“刚才,我在洗手间碰见万通董事李奥和倪绿在一起。” “他们是叔侄。”霍子并不以为然。 “哦是么?可我看他们的表情好像很严肃啊,更像上下级,或者更像是……威胁与被威胁!反正气氛很有压迫感。” 这倒让霍子突然联想到,前几日在多咪家看到的资料。他一早猜到,那份资料中虽未有指,但他判断,这一定跟Queenie收购亚飞有关。万通才会不惜花这么大的力气实控亚飞。 霍子想,看来,Queenie这次又有麻烦了。 李奥和倪绿、董依依饭后,道别。 倪绿驾车,载着妻子,一路开车穿过人流,漫无目的的。 车里,董依依低着头,默不说话,只是摆弄着刚刚在美甲店做的亮闪闪的指甲。 自从上次的离家,两人之间的矛盾并没有日渐化解。起先,倪绿还是回家住,但董依依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他不得不选择逃离。因此董依依已经好久没有跟倪绿待上整晚了。 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倪绿摆弄着方向盘,反复想着李奥的话,心存对妻子的愧疚让他终于还是先了口:“气消了么?” 阴谋下的魂(三) 倪绿看了看表:“现在时间还早,陪你看电影吧,去么?” 董依依侧过脸,骄傲的脸上终于绽出些笑容:“好啊!只是,想约人家也不提早说,害我都没怎么打扮,丑死了,白白让别人笑话了去。殢殩獍晓” “够美了,站我身边都显得我老了呢!”倪绿轻轻地笑,打转方向盘,掉转车头,往电影院方向驶去。 “呵呵,我老公最帅,怎么会老?” 倪绿欢喜她的直接。只是他不知道,董依依的让步是源于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监视倪绿。有没有和初恋情人旧情复燃,有没有婚外情都是她监视的主要目的。幸而,倪绿没有被她抓到把柄,所以他暂时安全甾。 两个小时以后,倪绿和董依依看完了电影,回到了董家豪宅。 董依依进门,看见她父亲穿着厚重的睡衣,端着茶在二楼扶栏边倚着,正用笑眼望着他们两个。于是朝他说:“Daddy!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 董肖卓问道:“一起回来的?涂” 董依依亲昵地挽着倪绿的胳膊:“当然啦!我们刚刚还去看了电影呢!” “看看,看看。”董肖卓边说,边下楼来,“郎才女貌,多好的一对啊,真是羡煞旁人呐!” 董依依笑着迎上去:“Daddy吃醋了?” 董肖卓哈哈地笑。 待三人坐定沙发,董肖卓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大的宅子我一个人怪冷清的,要是大家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还有方嫂照顾饮食起居,多好。我看你们还是搬到我这儿住吧。”董肖卓握着女儿的手,像世上多数父亲一样,希望得到子女的陪伴。 董依依本就极感性。听父亲这么一说,立刻红转了眼眶,凄凄地叫:“Daddy……” 董肖卓见女儿心软,便转而向倪绿“进攻”:“年轻人自由惯了,住在这里,那家里的事一概不需要操心的。”怕倪绿拒绝,又补了一句,“方嫂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倪绿自然知道董肖卓这么做,无非是想把自己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来,可以安抚自己心肝宝贝的心,毕竟在娘家,女婿多少得给老丈人一点面子。二来,最近亚飞的状况不是很明朗,他需要对女婿一点压力,一点监督。 仔细想来,同意住在董宅对倪绿自身没有一点好处。正要婉拒之时,董依依却向他摇尾乞怜:“老公,我们就陪陪Daddy吧,好不好?” “这……我……” 见倪绿犹豫并不直接反对,董依依顺势说:“就三个月!你说过要补偿我的嘛!” “那……好吧。”最终,倪绿还是松了口。这样小小的要求,对他来说,还是有能力满足的,毕竟他亏欠了她许多。 “好!好!就三个月!哪怕只有三天我也高兴啊!哈哈!”董肖卓知道,对传统人家来说,让女婿上门住,是极为不礼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倒插门。因此,他对“谈判”的结果很满意,高兴之余,便叫方嫂,道:“方嫂!桂圆莲子羹做好了么?快盛三碗来!” 只听方嫂在厨房里应着声:“诶,就来了!” 董依依自是欢喜,依偎在父亲的怀里。 倪绿见父女两个,便道:“那我先上楼洗个澡。” “嗯。去我房间洗吧,东西齐全。”董依依示意倪绿。 董肖卓也道:“今晚就先将就下,明天我让方嫂帮你预备新的生活用品。” “那就麻烦爸了。”倪绿恭敬不如从命。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呵呵。”这句倒是发自内心的。当初把女人嫁给倪绿,虽说多少有些商业场上的目的,但就倪绿这个人来说,董肖卓还是极为赏识的。 等倪绿上了楼,董肖卓便问女儿:“今天你们一起吃的饭?” “是啊,说起来还要谢谢李舅呢!要不是他舅,老公他也不会这么心甘情愿跟我回来。” “你是说万通董事长李奥?” “是啊,是他请我们俩吃饭的。”董依依端起方嫂拿过来的桂圆莲子羹,舀一勺送进嘴里,“真甜!真好吃!方嫂,您的厨艺有进步啊!” 没顾着方嫂的回答,董依依却被父亲的表情吸引住了。 因为此时,董肖卓的脸上笑容已经完全消失,凭多年的经验,他嗅出了不一般的味道。于是拿起电话,拨给了项军…… 今天,多咪一大清早来到律所,在电梯里头碰到了张律。 “计划进行地怎么样了?”多咪关切地问。 “还算顺利,后天跟我去Queenie一趟,林总那边也应该有结果了。” “嗯,好的。” 这时,多咪一不留神,打了个哈欠。赶忙抬手捂住嘴却已来不及。 糟糕! 张翔一余光当然扫到这一情景,顾着多咪此时的尴尬,便装作没有看见,只是说:“今天没什么事,晚上就不用加班了。” 多咪还没想明白“夜叉神”的一反常态,电梯门就开了。 张翔一跨出电梯口的时候,嘴角还保留着一丝笑意。只是多咪全然没有察觉。 不到十一点,多咪身上就止不住的疲乏,便起身往茶水间冲咖啡去。 路过的虫子见到多咪从茶水间走出来,一把将她拉住:“求你个事儿!” 多咪一个激灵,差点没站稳,杯子里的咖啡也撒了出来:“吓死我啦!什么事?” “教我做几道西餐,几道就行!” “你?我没听错吧?”多咪上上下下打量她,“你一个……要亲自下厨?” “下个礼拜楠峰过生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嘛!拜托~”虫子双手合拢,乞求状。 多咪见她很有诚意:“你真是改邪归正,要做贤妻良母哦?”可转念又道,“你为什么来找我?我的厨艺也有限啊,只怕是帮不到你吧。” “怎么会!我可吃过你做的西餐!只要有你的一半就好啦!”虫子恳切。 “下了班来找我吧。”多咪留下犀利的背影,“今天本小姐不用加班!” 多咪很久没享受下班高峰的特有乐趣,匆忙、紧张、欢快……有时候行色匆匆却无心留意最美的风景,很久之后才知道,那才是人们生活着的最好的凭证。 多咪此刻正跟虫子一起,在超市里欢快地挑选着食物。 子自小家境好,凡是进口的、原装的、贵的都往购物车里丢。 多咪看着,也不阻拦,只是从购物车里又一样一样挑出去。 虫子那透着一股子灵气的丹凤眼像是要掉出来:“你这是帮倒忙呢?” “买这些回去,你会做么?” 虫子龇着牙想说什么,但知道多咪说得有理,只好将话又咽回去,扁扁嘴。不服气地大步往前走。到了零食专柜,泄愤似的大包小包地拿:“零食!总可以吧?”说着朝多咪骄傲地扬起下巴。 多咪莞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她接到了林家二公子的电话。 “今晚有空么?请你吃饭。”电话那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玩味。 “今天不行。”多咪没有婉转,也没有粉饰,更没有敷衍。 霍子知道多咪是不吃敬酒专吃罚酒,所以霸道地发号施令:“今晚8点,我去你家接你。行,就这么定了!” “哈?今晚真不行,喂!喂?”多咪瞥见一旁的虫子又起了八卦的心思,急忙挂了电话。 霍子干脆地挂掉了电话,嘴角忍不住,看来对付这女人必须来硬的。 这边,被人挂掉电话还没消气,多咪又被八卦缠上了。 “谁啊?黑马白马?”虫子眼珠子滴溜溜地朝多咪脸上打量,像是能看穿她似的。 多咪不自在起来,顾自拿了货架上的一袋通心粉盯着,装作要细细研究一番。 虫子自是了解她的,认识这几年来心虚的时候就没变过,便调戏她道:“是那匹桀骜不驯的黑马,是不是?” 多咪没接话,反而说:“通心粉难度适中,你可以试着学学。”说着,故作镇定地将食物放进购物车里。 虫子也不恼,嘿嘿一笑道:“没接话,说明是猜对了!然后,根据通话内容嘛,他是想……请你吃饭,对不对?” “唉,对初学者的期望值还是不能太高。通心粉太难了,还是算了吧。”多咪摇了摇脑袋说着,又将刚放进购物车里的食物掏出来,摆进货架里。 “又不接话,看来又猜中了!”虫子沾沾自喜。 多咪受不了了,败下阵来:“我投降!你可真是我膜拜的对象啊!” “呵呵,就你那点儿小心思根本逃不出我的法眼!”虫子双手抱臂,十足是一枚陈年的花生米——老仁(老人)啊! 多咪悻悻,推着购物车,慢悠悠地朝前走。 虫子跟上去,凑到多咪耳边,道,“话说回来,你也该做个决定了。选好没?” 多咪在蔬菜摊边,撩起一颗白菜,伸到虫子面前,道:“你以为是挑颗白菜啊,随心所欲的。” 虫子一拍掌:“这还真就得随心所欲的呀!” 多咪转过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她。 “没误会!我的意思是,就像有首歌唱得好,跟着感觉走啊!” “……你也知道我没有第六感。”多咪斜了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第六感!是爱的感觉,爱!明白么?” “……” “我是掰开了揉碎了跟你讲的,还不明白?”虫子近乎要抓狂。“你这八十年代的产物,思想怎么这么腐朽捏?” “我懂!就像老鼠爱上大米,虫子爱上邵楠峰!”多咪吐了吐舌头,哈哈大笑。 “再给我贫!?” 眼看虫子就要掐上自己,多咪赶忙放下白菜逃离。 虫子在后面追赶:“我都是为你好啊!到时候,熊掌没有了,鱼也没有了!” 乱花迷人眼(一) 苍天迟暮,风雨无度。璼殩璨晓这不该的种种,宛如前世今生的缠绵纠葛。注定了的,该困守的,相遇之后,倾斜了时空,亦有暗香浮动。 多咪在虫子的轰炸下,节节败退。最后她只能用最老土的办法——威胁。 “再说!再说就把你放生了!” 虫子无趣地闭紧了嘴巴。 多咪心满意足,终于为虫子选择了做意大利面、罗宋汤和蔬菜沙拉的食材甾。 大包小包拎回住处,两人迅速动起手来。 滚烫的一锅水沸腾起来。 虫子抓起一把一面觉得多了,放掉一些,又觉得少了,添了一些,最后投降道:“这个意面到底要放多少?韦” “你自己估摸着就行!”多咪说着,一面熟练地绑好头发。 “怎么估摸?” “手里握个擀面杖大小,就差不多是一个人的量。等会儿,要先放盐……诶一小勺就行!” …… “面捞出来了,然后呢?” “诶,别放盘里,要过冷水……诶,怎么能用自来水?!给,凉白开。” 过完凉水,沥干,面的部分算是完成了。 多咪想起来客厅餐桌上还放着不少杂物,怕腾不出地方放那么多盘子,于是嘱咐了说:“把砧板上的这些都切了,把肉也绞了,别忘了放辣椒粉啊!我去收拾下桌子,马上回来。” “哦。”虫子早已乱得焦头烂额,哪还有闲工夫理会多咪的话。胡乱答应着,刚放下面,又急急来到砧板前忙活开了。 “牛肉猪肉一起绞吗?” “番茄切多大块啊?” “洋葱跟大蒜一定要剥皮么?太辣眼了……” 多咪才走开一小会儿,耳朵也不得清闲,回到厨房便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还真是十万个为什么!” “我要知道为什么,还用你教啊?!”锅里热黄油哔哔啵啵的声响掩盖了虫子的嘶吼。她一面油光满面地炒着各种丁,一面在调味料的“海洋”里翻找着什么,“姐姐,你别闲着呀,快帮我找找番茄酱啊!都快焦啦!” “今天您是大厨。我可不敢抢风头,嘿嘿。”多咪算是报了刚才被八卦的一箭之仇。 听见多咪那一口风凉话,虫子眼里快放火光。只是无奈于锅里的劳动果实不能这么轻易就给毁了,不得不继续埋头苦找:“唉,凡事靠自己!” 好不容易坐等收汁,虫子用筷头蘸了蘸酱汁,送到多咪嘴里。 谁知多咪“哇”一声叫出来:“这……这也太辣了吧?!嘶,嘶……” “有这么辣?”虫子一脸不可置信,“是你不能吃辣吧?” “不然你自己尝尝看呐,嘶,嘶……”多咪不停倒吸冷气。 虫子半信半疑,尝了一点。下一秒,舌尖上的味蕾像是要炸开来。“哇!”在大叫中暴走,用自来水猛漱口。 多咪忍不住大笑:“你是放了多少辣椒粉啊?” 虫子已经顾不上说话,只是朝多咪竖起一根手指。 “一整袋?!”说多咪惊讶还不如说是惊吓。 虫子泪眼汪汪:“我以为那是一次的用量啊!嘶……” 多咪正要埋汰她,却见虫子指着自己的嘴唇,惊道:“你的嘴唇好像肿起来了。” 多咪用锅盖照了照,摸了摸:“是么?是感觉很烫。” 虫子笑喷:“哈哈!香肠嘴!” “笑什么笑,幸灾乐祸啊你!也不想想是谁害的!”多咪一脸郁闷,“你差不多就收手吧?” 虫子倒不气馁,说道:“咱还有翻盘的机会嘛!”说着,督促多咪教她煮罗宋汤。 结果自然是意料之中。 “诶,我看你就炒个蛋,在配个紫菜虾皮汤就成了,非要做什么西餐。折磨自己还不够,还捎带上我。实在是太缺德了你!”多咪感受着依旧肿胀的嘴唇,抱怨道。 本以为做个汤会容易些,却没料想调味这么难。这回,虫子泄气地连做蔬菜沙拉也被灭了兴致,毫无生气地瘫坐在沙发上。 如此的萎靡沮丧,倒不像她徐若秦了。多咪坐过去,撞了撞她的肩膀,道:“多久没吃夜市的大排档了?” 虫子一听,有了一丝人气,慢悠悠地问:“你买单?” “行啊!” 虫子立刻活了过来:“走走,我快饿死了!”推搡着多咪,就要出门去。 “等等,我得拿个钱包啊!” 正当多咪和虫子在路边的大排档吃得欢的时候,一辆熟悉的宾利从她们身边驶过,只是两人全然未觉。 “哗”一阵凉风从耳际吹过,多咪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中道: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啊。 霍子将车停在公寓楼下,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多咪的屋子里没有灯光。 不在么? 霍子无奈地呼出一口气。 这个女人就那么难驯服? 想来,自从林墨向他表明心迹之后,他确实没见他再找过多咪。反而是多咪因为Queenie的事务而常常奔走于林墨的办公室。 难道就这样胜了?可多咪也并没有因此多靠近自己一点。 霍子有些许失落,也抑或是另一种说不清的情愫。 待到四周变得愈发漆黑,霍子看了看表,九点一刻。 等。 即便今晚没有非见不可的理由。 自从上次Cris无意中碰到了李奥和倪绿之后,他便派人暗中打探着消息。结果发现了万通尽心布局的诡计。但是,如果以他现在的尴尬身份出面,实难不让林墨其疑心。可他又必须给Queenie提个醒。他思前想后,觉得或许通过多咪可以解决问题。 就在霍子等得快失去信心的时候,老远看到一个人影慢慢靠近。 霍子从后视镜里仔细辨认一番之后,才确定来人正是多咪。下了车,迎面走过去。 “不是叫你在家里等么?” 多咪被突如其来的话语声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便没好气地说:“不是说了我没空么。” 这时,霍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凑近了看她:“你的嘴怎么好像肿了?不会是……被亲肿的吧?” 多咪一听他不怀好意,急忙捂住嘴,模糊不清地说:“你别乱想!只是刚刚吃了辣而已!” “哈?什么东西能这么辣?我也想尝尝。”霍子抽了抽嘴角,“你嘴唇鼓鼓的样子,让我有一种……” 又出现妄邪的眼神,多咪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自己被扯进了男人的怀里。一抬头,男人的唇便覆下来。 绵软,霍子悸动的心一紧,独想到了这样一个词。 多咪卯足了劲才推开了男人。 “你……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多咪对他退避三舍,因为实在有些怕,他那样随心所欲。 霍子意犹未尽,只是也知道见好就收,下次还有的道理。于是说:“去车里说吧。”转身朝车子走去。 多咪在原地犹豫不决。 霍子不回头也早已料到了她会犹疑,抽起嘴角,狡黠地大声说道:“愿意吹冷风的话,就一直待着吧。”又补一句,“或者咱们上楼,进屋谈?” 多咪气结,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只好灰溜溜地跟上去。 车里的确暖和,不知是因为豪车质量好,还是因为多咪有些紧张。 霍子看见她冻红的手,便抓过来捂着。 多咪想挣脱,却被他的话吸引了全部注意。 “前两天我可看见你的前男友了,跟万通董事长一起。” 前男友?多咪心里嘀咕了一阵,哦,此人已经被划入朋友的名单里很久了,久地快要忘记了那最最开始的标签。 他和万通董事长在一起?说奇怪也不奇怪啊,毕竟是叔侄。可霍子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多咪当即飞速地转动脑子,回想起虫子对她说过的那番话。万通和Queenie之间的恩恩怨怨属当下最敏感、最众所周知的话题。只听她问道:“你话里有话?” 霍子放开她的手,淡淡地说:“说的人不重要,只看听的人怎么想了。” 这句不痛不痒的回答,反而让多咪往深了想。 霍子虽觉得她平时咋咋呼呼、没心没肺的,但也从来不敢轻视她在工作上的专业。给她这样的提示,便足够了。多咪一定会全力以赴保全Queenie。 多咪扭过头,去看霍子的表情。只是他不看她,直视前方,车里昏暗的灯光不足以看清微表情。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多咪自认没有深厚的功力,看不透眼前这个人。 想起张翔一曾经教导过她的话:对看不透的人,不能轻易相信。 可自己却做不到,总归有些不忍。从相识之日起,对他玩味的神情、妄邪的眼神再熟悉不过,时而给她的温暖、惊喜令她留恋,她觉不出他有什么恶意,只是偶尔觉得他可恶。 想到这里,突然听到邻座的男人说:“我的话都说完了,还不走?” 多咪一听,怒火“噌”一下上来了。是谁死乞白赖找上门?又是谁非把她拖上车?现在竟然赶起人来了?!这男人真是可恶至极!于是多咪二话没说,下了车,“砰”地用力甩上门上楼去。 乱花迷人眼(二) 只听霍子叫嚣道:“小姐,干嘛拿我的车出气啊?”说完,他忍不住在幽闭的车里笑出了声,因为这女人太易怒,太好玩。咣玒児晓 多咪可不管,那是他的车,又不是自己的。“心疼?心疼就别开出来乱转悠啊!活该!”多咪走在楼道里自言自语,发泄着怒气。 人说,多年好友之间会产生心电感应。但现在又多了一条:霉运也会相互传染。 第二天上午,朱昀请假去了4S店试车。先前已经预约好的,因为当时店里还没有现货,所以昨天打电话来通知她车已经调来。 她兴致勃勃地进门,向前台说明了来意,便由工作人员带领去看车珂。 看到了心仪已久的白色路虎揽胜极光。车身玲珑、紧凑,修长的大灯由宽变细,渐渐锋利,跨过高高隆起的轮拱与前翼子板上的通风口相连。深深的腰线,和向下倾斜的车顶带来视觉上的运动感。 朱昀眼前一亮。正要迈出脚步,却听一旁有个男人对销售员说:“我要试试这辆。” 这怎么行,那是她选中的车,就要买的。于是朱昀一个箭步上前,积极主张自己的权利,道:“诶,这是我先看中的车!阡” 男人没有要听她说话的意思,只是紧接着拉开了车门,摆出想上车的姿势。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懂女士优先么?!何况还是我先看中的车!”朱昀气急,一口气说出一大串台词。 男人只是瞟了她一眼,极不待见的。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顾自上车试驾。 “诶!诶!你……”朱昀根本来不及拦住,车已经开出了老远。看着车屁股离自己越来越远,她越是火冒三丈。但无法,只得咬了咬牙问身边的售货员:“这车还有么?” “我们这里同型号的车都只进一辆。” 听着销售员的回答,朱昀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不一会儿,车子驶回来了,男人降下车窗,故意提高了声音,对销售员说:“我就要这辆,付现,全款。” “什么?”听到这里,朱昀已经彻底被激怒。自己特地请假,又千里迢迢赶来试车,结果被这么个不懂绅士精神的男人搅和了。现在竟然还要买走她的车?!付现?!全款?!这是在故意气她么? 现在,男人已经把信用卡交给了销售员。 更可气的是,朱昀还看见男人的嘴角竟然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令她气得她直跺脚。而这边的工作人员也没有要帮她讨回公道的意思。唉,要怪就怪她这几年攒的钱不够买这辆车,底气不足。她算是明白了,只有付了钱,才是硬道理! 但她告诉自己,早晚,她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晚上,朱昀约了多咪在粤家铺子吃饭。 “知道今天我遇到什么倒霉事了么?”朱昀没等多咪屁股坐热,便滔滔不绝起来。 多咪一听,也诉起苦来:“你不知道我昨儿也受了不小的气呢!” “一定没我倒霉!”朱昀猛喝了一口汤,接着道,“说起来我就火啊!知不知道我今天遇到了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小气!霸道!无理!简直集合了所有男性的缺点!” 多咪乖乖地闭嘴,听她添油加醋、感情丰富地描述了一遍当时的情景。 “说起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朱昀晃过神来,突然觉着好像哪里见过此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正努力想着,多咪砸吧着嘴,道:“快想起来啊!” 朱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 “哦没什么意思,知道是谁才好报仇啊!”多咪赶紧圆过话。 朱昀一拍桌子,愤愤地说道:“唉,愁的就是这个。要是见不着,我就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时,Mani走过来,端着她们常吃的菜品,一一在餐桌上摆齐。 “哟,吃炸药啦?老远就听到你发牢***。”Mani看惯了朱昀乐呵呵的样子,一时有些不适应。 “妹妹,来得正好。你来说说,这天底下最烂的男人怎么尽被我遇见了。”朱昀得见一个倾听者,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多咪“噗嗤”一笑,拉拢Mani,道:“别听她胡说,心里不知怎么乐呢!” “诶?这话说的,换作是你,难不成还会享受啊?” 这下换Mani笑了:“昀姐,别人我是不知道,你?风风火火、见风就是雨的个性没几个男人能把你惹怒了。这依我看啊,你是遇到你的真命天子了!” “这小妮子是受了谁的指使?说话怎么没理没谱的。”朱昀对两人一个鼻孔出气的行径表示愤慨。 而一边的多咪听了,却是连连点头:“这下好了,终于有男人制得住你了!” “你们俩真是……”朱昀气结,半晌终于憋出两个字,“吃饭!” 多咪和Mani互相使了眼色,对视一笑。 这几日,多咪一直在琢磨霍子说的那些话,还有虫子给她的信息。手头上大大小小的案子倒是没怎么让她费神,可一想起Queenie,真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没有书面材料,仅仅凭那些话,实在难以下定论。于是多咪在网上搜集关于青峰物流的信息。青峰物流就是虫子的男友邵楠峰开的公司,一看名字便知是取自两人姓名的谐音。建立将近四年,也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闯出来的本土企业,如今已跻身国内十大物流之列,名声也是响当当的。若是亚飞真的将物流这一块包给青峰做,也没什么问题。只是霍子的话,又让她联想到了万通。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等多咪加完班出写字楼的时候,旁边大厦的露天LED大屏幕里正播放着天气预报:有一股强冷空气将逼近我市,预计明后两天将大幅降温。女主播也很善意地提醒着市民,要加强保暖。 多咪向来是极怕冷的,走在街上,听着听着就仿佛周围的气温就没来由地下降了许多,身上一股寒意隐约袭来。 Cris开着新车,来到海边的吊脚楼。 霍子已经在那里等他,见陌生的车辆驶近,先是疑惑了一阵。但一转眼,车里的司机已雀跃地站在他面前。 “车不错嘛!”霍子观摩了一阵,洁白的车身,干练的线条,与他的爱车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Cris只是嘿嘿地笑道:“从一个女人手里抢来的,哈哈。” “跟女人抢?”霍子斜过脸去,有些不置信,又抽了抽嘴角,“别说这也是跟我学的。” Cris摆摆手,又笑道:“不不,那女人可有意思了,你没见她那气急败坏的囧样子,真是笑死我了,好不容易才忍住。” “买车可以跟我说,用不着自己亲自跑一趟的。”霍子没接他的话,只是面无波澜地说着,往吊脚楼里走去。 Cris跟上,走在他的一侧,绘声绘色地说:“那多没劲,我就愿意自己去,不然也遇不到这样有意思的事了,哈哈。” 霍子突然沉默不语。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偏偏要投身其中,虽然快乐,但也几近另一种痛。直到今时,他才真真了解当初的他,在别人眼里就像是三岁的孩童,满脑子的幼稚想法。如今他的心已经不为自己所掌控,远远地,被一股力量牵动着,悸动着,去念,去想。 进了屋,霍子从酒架上抽出一支爱丁歌德,熟练地用开瓶器打开,斟入两顶高脚杯:“刚刚空运过来的,你尝尝。” 一股带着浓郁烟草气息的酒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Cris端起一杯,没有心急地去尝,而是说:“我听说,喜欢爱丁歌德的人,内心都特别忧愁。你是不是也一样呢?” 霍子妄邪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只是端着酒杯去沙发上坐下。又慢慢地啜一口。 Cris并不气馁,也跟着坐了过去:“不幸被我说中?” “你这家伙还有完没?!”霍子随手抄起一个靠枕拍了过去,好叫他闭嘴。其实这是一种心虚地表现。 “哈哈哈哈……” “别闹了,找你来有正经事。”霍子神情严肃。 Cris好不容易收起了笑意,整了整衣襟,道:“说吧,什么事?” 霍子晃了晃手中里的酒杯,正色道:“最近,万通让我很不放心。” “你是说之前我在餐厅看到的那些?” “我想应该远不止这些。”霍子的目光让人无法参透。 “看来在亚飞安插内线,是他们早就布局好的。万通的手是要伸多长?”Cris也有自己的猜疑。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不祥的征兆。我看Queenie收购亚飞的事,怕是要提早提上日程了。”霍子啜一口红酒,又吐出一句话,“我们也该开始行动了。” Cris朝他嘴角上扬,露出自信的笑意。 第二天中午,林墨急急约了张翔一吃饭,还是在上次的彭烈酒家里。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所以林墨提前让Sabrina预定了包厢。 乱花迷人眼(三) 林墨开门见山:“我刚收到消息,第三方已经确定并证实了。残璨睵晓只是现在又有了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万通发现我们的‘第三方’了?” “不,这倒没有。只是我派人查第三方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消息。”林墨顿了顿,“万通正在着手联通物流方面的力量来压制亚飞。” “物流?”张翔一显然毫无防备,初听到的时候不由惊了惊,“他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务必要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才能明白万通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玳” 两个男人皆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回到律所,张翔一便把此事告诉了多咪。 多咪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虫子。确切地说,应该是虫子的男友——邵南峰。结合霍子对她说的那似乎是无关痛痒的话,更让她确信不已燃。 神情凝固几秒后,张翔一看出了端倪:“怎么?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都这么问了,你就知道应该说。”张翔一也不留颜面,直直说道。 “前两天,我听人说,青峰物流跟亚飞有合作意向,正在谈。”多咪自从上次听虫子提起这件事,便也着意留心起了邵楠峰的物流公司。对该公司目前的状况大致已有所了解。 “青峰物流?国内十大物流公司之一的青峰物流?”张翔一怀疑着,并略带焦灼。 作为律界精英的他自然对各行业的形势了如指掌。 “我需要它的资料,越快越好。”张翔一恨不得立马进入“战斗”状态,“帮我跟宝姐说,明天的行程全部取消。” “好的。”多咪怯生生地补充说,“青峰物流的资料我基本已经全部掌握,我这就去拿来。” 多咪退出去,知会了宝姐后,回办公室拿了资料,又回到张翔一的办公室交给他。 看着多咪离开,张翔一又有些欣慰,至少她还没忘知己知彼的道理。转念,开始投入研究。 刚才张律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Queenie又会有大事发生。多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仔仔细细地想还能帮上什么忙。 看来,今天又逃不过加班了。 倪绿下班后回到董家豪宅,一进门便听见妻子的声音。 “老公!” 倪绿扯松了领带,和声说:“你在家啊,没出去玩?” “嗯,等你回来吃晚饭嘛!”董依依上前挽住倪绿的臂弯,亲昵细语:“我让方嫂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其实那是多咪最爱的食物,从前倪绿跟着吃了久了,倒也尝出了特有的味道来。这件事倪绿一直没有对董依依说。 倪绿收起回忆,转而微笑道:“是么?” “你先上楼洗洗,等会儿下来吃饭。”董依依俨然一副贤妻的样子。 “嗯。”倪绿应下,随后上了楼。梳洗完毕以后,出了房门。 这时,董肖卓正巧从书房里走出来,看见倪绿便道:“回来了?” “是的,刚回来。”倪绿毕恭毕敬地答道。 董肖卓谨慎地望了望楼下,又对倪绿说:“跟我进来。” 倪绿目避其锋芒,心中一紧,已经有了预想,尾随其进了书房,关上了房门。 董肖卓这才道:“叫你办的事都办妥了么?” 倪绿点头道:“已经都安排好了。” “是叫青峰,是吧?” “是的。”倪绿有些诧异,下午刚办完的事,董肖卓就已经知道了。看来李奥的话不无道理,董家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查清楚它的底细了?” “青峰的老板是我的朋友。” “哦?那就好。”董肖卓松了一口气,“不过合作案的出价有些低啊。” 倪绿早就料到他会问,于是讲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词:“我也已经尽力争取了,但目前这段时间外界对我们亚飞并不看好。” 董肖卓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他当然知道,经过上次对赌协议事件,亚飞的实际经营状况已经大不如前。 如今,邵楠峰带着他的物流公司,与亚飞合作。这不仅是亚飞董事长董肖卓的意思,更是万通董事长李奥的意思。在多数人眼里,万通与亚飞联姻是强强联合,万通能因此掌握部分亚飞的股份,分得一杯羹。只是世人远未料想,万通的阴谋绝非止步于此。 然而对于邵楠峰来说,他只想好好把握这一次机会,扩大公司的规模。难得倪绿为他牵线搭桥,介绍了这么一个大客户,已经够他惊喜。更何况,对方开出的价格令他很满意,利润也十分可观。 而对于其中的利害,倪绿并没有点破。不是他狡猾,只是只有这样才能稳住邵南峰的心,又或者说只有这样做才能保全他。 很久以来,倪绿其实一直是羡慕他的。 在邵楠峰的公司上路之前,倪绿曾经帮过他一把。就因为看到他从零开始,那么努力地创业。光是那一股热情和冲劲,倪绿就动容了。他多么想自己也能靠自己的一双手创造属于自己的一切。但无奈,人生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只是一味不公平地迫使他与虎谋皮。 那便是他的宿命。 “吃饭啦!” 楼下传来欢快地叫唤声。 楼上的两人速速理清,先后下楼来。 一家人围在餐桌前吃晚饭,总是给人以美好的愿景。 董依依孝顺地往父亲碗里夹菜:“Daddy,尝尝我做的鱼香肉丝!” “我的乖女儿亲手做的?那我要好好尝一尝。”董肖卓送一口入嘴,满足地品尝着。 董依依又夹一筷子给倪绿:“你也尝尝。” “嗯,味道不错!不像是出自一个新人之手啊!”董肖卓对女儿从不吝惜赞美之词,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倪绿也跟着夸赞道:“嗯,不错,好吃。” 董肖卓对倪绿的反应很满意,转而又对宝贝女儿说道:“你今天倒是收起了性子,开始研究料理了?” 董依依眼珠一咕噜,笑道:“因为我觉得Daddy说的对,管好自己的老公最重要!您说是不是?” 倪绿听了,则在一旁不客气地插嘴道:“这话倒是有理。” 董依依小嘴一撅:“你就美吧!” “哈哈哈哈……” 餐桌上一片浮夸的欢笑。 第二天,Queenie大楼里,多咪随张翔一进入林墨的办公室。 “你是说,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林墨正在电话里跟什么人对话,脸上震惊的神情一览无余。 挂上电话后,林墨神色凝重地向张翔一和多咪说明了原委。 张翔一双眉一紧,率先作出了分析:“看来,万通是已经知道我们有了防备,才有了物流钳制这一出。” 多咪也这样认为:“万通以为我们是真要跟他们抢,才出此计策吧?” “我想,他们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分明是要稳操胜券,跟我们斗到底了!”林墨对多咪的看法表示同意。 先前依葫画瓢的计策算是成功,但怕是又引蛇出了洞。万通对亚飞在物流方面的压制,让Queenie在整个局势里又更深一步陷入被动,不论是谁拿到大单,最终都会入物流公司之口。而偏偏这个物流公司被万通实际控制着。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这时,多咪抛出了一个困扰她的疑问:“可是万通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了?”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林墨拧起眉,“计划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详情。经办人也是可靠的。” “可能是别的环节出了问题。”张翔一向来处事谨慎,考虑周详,按他的想法,一个大计划,每一步都是滋生问题的关键。 “别的环节?”多咪心里嘀咕了一句。 “从我们一开始得知万通要对亚飞不利的消息起,其中有什么是我们遗漏的?”林墨细辨不出原因,直接提出了疑问。 三人沉默。 多咪猛地想起那沓资料。 “难道是那沓资料上出了问题?” 直到出了Queenie大楼,直到回到律所,一路上,多咪都在犹豫要不要对张律如实说。 这沓资料,没有备份。 也就是说,自己手上的便是所有。 那么,一定是自己这里出了问题。 可是多咪思前想后记不起有谁能动她的东西。平时,多咪做事都极为谨慎。重要的资料不会随便带出办公室和住处两地。办公室有探头,不会出问题。那么就只有自己的住处了。住处?除了自己出入以外,只有……霍子? 多咪抿紧嘴唇,整颗心都揪成了一团。她回想起,有那么一天,她为了仔细研究将资料带回了家中。霍子却突然出现,还差点看到自己的身体……这么一想,那天霍子的出现确实有些巧合。怎么偏偏是那天? 想到这里,多咪不寒而栗。 终于,多咪还是选择来到张律的办公室,说出了实情。 “说不通啊……”张翔一皱眉深思,想不出理由,“凭万通跟他林家的对立关系,林二公子为什么要反过来帮他们……” 会是他吗? 他是利用了自己么? 她应该要相信他,不是吗? 可她太怕是那样的结果。 从张律的办公室出来,多咪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金大叔冲她眼前摆了摆手,却见她丝毫没有反应,只是如同机械一般木讷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这孩子又魔怔上了……”金大叔自觉无趣,给自己打了个圆场,用京腔唱道:“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多咪却像中了邪似的,疯了一样什么都不顾地往外跑。 暗香夜浮动(一) 街上的噪杂被隐去了声音,多咪的耳边静得只剩下大口喘气的声响,一下,一下。残璨睵晓 站在马路中央,多咪不知道风往哪里吹,只是感觉扭成了无数股直直钻进她的衣领里,衣袖里,裤管里。原本就冻得发紫的唇瓣更是变成了绛紫色。一双瞳孔里瞬间成了黑洞,缀出迷惘和凄凉。 “多咪?多咪!”来人刚从的士上下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多咪唤过神来。 多咪脑子里像是断了片儿,才愣愣发觉,这是虫子在叫她。 “你站这儿干嘛?受刺激了?”不是虫子敏感,只是多咪当下给人的感觉实在不正常栉。 虫子拉过她,在路边的花坛坐下,担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多咪也不说话。 不是她不想说,只是太乱,乱得她无从开口肇。 不管虫子怎么问,问什么,多咪都不开口,急得虫子抓耳挠腮,想不出任何办法。 这时多咪突然站起身,蹦出一句话:“我要去找他。”说完上前几步,伸手拦下的士走了。 虫子莫名其妙,心里却更加焦虑了,眼睁睁看着多咪离开却帮不上忙。 多咪找了很多地方,海边的吊脚楼,林家大宅,甚至旺美投行都找了,都不见霍子的踪影。平常都是霍子来找他她,而她却从来不知道霍子都去哪里。她才猛然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主动地找过他一次。想直接打电话问他,可是,不行。她怕自己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已经泪如雨下得再也无法开口。 就在几近崩溃的时刻,她想到了一个人:林墨。他或许知道霍子在哪里。 多咪立刻拨通了电话。 “你知道霍子在哪儿么?” 电话那头的林墨听出多咪有些不对劲,想问却没能问出口。于是只好看了看表,说道:“这个时候他不再海边的吊脚楼,就在他常住的酒店吧。” 多咪问了地址,匆匆挂掉了电话,又急急打车赶去。 二十分钟以后,多咪站在了P酒店的1001号总统套房门口。 认识他这么久,多咪却从来不知道,霍子常常住在酒店里。 终于到现在,多咪才后知后觉到,霍子,这个人已经深深在她心里扎了根,萌出了小芽。在她越挣扎的时候,它的根就越往她的心田里钻。在她越无视的时候,它的小芽就越摇曳,转眼,已然长大。 多咪慢慢伸出手去,按下门铃。 “叮咚!叮咚!” 乍来轻微刺耳的门铃声,多咪有些不住地紧张。 下一秒,门被打开。 多咪微张着嘴,两眼直直地盯着门里的人。 赤着脚,身着白色的长睡袍盖住了半截小腿,但肌肉还是隐约可见。利落的短发貌似是刚洗过,还不时滴着水。 原来,他有一头这样漂亮的深棕色短发,多咪想。因为每次见到他,都是带着帽子,所以直到现在头发才露出它的真面目。错落有致的头发不长不短,捋向右边的刘海,煞有其事地缀在眉骨的尾部,可能是因为颜色,使得其完美地修饰了脸部,拉长了本就俊逸的侧脸线条。 门里的男人显然没有料想到多咪的出现,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你怎么会来这里?” 多咪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咽下口水,嘴里蹦出两个字:“找你。” “进来吧。”霍子抽起左边的嘴角,侧身让出一条道。 多咪垂着头,再不敢看他,只是静静地从他身边走过。 霍子不近不远,跟在她身后。他觉出女人身上散发出的从外边空气里带进来的寒冷气息,和屋内的暖意相比,此时更让他想去感受、触碰。他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这女人,什么时候学会的主动? 等多咪坐定沙发,霍子为她倒了一杯热可可。 多咪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捂捂手吧。”霍子当然看见女人绛紫的唇瓣。 多咪还是没有动。 “有什么事,说吧。”霍子搁上二郎腿,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 多咪欲开口,脑子却空白一片,说不出话来。 “你不会是想我了,才来的吧?”霍子轻轻地笑起来,眼里带着妄邪。 多咪盯着他看,半晌才记起来时的目的。柔起细眉,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看了我的资料?”没头没脑的一句,她以为霍子会不懂。 可霍子望了她一眼,然后说:“看了。” 闻言,多咪的心,顿时裂成了无数片。可她不甘心,又问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件事?” 霍子又望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话,只是说:“但我没有告密。”他说的时候很平静。多咪甚至怀疑他都没有喘气。霍子勾起下巴,淡淡地问:“你信吗?” 多咪喃喃道:“我能信吗?” “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相信。”霍子望着他,等待她的回答。 多咪细眉深锁,惆怅地好像从炼狱里出来一般,慢慢地站起身来。半天,她吐出一句话:“愿意,就能是事实吗?” 霍子显然没有料到多咪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才暮然觉察到,这件事已经深深伤害到了这个心里已经有他的女人。 霍子直直走近她,将她僵直的身体圈入怀中。 心,痛在了一处。 “只要你相信,那就是事实。”霍子在女人耳边低声细语。 长久以来,多咪不愿意直面自己的感情,因为那意味着就要辜负另一个人。而如今她的心再没有力气去装载这样沉重的包袱。于是,她决定不再挣扎,不再无视,给自己一点信心去投注感情。 终于,多咪紧紧地回圈住男人,闻着他身上的气味,温和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依赖。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地害怕丢失掉还未曾拥有的东西。 当一切已然成为事实,当一切默认成了同样坚持的理由,当再也无法忽略的彼此已经融入了彼此,所有被宽恕的、未被宽恕的种种变成了风,化成了尘,消散成了虚无。 原来,对他的感觉早已深入骨髓。 怀抱佳人,抚着她柔软的头发,霍子的思绪却一刻不停地飞速运转。 看来,万通已经有了进一步动作,Queenie也已有所察觉。告密的,既然不是他,也不可能是Queenie,那么就只有——亚飞自己。呵,亚飞啊亚飞,怎么能把自己算计了呢? 在霍子的坚持下,多咪被他送回了律所。不是霍子太高调,而是他的座驾——宾利实在太能让人行注目礼。它一出现在律所楼下,就有碰巧路过的同事认出了多咪。 一下车,她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哇!多咪,他就是那个玫瑰男吧?” “不错嘛!高富帅啊!” “他有没有兄弟啊?给我介绍个?” 一脸尴尬和无奈之下,多咪回到了律所。 虫子立刻凑上来:“你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多咪本就尴尬,被虫子的举动搞得下不来台,忙说:“我没事,没事。” “你脸红什么?” 多咪脸上的细微变化,被虫子逮个正着。不能蒙混过关,多咪只好选择闪人,往自己办公室走得飞快。可虫子哪里会肯放过,也紧紧跟着进了办公室。 可没想到的是,先前的那些同事也一同挤进门里来。 “多咪,给介绍一个嘛!这样的高富帅你可不能独占了去!” 多咪满脸黑线,好不容易把她们打发走。 一旁的虫子倒是笑得发颤:“哈哈,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儿。哈哈,原来是羞的,哈哈……” 虫子的笑声如此大,直让多咪心里发怵。她赶紧伸手将她的嘴捂上。顿时,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虫子还在多咪的手里不停挣扎。 隔壁间里,张翔一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先前虫子对他说的话,还让他担心不已。现在他想,大概不必了,有人已经解决了事件。 话说林墨接到多咪的电话之后,心里也十分不安。多咪这样心神不宁的时候他是从没见过。原本这时候,他是约了客户谈生意的,但他提早出了门,但绕了远路,先到了律所楼下。 正巧看见多咪被几个人围着,不知在谈论什么,但似乎很激烈。 见她好好的,林墨悬着的心,放下了。 余光扫到不远处的那辆宾利,稳稳地停在那里,窗口是对着多咪的,车里的人也是向着多咪的。 他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子失落。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放手,也是自己将多咪推向了霍子。这样做,真的好吗?如今他又有些动摇了,抑或是不确定,和不甘心。想到这里,他不由握紧了方向盘,发动车子,驶离。 林墨跟客户谈完,刚回到Queenie,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奶奶?” “公司很忙啊?哦,我打来是想问你,大概几点回来?”电话里,林老太太和颜悦色地问道。 “今天就不回去了,还有好多事要处理。”林墨知道奶奶不是那种爱唠叨的人,怕自己刚才直白的回绝会扫了她的兴致,于是补救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么?您还亲自打来?” 暗香夜浮动(二) “今天是你三十岁的生日啊,是不是该回家吃饭呢?” 林墨一看桌上的台历才发现,今天果然是自己的生日。鴀璨璩晓这段时间太忙,本就不在乎过什么生日的他,自然就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而奶奶又是极传统的人,平常生日倒也没那么多讲究,只是这逢十的大生日,是必定要过的。于是林墨忙说:“那好,我会尽量早些回来。” 此时,林家大宅里,霍子正跟着奶奶在厨房转悠。 “打过电话了?会来吧?”霍子猫着腰,一边问着奶奶话,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对眼前的美食伺机而动。 林老太太点头,转而又说:“你这小孙儿不听话啊,叫你替我打个电话也不愿意。柘” “嘿嘿,我不是怕,我打给哥他也不会回来么!”霍子嘿嘿地笑。 “那你就忍心让你奶奶我做回爱管事的老太婆啊?”林老太太埋怨道。 霍子一把搂住***肩膀,撒娇地说:“奶奶怎么会是那样的呢?您可是这世界上最最民*主最最善解人意的人啦!把” “小嘴要不要这么甜呐!”林老太太这下高兴了,小嘴扬起来。 把奶奶逗高兴了,霍子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见奶奶转过身去,霍子立即偷尝一撮,吧唧吧唧嚼半天。 “呀!你这小鬼!”林老太太转过脸来,发现精心准备的食物遭了贼手,一下拍住霍子的“爪子”。 霍子倒也不躲,只是嘿嘿地朝奶奶笑。 “今天的主角是你哥,可不胡闹了!” “遵命!林老夫人!”霍子行了一个英式的礼节,速速退出去,从门外传来他的声音,“我去看看哥回来没!” 林老太太呵呵地笑,这孩子,还是一样调皮。 霍子半躺在后院的藤椅上。一旁站着的祁叔似乎在等着被问话。 “二公子,有什么吩咐?”祁叔微微颔首,言语恭敬。 “过几日,我要去会会那个亚飞的董事长,替我安排车。” “是。” “还是老规矩,不要对奶奶说。” “是。” 下一秒,霍子突然抬眼,道:“奶奶这阵子身体怎么样?” 祁叔有条不紊地回答:“除去前些天染上了风寒已经痊愈,都还算硬朗。” “嗯,那就好!”霍子仔细嗅了嗅后院馥郁的香气,挑了挑眉说道,“这大冷天的,怎么还有这么浓的花香?” 祁叔笑了笑:“这都是各种叶子的香味。” 霍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半响,吐出一句话:“祁叔你去吧,等林墨回来了就开饭。” “是,二公子。”祁叔颔首,退出后院。 霍子扬了扬嘴角,肃清脸庞上那股捉摸不透的妄邪,缓缓地闭上了眼。 一个多小时以后,林墨回来了,泊好车,进宅子里来。 祁叔已在门外恭候多时,见大公子回来了,便马上吩咐佣人通知林老夫人和二公子。 “祁叔!”林墨温和有礼。向来,这位公子对待下人的态度是纵容的。 “大公子回来了。老妇人和二公子已经将晚膳预备下了,正等您回来呢!”祁叔伸出手臂,将林墨引向客厅,“您先歇息一会儿,我马上叫人开饭。” 林墨静静地在沙发上坐下,很快就有佣人端来茶水,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可现在在他看来,自己就像是这个家的一个外人。 ***慈祥总是能胜过一切。 饭桌上,林墨感受着亲人的关爱。到底,自己还是在乎的,即便有太多的怀疑。 “小墨啊,别怪奶奶老生常谈,你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林老太太满脸的关切,让人不忍心回绝。 正在夹菜的霍子一听,咯咯笑出声。 “你个小屁孩子笑什么?”林老太太朝不识趣的霍子瞟了一眼。 林墨本就尴尬,这样一来却愈加不知该如何说了。只是紧了紧牙关,自顾吃饭。 “小墨!” “嗯?奶奶。”林墨闻声,心中一紧,停住手中的筷子,望向林老太太。 “不是奶奶爱管你们,”林老太太的语调突然间毫无征兆地深沉了许多,“唉,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剩多少时日……” “今天是我生日,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呀,奶奶!”林墨被奶奶这突然的不正常吓了一跳。一直以来,奶奶在两兄弟的心目中都是乐观积极的,即使再难的时候也从来不曾放弃希望。 霍子一听,也急忙凑过身去,揽住***肩,安慰道:“奶奶在我眼里可还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呐!” 林老太太一下就被孙儿的话逗乐了:“就数你嘴甜!” 霍子只是嘿嘿地笑。 转而,林老太太却又开口道:“上次的那位小姐,奶奶是真的喜欢。你可要抓紧点!小心被别人抢了去!” 这下,霍子才反应过来是上了***当。明显不自在起来,尴尬得抽起嘴角,脸瞥向一边,眼神向林墨传出求助的信号。 “奶奶,我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该上我的面了吧?”林墨顺势将话题扯回到了自己身上。 林老太太显然意犹未尽,只得侧过脸去,吩咐一旁站立着的祁管家道:“小祁啊,叫厨房把长寿面端上来吧。” 真正的长寿面是一根面条通到碗底的。这样才代表真正意义上的长寿。 很久没有吃传统面条,那一股香味太让林墨怀念。他夹起面,“跐溜”一声滑入口中。 林老太太笑了。撇去其他,天伦之乐是如今的她最最珍爱的。 吃完面,林墨还是要回Queenie处理公务,没有办法留在家过夜。 从家里出来,林墨缓缓发动车子,看着一旁静静的手机,终于还是拨通了多咪的电话。 “喂?” “……” “喂?喂?是林学长么?”多咪看了看来电显示,没错啊,就是林墨,但并不见对方应答。 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对方说了句话:“多咪,今天是我的生日……” 多咪愣了一下:“哦?生日快乐啊!实在不好意思,我没记得。”多咪一脸抱歉,只是林墨看不到。 多咪一个劲儿地道歉,林墨却愈发落寞了。 只有这样的推脱和解释,才会让人感到无比惶恐。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好比是跷跷板的两头,越是挣扎得高低起伏,却越只能是原地徘徊。终于还是回到了原点,让自己在没有她的世界里独自疗伤。 挂了电话,多咪盘腿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突然有一股歉意涌上心头。 林墨就像是一只细口瓶,说出口的话远远比放在肚子里的少。 这样的男人太遥远。 可又让人心疼。 她终究是要背负这一份辜负,却是在这样的仓促之下。她不由回想起了白天的事,突然感觉好慌张。 她是这样的无法想象。 霍子是那样的令她慌张,却为她带来了爱情。好像咖啡厅里的阳光房,孤闭的忧伤之中冷不防还裹着淡淡的香气。 多咪很容易想起关于他和自己之间发生的事,却都变成了美好。 晚安! 她对自己说。 年前这阵子都忙,算是律界不完全统计的“气候性”规律。大概都想把手里的麻烦事都解决了,过个好年。所以,律所里常常数不出十个人。 这天到了午餐时间,难得多咪和虫子都没被外派。自是甚欢,相约吃饭。 多咪才想起来,便八卦道:“庆生那晚怎么样?浪漫不?” “别提了,等人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多咪眨巴眨巴眼睛:“那孩子可真会挑时候,逃过一劫啊!” 虫子满心以为多咪会站在她那边,至少同情一下嘛,不想多咪却是个损友:“喂,说什么呢!” 多咪吐了吐舌头。 “我算是总结了一条恋爱定律:这男人啊,一旦事业风生水起,女人就要靠边站喽!”虫子没精打采地一下一下咀嚼着食物。 只是这样由担当的男人才值得托付,不是么?多咪心里想。转念,接话道:“这什么时候成定律了?” “那晚开始!”虫子脱口而出,坚定不移。 多咪自知劝人的本事没长进,索性转移话题,道:“最近王律挺忙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好久没见他没所里了。”多咪补充道,“再说,看你闲那样儿也知道啊。” “我可不闲!手头好几个案子呢!” “是么?王律对你这么放心?” “哪里,实在是忙。比起万通,那些全是芝麻绿豆。你知道万通那儿麻烦事多得,真是一出接着一出……”虫子说着突然停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忙闭嘴,正懊悔自己的口无遮拦。 多咪听到“万通”一词后,乍得明白了虫子的顾忌,当下解围说:“你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真是好姐妹!”虫子会心地笑,“不过说真的,做律师真是累,忙得天昏地暗不说,这同行本是战友吧?还得防着!活不活了呀?!” 多咪嘿嘿地笑。 事态的发展,是超预期的迅猛。 青峰物流对亚飞的钳制,已经对其造成了不容小觑的影响。外界对亚飞下一季度的走势判断实在令人不安。 暗香夜浮动(三) 从目前紧张的形势来看,亚飞的日子很难过。鴀尜丣晓 而这段时间,多咪随张翔一一直忙于奔波在Queenie和律所之间。 这天上午,张翔一约见了林墨。两人已经不谋而合地提前开始计划收购亚飞的事宜。林墨在征得张翔一的意见后,决定于翌日召开董事会。 经过上次的竞标事件,林墨的能力已能窥见一斑。各位元老们自是怕被这样的毛头小子给连根拔起。所以这次,对林墨的提议,各位元老自然是避重就轻,根本就没想过要给林墨什么好脸色。 郑老头歪了歪嘴,毫不掩饰那不屑的态度:“这么快就要收购亚飞??林大代理是没有考虑过Queenie现在的处境吧??枳” “就是的呀!”谢秃子跟话道,“收购亚飞要多少资金,林总不是不知道吧?” 话里的嘲讽欲盖弥彰,列坐的各董事交换了眼神,显然多数对林墨的提议持反对意见。 这时候,林墨放下手中的笔,欲辨却已默言振。 马尚贤知道自己两边都得罪不起,偷偷瞟了瞟双方的脸色。虚着声说道:“我看呐,咱们还是再商量商量,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什么话不好说嘛。” 话音未落,郑老头和谢秃子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就瞪过来。 马尚贤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造次。 这时,林墨呼了一口气,发话道:“收购亚飞,本就是Queenie日程上的事,我只是建议提前。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走出这一步是越快越好。” “林大代理!”谢秃子不依不饶,“收购亚飞,是我们在坐董事共同的愿望,我可没说要反对这个。” “那谢董事的意思是?”林墨侧过脸,直面他问。 “提取Queenie现有的所有流动资金,来收购亚飞,真的是太冒险了!”谢秃子狡黠的眼神透出一股杀气,“所以我建议,用别的钱……” 列坐董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些个林家的对头们又要使什么花招?! 谢秃子本就张着嘴,此时嘴角一抽,道:“抛售你手中的Queenie股份换取资金!用不着全部,够收购亚飞就行!” 林墨不知道这些元老们竟然还心存这样歹毒的念想。这无非就是想把他这个掌权人从现在的位子上踢开,居然还这么毫不掩饰地赤*裸裸。当下,心紧了紧。咬了咬牙关,声音有些激动,道:“抛售股份决不是最好的办法,我相信。” 郑老头跟谢秃子交换了眼神,于是附和道:“不试试怎么知道。目前来看,只有林大代理你手上的股份,才能为收购筹集到足够的资金啊!” 林墨平了平心气,不紧不慢地说:“想过抛售股份的后果吗?” 会议室里突然气氛沉默下来。 “首先,Queenie的股价下跌,大概会成为股市又一波大跌的领头羊。然后,自然就会引起整个股票市场的恐慌。那么请问,到时候,Queenie自身都难保,谈何收购亚飞?!” “这……”马尚贤一听,皱起了眉头,想来是有几分道理。 谢秃子和郑老头哑口无言。没想到,他们眼里的愣头青遇事这么冷静,几句话就把形势分析得这么清楚。 险而侥幸稳住了列作董事,却还是无法将众人说服尽快收购亚飞。 多咪在会议室外等得心都焦了,却始终没见会议结束的动静。而这会议室的隔音效果还一级地好,完全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多咪只得劝自己多一点耐性,接着又不由自主地在外厅里踱开了。 一直到很晚,会议才结束。看见各董事会成员三三两两从里头出来的时候,多咪寻找着林墨的身影。林墨脸色不好看,张翔一已在他一侧,第一时间了解会议情况。 看两人凝重的神色,多咪的心也跟着发紧,跟自己料想的一样,这条道路将是曲折的。 张翔一与林墨几句耳语之后,心中已有了想法,嘱咐了多咪,只身回了律所。 林墨看着等在一旁的多咪,抬手看了看表,显然已经过了饭点。而多咪自然也早就饿过了头。在林墨执意要一同去餐厅吃饭之下,多咪还是点了头。 坐在餐厅,多咪偷偷看了看林墨的侧脸,肃静的线条,眉眼不展。 恍惚间,她听到林墨悠悠地吐出一句:“会议结果你已经猜到了吧?” 多咪回了神,轻轻答道:“是吧。” 林墨叹了口气,道:“没有董事会的决议,收购亚飞是无望了。” “天无绝人之路!别这么悲观嘛!”多咪朝他笑了笑,安慰道。 “这次,也许,真的要让你失望了。” 林墨自是清楚的。 Queenie原本用于收购亚飞的资金,相比之下,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而旺美的资金也几乎已经全部投入到了与万通的合作案中。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了一块儿,Queenie实难应付当下的局面,已陷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困窘境地。 林墨这般失落无措的样子,多咪忽然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劝导。多咪清了清嗓子想说什么的,林墨却先开了口。 “其实我……” 话未说完,林墨突然没有了言语,只是直直望向多咪的身后。 顺着林墨的眼神,转过脸望去,一张久违并熟悉的脸庞印入了多咪的眼帘。 多咪。倪绿停驻在不远处,看着她,心中默念道。 诚然,对她,他还是会驻足观赏。 这个从亲人榜,到黑名单,再到朋友圈里的人,在多咪心里似乎已经被遗落在某个角落里很久。 两人对视过后,是多咪先礼貌性地朝他点头微笑。 那一方,才恍然发觉,自己早已不在当时,全部都是回忆带来时空的错乱感。当下,只得回给伊人一个微笑。 多咪正不知道说什么,林墨却先起身朝倪绿走过去。 “你好!”林墨向他伸出右手。 倪绿顿了顿,伸手握住他的手:“你好!” 两个对手正对视着对方。百种情愫,一拥而上。 “这么巧?” 林墨面带职业化的微笑,问道:“是啊,倪总一个人吗?” “不,陪客户吃饭。”倪绿说的时候,余光一直是扫向林墨身后的多咪的。他很想走近去,好好看看她。带着眷恋,带着不舍。 “看来,万通近来的业绩一定不错。” “哪里,跟Queenie的业务相比,不过是些小客户罢了。” …… 就这样寒暄着寒暄着,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开始嫉妒起了对方。 一个,遗憾女人的心里从来没有自己。 一个,感概如今在女人身边的并非自己。 等倪绿离开以后,多咪不由自主地松出一口气。 也许很久以后,女人才会慢慢发现,自己宁可画地为牢,也不愿意越雷池一步。 因为,她怕受伤,更怕伤人。 餐后已经将近十点。多咪不好推辞林墨送她回家的好意,何况一整天的提心吊胆,自己也是身心俱疲。 卡宴里,多咪不知说什么好,呵呵地笑一声。却不曾想,这笑声之后竟是有如此地尴尬。 一瞬之后,林墨“噗嗤”笑出声。 多咪却越是尴尬得厉害。当下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姿态。 “我这样让你害怕吗?” 多咪赶紧摇头,解释说:“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我知道你的心情一定很不好。” 林墨转了转方向盘,穿过一个十字路口,驶近多咪所住的小区。 一旁的多咪嘴里没停,继续说道:“我想,张律一定会为Queenie找出解决的办法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船到桥门自会直嘛!” 多咪没有等来林墨的回应,见他只是专心地开车,便也不再多言。 很快,到了多咪的住处。林墨应多咪的要求,将车停在小区门口。欲开口说什么,却只是呼出一口气。 多咪心生好奇,侧过脸,看了看他。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林墨的沉默,拖延,只是为了想完成那句被打断的话。 于是,多咪只好说:“那我先回去了!晚安!” 林墨看着她推门,下车,进了小区,直到看不见了身影,终于还是无力召回她,当面对她说出那些话。 其实,他想说,只要你在身边,一切依旧都是美好的,自己什么也不会怕。 然而,现在,他只能把自己关在密不透风的车子里,静静地说给自己听。 多咪到了家,还没来得及脱下外套,手机便传来一则短消息。 “速下楼见我!” 如此这般命令的口吻,多咪不用看用户显示,也不必猜,一准就是霍子。 可是,好累。勉为其难地拖着沉重的身子,下楼去。 等多咪坐进宾利,霍子从后座上,拿过一大捧玫瑰花,递给多咪。 多咪愣了愣,下意识地接过来。脸上还是一股子不可置信:“大半夜的,送花?” “嗯,多浪漫!” 多咪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紧接着,她又不可置信地问:“找我什么事啊?” 霍子看着她就觉得好笑:“事?做完了啊!” 还是一脸不可置信。 憋了半天,蹦出一句:“大半夜就为了给我这花?” 风落云自知(一) “诶,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善变?!才几天的功夫就把我这个心上人给忘了?!”虽然话里有些调侃的成分,但霍子对女人的反应实在是不解加郁闷呐! “好吧……”多咪看了看,突然心生疑惑,便问,“又是一百朵整,吗?” 霍子动了动英眉,作点头状。琊残璩晓 “人家送花都送九十九朵,代表永远。你偏偏是一百,凑整啊?”问的时候,其实多咪是不奢望有人作答,她也知道世界上的事没有这么多为什么。 却听到霍子淡淡地说:“我不喜欢九十九。我喜欢圆满。柝” 多咪愣了愣,心里感到一阵欢喜。 男人将脸侧向另一边。倒不是真的害羞,只是,此时他的心里还有另一种别样的情愫。圆满,那么没有负担的字眼,却在男人的心里有超乎寻常的负重感。 当晚,倪绿回到董家豪宅中,已是午夜时分璇。 迈入宅内,倪绿诧异,这个点怎么一楼客厅的灯全数开着。侧过脸,却看见妻子董依依正环臂坐在沙发上,抑制不住的怒气在她娇小的脸上一览无余。 倪绿下意识问了一句:“这么晚还不睡?” “你还知道回来?!” 倪绿一听,这语气就让他冒火。但还是耐着性子,走近去。 “我跟客户吃饭没办法,你知道。怎么了,生那么大气?” 董依依终于按耐不住,甩出手边的一沓照片。“啪”地一声,数张照片立刻在茶几上开出了花。 离倪绿最近的一张照片上,清晰地印出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自己。另一个,则是多咪。抓拍的瞬间,两人正好相互对望,给人以无限遐想的空间。 倪绿确实是惊着了。他不知道妻子一直暗中监视着她。他突然为自己感到难过。不为其他,只是夫妻间的那一份信任,早已经没有了。 他沉默地呼出一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董依依突地站起身,面朝他愤怒地喊道:“原来,还跟那狐媚子藕断丝连你!” “住口!”倪绿的拳头捏得实实的。他不想再听董依依喊的那一声“狐媚子”。 “你是想跟我离婚么?!”董依依气急败坏,脱口而出。 倪绿更对她的无理取闹早就磨掉了耐性:“好啊!明天就去办手续!” “哼!”董依依拗着性子,自然是不肯低头的,愤愤地奔上楼去。 倪绿咬了咬牙关,脖颈上的青筋爆出可怕的高度。不耐烦地扯松了领带,吐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他再不想进这个宅子,也再不想听到那些刺耳的话,只想把自己关进车子里。虽然狭小,但是安静,并且无人侵犯。 调低了座椅,平躺下来,试着让自己的内心平静。 长久以来,他曾为自己感到悲哀和遗憾,但还是有着一个强大的内心支撑着自己。因为知道自己背负着一种责任和使命。即使无法选择出生,无法左右环境,但还是要在里头独善其身。 而现在,要选择的这条离婚的路,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或者说,自己从来没有打算要将婚姻作为牺牲品。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却无法将所有的不如意化成怨气,抽离自己。 一夜无眠。 一大早,董依依独自从外面会来。 “乖女儿,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董肖卓从昨晚开始就不见倪绿的踪影,心中总有些许的不安。 “哦,我刚跟倪绿办完离婚手续。”董依依没所谓,轻飘飘地说。只顾着挑眼前殷紫殷紫的提子吃。 董肖卓以为自己听错,等回过神来差点没提上气:“什么?!你……你是想气死我么?!咳咳。” 当初倪绿和董依依结婚,出于对倪绿能力的认可和他背后势力的笼络,董肖卓给了他亚飞百分之五的股份,占到了董家总股份的四分之一,要是出手落在集团外的人手上足以将现有的董事会重组。连他董事长的位子都有可能被撼动。也难怪董肖卓如此激动。 经过上次董依依对他说的事,董肖卓就有打算借机会收回倪绿手中一部分股份,但是还没来得及,久经江湖竟被自己的女儿暗算了一把。 “Daddy,不要激动嘛!世上好男人多得是,我再挑一个不就行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董肖卓一时怒火攻心,捂住疼痛的胸口,气得背过劲儿去。 董依依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慌忙起身去扶:“Daddy!Daddy!你醒醒啊!别吓女儿啊!” 慌乱中,董肖卓被一群佣人簇拥着送进了医院。 很快,第二天,“亚飞女婿‘分家’,集团再遇难题”就上了头版头条。 一时间,各种非议四起。 为稳住各位董事,病情才刚有好转的董肖卓不顾主治医生的反对,坚持出了院。亚飞集团内部召开紧急董事会议。为亚飞的事务他算是费尽了心力,一夜之间白了头。 董肖卓颐指气使。底下的人连气都不敢吭一声。 长期倚仗董肖卓这颗大树的小董事们早已乱了阵脚,无头苍蝇一般,只等着看老天的意思。 而这日,多咪正按照张翔一的吩咐,遵照寻常办法为Queenie处理短期融资的事宜,用心准备着所需材料:公司的基本状况,短期融资的条件,分析潜在的风险……忙成了一锅粥。 初听到“亚飞分家”的消息,多咪则是一脸的惊愕。 虫子自然是第一个冲进多米的视线里八卦的人。 “好好的一对璧人,怎么说离婚就离婚了?连暴风雨前的宁静也没有?”虫子合拢报纸,满脸的疑惑。 多咪闷闷地低着头,想着亚飞的女婿与自己有着某种牵连,她似乎是能比别人多理解一些的吧。可是,却没有。脑海里的绿,也早已不再是从前了解的那个人了。他的一举一动所包含的意思,自己再也无法揣测和了解,而自己也早已不再是那个能读懂的人。也许,这样是好的吧,多咪心想。 “诶,你说,这背后到底有什么文章啊?总觉得不简单……不会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你说呢……商业联姻真的太复杂啦!不适合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多咪隐隐听见虫子说的话,没头没脑地说:“炒作吧!” “哈?”虫子听闻,愣在原地。 多咪没有回应,只是转而匆忙地开始忙手头的事。 一秒钟以后,她清晰地听见虫子对着自己叹了一声气,然后是高跟鞋那有节奏的遁地声,一声,一声,离自己越来越远。 而多咪顾自依旧忙碌着。 万通公司董事长室里,倪绿正被李奥训着话。 “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我商量?!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一离婚,牵动到多少我的部署?!我的整个计划都让你给搅了!!这可能成为万通史上最大的一个败笔,你知道么?!” 话里的怒气充斥着整间办公室。李奥发出的威吓,使旁人皆不敢靠近。 倪绿忍气吞声,答道:“对不起,没能提前告诉您一声。” “我要的不是道歉!”李奥怒地直拍桌子,却似乎还是不能完全抒发出内心强烈的愤怒,“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啊?!” 李奥顿了顿,看着倪绿火冒三丈。 而倪绿早已习惯他的训斥,不再有多余的歉疚,或者畏惧。 李奥见倪绿一声大气也不敢喘,稍稍缓了口气,说道:“这样一来,Queenie收购亚飞,几乎是畅通无阻了!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全都白费了!” 沉默片刻。 “但所幸,你手里还有亚飞的百分之五的股份。”李奥心上一计,冷冷道,“我要你打入Queenie内部!” 此时,商务餐厅的包厢里,气氛很肃清,不知是不是天冷的关系。 相对坐着的两个人看不出神情。 霍子扯了扯脑袋上那一如既往的鸭舌帽帽檐,先开口道:“祁叔,你去车上等我。” “是,公子。” 见对方支开了随从,董肖卓也会了意,将身后的秘书助理都遣走后,转而道:“有什么话说吧。” 霍子也不卑微:“贵公司目前的状况我略有耳闻,不是我对Queenie信心十足,只是照现有的条件来看,亚飞即使有幸逃过此劫,恐怕也要大伤元气。” “林二公子今日约我来这里,不会就为了说这些吧?咳咳……”董肖卓的病痛尚未痊愈,体力明显不如从前。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霍子眼睛一睁,目光炯炯,“我可以帮你。” “哦?”董肖卓虽然对他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很有兴趣,想听听。 霍子从容淡定,企业管理可是他的专业,慢慢开口道:“Queenie对亚飞的收购计划很周详,您也知道。不多不少正好控制了三分之一的董事席位,也就断了更改公司章程的念想。但,还是百密一疏。” 董肖卓听闻,眉头一蹙:“如何说?” 霍子瞥了他一眼,喝一口苏打水,不紧不慢。 风落云自知(二) “你要什么做条件?”董肖卓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殩齄玕晓 霍子斜了斜嘴角,慵懒地从沙发上端坐起来,拢了拢身上的皮衣:“让我坐上林墨的位子。” “这……” “您不必过谦。凭贵公司的实力,这条件,不难。” 从霍子妄邪的眼神里,董肖卓看不出究竟。这两兄弟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林家的人可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啊!哈哈。”董肖卓笑着,摸摸下巴槎。 霍子往沙发背上一靠:“董事长真是说笑了。不过是借了您这东风。” 董肖卓细细揣摩,谁坐那个位子,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况且,霍子比林墨,毕竟稚嫩些,现在这样来向他示好,将来打起交道来对自己也会比较有利。觉得这生意不亏,当下便答应:“好。” 霍子很满意:“接下来的事情,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贵公司一定会脱离危机,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荣” “我董肖卓虽不是什么善类,但哥们儿义气可是道上出了名的!”董肖卓拍拍胸脯道,“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还。” 两人迅速达成协议。 日近中午,林墨一直没闲着,在办公室里专注地看着电脑上股市的走向。 这时,如约而至的张翔一从外面敲门进来,身上还带着外头尘埃的气息。一眼看见林墨便随即说道:“亚飞的股票已经跌停了!” 林墨抬起头,嘴角一扬:“是啊,我一直在关注着。” “这对Queenie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张翔一给了林墨一个眼色。 林墨当然会意,立即打电话到内线,吩咐Sabrina准备召开董事会的事宜。 今时今日,有了“亚飞分家”的铺垫,那些个冥顽不灵的元老们也不再有站得住脚的反驳声。谢秃子和郑老头等几个为首的站队也土崩瓦解,全都支支吾吾,不再跟林墨唱反调。会议进行得异常顺利。 收购亚飞的董事会决议一出来,林墨心头那连日以来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 而后,张翔一立刻下发已经连夜拟好的为Queenie制定符合现状的收购方案。 张翔一理了理思绪,有条不紊道:“既然亚飞的股价已经下跌了如此之多。我们也不用再纠结于收购资金的问题。从目前的形势来看,现在收购亚飞是最好的时机。依靠Queenie现在的流动资金,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万通那边的合作案也很快会有第一笔入账。所以资金的回笼也无需担心。Queenie依旧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张翔一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短期融资,还是要做。算是对Queenie忠实拥护者一个小小的福利。既能为Queenie分担一些资金流转上的压力,又能无意之中笼络了人心,一举两得。” “我赞成!”林墨的做事风格向来刚中带柔,这一提议自然博得他的欢心。 底下的董事们纷纷点头如捣蒜。 会后,林墨才发觉身边好像一直少了个人,有些不适。 “多咪,她向我请半天假了。”张翔一也轻松了,说起了琐事。却不曾想戳中林墨的要害。 恍然大悟。 林墨大概是忙得都快忘记自己是谁,才连多咪没有出现都毫无察觉。 “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她还是头一回请假,还是在这么要紧的关头。”张翔一随意地说着。 林墨下意识张了张嘴,蹦出一个字“哦”,心却不由紧了紧。他,明白多咪。 多咪请了半天假,还是在虫子的唏嘘声中。多咪仿佛听见了虫子肚子里的OS:不是说很忙吗?怎么还随意请假……我不要孤军奋战啊…… 而这半天的时间,不是用来忙碌,多咪只是想静静地窝在家里,发个呆也好。 抱膝呆呆地坐在飘窗上,也不去望什么,眼神始终停滞在一个点。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不知道做了几十万次重复运动,突然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Iwasfoundonthegroundbythefountain……” 是朱昀打来的电话。 “你已经知道了吧,倪绿离婚了。你……还好吧?” 多咪伸出手,拢了拢身旁花瓶里那殷红殷红的玫瑰花,想起来,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太突然。” 回想起自己,从与绿别离,到听见了绿结婚的消息,到战战兢兢去参加婚礼,再到好不容易的放下。如今,绿却猛然摇身一变,成了孤身的一人。经历了百种情感,却仿佛只是一瞬。 而原来,浪漫,不过是雪后留在枝头的那一簇端丽。待日上竿头,糜集于空气里的缤纷,皆化为虚无。一如,埋在眉宇间的喜爱,渐渐在心头消散。到头来,只剩下惋惜,只留下遗憾。 “媒体的报道你也别全信了。说什么商业联姻都是谎言,不过是为争名夺利而牺牲的棋子。其实婚姻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谈长久的情情爱爱还不是要靠面包来支撑……” 但是现在,对多咪来讲,这件事的真实性,大概已经不再重要。 多咪只是迫切想用这半天的时间,确定自己是在对的位置,做的是对的事。 “你今晚要加班吗?” “不用。”多咪犹豫了一秒,还是道出实情,“我请了半天假。” 作为深闺,朱昀自然是了解多咪的,便道:“那正好!晚上去吃火锅!我叫了Mani,她可是难得不用替班啊!” “我……” “不许说不!我下班打车过去接你!反正顺路!” 多咪知道猪的好意。是吧,自己再也不应该为这些事情而迷茫。她只是想抽身而出,不想要再卷入那些纷争里。有一些好朋友,才是此时最好的慰藉。 火锅期间,多咪接到了张翔一的电话,让她明天将短期融资的资料全数准备好,交给他。 朱昀在一旁听见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阴阳怪气地抱怨道:“啧啧,私企果然不一样!请了假了都,还是这大晚上的,你老板都当人是战斗机么?!” Mani在变态辣的火锅里撩着各种吃食,嘴里挥之不去的辣味道使得她只能嘶嘶地说:“昀姐,你可别这么说!嘶……工作对一个人来说,嘶……可重要啦!嘶……因为一忙起来就能忘记所有的烦恼事啊!我说得对吗,多咪姐?” 朱昀一听这话一击命中多咪的软肋,连忙打圆场:“听妹妹这么说,是不是最近有什么烦恼事啊?感情问题?说来听听?” “哪有!”毫不知情的Mani被朱昀这么一问,当下便羞红了脸。 “哈哈!”朱昀和多咪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多咪为缓解Mani的尴尬,又对朱昀解释起来:“你不记得我对你说过,他可是我们所里有名的‘夜叉神’!工作起来没日没夜不说,现在我是他的第二助理,所以自然也就捎带上我了。” 其实多咪也不反感,忙一点总比闲得慌来得好。张律作为她入行的师父,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专业技巧,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她许多指导和激励的,在这一点上,多咪非常地感激他。 Mani大概觉得,相比之下自己实在没有跟眼前两位姐姐一样的高学历和靓丽外表相媲美的过人之处,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这细小的举动,被多咪察觉,问道:“怎么了你?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自卑……” “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啦!别的我不敢说,但你那超人的速记能力,是我见过最牛的啦!”朱昀说着不由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想起那会儿第一次见你,可把我吓傻了。” “是啊是啊!”多咪的记忆瞬间被朱昀扯动起来,“那晚有个五六桌的人,每桌少说也有点了十几二十个菜吧,菜单上你一个字没写,愣是一道不落地给他们都上齐了菜!” “哇塞,那真是叫一个彪悍呐!” 生性内敛的Mani听到了襃赞,不好意思起来。 朱昀嘴里嚼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所以啊,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再去念个书。以前家里负担不起,可你现在已经独立了,能养得活自己,就应该有些追求,不是吗?” 多咪也对朱昀的表示赞同,朝Mani点了点头,补充道:“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们!” Mani会心的笑笑,眼神中闪出异样的光彩。 “大冷天的吃火锅,还是变态辣,就一个字:爽!哈哈!”朱昀爽朗地开怀大笑。 “要不,再来点酒吧!”Mani平日里都是滴酒不沾的人,今天却是意外地放得开。 朱昀听了,咯咯地笑:“小妮子什么时候学坏啦?” 没等Mani欲争辩什么,朱昀就高声喊服务员往这桌添酒。 这一边,多咪的反对声显然已经被彻底忽略,可怜她在朱昀的威逼下,喝高了。 风落云自知(三) 这是多咪第二次喝多。夹答列晓 却又被霍子撞见了她的醉态。 霍子其实在多咪上的士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她。他便窃窃地诡笑,一路开着车尾随到这里。 正当多咪钻出的士,站在自家楼下的时候,远处传来的一束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一时间刺眼地别过头去。 宾利开过她的身旁,正好停在跟前榻。 车里的男人做了一个让她上车的手势。 多咪竟然想也没想就打开门,上了车。 恍惚间,多咪这才看清来人。哦,原来是他。接着费力地在脑中记下这个讯息憋。 “你真有些随便呐。” 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轻蔑语气,并没有让多咪清醒多少她还是觉得脑子晕得慌,看什么都是重影,也不细究男人说的话。只是痴痴地开口道:“你……又来……送花吗?”紧接着给以对方一个迷离的微笑。 霍子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对这个女人,很不公平。也真真觉得,这女人,真的让人心疼。他自然是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对女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女人经历着什么。这样的重感情,这样的毫无保留的付出,对一个年轻女子来说,便是注定了要为此驻足半生。 他不由地有些醋意。 突然,掰过女人柔弱的身子,圈在怀里。 什么也不想再说,只是这一刻的世界,就让它好好地安静,安静下来。 怀里的女人并非完全失去了知觉,还是有些懵懂地挣扎的。 霍子也不放开,心已经深深沉迷在这样的安静里。 如果自己不是天生的猎手,那么这个女人应该早已被自己牢牢抓住。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事态的发展,虽然是意料之中,霍子的内心却越来越害怕失去。此时,手臂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地越来越大,慢慢箍紧怀里的女人。 他不断地安慰自己,接下来要发生的狂风骤雨不会对这个女人造成太大的伤害吧。毕竟她还是很坚强的女人。 她必须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当晚的早些时候,虫子和往常一样,下了班和亲密男友邵楠峰进行一周一次的例行性约会。 早早的,邵楠峰便在律所楼下等她。 这次的约会地点,是邵楠峰定的。虫子还一直好奇,什么样的用餐环境会让邵如此大力向她推荐。2 到了酒店门口,虫子就一脸遗憾。不过只是一个最最没有新意的商务酒店而已,还开了那么久的车,害她都差点在车上饿得睡过去。 她正气急想抱怨的时候,貌似酒店的大堂经理迎出来,亲切地问候道:“请问是徐若秦小姐和邵楠峰先生吗?” 虫子诧异之余,便听见一旁的邵楠峰已经答应道:“是的。” “好。两位请随我来。这边请!”大堂经理谦和地伸出手臂,指引着他们朝电梯口走去。还不忘朝邵楠峰使了一个眼色。 所有的一切都在暗暗地进行,虫子对此毫不知情,还只是在不断讶异突如其来的周到待遇。怔怔地望着在身旁微笑的男友。 电梯到了顶楼露台。“叮”一声,门开后,虫子才彻底愣住了。 自己莫非是在梦境里?! 五彩的气球和缤纷的糖果,搭建起了幸福的背景。 通往餐桌的路,铺满了幻境般粉色的花瓣。 餐桌上,美味的餐点、柔和的烛光已经准备就绪。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虫子手足无措。 邵楠峰吩咐了大堂经理可以离开,又伸手扶着已经顾不上挪步的虫子出了电梯。 终于在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邵楠峰温和地说道:“我选的地方还不错吧?” 见虫子愣愣地没什么反应,他又接着说:“来这里,其实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这里很安静,无人打扰。还有一个嘛——” 邵楠峰扳过虫子的肩让她能望向露台外的远处:“这里看得到我们以后的家!” 男人伸手指向远处的小高层住宅建筑。它被稳稳地安放在视角的一端。独具辨识度的蛇形盘旋向上的楼房设计,使得其在众星云集的S城里依旧能吸引眼球而不被埋没。 虫子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长时间无法闭合。也难怪,这样的惊喜是任谁都猜想不到的。这样的温暖也让她感受不到冬季之后残留下的寒气。 男人见她没有行动和言语,补充道:“当然不是整个楼啦!我只是其中一层楼的户主……” 这句有血有肉的话,倒是让虫子缓过了劲来。一回头,说道:“当然啦!一层还嫌不够啊?大款?你的公司还准不准备扩张啦?” 邵楠峰呵呵地笑,因为虫子变回了虫子。 “笑什么笑?!”虫子不过是想缓解刚才自己木讷表现带来的尴尬。心想,别显得姐姐我多没见过世面似的。 越是这样的掩饰,邵楠峰越是得意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于是。 掏口袋。 攥紧在手。 单膝跪下。 打开钻戒的小红匣子。 抬起头。 饱含感情地问:“嫁给我吧,若秦。” “……” 失语的虫子又陷入了手足无措中。没有听错吧?她还在努力回忆那一句动人的话。 望着那一颗自己从来也没觉得有多吸引人的钻戒,渐渐地,她那小宇宙里的幸福感仿佛就从这个不起眼的小红匣子里迸发出来,淌进了她的心里。 立刻,红了眼眶。 邵楠峰等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好感动……”开口说了一句话,转眼,激动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虫子哽咽地接着说,“也该……让我……我有个……心理准备……吧哥……哥?虽然我……我是女强人……呜呜……” 邵楠峰模模糊糊地听完虫子的话,真是哭笑不得。 “好好!是我没考虑周到。那……你……答应吗?” “嗯!”女人坚定了地点下了头,之后便躲在他的怀里,哭花了脸上精致的妆容。大概是羞得不想破坏此时温情的气氛,埋着头,不敢再看男人。 男人托起她的脸,用手绢替她轻轻抹去欢喜的泪痕和残留的妆,又为她戴上戒指。无名指的不寻常仿佛让两个人儿变得纯粹起来。 而其实男人不知道,最令虫子感动的是,这个男人说要给她一个家。 虫子看着男人,喃喃道:“谢谢你!” 邵楠峰笑笑,轻抚着她的头。领她来到餐桌前,为她拉开座椅。 “先吃点东西吧。” 男人走到对面的座位,见虫子没有动,便问:“不吃吗?” 虫子倒是丝毫不怕坏了气氛,直言不讳道:“饿过了头。” 邵楠峰却觉得好笑。 “不过,反正今天吃饭是配戏,不是吗?”虫子嘿嘿地笑。该换自己笑话别人了,“说吧,这一出是准备了多久啊?” 邵楠峰满脸黑线。这才是他熟悉的虫子。 “我……好饿,填饱肚子再说!” “成交!也不差这么一会儿!”虫子挑了挑眉, “……” 就在同一家商务酒店里,冷面人带着墨镜,看不到表情,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等待着。 好一会儿,只见林墨孤身进来。身着黑色呢子大衣,在冷面人对面坐下。 “又查到一些。” “哦?”男人生出好奇。 “当年合谋将林家拉下马的,除了先前那几个,还有……”冷面人将手中的文件袋递过来。 男人接过,打开来看。 冷面人接着说:“有一个姓陈的大股东也参与了这件事。因为二十年前已经死了,所以……” “死了?”男人有些惊讶。二十年前死的…… “不过,据可靠消息,这个人还有一个遗孀,还在世。就在……” “这就不必了。”林墨打断了他的话,“人都已经死了,他的家里人都是无辜的,不必扯进来。” 冷面人不再言语,只是严谨地坐定。 林墨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支票,用一种既定的方式转移到对面的冷面人手中。接着吐出一句:“你先走吧。” 等到只剩自己之后,林墨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去,仿佛经历了一次劫难。大概每次的消息,都总是让他有些承受不起。 沉思片刻后,终于起身离去。 碰巧,甜蜜幸福之后的邵楠峰和虫子下楼来。 吃饱喝足的邵楠峰显然已经被虫子缠上,非要他说出个道道来。 “快说!预谋了多久啊?” “你就告诉我吧?”虫子朝他眨眨无辜的眼睛。 “说不说?!”虫子已经箍住了邵楠峰的脖颈,准备施加暴力。 这时,虫子对眼前一闪而过的孤单身影,生出了好奇,已经顾不得抓着邵楠峰,松开了手。 “诶?这不是林墨吗?”虫子自言自语道,“他一个人啊?” “啊?什么?”邵楠峰一直被虫子抓着,自然是没有看见,还傻傻地追问,不知道现在该是逃走的绝好机会。 虫子回过神来,又拽紧邵楠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别想蒙混过关啊!” “别!别!我招还不成吗?”邵楠峰在虫子的软硬兼施下只得乖乖就范。 虫子咧嘴一笑:“嘿嘿。” 荼蘼花事了(一) 笑容荡漾的人儿总是最美。夹答列晓 多咪听到虫子的喜讯,便笑她说:“终于有人收了你,好歹也让我耳根清静些。” 在虫子的订婚礼上,多咪作为证婚人之一,心里的那一种对幸福的向往不言而喻。 “恭喜!终于修成正果!”多咪笑着说,看着这对璧人,仿佛罩着灿烂的光环。 其实订婚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份意义。新娘总是欢喜自己的婚礼越复杂越好,越隆重越好,可是虫子却偏偏麻烦,吵着嚷着要将其省略,还是多咪拦住,劝她:“你这一生大概就只有这一次的机会,真的要放走吗?榍” 虫子也终于想明白,她要这一份意义。 所以,订婚礼办得非常简单,很快结束。 多咪临走的时候,虫子叫住她痘。 “后头的婚礼还要你出力呢!别想着就可以逃跑啊!”虫子半威胁式地说道。 “这样喜庆的场景,我求也求不得呢,怎么会想逃。”多咪又补一句,“虽然近来真的有些忙。” “别敷衍我!我够早预定了你的时间,必须有空!” 这种充满幸福的霸道,多咪怎么会厌烦,笑着点下头。 离场不远,多咪想着要回所里加班,突然接到宝姐的电话。 电话里人声鼎沸。多咪请不太清宝姐的声音,继续“喂?喂?宝姐?喂?”地问。 “你快来所里!吵翻天啦!你的玫瑰花要不要这么多?!” 多咪愣了一下才明白,急忙小跑向路边,伸手拦下的士,赶往律所。一定是霍子干的!这个霍子为什么做事从不顾及她的感受?! 到了所里,多咪就被金大叔的一句话镇住:“闺女儿,你终于来啦!再不来,我们这所就快成蜜蜂的据点啦!” 多咪疑惑着,扒开凑热闹的同事们,也惊呆了。她觉得自己瞬间变得小矮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玫瑰花。写字台上,窗台上,墙边上,五颜六色,挤满了整间办公室。花店的工人正在打理着,这里一盆,那里一簇,修修剪剪。好似在布置一个花房。多咪走近去,弱弱地问:“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被问的工人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貌似是负责人的女人。夹答列晓 多咪会意,转而想问那个女人。 没等多咪开口,女人已经洞察到:“您是辰多咪小姐吧?你好!” 女人伸出手示意。 多咪下意识握上去。 交织的双手在放开的瞬间,女人说:“这是林二公子安排的,您还满意吧?” “满……满意。”这样的场景里,多咪寻不出别的词汇作答。 女人笑靥如花:“马上就打理好了。您先坐一会儿。” 多咪对女人的周到很不习惯。这样的待遇,她甚至有些惊慌。 挤在门口的同事们看够了西洋镜,也一波一波渐渐散去。金大叔丢下一句“闺女儿,慢慢陶醉着哈”,也忙自己的事去了。 可是,多咪丝毫没有陶醉的感觉。 等工人们完工,女人向她告别。多咪一个人静静地待在这间速成的“人工花房”里,突然有一些感动。虽然她不喜欢玫瑰,虽然她不喜欢这样的华丽。 多咪拿出手机,拨出霍子的电话。 “你的玫瑰花我收到了。” “很好啊!喜欢吧?”霍子不需要多咪的承认,已经下了判断,“一定乐坏了吧!” “为什么那么多?我缺氧你知道吗?” 多咪很认真,没有想要在这个时候讲笑话,却听到霍子咯咯的笑声。 “这段时间我出国去玩了,应该有段时间不能见你,所以,为了不让你忘记我,就索性送你一屋子的玫瑰花。”霍子当然很忙,辗转各国,为他的计划,很多事要打点。只是不能告诉多咪,也不会告诉多咪。这是秘密。 “为什么选在我的办公室?这让我很……”后面半句“尴尬和不好解释”,多咪咽进肚子里。 “当然要在办公室!你敢说,还有别的地方比你待在办公室的时间还要久么?”霍子倒是理直气壮,还是深思熟虑过的。 多咪气结。这样的理由也算理由吗?可她竟然反驳不出。 “所以,不要再想这些。如果你愿意,就自己搬去家里好了。我是没打算替你安排人手。”霍子的霸道一如既往。他已经笑弯了的眼睛,多咪是看不到的。 “好吧,我接受。”多咪用了中性的词汇,不褒不贬。因为不想让霍子看穿她其实还是欢喜的。 你知道玫瑰花的传说吗? 多咪想起霍子曾对她说的故事。 玫瑰花之所以长刺,是因为众女神对爱神天生美貌的嫉妒。而之所以玫瑰花是娇艳的红色,是因为它被爱神那为爱所留下的鲜血染红。这是一个追求幸福爱情的过程。 听的时候,多咪被感动着。大概只有这样美的故事才能配得上让万人着迷的玫瑰花。 现在想起来,多咪觉得自己渐渐开始喜欢上这玫瑰。 大喜之后,常常是,大悲。 这算是多咪对二十几年人生经验的总结。 “出事儿了!出事儿了!”虫子一脸慌张地冲进多咪的办公室,手里还拽着今天的报纸。 多咪抽了抽嘴,对虫子不顾形象的样子有些招架不住,稳住她道:“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 “诶,我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那儿装呢?” “我……我装什么?!知道什么事?!” 虫子见多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恨得牙痒痒,劈头盖脸一顿好说:“林墨要破产了你还在这儿装清闲他的事业可能要提前进入谷底了你身为他的红颜知己又是顾问律师你能不能挺起腰板正经替他处理点事儿??!!” 多咪被她训得愣头青,一大串话只听清“林墨”二字,脑子里是一阵阵发晕:“你说什么呢?” 虫子一甩,将手里的报纸丢在多咪前面,嘴里还嘀咕着“我还真就不信了,你会比我晚知道”,气急败坏翻到重点页码。 赫然,“Queenie收购亚飞遇危机”几个大号字样印入眼帘。 多咪迅速浏览了全文,发出惊叹:“毒丸术!?” “就是啊!” “我已经防着他们董事会修改章程,灭了他们动用金降落伞计划的路子。可千算万算没有料到他们会用这最狠毒的招!”说着,多咪的细眉拧到了一块儿。她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亚飞自从惹上产品质量的纠纷,其信誉一蹶不振,要不是当时Queenie出于全局考虑出手帮了一把,亚飞恐怕难以支撑到现在。而如今,又来了“分家”这么一出,被Queenie收购也只是时间问题。但是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不知道亚飞何来这样厉色的军师,给Queenie摆了一道。现在的形式对Queenie很不利,如果强制收购亚飞,那么一旦控制权转移,Queenie就要向原股东低价发行新股票,这等于是稀释了Queenie手中亚飞的股份。可没比金降落伞计划好多少。且不说,稀释股份会给Queenie带去多少损失,光说融资发行新股就是大问题。在保证与万通的合作的同时,还要再筹集资金,基本是不可能的。 这真是恰到好处将了Queenie一军。 多咪苦笑。自己的小算盘没捞着什么好处,漏洞到了内行人手上竟是那么有杀伤力。 虫子见多咪眉头深锁,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估计那边已经火烧眉毛了,你打算怎么办?” 是啊,难怪这阵子不见林墨来找自己。多咪想。于是起身,走向张律办公室。被告知张律不在的消息后,她只好先向宝姐说明情况,又立刻给林墨打了个电话,便急急出去。 到了Queenie公司,Sabrina已在门口迎候。 多咪匆匆随她去会议室,一边问Sabrina现在情况如何。 Sabrina告知她,张翔一已经在会议室里。又大致说着目前的情况:各董事已经纷纷揭竿而起,不仅加大了心存对公司收购亚飞的疑虑,而且还对与万通合作的能力有了怀疑。虽说合作已经开始,但还是前期,资金还没有大范围注入。如果形势不对,恐怕万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乘火打劫。目前公司的资金大多都预备投在跟万通的合作上,短期融资也是杯水车薪,Queenie很难有余力处理亚飞的收购案。 “林总代理正在与他们周*旋。”Sabrina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当初跟万通的案子是林墨下了苦功夫向Zac要来的,可是下了军令状的。如果放弃万通一边,合作不能促成,恐怕不只是亏损那么简单。 多咪默默点头,心中已经做好迎战的准备。 推开门的瞬间,多咪还是不由地被里头严肃压抑的气氛惊了惊。所有人的脸上察觉不出丝毫生气,简直就是一篇万年一遇的恐怖剧。 荼蘼花事了(二) 张翔一瞥见她来,侧过脸对林墨说了什么,又转而向多咪使了一个眼色。夹答列晓多咪会意走到他身边的空位坐下。心里一直有疑问,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张律没有通知自己。 多咪甩了甩思绪,当下的重点还是这个董事会要如何继续。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隔座的林墨。 林墨坐在中央,面无表情。 “林大代理,”郑老头不屑的语气,令他扭曲了整张脸,“我看呐,收购亚飞的事情不是您单凭一人之力能搞得定的!” 林墨不语棼。 谢秃子懒散地挠了挠耳朵,附和道:“这亚飞是拼了老命跟我们斗,赢得过还好说,要是赢不过,怕是万通这只老奸巨猾的黄雀会把我们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咱还是先缓一缓,再想个更好的办法。”陈炯明还是秉承他一贯离场摇摆不定的作风,在中间当个和事佬。 “林大代理是要跟万通的合作案,还是要亚飞,可要考虑清楚了啊!带”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我的林大代理哟!”谢秃子面带嘲讽地说着,吐沫芯子溅到多咪眼前。多咪止不住地犯恶心。 几个元老你一言我一语,可林墨还是不说话。多咪看着,心都急死了,只是无奈自己的分量的太轻,压根帮不上忙。 这时候,张翔一看了看林墨,说道:“各位稍安勿躁。其实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糟糕。” “哦?张大律师还有妙计?呵呵。”谢秃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质疑。他大概只当听见了一个笑话,还是个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 张翔一并不介意,大风大浪他见得多了,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毒丸术固然是致命的一招,但是Queenie决不会轻易倒下。收购亚飞是铁定的,至于怎么收,何时收,待我和林总代理细细商榷,再给各位一个答复。” “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小小的律师能摆平得了么?呵!”谢秃子依旧轻蔑。 郑老头一声冷笑:“你可知道,在这商道上混,可是得黑白通吃!” 张翔一正欲接话,一个熟悉而久未发出的声音响起。 “没错!据我所知,在坐,没有一个身家清白。” 林墨说的时候语气不重,却足够让那些元老们到吸一口凉气。2 万通董事长办公室里的氛围,很久没有这样轻松。 李奥站在窗台边,悠哉地抽吐着雪茄。烟圈漫过他的肩,散到了他身后助理的脸颊边。听闻助理“咳咳”几声,李奥转过头来。 “这么说,亚飞还真是不赖嘛!想不到大难临头还能翻个身,真是场好戏啊!”李奥心里掂量了一下助理刚才跟他汇报的情况,自言自语地说道。 “是!” “一旦Queenie决定收购亚飞,那么倪绿手上的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可就是我们一大笔空降的筹码。” 倪绿在门外将李奥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这个叔叔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倪绿自是明白不过。他淡定地敲了敲门。 门里的人停止了说话。 “进来。” 倪绿开门进去。李奥已经正襟危坐在书桌里侧。 示意助理离开后,李奥让倪绿坐下。 “有人帮了你一个大忙!” 倪绿看着李奥,只是听他继续说。 “亚飞这一步算是走对了!我的计划有了这样的铺垫,完全是有如神助!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需要想,只需要全力配合我的计划,明白吗?”李奥这样的雄心壮志,看在倪绿眼里,已经扭曲成了一种病态。 这一边,多咪只得巴巴地看着会议的结束,却气自己连撑场面都嫌体积不够碍眼。 张翔一在回去的路上,始终没有说话。他极度严肃的神情,让多咪也失去了开口说话的***。 回到了律所,张翔一直径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多咪望着他的背影,也只好先回自己的地儿。 而虎视眈眈的虫子早就跟在多咪的身后。等多咪一进办公室,虫子凑到她身后“啪”一声合上门。 “怎么样?” 多咪被她吓了一跳,却惊觉不出。自己的脑神经已经崩到极点,无法动弹了。 “说话啊!急死我啦你!” “情况不太好。” “不太好?不太好是什么意思?”虫子像是犯了瘾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多咪叹了口气,却不曾说什么。 “诶哟,我的小祖宗,你倒是说啊!”虫子双手合拢,对着多咪作参拜状。 多咪看着身边的娇艳的玫瑰花,她很想这个时候有人能帮她一把,让她走出这样的困顿。终于她开始说。 “林墨已经没有了对策。张律也是一筹莫展。这次只能听天由命。” 虫子对多咪的精辟概括不知是该回以赞美还是厌弃。其实她想要知道更多细节的。多咪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好,心里烦得很,乱得很。 晚上,朱昀找多咪在粤菜铺子吃饭。 看着多咪没多大食欲,朱昀知道她的心事不是一般的重。 “说吧,遇到什么事了?” “什么事?” “还什么事?你一吃货竟然对这一桌子菜不感兴趣了,你说你怎么了?” 朱昀还想发难,却见Mani笑盈盈地走过来,在她们身边坐下。 “哟,你个小妮子遇上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Mani成功引起了朱昀的注意。 “呵呵,我这两天想了很多,终于做了个决定!” “什么决定?”多咪和朱昀异口同声。 Mani清了清嗓子,宣布道:“我决定,我要去考大学,当一个医生!” “好啊!”多咪和朱昀异口同声。 “哈哈哈!”三个人同时笑开来。 “你的记忆力这么惊人,医生是个不错的选择。真是个不错的决定啊!”多咪觉得,这是今天发生的最好的一件事了。瞬间,阴霾的心情变得晴朗起来。 “所以,从下礼拜开始,我就不在这里做事了。我要把大多数时间都用在看书上,所以提前找了一个比较清闲的工作。以后你们到这里吃饭,就见不我了。” “我们等你啊,在这里等你中榜的好消息!” “好!”得到朋友的赞同,总是开心的事。 看着Mani万事无忧的样子,多咪觉得自己活得太复杂。你看,生活本来是很简单的,快乐,悲伤,可以仅仅只为了那一件事,自己的事。 朱昀看着表情木讷的多咪,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没什么,只是替Mani高兴。” “然后顺便为自己难过?” “我有什么可难过的。工作太多的关系。”多咪胡乱找了借口,还是想保住自己的秘密。不想让人知道,其实此刻自己很想很想见到霍子,好像他能够替自己排忧解难,使自己的心情会变得好些。大概爱上一个人之后,想他,就成了一种习惯。 董肖卓自从和霍子暗中结了盟,特别是在霍子的回天之术起了明显的效果之后,就变得有恃无恐起来。身上的病似乎也不再折磨着他。 这日,董肖卓特地去拜访霍子。 霍子本来不想见他,但他还有利用价值,于是定在P酒店的1001号总统套房碰面。 董肖卓生怯地小小偷看了一眼林二公子。今天的他显得格外得难以相处。之后的话只得谨慎些了,他对自己说。 见董肖卓没有走的意思,霍子抬眼,道:“董事长,您还有事?” “哦哦,也没什么。就是,就是这下一步,该这么做?”董肖卓弱弱地问。他也知道,如今在霍子面前自己已经直不起腰板了。 “您觉得,现在合适么?”不紧不慢,不高不低的语调,在空旷的房间里尤为瘆人。 董肖卓一时猜不透他的意思,语塞:“额……” “那么,也该算算引入物流的资料泄密那回事,是吧?”霍子从吧台的酒柜里拿出一支47年的ChevalBlanc白马堡红酒。那可是他多年的珍藏。 “啊?” “虽然我可以不计较,也可以当作没有发生。但是,您说,替别人背黑锅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被只会一声?” 董肖卓不是傻子,顿时明白从他进门开始,林二公子给他摆脸色的原因了。就是因为泄密的事! “我好好地做生意,替你背黑锅也就算了,您还不买账?重要的是,您甚至还觉得是我提前泄露了我们合作的计划?”霍子说着,看看手里的红酒,还是舍不得喝掉。于是又换成一支爱丁歌德。 这时,董肖卓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能忍气吞声。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追究了。”霍子挑了挑令人生畏的眉头,转而脸上挂出了捉摸不透的笑意,说道:“尝尝这酒。” 董肖卓不明就里地接过酒杯,一股醇香的烟味酒气直冲入鼻息。他顿时被抢到了,因为不习惯。 霍子抽了抽嘴角,啜一口酒,不屑地问道:“这酒很特别吧?” “是,是啊!”董肖卓附和道。 荼蘼花事了(三) “我明天就不在国内了。夹答列晓没什么事就不要找我。”霍子顿了顿,突然又补充了一句,“有事也不要找我。我跟您还是少见为妙。” “我明白!”董肖卓虽然不知道究竟,但也是道上的人,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霍子瞥了他一眼,开口道:“最后提醒你一句,万通才是你最要小心的。” 董肖卓不是很明白霍子的这句离别赠言。但他会去想明白。这也是霍子所期望的。 多咪,这是我给你的又一份礼物,请务必收好。霍子晃了晃酒杯,默默地在心里念道樯。 第二天一大早,多咪一到律所就被张翔一指定跟他去Queenie开会。出所的时候撞见急匆匆回来的虫子。 “忙?”多咪只感觉到虫子像一阵风一样,从自己身边掠过。 “忙!”虫子正手忙脚乱地从包包里翻着什么,只是抬了抬头,看见是多咪便从嘴里蹦出一个字。而后苦着一张小脸,急急奔回所里劲。 这几日,虫子跟着王景天也忙得晕头转向,没心思更没了工夫去追问多咪遇上的难事。 万通这次的动作很大。王景天既要监督着跟Queenie的合作案问题,又要策划亚飞的反收购案,真是两头兼顾不能,因此,虫子也焦头烂额,连筹备婚礼的事宜都没有时间亲自操动,无奈之下只得全数交给邵楠峰打理。 去Queenie的路上,有一个问题从昨日开始就在多咪的内心盘旋了很久。终于她还是问出了口。 “为什么Queenie出那么大的事,您都没有告诉我?还是我自己从报纸上看到的。”多咪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又或者是对自己能力的怀疑和不肯定。 张翔一一边开着车子,一边侧过脸看了一眼多咪。那种失落的神情像极了自己。这分明是觉到自己遭遇了冷落。于是急忙解释说:“你别误会。只是林总不让我告诉你,他怕你担心。” “可我是Queenie的顾问律师……助理。”多咪极不情愿地添上最后两个字,也极不情愿地发觉自己其实可有可无,更极不情愿地要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去承认。 “你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律师。别小觑了自己。2” 听到张翔一这样说,多咪丝毫没有高兴的情绪,只是扇动了一下长而浓密的睫毛。她抿紧小嘴不再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车窗外。看着清凉的街道,和面无潮色的行色匆匆的人们,顿然觉得身上不住地发凉。 到了Queenie大楼跟前,多咪第一次觉得这栋威风凛凛的写字楼,如今竟不再给不起她一种安全感。原来,什么都会改变,感觉也一样,没有什么是永恒。 多咪跟着张翔一走进林墨的办公室。 林墨正从转椅上起身,收拾自己。在公司熬了一夜,头发变得有些愤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下巴上的胡茬也很不给面子地疯长出来,整个人显得混沌萧条不堪。 多咪着实吓了一跳。大概Queenie是林墨所有工作的重心,一旦失去了它,林墨的生活旋律恐怕就会变了调。 “来了?”林墨看到访客,拨出内线叫Sabrina泡茶进来。 “这次的事有您有什么想法,林总?”张翔一好像并不惊讶,还是说男人比较了解男人?没等大家坐下来,便问。 Sabrina进来,端茶给在座后退了出去。 林墨伸手对张翔一做出一个请用茶的姿势,还是急迫地问道:“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我还是认为,亚飞要收。”张翔一坚定地语句显得不容置喙。 林墨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然后点下了头。 “原因有三。其一,收购亚飞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媒体也有大量的报道和猜测。如果这个时候发布消息说,这既定的事实其实是否,那恐怕社会舆*论就会使Queenie的整体形象直线下滑,股票的风波是无法避免了,最怕就是信誉受损。其二,当初的对赌协议,Queenie花了不少心血,既卖了人情又倒贴了钱,如果这时候Queenie说,这些统统不用还了,那以后Queenie岂不是要被同行笑话?说不定还要被别人踩在头上。” 林墨微微点头。这些话虽然有道理,但并不是林墨最关心最在意的。 多咪记录着两人谈话的重点,心里不住地想,如果收购了亚飞,却不幸Queenie倒了,还有何意义呢?终究,自己还是保守的,不像张翔一的激进大胆。这也是他们师徒俩最本质的区别。 “还有最重要的第三个原因,”张翔一顿了顿,“Queenie最大的敌人正虎视眈眈。” 林墨的眼神里有了光亮,因为终于听到了自己纠结了一夜的问题。 “万通之前就对Queenie收购亚飞的事屡次出手阻扰。这次那么大的空子,万通绝不会袖手旁观,坐等好戏上演。也许此刻,他们就在商讨着怎么对付我们呢。Queenie一天不收购了亚飞,万通是一天不会安分的。” “没错!这就是我最担心的问题。”林墨按了按太阳穴,显出一丝无奈。 “我们要赌一把。” “怎么赌?”林墨看着张翔一的眼神中有些期许,又有些不相信。大概少了些许自信的他,多咪觉得陌生起来了。 “赌他们会下哪一步棋。” 多咪拧紧眉头,试着理清自己的思路,缓缓地说道:“从万通自身的情况来看,和Queenie合作的案子牵制了他们大部分的资金和精力。要说这时候跟Queenie抢着收购亚飞,太冒险了。万通不会这么笨。所以他们一定会用釜底抽薪之术,用最少的投入制造最高的产出。” “跟我想到一块儿了!”张翔一很满意多咪的分析,接过多咪的话茬继续说道,“万通阻扰Queenie收购亚飞的目的,其实很明显,就是想分一杯羹,或者就是想独吞。那么,可行的办法也不多。目前李奥的侄子手里有亚飞百分之五的股份,李奥一定会拿它作文章。” “嗯。只是这百分之五,太少,起不了什么作用。” 张翔一的脸上露出:“可别小看了这百分之五,任何东西都可以积少成多!” “你的意思是……”林墨猛然领悟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点头冥想。 张翔一吐出一口气:“我并不是一百分的确定,但我们最好做最坏的打算。” 听林墨和张翔一在分析着局势,商量着对策,多咪则不负责任地在一边神游,Queenie出这么大的事霍子不会不知道,但怎么这个时候去了国外?之前旺美的出现,让多咪觉得,其实霍子在暗中帮助林墨。可他现在的一走了之实在是前后不一,无法理解啊。 而她只是还没有想到,作为专业人士的霍子,早就想到了万通的招数,早就为保卫Queenie在国外东奔西走。 此次霍子出国的目的,不为其他,而就是为了寻找持有亚飞股份的小股东们。另一方面,Cris卓按照霍子的吩咐,也在国内紧张有序地寻找股东。只要将三分之一以上股东手里的股份收购,那么即使万通召集了亚飞三分之一的董事召开股东大会,也无法通过重组董事会的决议,也就无法撼动董肖卓目前的地位。霍子跟他之间的交易才算完成。不,只算完成一半,霍子的那一半。 接到虫子的电话,是多咪回到律所之后两个小时的事。 那个时候多咪正好整理完关于Queenie近期召开董事会上发言的决议初稿,交给张翔一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终于有时间去茶水间泡一杯咖啡。提上杯子,正要迈出办公室,手机响起来。 “Iwasfoundonthegroundbythefountain……” 多咪忙跑回来,接起:“喂?虫子?” “啊!多咪!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啊?拜托!”电话里头的虫子好像苦主找不到救命稻草。 “什么事啊?”多咪有不好的预感。 “我之前订的礼服做好了,可是没有时间去取。都是楠峰,把这件事给忘了。过两天就要办婚礼,再不去取的话万一还有地方再改的,那就来不及了。可是我先在在外地,等我赶回来他们已经打烊了。所以,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去取?拜托!” “可是我……” “拜托!”虫子不想听到多咪的拒绝,没等她说完便恳求。 “好啦好啦!我会帮你去取的,正好我刚忙完。我只是想问,取礼服的单子你放在哪里?” “哈哈!我就知道你最好!”虫子终于抓到多咪这根稻草,分外开心,“单子在我办公桌的第二个抽屉里。我之后会到你那里拿,谢谢啦!么么!” 多咪受不了虫子粘嗒嗒的亲密,胡乱挂了电话,便去找礼服单子。泡咖啡之事当然已经不是当前最重要的了,早已被她抛在脑后。 悲喜从中来(一) 旗袍吗? 多咪走在路上,看着单子上潦草的字迹,作着猜测。2 结婚,算是人生中最重大的事件之一。可是,旁人看来,不过是潦草的事不关己。突然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其实自己的好坏与否,并不需要在意别人的在意。只要自己过得好,就好。 多咪推门走进婚纱店内,凭单领来服装。从接待的服务人员手里接过中式的鲜红旗袍时,她的心情愈加大好起来。 回到家榛。 看着沙发上被自己摆得整齐的礼服。真丝素缎,柔滑唯美。万朵小小的立体花瓣静静地蔓延在肩部和臀部收尾处,两侧收腰是精美的镂空蕾丝设计。尤其是那红色,是那样的艳丽,那样的叫人羡慕不已。 “一定要幸福!”多咪对着这艳丽的红色,骄傲地说。 脑海里止不住的思绪涌现出来移。 一如她们两个入行时,那股稚气已经蜕变成为一种女性的成熟魅力。多咪想想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会犯花痴的少女,不再会对爱情感到茫然无助,感情里也不再是一片寂寞的苍白,不会再被低级的爱情游戏迷得团团转。更重要的是,再也不是那个为情所困的傻子。终于了解到,没有什么值得一等再等,也没有什么值得一再妥协。 而如今,好姐妹将要成为人妻,多咪的心里除了祝福,还是无限的祝福。 这样想着,多咪爬上床,合上眼,结束了又一天焦虑而忙绿的生活。 翌日,万通董事长办公室里传来骇人听闻的说话声。 “什么?他们手上的股份已经被人买走了?”于其说不可置信,倒不如说李奥已经开始怀疑这件事背后的根本问题所在,“多久以前的事?什么?三天前?” 李奥挂掉助理的电话,满腹疑问。自己刚刚布置好的计划不会那么快就泄密了吧?不然为什么好像总是有人抢在了他前面?对于亚飞这块肥肉,那么多人都眼馋么?可是有实力跟万通一较高下的,国内也数不出几家。这不禁让李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道是国外企业对亚飞产生了兴趣? 想到这里,李奥按了电话回拨键。 “你去查查是什么人收购了股份,越具体越好。”李奥被无端地挑衅,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当日下午,林墨一通电话召唤身在异地的张翔一和多咪。夹答列晓 四个小时的紧赶慢赶,张翔一和多咪立刻处理完手头的案子回到S城。来到林墨的办公室已是傍晚。 “我刚接到消息,万通那边果然有了我们料想的动作。这次他们做得非常秘密。要不是我们提前做了充分的部署,根本察觉不出。”林墨兴致勃勃地讲着,眼神里是燃起的特有的斗志。 张翔一听林墨说着,叹了口气:“看来,万通是真的有司马昭之心啊。” “所以,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集中精力对付万通。”林墨眼神坚定。明确了目标,他便不再彷徨。 多咪一听,惊出一身冷汗。慌张地想到,对付万通?那岂不是要对虫子……这回,真的是掉准枪头,瞄准自己人了。 林墨看了看腕上的表,说道:“这一时之间也讨论不完。这样吧,我们先去吃饭。饭后再来商讨具体事宜。” 张翔一应允。 林墨驾车带着他们去了彭烈酒家,是当初张翔一介绍他去的地方。纯粹是因为那里的雅致房间容易让人安静下来。 饭桌上林墨向来是不愿谈及公事的。 对着满桌子的菜,多咪也没有什么胃口,动了几下筷子便放下了。 林墨看在眼里,发觉她日近消瘦,却无法开口说什么。只是转而对张翔一说道:“最近Queenie事多,真是劳烦张律师你了。我以茶代酒,敬你!” 林墨举起茶杯。 张翔一见势便也拿起茶具,道:“林总代理客气了!不过是分内之事,更何况这拿钱办事,天经地义。”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感谢在Queenie最艰难的时候,有你帮我。”林墨谦卑和善,“算算你我合作也一年有余。时间过得真快啊!” 张翔一点点头,道:“是啊!” 这话,林墨其实是说给多咪听的。虽然有些隐晦,虽然多咪有些不走心。 饭后,张翔一和多咪随林墨回到办公室。 基本谈完后,林墨送他们两人出门。 开回律所的车子里,张翔一犹豫了一下,对多咪说道:“你跟徐若秦的关系好像很好。” 多咪正愣愣地想着怎么对虫子坦白,却听到张翔一这样问。看来张律也已经想到这个尴尬的问题。当下心里不由紧了紧,只得回答道:“嗯。” “非常时期,要记得适当保持距离。”张翔一淡淡的一句并不严肃。这也只是善意的忠告,多咪明白。 “我明白。” 话音一落,多咪反倒是释然了。有时候把话说穿了,未必不是件好事。 “这两天是免不了要加班的,辛苦你了。”张翔一觉得自己有些冒昧,知道女人之间的友情其实很脆弱,如果因为当下这件事而有愧于多咪,那他真的要好好说一声对不起的。 这天晚上很晚,虫子如约来到多咪家里取礼服。 多咪经过一天的奋战早已经困得不行,眼皮一直在打架。要不是等虫子,她早就睡下了。 “我来迟啦!”虫子人未到声先到。 多咪莞尔。什么时候虫子学会了王熙凤的作派? “嗯,不错不错。”虫子细细看着礼服,满心欢喜。 “你不如在我这里先穿上试试!”多咪怂恿着她。 虫子回头瞄了一眼多咪,眼角笑开了花:“好!” 那一身迷人的鲜红应声而出,让多咪眼前一亮。虽然自己已经看过,但还是忍不住惊叹。如花的人儿,就像是一个花仙子,周身被花围绕,矜持中带着娇羞,可爱中又伴随高贵。 “美!” 虫子的嫣然一笑,却让多咪记起心上一事。她顿时垮下一张小脸,没有兴致地盘腿陷进沙发里。 “怎么了你?”虫子关心地问。 多咪想了想,组织了最扑朔迷离的语句:“如果你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怎么办?” 虫子被多咪没头没脑的一句逗乐了:“就你那小胆儿还敢做对不起我的事?!哈哈别开玩笑!” 多咪哪里有心思跟她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虫子见多咪严肃的神情,预感到多咪是话里有话。认真揣摩了多咪的心思,而后道:“那要看是什么事了。”手里抓过一个抱枕,靠在身前。 “噢。”多咪愣愣地答应着。 虫子愈加疑惑了,满脸抽抽:“你这是……” 多咪的沉默,虫子陷入极度抓狂中。 “万通已经成了Queenie的头号劲敌。”一句话,包含了数种情感:害怕、难过、担心和内疚…… 虫子一听,彻底松了口气:“诶哟我的傻姑娘,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难道我会因为这芝麻绿豆的小事儿跟你交恶?我徐若秦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可是难免针锋相对。”多咪叹了一口气。 “那有什么关系,战场上的敌人就不能是私下里的好朋友了?再说这只是工作,说句不负责任的话,他们两家是分是合,是亏是盈,都跟我们没多大关系,不是吗?” 虫子的话说得再轻巧不过,大概她的心大。这样多咪也算能放心了。 “我保证,从现在起,我的嘴会严实。绝不会向你透露半点关于万通的情况!”虫子伸出手,作发誓状。 多咪一脸黑线。 “不相信我?”对多咪那流氓兔似的表情,虫子急了,“我徐若秦绝对说话算话的!” “我不是不相信你。”多咪摆摆手,连连解释,“我只是觉得……你做不到。” “呀!你这妮子!是看扁了姐姐我么!”虫子说着张牙舞爪,扑向多咪。 多咪咯咯地笑,躲闪不及:“是的呀!哪次不是你不小心说漏了嘴?!哈哈!” 虫子不听她添油加醋。 “穿着礼服不要胡来!”多咪慌张地说。 “我不管!有个家伙就是要教训一下!” “哈哈哈!” 幸而,友情仍然是无坚不摧的。幸而,虫子依然站在多咪这一边。 深夜里,写字台上的报纸满满地纷乱地堆积。 倪绿,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潜心研究着近日Queenie和万通的动态。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但心里的忐忑让倪绿无法安然入睡。他总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舅舅的诡计,他固然知晓。原本他只要做一枚棋子就好。深入敌人的内部,打探消息,传达消息,做一个对他人毫无威胁的棋子。只是Queenie不是好对付的,而舅舅的野心迟早会暴露无遗。他必须为自己而战,为摆脱自己的傀儡之实而战。这将是一场硬仗,胜负难料。可他不想要有人为此受到伤害,尤其是多咪。这样的矛盾,足够让他夜不能寐,足够让他挑灯夜战。他必须找到一个好办法出奇制胜,至少能够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和事。 悲喜从中来(二) 节气出了立春,却还是清冷。2 万通董事长办公室里,李奥背着一只手,抽着他寸不离手的雪茄烟,背对着助手,凝眉不语。 只听助理说道:“我已经查证了所有购买亚飞股份的买主,是来自不同国家的不同私人账户,而并非是同一个人。而在国内也有不少。” 像李奥这样的老*江湖自是不会被这简单的*战术所欺。他细细想着,对方花费这样大的周折隐瞒身份,又可以在第一时间作出这么应时应景的举措,还那么一针见血得惊扰了自己的思路,那么一定是别有用心的竞争者。所以,除了Queenie,不会有别人。 想到这里,李奥不禁露出松了口气的笑意。吸一口雪茄,从容地吐出一个烟圈。这一仗他一定会打得漂亮橼! 他很有自信,一方面,虽然Queenie在背后收购了不少亚飞股份,但自己也没闲着,粗略一算目前自己手里的亚飞股份还是超过Queenie的。另一方面,倪绿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在手,他心中便更加地运筹帷幄。只要收购了三分之二以上的股份,自己便是赢家!因此,现在时间便是金钱。 “加快速度收购股份。” 李奥开口一吩咐,助理便急急去办兖。 眼下,表面上Queenie和万通的合作有序愉快,而骨子里却其实已经是暗潮汹涌。 负责与万通接洽的Cris卓,一边要料理合作案,一边又要按照霍子的嘱咐整一整万通,真是忙得够呛。 这天上午,霍子打来越洋电话。 “怎么样了?” “掌柜的,您终于慰问小的来了?”Cris累得人模狗样,接起电话便一阵挖苦。 “呵呵,这么点小事就把你累倒下了?”霍子嘿嘿地笑。 Cris没好气地说:“是啊!我现在年老色衰,多亏了交友不慎!” 这回霍子笑得更灿烂了。 Cris话锋一转,严肃起来:“计划进行地并不是很顺利。” “哪里出了问题么?”霍子淡定地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Cris卓顿了顿,“就怕我们再继续这样强行收购下去,旺美的资金链就会断裂。那么和万通合作案的风险就更加大了。”Cris担心地分析道。2 霍子沉默片刻,显然有些迟疑。所有的风险不应该由旺美独自承担,最大的买单者应该是Queenie才对!自己做的这些,只是作为开路的先锋,为Queenie加大胜算而已。然而他亦知道万通的合作案对林墨意味着什么,他不想做那个刽子手,还是选择放任自流。想到这里,霍子说道:“尽最大能力收购股份。” 霍子心里的一句话,只说出了半句。什么是尽最大能力?放弃万通合作案之后的最大能力?或者是,保证万通合作案前提下的最大能力?这需要Cris自己把握了,凭借他对霍子的了解。 “好!”Cris回答道。 霍子听到Cris又血满复活的声调,便心安地挂上电话。突然他想着是不是也该给多咪打一通电话,是不是该问问她最近心情好不好,工作忙不忙,是不是想见到自己。犹豫了五秒以后,霍子还是放下了电话。他嘲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做事的时候也不自觉会动些别的小心思。对于多咪,霍子不得不承认,他已陷入了僵局。 大概一个人付出真感情的代价,就是要承受孤独和寂寞。 话说,董肖卓经过霍子的点拨,近段时间一直密切关注着万通的动向,连自己离婚不多日的宝贝女儿也关心甚少。 得知万通正在秘密收购自己公司的股份,他真的是大吃一惊。瞬间明白了当初霍子“离别赠言”之意。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另一个奇怪的现象:似乎有一股不明势力在暗中与万通较着劲。虽然他现在还吃不准这是谁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和万通作对的,一定是他的朋友,至少目前是。 于是,他又加重后悔将百分之五的股份转入倪绿的名下,却无人诉说心事。只得终日抑郁地自言自语:“真是造孽啊!自己造的孽啊!” 这样一来,他的病情严重了不少,却坚决不去住院。他虽病在身上,可脑子一点也不糊涂。 这日,倪绿敲门进李奥办公室的时候,助理正在向李奥汇报Queenie的近况。他便遵照李奥的指示,走进去,坐在李奥的对座。 “叫你来,是让你也听一听目前的情况。”李奥对倪绿说道。 “嗯。”倪绿应下。 助理开始汇报重点内容:“Queenie方面,林墨遭到董事会的怀疑,在收购亚飞这件事上受阻不断。而且Queenie美国总部对我们合作的案子非常地看中,也在向林墨施压。” 助理的汇报句句传进倪绿的耳朵里,他不露声色的表情之下,是沉重的心情。看来,他舅舅的如意算盘已经打到了Queenie的头上去了。之前的猜测和担心真不是多余的。如此,也加速了倪绿自保计划的形成。 “看来,林墨这段日子过得很不轻松啊。”李奥抽了抽嘴角。 “林墨受着双重压力,无疑是最头疼的一个。”倪绿插话道,“不管是跟我们的合作案,还是亚飞的收购案,林墨是顾不了两头了。” 李奥吐出一个雪茄烟圈,麻利地说出一句话,“那索性我们给他一个了结!” 倪绿惊了惊,掂量不出这话的分量,问了一句:“给林墨一个了结?” “合作案的主动权并不是都在Queenie,我们万通也举足轻重。如果合作案不能继续,万通虽然会亏损,但Queenie一定比我们的亏损多的多。既然这一仗要打,就不要怕用最狠毒的手段。俗话说得好,无毒不丈夫!” 倪绿听得毛骨悚然。这个舅舅是杀红了眼,到底要做到什么份上才会罢手?! “所以,即便放弃和Queenie的合作案,我也要把这个计划进行到底!” 突然,李奥似乎想到了什么,诡异的神情之中带着一抹讥笑,对着助理说道:“联系媒体,把Queenie和万通合作案告急的消息放出去!” “是!” 没有等媒体正式发布在流通的媒介上,Queenie在传媒界的朋友就将此事告知了林墨。而这个消息在Queenie内部传得尤为迅速。不到半天的功夫,整个公司上下都在议论“Queenie和万通的合作案要告吹啦”这件事。也让张翔一和林墨很是头痛。 “万通是挑明了要跟Queenie斗了!”张翔一知道事态的发展对林墨很不利,“这次的消息大概是万通放出的,这分明是下战书啊!” 多咪站在一边,心里突然有一股紧张,说不出话来。她记得Sabrina对她说过的话,非常明白万通的合作案对林墨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们两人连日来都是朝Queenie大楼跑的节奏,都快在大楼里头安营扎寨了。这林墨一声令下,多咪又随张翔一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了林墨的办公室里。 “我现在担心的是,万通到底是想干什么。他们的最终目的,恐怕已经不是将亚飞收入囊中了。”林墨坐在庄严的办公桌后面,微张着嘴,吐着无奈之气。 张翔一跟林墨的直觉相似,抿了抿嘴,道:“万通还没有这个实力跟Queenie斗。” “如果再加上一个亚飞呢?”林墨轻轻地说了一句。 张翔一怔了怔。他只是没有想到林墨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悲观,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目前来说,Queenie确实没有把握将亚飞完好无损地收购。万通已经对亚飞出了手,而Queenie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策。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张翔一清了清嗓子,说道:“退一万步说,即使万通真的将亚飞收拢,也是元气大伤,也无法再和Queenie一较高下。” “可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自己恐怕也不是毫无损伤啊。”林墨叹了口气。 这话多咪听了都觉得想安慰林墨。她很想说,Queenie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扛着的,还有她和张律,更有他的支持者们。 而这一边,Queenie的董事们早已经按耐不住,召开了临时董事会。林墨自然避无可避。 “林大代理,当初是您说要和万通合作,非要从美国董事长那里要来这个案子。现在好了吧,把自己埋坑里了!”谢秃子挠了挠脑袋,用晃晃悠悠地语气说着。 “是啊,被鳄鱼咬着不放的滋味,您现在尝到了吧?呵呵。”郑老头皮笑肉不笑,道。 马尚贤一脸猥琐,插话道:“林总代理你……不如……还是放弃收购亚飞的案子吧?额,这事要是砸了,我们可都得跟着你遭罪啊!您看,我们都一把年纪了,折腾不起了呀!” 多咪在一旁听得腻歪和不耐烦,真想冲上去将他们一个个按倒在地痛扁一顿。 但,不知道林墨此时作何感想。 由于之前林墨的推荐和他对未来Queenie的发展方向作出的规划,Queenie的大老板Zac非常在意万通这个合作伙伴,千方百计想将其拉拢。现在好不容易建立的合作关系岌岌可危,林墨要要如何应对这段关系的破裂。 悲喜从中来(二) 节气出了立春,却还是清冷。2 万通董事长办公室里,李奥背着一只手,抽着他寸不离手的雪茄烟,背对着助手,凝眉不语。 只听助理说道:“我已经查证了所有购买亚飞股份的买主,是来自不同国家的不同私人账户,而并非是同一个人。而在国内也有不少。” 像李奥这样的老*江湖自是不会被这简单的*战术所欺。他细细想着,对方花费这样大的周折隐瞒身份,又可以在第一时间作出这么应时应景的举措,还那么一针见血得惊扰了自己的思路,那么一定是别有用心的竞争者。所以,除了Queenie,不会有别人。 想到这里,李奥不禁露出松了口气的笑意。吸一口雪茄,从容地吐出一个烟圈。这一仗他一定会打得漂亮橼! 他很有自信,一方面,虽然Queenie在背后收购了不少亚飞股份,但自己也没闲着,粗略一算目前自己手里的亚飞股份还是超过Queenie的。另一方面,倪绿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在手,他心中便更加地运筹帷幄。只要收购了三分之二以上的股份,自己便是赢家!因此,现在时间便是金钱。 “加快速度收购股份。” 李奥开口一吩咐,助理便急急去办兖。 眼下,表面上Queenie和万通的合作有序愉快,而骨子里却其实已经是暗潮汹涌。 负责与万通接洽的Cris卓,一边要料理合作案,一边又要按照霍子的嘱咐整一整万通,真是忙得够呛。 这天上午,霍子打来越洋电话。 “怎么样了?” “掌柜的,您终于慰问小的来了?”Cris累得人模狗样,接起电话便一阵挖苦。 “呵呵,这么点小事就把你累倒下了?”霍子嘿嘿地笑。 Cris没好气地说:“是啊!我现在年老色衰,多亏了交友不慎!” 这回霍子笑得更灿烂了。 Cris话锋一转,严肃起来:“计划进行地并不是很顺利。” “哪里出了问题么?”霍子淡定地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Cris卓顿了顿,“就怕我们再继续这样强行收购下去,旺美的资金链就会断裂。那么和万通合作案的风险就更加大了。”Cris担心地分析道。2 霍子沉默片刻,显然有些迟疑。所有的风险不应该由旺美独自承担,最大的买单者应该是Queenie才对!自己做的这些,只是作为开路的先锋,为Queenie加大胜算而已。然而他亦知道万通的合作案对林墨意味着什么,他不想做那个刽子手,还是选择放任自流。想到这里,霍子说道:“尽最大能力收购股份。” 霍子心里的一句话,只说出了半句。什么是尽最大能力?放弃万通合作案之后的最大能力?或者是,保证万通合作案前提下的最大能力?这需要Cris自己把握了,凭借他对霍子的了解。 “好!”Cris回答道。 霍子听到Cris又血满复活的声调,便心安地挂上电话。突然他想着是不是也该给多咪打一通电话,是不是该问问她最近心情好不好,工作忙不忙,是不是想见到自己。犹豫了五秒以后,霍子还是放下了电话。他嘲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做事的时候也不自觉会动些别的小心思。对于多咪,霍子不得不承认,他已陷入了僵局。 大概一个人付出真感情的代价,就是要承受孤独和寂寞。 话说,董肖卓经过霍子的点拨,近段时间一直密切关注着万通的动向,连自己离婚不多日的宝贝女儿也关心甚少。 得知万通正在秘密收购自己公司的股份,他真的是大吃一惊。瞬间明白了当初霍子“离别赠言”之意。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另一个奇怪的现象:似乎有一股不明势力在暗中与万通较着劲。虽然他现在还吃不准这是谁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和万通作对的,一定是他的朋友,至少目前是。 于是,他又加重后悔将百分之五的股份转入倪绿的名下,却无人诉说心事。只得终日抑郁地自言自语:“真是造孽啊!自己造的孽啊!” 这样一来,他的病情严重了不少,却坚决不去住院。他虽病在身上,可脑子一点也不糊涂。 这日,倪绿敲门进李奥办公室的时候,助理正在向李奥汇报Queenie的近况。他便遵照李奥的指示,走进去,坐在李奥的对座。 “叫你来,是让你也听一听目前的情况。”李奥对倪绿说道。 “嗯。”倪绿应下。 助理开始汇报重点内容:“Queenie方面,林墨遭到董事会的怀疑,在收购亚飞这件事上受阻不断。而且Queenie美国总部对我们合作的案子非常地看中,也在向林墨施压。” 助理的汇报句句传进倪绿的耳朵里,他不露声色的表情之下,是沉重的心情。看来,他舅舅的如意算盘已经打到了Queenie的头上去了。之前的猜测和担心真不是多余的。如此,也加速了倪绿自保计划的形成。 “看来,林墨这段日子过得很不轻松啊。”李奥抽了抽嘴角。 “林墨受着双重压力,无疑是最头疼的一个。”倪绿插话道,“不管是跟我们的合作案,还是亚飞的收购案,林墨是顾不了两头了。” 李奥吐出一个雪茄烟圈,麻利地说出一句话,“那索性我们给他一个了结!” 倪绿惊了惊,掂量不出这话的分量,问了一句:“给林墨一个了结?” “合作案的主动权并不是都在Queenie,我们万通也举足轻重。如果合作案不能继续,万通虽然会亏损,但Queenie一定比我们的亏损多的多。既然这一仗要打,就不要怕用最狠毒的手段。俗话说得好,无毒不丈夫!” 倪绿听得毛骨悚然。这个舅舅是杀红了眼,到底要做到什么份上才会罢手?! “所以,即便放弃和Queenie的合作案,我也要把这个计划进行到底!” 突然,李奥似乎想到了什么,诡异的神情之中带着一抹讥笑,对着助理说道:“联系媒体,把Queenie和万通合作案告急的消息放出去!” “是!” 没有等媒体正式发布在流通的媒介上,Queenie在传媒界的朋友就将此事告知了林墨。而这个消息在Queenie内部传得尤为迅速。不到半天的功夫,整个公司上下都在议论“Queenie和万通的合作案要告吹啦”这件事。也让张翔一和林墨很是头痛。 “万通是挑明了要跟Queenie斗了!”张翔一知道事态的发展对林墨很不利,“这次的消息大概是万通放出的,这分明是下战书啊!” 多咪站在一边,心里突然有一股紧张,说不出话来。她记得Sabrina对她说过的话,非常明白万通的合作案对林墨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们两人连日来都是朝Queenie大楼跑的节奏,都快在大楼里头安营扎寨了。这林墨一声令下,多咪又随张翔一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了林墨的办公室里。 “我现在担心的是,万通到底是想干什么。他们的最终目的,恐怕已经不是将亚飞收入囊中了。”林墨坐在庄严的办公桌后面,微张着嘴,吐着无奈之气。 张翔一跟林墨的直觉相似,抿了抿嘴,道:“万通还没有这个实力跟Queenie斗。” “如果再加上一个亚飞呢?”林墨轻轻地说了一句。 张翔一怔了怔。他只是没有想到林墨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悲观,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目前来说,Queenie确实没有把握将亚飞完好无损地收购。万通已经对亚飞出了手,而Queenie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策。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张翔一清了清嗓子,说道:“退一万步说,即使万通真的将亚飞收拢,也是元气大伤,也无法再和Queenie一较高下。” “可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自己恐怕也不是毫无损伤啊。”林墨叹了口气。 这话多咪听了都觉得想安慰林墨。她很想说,Queenie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扛着的,还有她和张律,更有他的支持者们。 而这一边,Queenie的董事们早已经按耐不住,召开了临时董事会。林墨自然避无可避。 “林大代理,当初是您说要和万通合作,非要从美国董事长那里要来这个案子。现在好了吧,把自己埋坑里了!”谢秃子挠了挠脑袋,用晃晃悠悠地语气说着。 “是啊,被鳄鱼咬着不放的滋味,您现在尝到了吧?呵呵。”郑老头皮笑肉不笑,道。 马尚贤一脸猥琐,插话道:“林总代理你……不如……还是放弃收购亚飞的案子吧?额,这事要是砸了,我们可都得跟着你遭罪啊!您看,我们都一把年纪了,折腾不起了呀!” 多咪在一旁听得腻歪和不耐烦,真想冲上去将他们一个个按倒在地痛扁一顿。 但,不知道林墨此时作何感想。 由于之前林墨的推荐和他对未来Queenie的发展方向作出的规划,Queenie的大老板Zac非常在意万通这个合作伙伴,千方百计想将其拉拢。现在好不容易建立的合作关系岌岌可危,林墨要要如何应对这段关系的破裂。 悲喜从中来(三) 第二天,消息传到了美国总部。叀頙殩晓Zac如卷潮般,速度建立与国内子公司的视讯通话。 “Ifyoucannotcontrolthepositionnow,IthinkIhaveadidate.”视讯框里的Zac义正言辞地不容旁人辩解,没有讲任何的情分。 有能力者,担之。这是美国人的作派,多咪虽然知道,但真的发生的时候,尤其是发生在与自己有关联的人身上,还是不由地一阵惶恐和失落。 林墨也不多解释,只是说了句“OK”。 视讯被切断,偌大的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风持续不断地吹进来,打在窗户上发出噗噗的声音,好像病人急速不正常的心跳声橼。 张翔一在一旁,也没有了言语。这也是对他的考验。历经过那么多惊心动魄,唯有这一次他寝食难安。 眼下,到底是保存实力与万通合作优先,还是收购亚飞稳定军心? 林墨如果选择前者,是不是就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自己并不是只为自己的利益考虑。而选择后者,又是不是该解释,自己不是急功近利噢。 他为自己设定了目标,然后无往不前,义无反顾。 终于到了这一天——虫子和邵南峰的婚宴日,宴请四方亲友,仿佛是新人修成正果的官方发布会。好像百尺竿头,非要进那一步,才算是人间佳话。由不得多咪多嘴。 婚礼前两天,多咪已被通知做伴娘。酒量不行的她只能做做迎客的活。于是第二天,多咪熬夜忙完工作,便胡乱穿上伴娘服,带着一脸倦容,匆匆赶去婚礼现场。 到达新娘房间的时候,屋里正一片混乱,不是服务人员不够周到,是虫子的突发状况实在太多。 “多咪,你终于来了!”虫子瞧见她,投来求助的眼神。 多咪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最重要的婚戒滚走了,大家在都驼着背弯着腰帮着找。于是只好耷拉下眼睛,咬着嘴唇,勉为其难地用迷离的眼神帮忙搜寻着。 “找到啦!” 终于解脱。 “啊!哪里哪里?快递给我!”虫子穿着雪白的婚纱快步行走,像极了一朵盛开的大丽花,“啊!” 终于被自己的裙角绊倒。 “呲啦”一声,裙角开出一条刺眼的裂缝,脱线的部位塌陷下去,仿佛在向它的主人撒泼:瞧吧,不好好爱护我吧?我就让你难堪! “啊!怎么办?”虫子欲哭无泪。 “我看看,能不能补救。你别急啊。”另一个伴娘好心说道。 此时,多咪的倦意已经被虫子的几番折腾给彻底打跑了。只是安安分分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为虫子组装着头饰。看着脱线的裂缝在好心伴娘的手里,奇迹般地渐渐消失,多咪悻悻地想,看来这小妮子暂时是不会闯出什么祸端来了。 真是个活泼的新娘! 新娘的祈愿,是新郎能够及时平安地出现。 开门的瞬间,却被伴娘们挡在门外。 “给红包!不给别想进啊!”伴娘们一人伸出一只手来,垂涎地恨不得表情化作美元大钞的符文。 伴郎们倒是义气,使命推搡着要进门去。 “给给给!”邵南峰咧大着嘴,心甘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红包来。 厚重的红包掂在手里,这下,伴娘们满意地各闪一边,放行! 多咪在里间,陪着虫子,听见外头的响动,咯咯直笑。 虫子在多咪的陪同下,走出来,看见伴娘们手里的红包,又朝新郎囔囔开了:“呀!怎么给了这么多?!可都是我的血汗钱呐!回去再跟你算账!”转而,又眉开眼笑地主动投怀送抱。 多咪在新人一侧,看不懂一个究竟。各种礼节过后,多咪只是微笑着,祝愿着。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的婚宴。多咪一直站在虫子身边,收好宾客递来的礼钱,又陪笑又陪寒暄,又伸手指引他们去内堂的路。几个小时下来,笑得脸都僵了。多咪叫苦不迭,当初怎么不拒绝了么,伴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呀! 直到,那个熟悉,久而未见的身影出现。 这应该是倪绿离婚以后,他俩第一次出现在相同的场合里。 倪绿是新郎那一边的客人。自然,多咪应该想到的,只是没有时间去想。 “恭喜!”倪绿递上丰厚的礼钱。 “来啦,谢谢!” “新娘很真漂亮,好福气!” “呵呵,谢谢!”邵南峰脸红了一阵,“你能来真好!进去坐吧,一会儿聊啊!” “好!”倪绿说完,一瞥眼便看见了虫子身边的多咪,有些惊讶。他不知道在这里会遇见她。多咪脸上的清淡妆容,和身上那一袭淡粉色的小礼服,叫他回忆起过往。 多咪正在忙着招呼客人,一抬眼,正好四目相对。 多咪只是礼貌性地朝他点了点头。 倪绿会意,知道此时不是交谈的时机,于是回以微笑后,便转身朝内堂走去。 多咪见他离开,松出一口气,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压抑。不容她多想,又有一大波宾客纷至沓来。苦得多咪心里直喊“救命”,却无人能听见。 “新郎新娘喝交杯!”台上,司仪用愉快的嗓音高喊着。 台下,朋友们很专业地起哄:“喝一个!喝一个!喝一个!”之后,又想尽办法出各种招数来折腾这对新人,直叫人觉得这婚宴好似一场艰难困苦的取经历程。 场面混乱不堪。 顽强的虫子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果断拉上邵南峰前去敬酒。依她的个性,一定会加倍奉还给各位出馊主意的朋友们。 这下朋友们有福啦! 多咪很拾趣地在一旁观望着,欣赏着双方激烈的战况,偷笑不语。大概她最了解不过,虫子是她见过最会喝酒的人,特别是红酒,号称千杯不醉。 “敢不敢跟我喝?”这个时候的虫子一点也没有新娘羞羞答答的样子,反而豪爽地像个男人,主导着大局,“再拿一箱红酒来!” 多咪看着对方被虫子灌酒灌得直作呕,就忍不住想笑。自作自受了吧!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三瓶就倒了?起来!接着喝!”虫子霸气冲天。 被灌的朋友向邵南峰投去求助的眼神,邵南峰心一软,瞅瞅一旁的新婚妻子,想劝她适合而止。但一看虫子认真的表情,邵南峰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多咪看着邵南峰左右为难的表情,咯咯直笑。 突然,听见有人说“新娘能否赏脸,同我喝一杯?” “哦?自有勇者嘛!”虫子闻言,心喜。 邵南峰一看,来人不是倪绿是谁! “哥,你……还是算了吧……”邵南峰明显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他不知道倪绿其实也是个中高手。 倪绿一笑,端着高脚杯,说道:“这第一杯,敬新郎新娘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咕咚几口,轻松下肚。 虫子一看倪绿的架势,知道是棋逢对手。于是立即摆好阵仗,准备迎战。 “谢谢倪总!”虫子朝他一抱拳,而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周围的看客皆鼓掌称赞。 等三五瓶红酒下肚,两人都脸不红心不跳。 多咪自是知道倪绿了不得的酒量的。大学的时候,一个班的同学同他一个斗酒,都没人能撂得到他。 不一会儿,又几瓶下肚。 虫子没有醉,却急得想上厕所。 “不算输赢,只是今天高兴!”倪绿很大方地说,结束了这场酒的对决。 确实没有胜负。 等众人散去,倪绿的眼光朝向了多咪。 “多咪。”倪绿一声叫住了她。 多咪只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却还是一眼被他寻到。 然而,多咪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什么。你好吗?还是,为什么离婚?又或者,单身愉快? 终于,多咪还是不想说什么话,只是乘着一波散去的人群,悄悄跟随,远远地避开倪绿的视线。端着手里的高脚杯,孤独地站在一角。 倪绿在人群中寻找多咪的身影,却再也寻不到。 人这一生,要辜负多少人,又能使多少人幸福。能让别人幸福的人,便是好人。多咪想做这样的好人,很想很想。 有时候,太过专注于一件事,而常常忘记我们并不是为了它而活,忘记还有其他的美好。多咪太习惯于顺其自然,太纵容自己的放弃。于是好像什么都留不住。在身边的,不过是停留,没有什么会为她驻足一生。 这特别的一天里,各种状况频频发生,用偶像剧里的糗事窘态集合都不够描述。简直让人手忙脚乱。多咪被整得晕头转向,直呼虫子害人不浅。比上班忙一整天还累人。 终于散场,清理完后续,回到家已是凌晨。 多咪太忙碌也太匆忙,而生命必须留有缝隙,阳光才能照进来。她蜷坐在床上,环抱双膝,微微叹了口气,想到四个小时以后又要出现在律所里,便倒头睡去。 悲喜从中来(三) 第二天,消息传到了美国总部。叀頙殩晓Zac如卷潮般,速度建立与国内子公司的视讯通话。 “Ifyoucannotcontrolthepositionnow,IthinkIhaveadidate.”视讯框里的Zac义正言辞地不容旁人辩解,没有讲任何的情分。 有能力者,担之。这是美国人的作派,多咪虽然知道,但真的发生的时候,尤其是发生在与自己有关联的人身上,还是不由地一阵惶恐和失落。 林墨也不多解释,只是说了句“OK”。 视讯被切断,偌大的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风持续不断地吹进来,打在窗户上发出噗噗的声音,好像病人急速不正常的心跳声橼。 张翔一在一旁,也没有了言语。这也是对他的考验。历经过那么多惊心动魄,唯有这一次他寝食难安。 眼下,到底是保存实力与万通合作优先,还是收购亚飞稳定军心? 林墨如果选择前者,是不是就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自己并不是只为自己的利益考虑。而选择后者,又是不是该解释,自己不是急功近利噢。 他为自己设定了目标,然后无往不前,义无反顾。 终于到了这一天——虫子和邵南峰的婚宴日,宴请四方亲友,仿佛是新人修成正果的官方发布会。好像百尺竿头,非要进那一步,才算是人间佳话。由不得多咪多嘴。 婚礼前两天,多咪已被通知做伴娘。酒量不行的她只能做做迎客的活。于是第二天,多咪熬夜忙完工作,便胡乱穿上伴娘服,带着一脸倦容,匆匆赶去婚礼现场。 到达新娘房间的时候,屋里正一片混乱,不是服务人员不够周到,是虫子的突发状况实在太多。 “多咪,你终于来了!”虫子瞧见她,投来求助的眼神。 多咪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最重要的婚戒滚走了,大家在都驼着背弯着腰帮着找。于是只好耷拉下眼睛,咬着嘴唇,勉为其难地用迷离的眼神帮忙搜寻着。 “找到啦!” 终于解脱。 “啊!哪里哪里?快递给我!”虫子穿着雪白的婚纱快步行走,像极了一朵盛开的大丽花,“啊!” 终于被自己的裙角绊倒。 “呲啦”一声,裙角开出一条刺眼的裂缝,脱线的部位塌陷下去,仿佛在向它的主人撒泼:瞧吧,不好好爱护我吧?我就让你难堪! “啊!怎么办?”虫子欲哭无泪。 “我看看,能不能补救。你别急啊。”另一个伴娘好心说道。 此时,多咪的倦意已经被虫子的几番折腾给彻底打跑了。只是安安分分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为虫子组装着头饰。看着脱线的裂缝在好心伴娘的手里,奇迹般地渐渐消失,多咪悻悻地想,看来这小妮子暂时是不会闯出什么祸端来了。 真是个活泼的新娘! 新娘的祈愿,是新郎能够及时平安地出现。 开门的瞬间,却被伴娘们挡在门外。 “给红包!不给别想进啊!”伴娘们一人伸出一只手来,垂涎地恨不得表情化作美元大钞的符文。 伴郎们倒是义气,使命推搡着要进门去。 “给给给!”邵南峰咧大着嘴,心甘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红包来。 厚重的红包掂在手里,这下,伴娘们满意地各闪一边,放行! 多咪在里间,陪着虫子,听见外头的响动,咯咯直笑。 虫子在多咪的陪同下,走出来,看见伴娘们手里的红包,又朝新郎囔囔开了:“呀!怎么给了这么多?!可都是我的血汗钱呐!回去再跟你算账!”转而,又眉开眼笑地主动投怀送抱。 多咪在新人一侧,看不懂一个究竟。各种礼节过后,多咪只是微笑着,祝愿着。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的婚宴。多咪一直站在虫子身边,收好宾客递来的礼钱,又陪笑又陪寒暄,又伸手指引他们去内堂的路。几个小时下来,笑得脸都僵了。多咪叫苦不迭,当初怎么不拒绝了么,伴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呀! 直到,那个熟悉,久而未见的身影出现。 这应该是倪绿离婚以后,他俩第一次出现在相同的场合里。 倪绿是新郎那一边的客人。自然,多咪应该想到的,只是没有时间去想。 “恭喜!”倪绿递上丰厚的礼钱。 “来啦,谢谢!” “新娘很真漂亮,好福气!” “呵呵,谢谢!”邵南峰脸红了一阵,“你能来真好!进去坐吧,一会儿聊啊!” “好!”倪绿说完,一瞥眼便看见了虫子身边的多咪,有些惊讶。他不知道在这里会遇见她。多咪脸上的清淡妆容,和身上那一袭淡粉色的小礼服,叫他回忆起过往。 多咪正在忙着招呼客人,一抬眼,正好四目相对。 多咪只是礼貌性地朝他点了点头。 倪绿会意,知道此时不是交谈的时机,于是回以微笑后,便转身朝内堂走去。 多咪见他离开,松出一口气,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压抑。不容她多想,又有一大波宾客纷至沓来。苦得多咪心里直喊“救命”,却无人能听见。 “新郎新娘喝交杯!”台上,司仪用愉快的嗓音高喊着。 台下,朋友们很专业地起哄:“喝一个!喝一个!喝一个!”之后,又想尽办法出各种招数来折腾这对新人,直叫人觉得这婚宴好似一场艰难困苦的取经历程。 场面混乱不堪。 顽强的虫子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果断拉上邵南峰前去敬酒。依她的个性,一定会加倍奉还给各位出馊主意的朋友们。 这下朋友们有福啦! 多咪很拾趣地在一旁观望着,欣赏着双方激烈的战况,偷笑不语。大概她最了解不过,虫子是她见过最会喝酒的人,特别是红酒,号称千杯不醉。 “敢不敢跟我喝?”这个时候的虫子一点也没有新娘羞羞答答的样子,反而豪爽地像个男人,主导着大局,“再拿一箱红酒来!” 多咪看着对方被虫子灌酒灌得直作呕,就忍不住想笑。自作自受了吧!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三瓶就倒了?起来!接着喝!”虫子霸气冲天。 被灌的朋友向邵南峰投去求助的眼神,邵南峰心一软,瞅瞅一旁的新婚妻子,想劝她适合而止。但一看虫子认真的表情,邵南峰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多咪看着邵南峰左右为难的表情,咯咯直笑。 突然,听见有人说“新娘能否赏脸,同我喝一杯?” “哦?自有勇者嘛!”虫子闻言,心喜。 邵南峰一看,来人不是倪绿是谁! “哥,你……还是算了吧……”邵南峰明显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他不知道倪绿其实也是个中高手。 倪绿一笑,端着高脚杯,说道:“这第一杯,敬新郎新娘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咕咚几口,轻松下肚。 虫子一看倪绿的架势,知道是棋逢对手。于是立即摆好阵仗,准备迎战。 “谢谢倪总!”虫子朝他一抱拳,而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周围的看客皆鼓掌称赞。 等三五瓶红酒下肚,两人都脸不红心不跳。 多咪自是知道倪绿了不得的酒量的。大学的时候,一个班的同学同他一个斗酒,都没人能撂得到他。 不一会儿,又几瓶下肚。 虫子没有醉,却急得想上厕所。 “不算输赢,只是今天高兴!”倪绿很大方地说,结束了这场酒的对决。 确实没有胜负。 等众人散去,倪绿的眼光朝向了多咪。 “多咪。”倪绿一声叫住了她。 多咪只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却还是一眼被他寻到。 然而,多咪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什么。你好吗?还是,为什么离婚?又或者,单身愉快? 终于,多咪还是不想说什么话,只是乘着一波散去的人群,悄悄跟随,远远地避开倪绿的视线。端着手里的高脚杯,孤独地站在一角。 倪绿在人群中寻找多咪的身影,却再也寻不到。 人这一生,要辜负多少人,又能使多少人幸福。能让别人幸福的人,便是好人。多咪想做这样的好人,很想很想。 有时候,太过专注于一件事,而常常忘记我们并不是为了它而活,忘记还有其他的美好。多咪太习惯于顺其自然,太纵容自己的放弃。于是好像什么都留不住。在身边的,不过是停留,没有什么会为她驻足一生。 这特别的一天里,各种状况频频发生,用偶像剧里的糗事窘态集合都不够描述。简直让人手忙脚乱。多咪被整得晕头转向,直呼虫子害人不浅。比上班忙一整天还累人。 终于散场,清理完后续,回到家已是凌晨。 多咪太忙碌也太匆忙,而生命必须留有缝隙,阳光才能照进来。她蜷坐在床上,环抱双膝,微微叹了口气,想到四个小时以后又要出现在律所里,便倒头睡去。 来不及枯萎(一) “奶奶?”林墨昨晚又在办公室熬了通宵,从睡梦中接起电*话。叀頙殩晓 “这段日子霍子不在我身边,你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唉,我这老太婆是没人管喽。” 林墨从***话语里,听出了被冷落后的失落。动了动英眉,和声说道:“我正打算今晚回去陪您呢。” “是吗?”林老太太并不觉得高兴,反而说,“怕是为了哄我才这样说的吧。” “怎么会?”林墨呵呵笑道,“不过,霍子这趟出国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的打算吗?轹” “孩子们都大了,我这个做***怎么管得了。就指望你们闲余之时能来看看我,我就满足了。” 话音未尽,林墨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匆匆挂上电*话,凝眉不语。 原来,霍子消失得这么是时候酾。 亚飞的股份不翼而飞,也许,正巧,落在了霍子的手上。 如果是这样,那么…… 林墨翻开身上的羊绒毯子,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还是凌晨,天空灰蒙蒙的。看着路边一排高矮不一的垂柳,在风的吹动下相互搀扶拥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那个事实霍子也知道,那么霍子不会一直只做他的清道夫。 此时,Cris卓正向霍子报告着最新动态。 “老大!万通出招了!”说的时候,Cris还是禁不住慌张,没有意识地提高了音量,从听筒里晃悠悠地传出来。 霍子正在国外的私人公寓里,一大早的被电*话扰了清梦,心情尤其不好。无奈是要紧事,开了免提之后,懒懒地在厨房里顾自倒腾着什么。 “说啊,我听着呢。”霍子从柜子里翻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进口便利店里买的西湖藕粉,仔细看着食用说明。 “万通突然加大了合作案的投入资金,旺美快撑不住了!”Cris用焦急的语气说着。 “投了多少?”霍子问着,把藕粉倒进杯子里,又拿起一边的热水瓶,往杯子里倒水,不多不少。 “93个亿!”Cris脱口而出,他知道这是必答题。 “Queenie那边有什么反应?”霍子又翻墙倒柜找起了勺子。从来不在住处吃早饭的他,甚至想不起来当初购置生活用品的时候有没有买勺子。 “投资的事情我也才刚刚收到消息,Queenie应该还不知道吧。”Cris为难地说。 “噢,”霍子终于在一堆胡乱堆砌的杂物中找到了一个能用的小勺子,还沉浸在欢乐中,“知道了。” Cris还在等着霍子的回复。可始终听不到霍子的声音。 “这……就完了?给点指导性意见吧,老大!?”急得Cris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知何处去诉苦。 霍子用小勺子在杯子里搅拌了几下,皱起了眉头,心里一阵郁闷:“什么意见?” “老大,你不是要把我一起牺牲了吧?”Cris愁眉不展。 “什么呀!我只是没什么意见。”霍子只好把泡砸了的藕粉全数倒进了水槽里。 Cris哭丧着脸,说道:“求明路!” “明路……那就一条道走到黑,就明了。” 霍子说得正经八百,可听在Cris耳朵里却是那样玩世不恭。霍子才是老板啊,怎么皇帝不急太监急呢? 霍子没有等Cris再问,便掐断了通话。想了想,又拨通了多咪的电*话。 “喂,你好。”多咪还在睡床上,突兀的铃声将她吵醒。只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却还不忘职业化的问候。 霍子听不太清她说什么,突然想到:“哦,我忘记我们之间有时差。” 是啊,多咪才躺下两个小时,正是最嗜睡的时候。 “你哪位?”多咪懒得睁眼,继续模糊不清地从鼻腔里发出声音。 霍子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用多咪看不见的方式,扬了扬嘴角,便问道:“问你一个问题,藕粉是不是只用热水就行了?” “啊?”多咪一头雾水,勉为其难地看看来电显示,哦,是他,“国外吃藕粉?这么寒酸?” “在国外老外们都吃这个,进口货啊!诶,你还没回答我。我冲了几次都是水状,并不是小时候妈妈冲出来的粘稠状啊!” 多咪清了清懵懂的嗓子,正经说道:“那是因为你用的水不够烫,要沸水才行。而且要边加水便搅拌……” 多咪正说得起劲,却被霍子打断:“额,算了,我突然发现已经过期了,不用了。” 霍子叹了口气。 电*话里没有了声音。 多咪其实很想说,大半夜就为了问这个,还让人白回答,实在太缺德。 过了好久,多咪才听见霍子说:“呵呵,不知道为什么在国外会突然想吃藕粉,在国内从来没想起过它。” 多咪又何尝不是呢?珍惜拥有的,总是说的比做的好。 而此时霍子想表达的,并不只有这些,那些在心里的挣扎和纠缠,让他说不出什么来。先前Cris说的情况,他并不是无动于衷。只是悲哀大过惊讶,使他做不出任何反应。他很想对多咪说对不起,很想对她说,我爱你。 数小时以后,Queenie内部乱成了一锅粥! 全公司都知道万通下了一把重注。 全公司都知道合作案的形势极其严峻。 全公司都知道林总代理的处境十分危险。 张翔一在林墨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已然无法安奈住焦躁的心情。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掌控局势。隔壁会议室里的情况他不用猜也知道不容乐观,也许更糟。他开始去想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可做的。 一旁的多咪睡眠严重不足,鼓起一对鳄鱼眼,高耸的疙瘩,巴拉不开的样子。朦胧的眼神里透出一丝不可置信。她愣愣地想,就过了一个晚上,怎么就局势大变了呢? 如今,多咪连紧张的心都凉了,从办公室出去洗手间,在长廊上缓缓走过。耳边传来擦肩而过的Queenie员工们那无法忽略的窃窃议论。 “旺美最后没能撑住,唉。” “合作案没了,大老板发飙了。” “我可怜的林总呐……” “据说首席法律顾问都没了主意,看来这回Queenie真要变天了。” 多咪尽量不理会,直直走进洗手间去。突然想不起自己到这里来做什么。偏过头来,见着好大一面精致的衣冠镜,将自己的整个身躯映照在里头,好些可怕。因为自己看起来那么憔悴。原本的鹅蛋脸快变成长脸,一双大眼睛更显得大得有些离谱。春日薄薄的衣衫下却还是看不出身子的轮廓。她是可以做到淡定,但却是用煎熬换取的。 期待的结局没有到来,便显得一切都变化得特别之快。多咪只记得跟张翔一一同回律所的时候,听他说道:“都结束了。我们的工作也该告一段落了。” 多咪好像听懂了。 在Queenie的大老板Zac下最后通牒之前,霍子凭借林老太太手上的Queenie股份,占了一席之地,成为了新一届中国子公司总代理的候选人之一。当然,董肖卓也遵守了先前的约定,牵制万通对其的投入资金,不再对霍子上位造成影响。 而这一边,煞费苦心的Cris也终于等到了霍子的指示,将旺美从合作案中撤出的全数资产买入了Queenie中国子公司的股份,为霍子走了最后关键性的一步。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霍子坐上了林墨的位子。 一时间,Queenie更换掌权人,成为公众高度关注的热议话题。 终于在这个时候,霍子英姿飒爽地回国了。 已然换了另一种姿态。 士别三日,他已经成为国内外享负盛誉的Queenie新一代掌权人。 三天之后,所有手续均办妥。霍子新官上任,头一天来Queenie上班。 元老们早就听说霍子上任的消息,加上先前的接触,愈发想要进一步了解,才能各个击破。 但,霍子并不像林墨,什么都摆在脸上。他妄斜的笑容和说话留一半的个性,着实让元老们参不透。 “诶,听说,新来的总经理也是林家的人,说是二公子!帅得不得了!”女职员甲八卦状。 “是啊是啊,跟林总是两种风格!现在这位完全是我的菜!哇~”女职员乙花痴状。 “他们这样有意思么?兄弟俩之间推来推去的。”男职员丙不屑状。 Sabrina从茶水间走出来就听到这样的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林总对她很好,就像哥哥一样。如今林墨净身而出,虽说现在Queenie还是在林家的掌握之中,但毕竟总代理之位易主,她这个前朝臣子在公司也还是有些尴尬。刚才从人事部传来话,说林墨连工作都未来交接,看来被亲兄弟出卖真是太不好受。 霍子只开了身边所有的人,独自站在诺大的总代理办公室。盯着自己在巨幅落地玻璃中的影子,感觉着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一个人静静的时候,霍子总会生出一丝悔意。可,剑已出鞘,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并且,这条路,他势必要孤独走下去,即使一切的迷惘和流言会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来不及枯萎(一) “奶奶?”林墨昨晚又在办公室熬了通宵,从睡梦中接起电*话。叀頙殩晓 “这段日子霍子不在我身边,你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唉,我这老太婆是没人管喽。” 林墨从***话语里,听出了被冷落后的失落。动了动英眉,和声说道:“我正打算今晚回去陪您呢。” “是吗?”林老太太并不觉得高兴,反而说,“怕是为了哄我才这样说的吧。” “怎么会?”林墨呵呵笑道,“不过,霍子这趟出国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的打算吗?轹” “孩子们都大了,我这个做***怎么管得了。就指望你们闲余之时能来看看我,我就满足了。” 话音未尽,林墨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匆匆挂上电*话,凝眉不语。 原来,霍子消失得这么是时候酾。 亚飞的股份不翼而飞,也许,正巧,落在了霍子的手上。 如果是这样,那么…… 林墨翻开身上的羊绒毯子,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还是凌晨,天空灰蒙蒙的。看着路边一排高矮不一的垂柳,在风的吹动下相互搀扶拥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那个事实霍子也知道,那么霍子不会一直只做他的清道夫。 此时,Cris卓正向霍子报告着最新动态。 “老大!万通出招了!”说的时候,Cris还是禁不住慌张,没有意识地提高了音量,从听筒里晃悠悠地传出来。 霍子正在国外的私人公寓里,一大早的被电*话扰了清梦,心情尤其不好。无奈是要紧事,开了免提之后,懒懒地在厨房里顾自倒腾着什么。 “说啊,我听着呢。”霍子从柜子里翻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进口便利店里买的西湖藕粉,仔细看着食用说明。 “万通突然加大了合作案的投入资金,旺美快撑不住了!”Cris用焦急的语气说着。 “投了多少?”霍子问着,把藕粉倒进杯子里,又拿起一边的热水瓶,往杯子里倒水,不多不少。 “93个亿!”Cris脱口而出,他知道这是必答题。 “Queenie那边有什么反应?”霍子又翻墙倒柜找起了勺子。从来不在住处吃早饭的他,甚至想不起来当初购置生活用品的时候有没有买勺子。 “投资的事情我也才刚刚收到消息,Queenie应该还不知道吧。”Cris为难地说。 “噢,”霍子终于在一堆胡乱堆砌的杂物中找到了一个能用的小勺子,还沉浸在欢乐中,“知道了。” Cris还在等着霍子的回复。可始终听不到霍子的声音。 “这……就完了?给点指导性意见吧,老大!?”急得Cris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知何处去诉苦。 霍子用小勺子在杯子里搅拌了几下,皱起了眉头,心里一阵郁闷:“什么意见?” “老大,你不是要把我一起牺牲了吧?”Cris愁眉不展。 “什么呀!我只是没什么意见。”霍子只好把泡砸了的藕粉全数倒进了水槽里。 Cris哭丧着脸,说道:“求明路!” “明路……那就一条道走到黑,就明了。” 霍子说得正经八百,可听在Cris耳朵里却是那样玩世不恭。霍子才是老板啊,怎么皇帝不急太监急呢? 霍子没有等Cris再问,便掐断了通话。想了想,又拨通了多咪的电*话。 “喂,你好。”多咪还在睡床上,突兀的铃声将她吵醒。只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却还不忘职业化的问候。 霍子听不太清她说什么,突然想到:“哦,我忘记我们之间有时差。” 是啊,多咪才躺下两个小时,正是最嗜睡的时候。 “你哪位?”多咪懒得睁眼,继续模糊不清地从鼻腔里发出声音。 霍子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用多咪看不见的方式,扬了扬嘴角,便问道:“问你一个问题,藕粉是不是只用热水就行了?” “啊?”多咪一头雾水,勉为其难地看看来电显示,哦,是他,“国外吃藕粉?这么寒酸?” “在国外老外们都吃这个,进口货啊!诶,你还没回答我。我冲了几次都是水状,并不是小时候妈妈冲出来的粘稠状啊!” 多咪清了清懵懂的嗓子,正经说道:“那是因为你用的水不够烫,要沸水才行。而且要边加水便搅拌……” 多咪正说得起劲,却被霍子打断:“额,算了,我突然发现已经过期了,不用了。” 霍子叹了口气。 电*话里没有了声音。 多咪其实很想说,大半夜就为了问这个,还让人白回答,实在太缺德。 过了好久,多咪才听见霍子说:“呵呵,不知道为什么在国外会突然想吃藕粉,在国内从来没想起过它。” 多咪又何尝不是呢?珍惜拥有的,总是说的比做的好。 而此时霍子想表达的,并不只有这些,那些在心里的挣扎和纠缠,让他说不出什么来。先前Cris说的情况,他并不是无动于衷。只是悲哀大过惊讶,使他做不出任何反应。他很想对多咪说对不起,很想对她说,我爱你。 数小时以后,Queenie内部乱成了一锅粥! 全公司都知道万通下了一把重注。 全公司都知道合作案的形势极其严峻。 全公司都知道林总代理的处境十分危险。 张翔一在林墨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已然无法安奈住焦躁的心情。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掌控局势。隔壁会议室里的情况他不用猜也知道不容乐观,也许更糟。他开始去想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可做的。 一旁的多咪睡眠严重不足,鼓起一对鳄鱼眼,高耸的疙瘩,巴拉不开的样子。朦胧的眼神里透出一丝不可置信。她愣愣地想,就过了一个晚上,怎么就局势大变了呢? 如今,多咪连紧张的心都凉了,从办公室出去洗手间,在长廊上缓缓走过。耳边传来擦肩而过的Queenie员工们那无法忽略的窃窃议论。 “旺美最后没能撑住,唉。” “合作案没了,大老板发飙了。” “我可怜的林总呐……” “据说首席法律顾问都没了主意,看来这回Queenie真要变天了。” 多咪尽量不理会,直直走进洗手间去。突然想不起自己到这里来做什么。偏过头来,见着好大一面精致的衣冠镜,将自己的整个身躯映照在里头,好些可怕。因为自己看起来那么憔悴。原本的鹅蛋脸快变成长脸,一双大眼睛更显得大得有些离谱。春日薄薄的衣衫下却还是看不出身子的轮廓。她是可以做到淡定,但却是用煎熬换取的。 期待的结局没有到来,便显得一切都变化得特别之快。多咪只记得跟张翔一一同回律所的时候,听他说道:“都结束了。我们的工作也该告一段落了。” 多咪好像听懂了。 在Queenie的大老板Zac下最后通牒之前,霍子凭借林老太太手上的Queenie股份,占了一席之地,成为了新一届中国子公司总代理的候选人之一。当然,董肖卓也遵守了先前的约定,牵制万通对其的投入资金,不再对霍子上位造成影响。 而这一边,煞费苦心的Cris也终于等到了霍子的指示,将旺美从合作案中撤出的全数资产买入了Queenie中国子公司的股份,为霍子走了最后关键性的一步。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霍子坐上了林墨的位子。 一时间,Queenie更换掌权人,成为公众高度关注的热议话题。 终于在这个时候,霍子英姿飒爽地回国了。 已然换了另一种姿态。 士别三日,他已经成为国内外享负盛誉的Queenie新一代掌权人。 三天之后,所有手续均办妥。霍子新官上任,头一天来Queenie上班。 元老们早就听说霍子上任的消息,加上先前的接触,愈发想要进一步了解,才能各个击破。 但,霍子并不像林墨,什么都摆在脸上。他妄斜的笑容和说话留一半的个性,着实让元老们参不透。 “诶,听说,新来的总经理也是林家的人,说是二公子!帅得不得了!”女职员甲八卦状。 “是啊是啊,跟林总是两种风格!现在这位完全是我的菜!哇~”女职员乙花痴状。 “他们这样有意思么?兄弟俩之间推来推去的。”男职员丙不屑状。 Sabrina从茶水间走出来就听到这样的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林总对她很好,就像哥哥一样。如今林墨净身而出,虽说现在Queenie还是在林家的掌握之中,但毕竟总代理之位易主,她这个前朝臣子在公司也还是有些尴尬。刚才从人事部传来话,说林墨连工作都未来交接,看来被亲兄弟出卖真是太不好受。 霍子只开了身边所有的人,独自站在诺大的总代理办公室。盯着自己在巨幅落地玻璃中的影子,感觉着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一个人静静的时候,霍子总会生出一丝悔意。可,剑已出鞘,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并且,这条路,他势必要孤独走下去,即使一切的迷惘和流言会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来不及枯萎(二) 林老太太在Queenie领导班子大动之后两个礼拜,才知道事情的始末。睍莼璩晓于是召集两兄弟,准备大发雷霆。 “我这个老太婆是年纪大了,不再过问商场上的事。可是,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瞒着我!?”听得出,林老太太很生气,脸部的肌肉愤怒得以致有些颤抖,又接着问,“霍子,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霍子不说话。 “是奶奶错了,以为你不爱学人家做生意,以为你只喜欢到处去学习去旅行……这都是***错。” 霍子不说话轹。 “你们可是亲兄弟啊!怎么能这样?!”林老太太的眼角仿佛有泪,声音也愈加颤抖。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发生的一切。 霍子仍然不说话。 而此时,林墨却开口了:“我知道,我们不是。箢” 林老太太瞪大了眼睛,足足愣了三秒以后,才恍然说道:“小墨,你在说什么?!” “我并不是您的亲孙儿。”林墨淡淡地说,觉不出任何的波澜,“我都知道了,您不必瞒我。” “你……”林老太太面容憔悴。细看,却早已是鹤发鸡皮。这个秘密是她多年来长在心头的枯枝,曾一度为之辗转难眠。可他是个无辜的孩子啊! 林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离去。车子的轰鸣声渐远之后,霍子也默然起身上楼去。 ***欲言又止证明了自己的猜想真的没有错。 这是林墨一路开车前到住处时,脑海里不断循环往复的一件事情。所有的红灯,他都视而不见,,他只是迫切地想回到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地方。而林家,对他来说,实在太奢侈。 他必须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究竟是谁? “再帮我查清楚一件事……”林墨挂上蓝牙耳机,说着。 当这个夏天的各色冰激凌快被朱昀吃了个遍的时候,多咪和朱昀同时收到了Mani传来的喜讯。她顺利考上了医大,请她俩吃饭呢! 当然,没有理由拒绝的,三人如约来到粤家铺子。还是这一家,来时的身份却已大不相同。多咪还是点上了三人都爱吃的菜色。 “再次回到这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啊!”Mani在月底就要去校园里走一遭,弯弯的笑眼好像能够释放出所有的压力,在她的脸上看不出时过境迁的斑迹。 多咪心怀一事,闷闷地不知作何反应。幸而有朱昀。 “我说,咱们吃完饭去看个电影吧!” “好啊好啊!我真的是好久没有娱乐了呀!”话说得有些可怜,但大概就是如此。Mani确实要比竞争者们多花好几倍的功夫,才能有这样的结果。 朱昀侧过脸,朝多咪努了努嘴,“你刚从外地办完事回来,也还该放松放松啦!” 多咪莞尔,自己并没有多累,只是电影院这样的地方,会让人催生一种感伤。但只好应下来:“好吧。” “咱们看鬼片去,怎么样?”那是朱昀的最爱。多咪总是说,扭曲的人看扭曲的片子,绝配啊! Mani和多咪均表示吃不消。在两人合力不协作之下,朱昀只好作罢。 “好吧好吧。我先去隔壁影院订票。”朱昀说着,扮着不服气的鬼脸起身离去。 多咪和Mani相视咯咯地笑。 餐厅外头的露天景象很让人陶醉,明朗的蓝天和白云可以轻易地勾勒出轮廓,白天剩下的太阳的余温已经不再灼热,正是夏去的标志。 在电影院的售票窗口排了好久的队,终于快轮到她。 只见排在她前面的男人递出一张百元大钞:“给我一张。” 朱昀早就迫不及待,大声问道:“小姐,我要三张!” 售票员小姐刚递出一张票,很无奈地说道。“连这张是最后三张了……” “都给我都给我!我正好要三张!”朱昀毫不客气。好不容易凑齐三人,这电影她是看定了! 这时,男人愤怒的身躯猛然转过来,却诧异地望着她。 “又是你!?” 朱昀瞪大了眼睛,双手不自然地叉上了腰:“哟!真是冤家路窄啊!” 和她呛声的正是Cris卓。 仇人见面,那是分外眼红。 Cris迅速作出反应:“作为一个年轻小姐,怎么能这么不懂礼貌?” 朱昀扬起高傲的下巴,愤愤地说道:“你这是当街调戏本小姐啊!还说我像泼妇?!” “诶,我可没用那个词。”Cris不屑地看向别处。 “你就是那个意思不是么?”朱昀一挑眉,“好!既然你那么看得起我,那我就泼妇一回!” Cris还没揣摩明白什么意思,便觉小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当下“啊”地一声惨叫不已。 “怎么样?我朱氏炫酷脚法还不赖吧?二级伤残,有木有?”说完,她便得意地拿上售票员小姐手里的三张电影票,甩头就走。 只剩Cris在原地龇牙咧嘴,气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半个小时以后,Cris到了霍子住的酒店里。进门,便一屁股坐下,问也不问,拿过霍子跟前的茶水一口闷下。 霍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从指缝中窥探到Cris怒气冲天的表情,悠哉地说道:“谁惹我们卓大少生气了?” “不可理喻的女人!想看个电影还看不上,真是倒霉!” 霍子倒是一脸事不关己:“堂堂风流倜傥的卓大少,被一个小女子气到了?看来这个小女子一定非同凡响!” “横冲直撞,蛮不讲理,粗俗暴力,竟然还踹我!?简直集合了女性身上所有的缺点!早知道,我就该好好待在英国,至少那里淑女如云,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我恐怕是要做孤家寡人,悲剧一生了啊!” “你才遇到几个女人就这么悲观?”霍子合上手里的报纸,叠好放到茶几上。 “别光说我,你那位彬彬有礼的辰小姐有给你好果子吃?” 霍子一时语塞,抄起手边的靠垫一掌拍了过去。 Cris见霍子的窘态,哈哈大笑。 这确是霍子的痛处。已经好几个礼拜没有多咪的消息。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律所找不到人,公寓也一直黑灯瞎火。好几回霍子都快忍不住动用非常手段。但又想,也许多咪只是躲在暗处疗自己的伤,不想被人打扰。 霍子只是不知道,多咪实在不是为了躲避什么而消失了一阵子。而是张翔一临时派给了她一个辖属外地的知识产权案件。本想是个较为简单的案子,可没曾想出了点意外,这一折腾就过了大半个月去。 现在多咪又回来了,约上朱昀的时候正巧又碰上了Cris。自然两人是无法预料的。 多咪看见朱昀兴致勃勃地去,却一脸怒气地回来,自是纳闷。Mani也看出了端倪,便问道:“怎么了,昀姐?” “真倒霉,买个电影票还会撞见仇人!气死我啦!”朱昀向来对郁闷不吐不快。 多咪想起来,问:“上次那个?” “不是他,还有谁?!试问我没什么仇人,为什么偏偏就跟那家伙犯冲?”朱昀越想越觉得憋屈。 Mani在一旁不说话,却偷偷地笑。 “嘿嘿,不过,这次我算是出了口恶气,扳回了一局!”朱昀从兜里掏出胜利的成果——三张皱巴巴的电影票,“别小看了它们,这可是最后三张!哈哈!” 多咪不用想,也知道朱昀当时的强盗行径是多么令人畏惧。心里生出无限同情,同情那个跟她犯冲的男人。 多咪这么久没回办公室,自然也不会有人闲得发慌帮她浇花,一簇簇的玫瑰花都快成花干了。 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多咪打理着花儿们,时不时停下来愣愣地想。再多的花又有什么用处呢?还是无法完全替代的。还要多花心思在这不必要的麻烦上。相比之下,她还是喜欢发呆。想着,便对无辜的花儿生出厌恶来。 “在想玫瑰男?”虫子乘着工作间隙偷溜进来,带上*门。多咪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虫子这么精明的人当然一眼望穿。 “哪有!”多咪吓到,条件反射似的否决。 “瞧你那死不承认的样儿!说谎都不会的。”虫子对她不断摇头,以示失望。 多咪立即蔫了吧唧的,愈发将心思摆在了台面上。 “有件事你听说了没?”虫子见多咪显出少有的兴趣,便肯定道,“刚出差回来,想你也不知情。外面都传开了,说Queenie的前任总代理得了忧郁症,失踪了呢!” “什么?”这正是对心头的重重一记,多咪光顾着想霍子,却把受伤最严重的林墨忽略了。真是想抽自己! 多咪迅速放下手头的一切,拿出手机,拨出了林墨的电%话,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急得多咪直跳脚,又不知道能上哪儿去找。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整天。张翔一不在,多咪更是没了拘束,每过五分钟就拨一次,可每次都是“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那冷冰冰的提示音。 来不及枯萎(二) 林老太太在Queenie领导班子大动之后两个礼拜,才知道事情的始末。睍莼璩晓于是召集两兄弟,准备大发雷霆。 “我这个老太婆是年纪大了,不再过问商场上的事。可是,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瞒着我!?”听得出,林老太太很生气,脸部的肌肉愤怒得以致有些颤抖,又接着问,“霍子,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霍子不说话。 “是奶奶错了,以为你不爱学人家做生意,以为你只喜欢到处去学习去旅行……这都是***错。” 霍子不说话轹。 “你们可是亲兄弟啊!怎么能这样?!”林老太太的眼角仿佛有泪,声音也愈加颤抖。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发生的一切。 霍子仍然不说话。 而此时,林墨却开口了:“我知道,我们不是。箢” 林老太太瞪大了眼睛,足足愣了三秒以后,才恍然说道:“小墨,你在说什么?!” “我并不是您的亲孙儿。”林墨淡淡地说,觉不出任何的波澜,“我都知道了,您不必瞒我。” “你……”林老太太面容憔悴。细看,却早已是鹤发鸡皮。这个秘密是她多年来长在心头的枯枝,曾一度为之辗转难眠。可他是个无辜的孩子啊! 林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离去。车子的轰鸣声渐远之后,霍子也默然起身上楼去。 ***欲言又止证明了自己的猜想真的没有错。 这是林墨一路开车前到住处时,脑海里不断循环往复的一件事情。所有的红灯,他都视而不见,,他只是迫切地想回到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地方。而林家,对他来说,实在太奢侈。 他必须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究竟是谁? “再帮我查清楚一件事……”林墨挂上蓝牙耳机,说着。 当这个夏天的各色冰激凌快被朱昀吃了个遍的时候,多咪和朱昀同时收到了Mani传来的喜讯。她顺利考上了医大,请她俩吃饭呢! 当然,没有理由拒绝的,三人如约来到粤家铺子。还是这一家,来时的身份却已大不相同。多咪还是点上了三人都爱吃的菜色。 “再次回到这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啊!”Mani在月底就要去校园里走一遭,弯弯的笑眼好像能够释放出所有的压力,在她的脸上看不出时过境迁的斑迹。 多咪心怀一事,闷闷地不知作何反应。幸而有朱昀。 “我说,咱们吃完饭去看个电影吧!” “好啊好啊!我真的是好久没有娱乐了呀!”话说得有些可怜,但大概就是如此。Mani确实要比竞争者们多花好几倍的功夫,才能有这样的结果。 朱昀侧过脸,朝多咪努了努嘴,“你刚从外地办完事回来,也还该放松放松啦!” 多咪莞尔,自己并没有多累,只是电影院这样的地方,会让人催生一种感伤。但只好应下来:“好吧。” “咱们看鬼片去,怎么样?”那是朱昀的最爱。多咪总是说,扭曲的人看扭曲的片子,绝配啊! Mani和多咪均表示吃不消。在两人合力不协作之下,朱昀只好作罢。 “好吧好吧。我先去隔壁影院订票。”朱昀说着,扮着不服气的鬼脸起身离去。 多咪和Mani相视咯咯地笑。 餐厅外头的露天景象很让人陶醉,明朗的蓝天和白云可以轻易地勾勒出轮廓,白天剩下的太阳的余温已经不再灼热,正是夏去的标志。 在电影院的售票窗口排了好久的队,终于快轮到她。 只见排在她前面的男人递出一张百元大钞:“给我一张。” 朱昀早就迫不及待,大声问道:“小姐,我要三张!” 售票员小姐刚递出一张票,很无奈地说道。“连这张是最后三张了……” “都给我都给我!我正好要三张!”朱昀毫不客气。好不容易凑齐三人,这电影她是看定了! 这时,男人愤怒的身躯猛然转过来,却诧异地望着她。 “又是你!?” 朱昀瞪大了眼睛,双手不自然地叉上了腰:“哟!真是冤家路窄啊!” 和她呛声的正是Cris卓。 仇人见面,那是分外眼红。 Cris迅速作出反应:“作为一个年轻小姐,怎么能这么不懂礼貌?” 朱昀扬起高傲的下巴,愤愤地说道:“你这是当街调戏本小姐啊!还说我像泼妇?!” “诶,我可没用那个词。”Cris不屑地看向别处。 “你就是那个意思不是么?”朱昀一挑眉,“好!既然你那么看得起我,那我就泼妇一回!” Cris还没揣摩明白什么意思,便觉小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当下“啊”地一声惨叫不已。 “怎么样?我朱氏炫酷脚法还不赖吧?二级伤残,有木有?”说完,她便得意地拿上售票员小姐手里的三张电影票,甩头就走。 只剩Cris在原地龇牙咧嘴,气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半个小时以后,Cris到了霍子住的酒店里。进门,便一屁股坐下,问也不问,拿过霍子跟前的茶水一口闷下。 霍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从指缝中窥探到Cris怒气冲天的表情,悠哉地说道:“谁惹我们卓大少生气了?” “不可理喻的女人!想看个电影还看不上,真是倒霉!” 霍子倒是一脸事不关己:“堂堂风流倜傥的卓大少,被一个小女子气到了?看来这个小女子一定非同凡响!” “横冲直撞,蛮不讲理,粗俗暴力,竟然还踹我!?简直集合了女性身上所有的缺点!早知道,我就该好好待在英国,至少那里淑女如云,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我恐怕是要做孤家寡人,悲剧一生了啊!” “你才遇到几个女人就这么悲观?”霍子合上手里的报纸,叠好放到茶几上。 “别光说我,你那位彬彬有礼的辰小姐有给你好果子吃?” 霍子一时语塞,抄起手边的靠垫一掌拍了过去。 Cris见霍子的窘态,哈哈大笑。 这确是霍子的痛处。已经好几个礼拜没有多咪的消息。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律所找不到人,公寓也一直黑灯瞎火。好几回霍子都快忍不住动用非常手段。但又想,也许多咪只是躲在暗处疗自己的伤,不想被人打扰。 霍子只是不知道,多咪实在不是为了躲避什么而消失了一阵子。而是张翔一临时派给了她一个辖属外地的知识产权案件。本想是个较为简单的案子,可没曾想出了点意外,这一折腾就过了大半个月去。 现在多咪又回来了,约上朱昀的时候正巧又碰上了Cris。自然两人是无法预料的。 多咪看见朱昀兴致勃勃地去,却一脸怒气地回来,自是纳闷。Mani也看出了端倪,便问道:“怎么了,昀姐?” “真倒霉,买个电影票还会撞见仇人!气死我啦!”朱昀向来对郁闷不吐不快。 多咪想起来,问:“上次那个?” “不是他,还有谁?!试问我没什么仇人,为什么偏偏就跟那家伙犯冲?”朱昀越想越觉得憋屈。 Mani在一旁不说话,却偷偷地笑。 “嘿嘿,不过,这次我算是出了口恶气,扳回了一局!”朱昀从兜里掏出胜利的成果——三张皱巴巴的电影票,“别小看了它们,这可是最后三张!哈哈!” 多咪不用想,也知道朱昀当时的强盗行径是多么令人畏惧。心里生出无限同情,同情那个跟她犯冲的男人。 多咪这么久没回办公室,自然也不会有人闲得发慌帮她浇花,一簇簇的玫瑰花都快成花干了。 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多咪打理着花儿们,时不时停下来愣愣地想。再多的花又有什么用处呢?还是无法完全替代的。还要多花心思在这不必要的麻烦上。相比之下,她还是喜欢发呆。想着,便对无辜的花儿生出厌恶来。 “在想玫瑰男?”虫子乘着工作间隙偷溜进来,带上*门。多咪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虫子这么精明的人当然一眼望穿。 “哪有!”多咪吓到,条件反射似的否决。 “瞧你那死不承认的样儿!说谎都不会的。”虫子对她不断摇头,以示失望。 多咪立即蔫了吧唧的,愈发将心思摆在了台面上。 “有件事你听说了没?”虫子见多咪显出少有的兴趣,便肯定道,“刚出差回来,想你也不知情。外面都传开了,说Queenie的前任总代理得了忧郁症,失踪了呢!” “什么?”这正是对心头的重重一记,多咪光顾着想霍子,却把受伤最严重的林墨忽略了。真是想抽自己! 多咪迅速放下手头的一切,拿出手机,拨出了林墨的电%话,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急得多咪直跳脚,又不知道能上哪儿去找。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整天。张翔一不在,多咪更是没了拘束,每过五分钟就拨一次,可每次都是“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那冷冰冰的提示音。 来不及枯萎(三) 近日里,万通对Queenie的爆炸性新闻表示十分镇定,并没有作出让记者们蜂拥而至的大动作。睍莼璩晓李奥的态度尤其冷淡。对他来说,Queenie易主,不过是换了个人打交道,一样是花心思,虽然他也听说较之前任新任总代理并不那么和善。况且,李奥目前工作的中心思想也并没有因为这桩事而有所改变,他仍然要亚飞!什么都无法阻止他得到亚飞的决心! 此时,Queenie总代理办公室里,霍子和Cris也正讨论着Queenie收购亚飞的下一步计划。 “我们已经尽了力了。但是,万通目前手头的股份数还是比我们多。” “亚飞落在万通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霍子在手边的笔记本里画了一个“5%”,但并不见他注明其含义。 Cris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霍子会帮助董肖卓这样不入流的小角色轹。 “林墨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霍子口中吐出这一句话,叫Cris明白了什么是仇恨的力量。 “当然,现在也是时候收回渔网了。最大的敌人还等着我们出招呢,呵呵。”霍子一抽嘴角,Cris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接下来,仍然松懈不得襞。 等Cris离开,霍子独自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多咪。她是不是还在难过,还在不开心。想着想着,他禁不住就起身出门,要去亲眼看看才行。 这些天,多咪不断担心林墨。他似是人间蒸发,无论哪里都不见了踪影。多咪也去问过很多人,可是都不知道林墨的情况。独独没有去问霍子,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问他不好。 天气渐渐转凉。傍晚的微风已不容忽视。多咪下了班,独自走在通往地铁的路上。各种辛苦都让她费神,即便是无聊。 “嘀嘀……嘀嘀……”马路堵得慌,四周都是汽车喇叭的声音,一声一声充斥着耳膜,多咪的脑子有些发胀。冷不丁有个声音在身后吼起来:“喂!喂!” 多咪厌恶地扭过头,却发现是霍子,他正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叫了一声“辰多咪”! 霍子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格外好,没有想到在途中就遇到了多咪,还是完好的多咪。 而多咪却闷闷地想,他怎么来了?也好,她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他关于林墨的事。 坐上车,霍子就来一句:“请我吃饭吧!” “为什么我请你?”多咪一脸黑线,挖苦中带着讽刺,说道,“你现在可是Queenie中国子公司的总经理,不应该是你请我吃饭么?” 意外地,霍子没有纠缠:“既然你不给面子,那我只好自己请自己去吃了。” “哦。那我下车。”多咪很没有血色地回答道,开门欲下车。 霍子眼疾手快拉住她:“你就那么关心林墨?” “你知道他在哪儿?”多咪睁大眼睛望着他。 “不知道。” 多咪又回到萧条样。 “他连你都不联系,怎么会联系我呢?”霍子叹了口气,“在你心里果然还是他的分量重。” 多咪缓慢地闭了闭眼睛,消化着霍子这句话,过了半响开口说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他对我那么好,可是在他最难的时候我却帮不上忙。” “你怪我夺走了他的一切?”霍子的语调里充满了落寞。 多咪吐出一句话:“我没资格,也没立场怪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多咪在他们兄弟俩你争我夺的战争里,始终只是一个不想干的旁观者。她进不去,战争里的人也不想让她进去。霍子这么想,林墨也是这样想的。 “林墨不见了,我奶奶也急得快生出病来了呢。”霍子试着转移这沉重的话题。 多咪很想说,大概也只有你完全不着急吧。但最后只是沉默不语。 而他们都不知道,消失了那么多天的林墨并不是像传闻中所说的一样已经到了疯掉的地步,只是他正在郊外寻得的住处里着了魔一般搜集着关于林家的一切。 这天,霍子约见了张翔一。 “您是要谈续约的事吧?”张翔一已经猜到了霍子此番约见的目的。 霍子妄邪地笑笑:“Queenie的首席法律顾问,当然还是您。”顿了顿,“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张翔一摆出手,做出一个请讲的姿势。 “我希望您的爱徒可以从此独立,不再随您过问Queenie的任何事务。” 张翔一没有想到霍子会有这么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要求,随即说:“辰律师才入行两年半。按照我们所里的规矩,她要独立还差半年。” 霍子扬起半边嘴角:“凡事都有例外嘛,更何况她是您的得意弟子。我可听说,当初她为Queenie立下过汗马功劳,其实力已经完全可以自力更生。” 觉出新任老板的强硬态度,张翔一也只好说:“好吧。以后Queenie的事务我一概不会让她插手。” 前后两次张翔一被要求不让多咪卷入Queenie的事。一次是林墨,一次是霍子。虽然知道当初送多咪玫瑰的人就是霍子,但捉摸不透的是,如今他这么做的意义。不是应该将她箍在身边才对么?似乎有什么内情是他没有注意到的。 不容他再多想,霍子已按下电*话内线,叫Sabrina进来。 霍子早已经让秘书备下了续约的合同。Sabrina敲门进来,将合同放在张翔一跟前。新雇主对自己的信任,让张翔一还是感到很满意。 等双方签完名盖了章,便尘埃落定。 经过上次收购亚飞股份的事,除了万通之外,霍子手上的股份在亚飞完全占了主导地位,现在的亚飞可不是董肖卓说了算。要是霍子不吭气,董肖卓还是独大的。但要是哪天霍子不高兴了,董肖卓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引狼入室。 这样的心事董肖卓没揣着几天,就病怏怏地被送进了医院。只可怜他的独女董依依日日陪在床头。 天下最可怕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八卦新闻。董肖卓前脚刚被送进医院,后脚就有新闻说,亚飞不日将会覆灭。 倪绿早晨醒来,一打开电视,便看见了这则消息。倪绿上手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对这个曾是他岳父的人,他还是生出恻隐。辗转问到了住院地址和病房号后,倪绿顺道买了些营养品,驱车前往医院探病。 一进病房,倪绿便看见董依依正坐在病床边,细心地喂董肖卓吃早餐。太专注,以至于没有看见来人。还是董肖卓先望见了他。 董肖卓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而后便生出笑意。费力地抬起手,示意女儿不再吃了。 这时董依依才发现站在门口的倪绿,眼神里少了尖锐和骄傲,竟有些无措。大概父亲的身体和事业同时遭了巨大的变故,让她瞬间长大了不少。 “快进来吧。”董肖卓朝倪绿招了招手。 “Daddy,一会儿还要做检查,先休息一会儿吧。”董依依替父亲掩好被角,细声嘱咐道。 这是倪绿未料到的。他不知道,依董依依的性子会亲自照料父亲。 董肖卓正要对倪绿说什么,却见护士进来通知他们去做检查。于是倪绿主动开口说:“您先去检查,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就好。” 董肖卓欣慰地点了点头,任由女儿搀扶到轮椅上,退出门去。董依依在间隙偷偷看了看倪绿。只是一闪而过的眼神,还是被倪绿捕捉到。 两人走后,病房里出奇地安静。倪绿干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其他探病的人。突然觉得世态炎凉。所谓风水轮流转,转到下一家却未必是件幸运的事。因为并不见得是最后一家,那上一家血淋淋的例子便是自己日后的下场。一如这病房里透出的凄凉。 过了大半个小时,父女俩回来了。 依旧是董依依亲力亲为,把父亲安顿好,又嘱咐了他不要太累。而后便领会董肖卓的意思暂时先退出去。 等女儿离开后,董肖卓招手让倪绿坐过去。因为刚才的一通检查已经让他疲乏不堪,说话已不能再大声。 “我那女儿从小就娇生惯养,之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啊。”董肖卓声音发虚,面色苍白,这一病,连同他的高傲和江湖气息都抹掉了大半。 “不会。她变了很多。”倪绿说着才见一面的感受。他确实感受到了不同。 “因为我,苦了我的宝贝女儿。”董肖卓说着,声音出现了哽咽,原本发虚的声音更像是从喉咙口勉强发出的,“但是她不可能一辈子依赖我,这样也好。” 倪绿看到了董依依的改变,也为她感到高兴。 “只有你来看我。我……真的很欣慰,不管你怎么想,我真的很欣慰。”董肖卓大概真的感受到世间还是有真情,才有这般语无伦次的感慨。 “我还想劝你一句,你别不爱听。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事。我在商场上打滚那么多年,好人坏人我比你分得清。” 话不是说得很直白,但倪绿还是懂得的。 “你别放在心上,我这话说的不合时宜,咳咳……”董肖卓虚弱的身体,让人觉得怜悯。 倪绿知道他的好意,便点头说道:“您的意思我明白。”看来舅舅的憎恶面目并非仅他一人所见。 又聊了几句之后,董肖卓终于疲倦地合上眼睡着了。 倪绿轻声地走出病房,看见了坐在门口座椅上的董依依。此时她靠在椅背上,歪着头安静地睡着了。照顾病人的确是一件辛苦的事,更何况对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来说。倪绿又从病房里拿出一条绒面的毯子,轻轻走近去盖在董依依身上。相比之下,现在的她看起来更可爱。 倪绿一离开,董依依像是被什么动静惊醒。发现身上的毯子,揉起来闻了闻,满是他的味道。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来不及枯萎(三) 近日里,万通对Queenie的爆炸性新闻表示十分镇定,并没有作出让记者们蜂拥而至的大动作。睍莼璩晓李奥的态度尤其冷淡。对他来说,Queenie易主,不过是换了个人打交道,一样是花心思,虽然他也听说较之前任新任总代理并不那么和善。况且,李奥目前工作的中心思想也并没有因为这桩事而有所改变,他仍然要亚飞!什么都无法阻止他得到亚飞的决心! 此时,Queenie总代理办公室里,霍子和Cris也正讨论着Queenie收购亚飞的下一步计划。 “我们已经尽了力了。但是,万通目前手头的股份数还是比我们多。” “亚飞落在万通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霍子在手边的笔记本里画了一个“5%”,但并不见他注明其含义。 Cris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霍子会帮助董肖卓这样不入流的小角色轹。 “林墨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霍子口中吐出这一句话,叫Cris明白了什么是仇恨的力量。 “当然,现在也是时候收回渔网了。最大的敌人还等着我们出招呢,呵呵。”霍子一抽嘴角,Cris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接下来,仍然松懈不得襞。 等Cris离开,霍子独自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多咪。她是不是还在难过,还在不开心。想着想着,他禁不住就起身出门,要去亲眼看看才行。 这些天,多咪不断担心林墨。他似是人间蒸发,无论哪里都不见了踪影。多咪也去问过很多人,可是都不知道林墨的情况。独独没有去问霍子,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问他不好。 天气渐渐转凉。傍晚的微风已不容忽视。多咪下了班,独自走在通往地铁的路上。各种辛苦都让她费神,即便是无聊。 “嘀嘀……嘀嘀……”马路堵得慌,四周都是汽车喇叭的声音,一声一声充斥着耳膜,多咪的脑子有些发胀。冷不丁有个声音在身后吼起来:“喂!喂!” 多咪厌恶地扭过头,却发现是霍子,他正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叫了一声“辰多咪”! 霍子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格外好,没有想到在途中就遇到了多咪,还是完好的多咪。 而多咪却闷闷地想,他怎么来了?也好,她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他关于林墨的事。 坐上车,霍子就来一句:“请我吃饭吧!” “为什么我请你?”多咪一脸黑线,挖苦中带着讽刺,说道,“你现在可是Queenie中国子公司的总经理,不应该是你请我吃饭么?” 意外地,霍子没有纠缠:“既然你不给面子,那我只好自己请自己去吃了。” “哦。那我下车。”多咪很没有血色地回答道,开门欲下车。 霍子眼疾手快拉住她:“你就那么关心林墨?” “你知道他在哪儿?”多咪睁大眼睛望着他。 “不知道。” 多咪又回到萧条样。 “他连你都不联系,怎么会联系我呢?”霍子叹了口气,“在你心里果然还是他的分量重。” 多咪缓慢地闭了闭眼睛,消化着霍子这句话,过了半响开口说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他对我那么好,可是在他最难的时候我却帮不上忙。” “你怪我夺走了他的一切?”霍子的语调里充满了落寞。 多咪吐出一句话:“我没资格,也没立场怪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多咪在他们兄弟俩你争我夺的战争里,始终只是一个不想干的旁观者。她进不去,战争里的人也不想让她进去。霍子这么想,林墨也是这样想的。 “林墨不见了,我奶奶也急得快生出病来了呢。”霍子试着转移这沉重的话题。 多咪很想说,大概也只有你完全不着急吧。但最后只是沉默不语。 而他们都不知道,消失了那么多天的林墨并不是像传闻中所说的一样已经到了疯掉的地步,只是他正在郊外寻得的住处里着了魔一般搜集着关于林家的一切。 这天,霍子约见了张翔一。 “您是要谈续约的事吧?”张翔一已经猜到了霍子此番约见的目的。 霍子妄邪地笑笑:“Queenie的首席法律顾问,当然还是您。”顿了顿,“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张翔一摆出手,做出一个请讲的姿势。 “我希望您的爱徒可以从此独立,不再随您过问Queenie的任何事务。” 张翔一没有想到霍子会有这么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要求,随即说:“辰律师才入行两年半。按照我们所里的规矩,她要独立还差半年。” 霍子扬起半边嘴角:“凡事都有例外嘛,更何况她是您的得意弟子。我可听说,当初她为Queenie立下过汗马功劳,其实力已经完全可以自力更生。” 觉出新任老板的强硬态度,张翔一也只好说:“好吧。以后Queenie的事务我一概不会让她插手。” 前后两次张翔一被要求不让多咪卷入Queenie的事。一次是林墨,一次是霍子。虽然知道当初送多咪玫瑰的人就是霍子,但捉摸不透的是,如今他这么做的意义。不是应该将她箍在身边才对么?似乎有什么内情是他没有注意到的。 不容他再多想,霍子已按下电*话内线,叫Sabrina进来。 霍子早已经让秘书备下了续约的合同。Sabrina敲门进来,将合同放在张翔一跟前。新雇主对自己的信任,让张翔一还是感到很满意。 等双方签完名盖了章,便尘埃落定。 经过上次收购亚飞股份的事,除了万通之外,霍子手上的股份在亚飞完全占了主导地位,现在的亚飞可不是董肖卓说了算。要是霍子不吭气,董肖卓还是独大的。但要是哪天霍子不高兴了,董肖卓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引狼入室。 这样的心事董肖卓没揣着几天,就病怏怏地被送进了医院。只可怜他的独女董依依日日陪在床头。 天下最可怕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八卦新闻。董肖卓前脚刚被送进医院,后脚就有新闻说,亚飞不日将会覆灭。 倪绿早晨醒来,一打开电视,便看见了这则消息。倪绿上手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对这个曾是他岳父的人,他还是生出恻隐。辗转问到了住院地址和病房号后,倪绿顺道买了些营养品,驱车前往医院探病。 一进病房,倪绿便看见董依依正坐在病床边,细心地喂董肖卓吃早餐。太专注,以至于没有看见来人。还是董肖卓先望见了他。 董肖卓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而后便生出笑意。费力地抬起手,示意女儿不再吃了。 这时董依依才发现站在门口的倪绿,眼神里少了尖锐和骄傲,竟有些无措。大概父亲的身体和事业同时遭了巨大的变故,让她瞬间长大了不少。 “快进来吧。”董肖卓朝倪绿招了招手。 “Daddy,一会儿还要做检查,先休息一会儿吧。”董依依替父亲掩好被角,细声嘱咐道。 这是倪绿未料到的。他不知道,依董依依的性子会亲自照料父亲。 董肖卓正要对倪绿说什么,却见护士进来通知他们去做检查。于是倪绿主动开口说:“您先去检查,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就好。” 董肖卓欣慰地点了点头,任由女儿搀扶到轮椅上,退出门去。董依依在间隙偷偷看了看倪绿。只是一闪而过的眼神,还是被倪绿捕捉到。 两人走后,病房里出奇地安静。倪绿干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其他探病的人。突然觉得世态炎凉。所谓风水轮流转,转到下一家却未必是件幸运的事。因为并不见得是最后一家,那上一家血淋淋的例子便是自己日后的下场。一如这病房里透出的凄凉。 过了大半个小时,父女俩回来了。 依旧是董依依亲力亲为,把父亲安顿好,又嘱咐了他不要太累。而后便领会董肖卓的意思暂时先退出去。 等女儿离开后,董肖卓招手让倪绿坐过去。因为刚才的一通检查已经让他疲乏不堪,说话已不能再大声。 “我那女儿从小就娇生惯养,之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啊。”董肖卓声音发虚,面色苍白,这一病,连同他的高傲和江湖气息都抹掉了大半。 “不会。她变了很多。”倪绿说着才见一面的感受。他确实感受到了不同。 “因为我,苦了我的宝贝女儿。”董肖卓说着,声音出现了哽咽,原本发虚的声音更像是从喉咙口勉强发出的,“但是她不可能一辈子依赖我,这样也好。” 倪绿看到了董依依的改变,也为她感到高兴。 “只有你来看我。我……真的很欣慰,不管你怎么想,我真的很欣慰。”董肖卓大概真的感受到世间还是有真情,才有这般语无伦次的感慨。 “我还想劝你一句,你别不爱听。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事。我在商场上打滚那么多年,好人坏人我比你分得清。” 话不是说得很直白,但倪绿还是懂得的。 “你别放在心上,我这话说的不合时宜,咳咳……”董肖卓虚弱的身体,让人觉得怜悯。 倪绿知道他的好意,便点头说道:“您的意思我明白。”看来舅舅的憎恶面目并非仅他一人所见。 又聊了几句之后,董肖卓终于疲倦地合上眼睡着了。 倪绿轻声地走出病房,看见了坐在门口座椅上的董依依。此时她靠在椅背上,歪着头安静地睡着了。照顾病人的确是一件辛苦的事,更何况对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来说。倪绿又从病房里拿出一条绒面的毯子,轻轻走近去盖在董依依身上。相比之下,现在的她看起来更可爱。 倪绿一离开,董依依像是被什么动静惊醒。发现身上的毯子,揉起来闻了闻,满是他的味道。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都还舍不得(一) 在霍子的全力推动下,Queenie收购亚飞的案子终于开始实施。睍莼璩晓 Cris一大早就等在霍子的办公室,只是日近晌午才等到他的老板。 “老大你上哪儿去了,我有事要说。” 霍子才消失了半天,Cris就成了无头苍蝇。 “说吧。”霍子熟练地打开电脑轹。 “老大,股份的问题还没解决呢,现在动手收购亚飞一定会输得很惨的!”Cris对霍子急功近利的举动很不理解。霍子的细腻心思不会想不到这点吧? “你担心这个做什么?”霍子浏览着电脑里的人事档案,一侧脸甩给Cris一句话。 Cris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这……我……趄” “你只要配合Sabrina把明天会议的事项落实好,其他就没你的事了。”霍子顾自往电脑里输入着什么,不再理会Cris。五分钟后一抬头,发现Cris还站在一旁,终于忍不住赶人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要给你喂吃的吗?” Cris在霍子发飚之前匆匆离开他的办公室。 很快第二天来到。 会议之前,Cris还是不放心地偷偷问Sabrina:“总代理有没有吩咐你做什么特别的事?关于这次的收购案?” 在得到Sabrina迷茫的摇头之后,Cris打消了霍子对他不信任的想法。看来老大是要赌一把了,他托着下巴心里暗暗地想。 万通的人马已经到齐。项军受董肖卓的指示,替他代表亚飞出席该次会议。 而会议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Queenie元老们却迟迟不见会议主持人霍子有任何的动作。只见他悠然自得地坐在位置上盯着手机屏,不知在看什么,还时不时露出妄邪的笑容。Cris眼看着在座的人们快要失去耐心,急急地走到霍子身后想提醒他,却发现他的老板正在忘我地跟他的辰大美女聊天。顿时一脸黑线。于是俯下身在霍子一旁耳语:“老大,都急了,还不开始?” “你急什么?!”霍子大好的兴致被人打断,十分不悦,“等着。” Cris还想说什么的,只是霍子的神情已经告诉了他,不再多言。 已经临近发怒边缘的李奥终于忍不下去,正要开口,却被一个声音抢先。 “总代理,您等的资料到了。”Sabrina进来,将手里的资料放在霍子面前。 此时,霍子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翻开资料,只是看一眼资料下方一个潦草的签字和鲜红的印章,便将其充满自信地推出去,展示给在座。 那其实是一份股份权转让合同,是一份倪绿将手头百分之五的亚飞股份全数转让给霍子的合同。 登时,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没错!本来万通和Queenie手上的股份就平分秋色,一旦倪绿重新站队,剩下的一方便是完败。 “明日我公司将召开股东大会,大会将表决通过收购亚飞的决议,继而向各大媒体发布已正式收购亚飞的消息。谢谢各位参与本次会议!”霍子麻利地说完,便带上一阵清风离场。 这,真是一次短小精悍的会议! “老大,你太牛了!”Cris崇拜地跟着霍子回到办公室,“原来你早有对策,害我担心半天。” 这世上自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霍子早就想在倪绿身上找到突破口。 要赢,就得有把握得赢。孤注一掷从来不是霍子的作派。 霍子事先安排了和倪绿见面。两人开门见山便说了意图。其实倪绿也有将亚飞股权转让给霍子的意思,但是是附条件的。于是,很快谈成对价,顺利作了交换。 李奥气急败坏得回到万通,正要找倪绿出来问个究竟。却发现倪绿已经毕恭毕敬地端坐在他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等他。 李奥目不转睛地看着倪绿。 倪绿也毫不避讳对方的眼神。 “这是你自己选的,选择背叛我!?”李奥愤怒的双眼好似有火光。 倪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吐出一句:“怎样的家庭环境,怎样的父母亲人,我没得选。我只能在里头独善其身。” “好一个独善其身!你这是陷我于不义。” 倪绿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尤为别扭。到底是谁不义?他抽动了一下嘴角,脸上再无表情。 “但你得清楚,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李奥冷笑道。他似乎早就按好了筹码,等待着这一场赌局的开始,“你手上的万通股份,对我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所以,”倪绿依旧不避讳他锋利的眼光,从容说道,“所以你会将我逐出董事会。” “不!我不止会将你逐出董事会,还要将你赶出万通,赶出整个商界!让你下半辈子都在后悔你的所做所为中度过!”李奥很果决。对待背叛他的人,他势必要以一还十,话到最后简直像是在咆哮。 但是倪绿却不以为意。他知道,这是必然的。与虎谋皮,绝对不轻松。 伴随身后曾经的共事那窃窃议论声,倪绿在孤身离开万通大楼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格外得轻松。他终于拥有了他的自由,尽管代价有些大。但终会有一天,他会重新回到这里。 秋日的阳光洒向他的脸庞,虽说不及夏日里的猛烈,却仍然给人一种真实的温暖。 当天晚上,霍子秘密吩咐了祁管家些什么事后,便独自一人从林家大宅里开车出来,在街上闲晃。 计划已经实施了大半,为什么心里还是堵得慌? 霍子的帽檐压得很低,头也低着,只露出一截下巴。透过车窗看到的只是模糊的黑影,却是有些落寞的黑影。随后,车子被停在一个私人健身会所外。晚风吹进被摇下的车窗,霍子顿感微凉,收紧了身上的皮衣,下车来,将车钥匙交给会所工作人员,自径进门去。 待除去一身汗,霍子疲惫的身躯终于可以彻底安分地休息了。 躺在临时的休息房里,霍子闭着眼,千头万绪。 心情低落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想到多咪,很想同她说说话,哪怕只是想一想她。于是作了一番挣扎之后还是拨通了多咪的电*话。 多咪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看了看来电显示便接起来。 “你在哪?”电*话里传来霍子简短的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霍子掩饰得很好。他只希望在多咪的印象里,自己是永远的妄邪和骄傲。 “办公室呢!”多咪对自己感到惊奇,为什么霍子一联系,自己便要投怀送抱?她无奈对自己摇了摇头,还是听下去。 “这个世界有这么不太平么?”霍子闭着眼,并不妨碍他玩逗多咪。 多咪对他莫名的疑问充耳不闻,而是说:“听说,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Queenie的历史遗留问题。还是一边在跟我说话的时候。” 说实话,多咪不敢相信他有这等本事。收购亚飞的难度,她不是没见识过。光对付万通就已经让她师父张翔一这大名鼎鼎的律师应接不暇。 “传闻不实!你不知道,其实我下了很多功夫,花了很多心思的。”霍子的夸张形容让多咪分不出这话的真假。 “是吗?反正是既定事实,允许你吹牛。”多咪给了他一个久违的笑脸。 是啊,久违了。 关于林墨,多咪已经习惯机械式地在每日定时定点拨打那仿佛永远也无法再接通的电*话。但她仍然抱着一丝不知道是不是希望的希望。 多咪犹豫了一秒,还是问道:“林墨还是没有消息吗?这个打击对他来说真的很大啊。哦不,我没有指你的意思,我只是……”多咪察觉到自己的话有指桑骂槐的嫌疑,急忙解释,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意思。”霍子吞下了秘密。林墨失踪的真正原因他不是不知道。但他选择不说,这样算说谎吗,算骗人吗?挂了电*话,他的眉头愈发凝重起来。 而秘密,终归有一天会被发掘。 林墨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和揣测中,悲痛地明白:原来,他才是林家的罪人,是整件悲剧的罪魁祸首! 私人侦探给他的资料,散落了一地。薄薄的纸片却似有千斤重,压在林墨的心头,透不过气来。 他把头紧紧抵在墙上,用力地就好像要在墙里钻出个洞来。皱着英眉,咬紧牙关,努力想要强忍住泪,却无法阻止躯体的颤抖。还有,连呼吸都是颤抖着的。 原来,真相,会让人这么地痛。 无数次,他在心里设想,林家的亲骨肉会是我吧?会是我的。一定是我。 然而,事实却毫不留情地辜负了他。 他无法承受,自己拼了命想要保护的,竟是亲生父亲当年亲手摧毁的东西。 他的亲生父亲。 他竟不是林家的孩子。 那个陈姓老人,林家的罪人,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只能对自己笑,笑自己的人生,被抛弃的人生,被愚弄的人生。 猛然想起,“这个人还有一个遗孀,还在世,就在……” 就在……哪里? 都还舍不得(一) 在霍子的全力推动下,Queenie收购亚飞的案子终于开始实施。睍莼璩晓 Cris一大早就等在霍子的办公室,只是日近晌午才等到他的老板。 “老大你上哪儿去了,我有事要说。” 霍子才消失了半天,Cris就成了无头苍蝇。 “说吧。”霍子熟练地打开电脑轹。 “老大,股份的问题还没解决呢,现在动手收购亚飞一定会输得很惨的!”Cris对霍子急功近利的举动很不理解。霍子的细腻心思不会想不到这点吧? “你担心这个做什么?”霍子浏览着电脑里的人事档案,一侧脸甩给Cris一句话。 Cris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这……我……趄” “你只要配合Sabrina把明天会议的事项落实好,其他就没你的事了。”霍子顾自往电脑里输入着什么,不再理会Cris。五分钟后一抬头,发现Cris还站在一旁,终于忍不住赶人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要给你喂吃的吗?” Cris在霍子发飚之前匆匆离开他的办公室。 很快第二天来到。 会议之前,Cris还是不放心地偷偷问Sabrina:“总代理有没有吩咐你做什么特别的事?关于这次的收购案?” 在得到Sabrina迷茫的摇头之后,Cris打消了霍子对他不信任的想法。看来老大是要赌一把了,他托着下巴心里暗暗地想。 万通的人马已经到齐。项军受董肖卓的指示,替他代表亚飞出席该次会议。 而会议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Queenie元老们却迟迟不见会议主持人霍子有任何的动作。只见他悠然自得地坐在位置上盯着手机屏,不知在看什么,还时不时露出妄邪的笑容。Cris眼看着在座的人们快要失去耐心,急急地走到霍子身后想提醒他,却发现他的老板正在忘我地跟他的辰大美女聊天。顿时一脸黑线。于是俯下身在霍子一旁耳语:“老大,都急了,还不开始?” “你急什么?!”霍子大好的兴致被人打断,十分不悦,“等着。” Cris还想说什么的,只是霍子的神情已经告诉了他,不再多言。 已经临近发怒边缘的李奥终于忍不下去,正要开口,却被一个声音抢先。 “总代理,您等的资料到了。”Sabrina进来,将手里的资料放在霍子面前。 此时,霍子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翻开资料,只是看一眼资料下方一个潦草的签字和鲜红的印章,便将其充满自信地推出去,展示给在座。 那其实是一份股份权转让合同,是一份倪绿将手头百分之五的亚飞股份全数转让给霍子的合同。 登时,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没错!本来万通和Queenie手上的股份就平分秋色,一旦倪绿重新站队,剩下的一方便是完败。 “明日我公司将召开股东大会,大会将表决通过收购亚飞的决议,继而向各大媒体发布已正式收购亚飞的消息。谢谢各位参与本次会议!”霍子麻利地说完,便带上一阵清风离场。 这,真是一次短小精悍的会议! “老大,你太牛了!”Cris崇拜地跟着霍子回到办公室,“原来你早有对策,害我担心半天。” 这世上自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霍子早就想在倪绿身上找到突破口。 要赢,就得有把握得赢。孤注一掷从来不是霍子的作派。 霍子事先安排了和倪绿见面。两人开门见山便说了意图。其实倪绿也有将亚飞股权转让给霍子的意思,但是是附条件的。于是,很快谈成对价,顺利作了交换。 李奥气急败坏得回到万通,正要找倪绿出来问个究竟。却发现倪绿已经毕恭毕敬地端坐在他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等他。 李奥目不转睛地看着倪绿。 倪绿也毫不避讳对方的眼神。 “这是你自己选的,选择背叛我!?”李奥愤怒的双眼好似有火光。 倪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吐出一句:“怎样的家庭环境,怎样的父母亲人,我没得选。我只能在里头独善其身。” “好一个独善其身!你这是陷我于不义。” 倪绿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尤为别扭。到底是谁不义?他抽动了一下嘴角,脸上再无表情。 “但你得清楚,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李奥冷笑道。他似乎早就按好了筹码,等待着这一场赌局的开始,“你手上的万通股份,对我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所以,”倪绿依旧不避讳他锋利的眼光,从容说道,“所以你会将我逐出董事会。” “不!我不止会将你逐出董事会,还要将你赶出万通,赶出整个商界!让你下半辈子都在后悔你的所做所为中度过!”李奥很果决。对待背叛他的人,他势必要以一还十,话到最后简直像是在咆哮。 但是倪绿却不以为意。他知道,这是必然的。与虎谋皮,绝对不轻松。 伴随身后曾经的共事那窃窃议论声,倪绿在孤身离开万通大楼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格外得轻松。他终于拥有了他的自由,尽管代价有些大。但终会有一天,他会重新回到这里。 秋日的阳光洒向他的脸庞,虽说不及夏日里的猛烈,却仍然给人一种真实的温暖。 当天晚上,霍子秘密吩咐了祁管家些什么事后,便独自一人从林家大宅里开车出来,在街上闲晃。 计划已经实施了大半,为什么心里还是堵得慌? 霍子的帽檐压得很低,头也低着,只露出一截下巴。透过车窗看到的只是模糊的黑影,却是有些落寞的黑影。随后,车子被停在一个私人健身会所外。晚风吹进被摇下的车窗,霍子顿感微凉,收紧了身上的皮衣,下车来,将车钥匙交给会所工作人员,自径进门去。 待除去一身汗,霍子疲惫的身躯终于可以彻底安分地休息了。 躺在临时的休息房里,霍子闭着眼,千头万绪。 心情低落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想到多咪,很想同她说说话,哪怕只是想一想她。于是作了一番挣扎之后还是拨通了多咪的电*话。 多咪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看了看来电显示便接起来。 “你在哪?”电*话里传来霍子简短的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霍子掩饰得很好。他只希望在多咪的印象里,自己是永远的妄邪和骄傲。 “办公室呢!”多咪对自己感到惊奇,为什么霍子一联系,自己便要投怀送抱?她无奈对自己摇了摇头,还是听下去。 “这个世界有这么不太平么?”霍子闭着眼,并不妨碍他玩逗多咪。 多咪对他莫名的疑问充耳不闻,而是说:“听说,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Queenie的历史遗留问题。还是一边在跟我说话的时候。” 说实话,多咪不敢相信他有这等本事。收购亚飞的难度,她不是没见识过。光对付万通就已经让她师父张翔一这大名鼎鼎的律师应接不暇。 “传闻不实!你不知道,其实我下了很多功夫,花了很多心思的。”霍子的夸张形容让多咪分不出这话的真假。 “是吗?反正是既定事实,允许你吹牛。”多咪给了他一个久违的笑脸。 是啊,久违了。 关于林墨,多咪已经习惯机械式地在每日定时定点拨打那仿佛永远也无法再接通的电*话。但她仍然抱着一丝不知道是不是希望的希望。 多咪犹豫了一秒,还是问道:“林墨还是没有消息吗?这个打击对他来说真的很大啊。哦不,我没有指你的意思,我只是……”多咪察觉到自己的话有指桑骂槐的嫌疑,急忙解释,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意思。”霍子吞下了秘密。林墨失踪的真正原因他不是不知道。但他选择不说,这样算说谎吗,算骗人吗?挂了电*话,他的眉头愈发凝重起来。 而秘密,终归有一天会被发掘。 林墨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和揣测中,悲痛地明白:原来,他才是林家的罪人,是整件悲剧的罪魁祸首! 私人侦探给他的资料,散落了一地。薄薄的纸片却似有千斤重,压在林墨的心头,透不过气来。 他把头紧紧抵在墙上,用力地就好像要在墙里钻出个洞来。皱着英眉,咬紧牙关,努力想要强忍住泪,却无法阻止躯体的颤抖。还有,连呼吸都是颤抖着的。 原来,真相,会让人这么地痛。 无数次,他在心里设想,林家的亲骨肉会是我吧?会是我的。一定是我。 然而,事实却毫不留情地辜负了他。 他无法承受,自己拼了命想要保护的,竟是亲生父亲当年亲手摧毁的东西。 他的亲生父亲。 他竟不是林家的孩子。 那个陈姓老人,林家的罪人,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只能对自己笑,笑自己的人生,被抛弃的人生,被愚弄的人生。 猛然想起,“这个人还有一个遗孀,还在世,就在……” 就在……哪里? 都还舍不得(二) 林墨拼命思索着,却想不起来。睍莼璩晓疯了一样在地上那些纷乱的纸片里寻找。 终于,在一张纸片里,浓重的字迹给出了答案。 H城,O精神病院。 林墨连夜订了飞机票,赶往H城。 一路上,他的手机一直不安分地在口袋里震动、闪屏。可他,视若无睹,或者只是无心理会榛。 直到来到O精神病医院门口,他还是不顾而去。 他看不出表情地向前台打听了那位妇人的消息。 却得来护士这样的回答:“对不起,已经过了探病的时间,请你明天再来吧。屹” 林墨空洞焦虑的眼神里,透出一丝乞怜,只为作最后的挣扎:“我只要看一眼就走,可以吗?我……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我……” 大概是因为林墨的憔悴和始终表述不清的话语,护士都不忍心拒绝。 “好吧,但是只有两分钟,病房会准时关门的。” 然后,林墨像是陌生人一样,朝护士指引的方向平静地走去。 “我的孩子!” 很远便听到有人喊叫着。他走近一点,只是想听得更清晰一些。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我的孩子……”疯癫的妇人哀嚎着,始终无法挣脱医护人员的束缚,只是被连拖带拽地关进了病房。 林墨远远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无法再上前一步。 这就是我的生母吗?他惴惴不安地问自己。 病房的门被那妇人砸得隆隆作响。医生和护士早已习以为常。忙绿地准备着为妇人注射镇静剂。 林墨的耳朵里嗡嗡的,已辨不清声音。已然,眼前的人儿已经不能告诉他些什么。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迷离间,依旧能够听见妇人的喃喃自语。 按年龄推算,自己的母亲应该不到六十岁。而眼前的妇人看起来却跟奶奶年纪相仿。难熬的岁月,在这个憔悴的面容之上,肆意掠夺,年轻的光鲜貌似已经相隔了好几个世纪。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林墨仔细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孔,想要找出与自己的关联,却偏生没有。没有相片,没有信件,连一句完整的表达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是她什么人?” 林墨被女护士忽然的问题,惊得一时不知所措:“我……” “你是福利院的吧?” 林墨摇摇头,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个病人在我们这儿已经待了很久了。至少从我进这家医院开始就已经在了。听说有个匿名者为她缴付医药费,很多年了。不会就是你吧?” 林墨诧异:“匿名者?”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家属。不过却从来没有人过来看她,都是我们同事在照顾的她。”女护士说着叹了一口气。 “她总是这样……不清醒吗?”林墨弱弱地问,声音是掩饰不住的颤抖。他很害怕。 “很少有清醒的时候。这么多年,我只听过她说这一句,永远都只有这一句‘我的孩子,还我孩子’。”女护士说着,不免有些动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哎,真是可怜。” 如果不是经历了非常的苦难,怎会有这般深陷的眼窝,这般崩溃的神经?即便林墨已经知道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一切,却也无法真的体会到那一刻的汹涌。 此时林墨不得不低了低头,因为眼眶中已然含泪。 他不需要歇一歇,还有一个必须要去的地方在召唤着他。 林墨寻了好久,才找到探访的地点。 墓地里没有他想象得那样杂草丛生,像是不久前刚有人清理过。墓碑上的铭文也是完整的,风雨交杂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大概还是那个匿名者,林墨想,不论是谁都应该是好意,都应当心怀感激。 陈炯明。 若不是私人侦探的调查,他大概再也无可能知晓这个名字跟自己有这样的关联。而当年的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墨不想定论,如果仅仅是利欲熏心,让他情何以堪? 从墓地下来,回到租来的车里。陌生的味道更使他焦躁不安,而车子里又可怕的寂静一片,没有人在他身边。空荡荡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隔空离世了好远。他多想忘掉这一切,又或者从来不曾发觉。 林墨接到了多咪的电*话。 “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到哪里去了?好多人找你呢!” 电*话里的人听不到回应,又生怕对方挂掉,于是迫切地不停问:“喂?你在听吗?喂?喂?” 隔了好久,林墨终于开口说:“我想见你。多咪。” 而后,却再也说不出什么。 话语中透出的颓废,让多咪立刻觉察到不对劲。 两天里,他奔走了太多城市,经历了痛心,经历了绝望,经历了欺骗,经历了心死。太多太多,他负荷不了。他太疲倦,疲倦到想过消失。 “你在哪里?”多咪没有问得太急。她只是觉得自己能够体会林墨的心情,虽然她知道的并不是全部。 多咪等了好久,还是没有听到林墨说什么。她顿了顿,慢慢说道:“不管你在哪里,都回来吧。这里有你的家啊!” 林墨听到多咪无心的一句话,顿时抑制不住颤抖着身躯,直淌下两行泪来。他微微颤抖的手慌张地掐断了电*话,心里生出悲哀的花,如今,他哪里还有家? 现在的林家大宅,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宁静。自从林墨消失,林老太太原本还算硬朗的身体一下子垮了,只得终日卧病在床。祁管家忙前忙后,管理着林家大大小小的事务,又要悉心照料林老太太,可谓是操碎了心。 而霍子回家的次数自然是比以往多了。他始终有躲不过的亏欠,和骗不了自己的内疚。他常常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睡容,心里不住地祈祷,希望奶奶能够原谅自己报复的举动。 可***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霍子不得不考虑将她送往英国医治。 临走的那天,林老太太有一刻难得的清醒,用含糊不清的口齿说了句什么。霍子把耳朵凑到她嘴边细细辨认才听明白,原来她想见林墨。 瞬间,霍子顿感悲凉,奶奶早已放下了仇恨,真心将林墨当成自己的孙儿。 他周密的计划,终究计划不了人心。 霍子舒了一口气,终于得了一个好理由,立即安排了人手,去寻人。他是早就想这样做的,并不是伪装。他是想心狠手辣的,才待到今时。 “万通赶走了倪绿,是想干什么?” “最近总是发生窝里斗事件啊!很流行吗?是我OUT了吗?” 一大早,多咪从同事们聊得沸沸扬扬的八卦里得来这样的消息。她过了过脑,才发觉,这事件的主角又同自己有关。 为什么她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她不解地掏出手机给虫子打电*话。 “我的消息来源,你跑哪去了?” “我出差呢!” “噢。”多咪转而问她,“你知道万通又出大新闻了吗?” “你是说倪绿吧?我也是刚从我老公那里听说的。唉……” 多咪从虫子的一声叹息中领会了好几种意思。看来,这个消息是真的了。 “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多咪还是惯性似得问,虽然她不觉得有什么会比倪绿被逐出万通更令她震惊的事了。 “这个事不太好说。” 虫子的吞吞吐吐更激起了多咪的好奇。 “……说啊!” “我听说……林墨……他消失的原因……他……” 多咪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慌张生起。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身世是个谜……他好像并不是林家的血脉……” 多咪开始有些反感,不愿意再听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从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你怎么知道这是真的?”多咪没来由地极力反驳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青峰和亚飞的合作还在继续,而亚飞已经被Queenie吃掉。现在楠峰的消息可比你灵通呢!” 这个消息,无疑对她的冲击最大。多咪突然可以理解林墨了,明白他为什么消失,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他被霍子强占了总代理的位子。所有的疑问都顺理成章地解释通了,好像由不得她不相信,即使这整件事听起来这么荒唐,这么像一个故事。她觉得她应该去怪谁。如果这是真的,难道霍子会不知情吗? 他竟然欺骗自己? 她应该觉得悲哀吗? 多咪安静地待在办公室里,愣愣看着满眼的玫瑰花,却觉心中凄凉,顿悟到自己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些烂俗的糖衣炮弹。 这是真的吗? 她反复地问自己,还是不愿意相信。她掏出手机想一问究竟。但是,她不想选择无理取闹。她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好冲刷掉这些欺骗,这些谎言。脑海里不断浮现霍子说过的那些断片的话。她渐渐明白,为什么霍子会大半夜找她就为了送花,又常常说一些听她不懂的话。他是在表达对自己的歉意吗? 多咪故意在办公室待到很晚才下班出了律所。她不想就这样回家,这种时候她怕一个人待着,于是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经过一家发廊的时候,她无意间侧过脸从落地窗户里望进去,里头的忙绿和纷乱,让她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她嘴角一扬,推门进去。 前台的招牌笑容一经绽放,承接一句热情的“欢迎光临”,让多咪觉得进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到发廊打烊的时间,一个活泼灵动的“短黄卷”造型出现在了多咪的脖颈之上。 都还舍不得(二) 林墨拼命思索着,却想不起来。睍莼璩晓疯了一样在地上那些纷乱的纸片里寻找。 终于,在一张纸片里,浓重的字迹给出了答案。 H城,O精神病院。 林墨连夜订了飞机票,赶往H城。 一路上,他的手机一直不安分地在口袋里震动、闪屏。可他,视若无睹,或者只是无心理会榛。 直到来到O精神病医院门口,他还是不顾而去。 他看不出表情地向前台打听了那位妇人的消息。 却得来护士这样的回答:“对不起,已经过了探病的时间,请你明天再来吧。屹” 林墨空洞焦虑的眼神里,透出一丝乞怜,只为作最后的挣扎:“我只要看一眼就走,可以吗?我……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我……” 大概是因为林墨的憔悴和始终表述不清的话语,护士都不忍心拒绝。 “好吧,但是只有两分钟,病房会准时关门的。” 然后,林墨像是陌生人一样,朝护士指引的方向平静地走去。 “我的孩子!” 很远便听到有人喊叫着。他走近一点,只是想听得更清晰一些。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我的孩子……”疯癫的妇人哀嚎着,始终无法挣脱医护人员的束缚,只是被连拖带拽地关进了病房。 林墨远远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无法再上前一步。 这就是我的生母吗?他惴惴不安地问自己。 病房的门被那妇人砸得隆隆作响。医生和护士早已习以为常。忙绿地准备着为妇人注射镇静剂。 林墨的耳朵里嗡嗡的,已辨不清声音。已然,眼前的人儿已经不能告诉他些什么。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迷离间,依旧能够听见妇人的喃喃自语。 按年龄推算,自己的母亲应该不到六十岁。而眼前的妇人看起来却跟奶奶年纪相仿。难熬的岁月,在这个憔悴的面容之上,肆意掠夺,年轻的光鲜貌似已经相隔了好几个世纪。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林墨仔细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孔,想要找出与自己的关联,却偏生没有。没有相片,没有信件,连一句完整的表达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是她什么人?” 林墨被女护士忽然的问题,惊得一时不知所措:“我……” “你是福利院的吧?” 林墨摇摇头,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个病人在我们这儿已经待了很久了。至少从我进这家医院开始就已经在了。听说有个匿名者为她缴付医药费,很多年了。不会就是你吧?” 林墨诧异:“匿名者?”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家属。不过却从来没有人过来看她,都是我们同事在照顾的她。”女护士说着叹了一口气。 “她总是这样……不清醒吗?”林墨弱弱地问,声音是掩饰不住的颤抖。他很害怕。 “很少有清醒的时候。这么多年,我只听过她说这一句,永远都只有这一句‘我的孩子,还我孩子’。”女护士说着,不免有些动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哎,真是可怜。” 如果不是经历了非常的苦难,怎会有这般深陷的眼窝,这般崩溃的神经?即便林墨已经知道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一切,却也无法真的体会到那一刻的汹涌。 此时林墨不得不低了低头,因为眼眶中已然含泪。 他不需要歇一歇,还有一个必须要去的地方在召唤着他。 林墨寻了好久,才找到探访的地点。 墓地里没有他想象得那样杂草丛生,像是不久前刚有人清理过。墓碑上的铭文也是完整的,风雨交杂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大概还是那个匿名者,林墨想,不论是谁都应该是好意,都应当心怀感激。 陈炯明。 若不是私人侦探的调查,他大概再也无可能知晓这个名字跟自己有这样的关联。而当年的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墨不想定论,如果仅仅是利欲熏心,让他情何以堪? 从墓地下来,回到租来的车里。陌生的味道更使他焦躁不安,而车子里又可怕的寂静一片,没有人在他身边。空荡荡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隔空离世了好远。他多想忘掉这一切,又或者从来不曾发觉。 林墨接到了多咪的电*话。 “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到哪里去了?好多人找你呢!” 电*话里的人听不到回应,又生怕对方挂掉,于是迫切地不停问:“喂?你在听吗?喂?喂?” 隔了好久,林墨终于开口说:“我想见你。多咪。” 而后,却再也说不出什么。 话语中透出的颓废,让多咪立刻觉察到不对劲。 两天里,他奔走了太多城市,经历了痛心,经历了绝望,经历了欺骗,经历了心死。太多太多,他负荷不了。他太疲倦,疲倦到想过消失。 “你在哪里?”多咪没有问得太急。她只是觉得自己能够体会林墨的心情,虽然她知道的并不是全部。 多咪等了好久,还是没有听到林墨说什么。她顿了顿,慢慢说道:“不管你在哪里,都回来吧。这里有你的家啊!” 林墨听到多咪无心的一句话,顿时抑制不住颤抖着身躯,直淌下两行泪来。他微微颤抖的手慌张地掐断了电*话,心里生出悲哀的花,如今,他哪里还有家? 现在的林家大宅,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宁静。自从林墨消失,林老太太原本还算硬朗的身体一下子垮了,只得终日卧病在床。祁管家忙前忙后,管理着林家大大小小的事务,又要悉心照料林老太太,可谓是操碎了心。 而霍子回家的次数自然是比以往多了。他始终有躲不过的亏欠,和骗不了自己的内疚。他常常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睡容,心里不住地祈祷,希望奶奶能够原谅自己报复的举动。 可***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霍子不得不考虑将她送往英国医治。 临走的那天,林老太太有一刻难得的清醒,用含糊不清的口齿说了句什么。霍子把耳朵凑到她嘴边细细辨认才听明白,原来她想见林墨。 瞬间,霍子顿感悲凉,奶奶早已放下了仇恨,真心将林墨当成自己的孙儿。 他周密的计划,终究计划不了人心。 霍子舒了一口气,终于得了一个好理由,立即安排了人手,去寻人。他是早就想这样做的,并不是伪装。他是想心狠手辣的,才待到今时。 “万通赶走了倪绿,是想干什么?” “最近总是发生窝里斗事件啊!很流行吗?是我OUT了吗?” 一大早,多咪从同事们聊得沸沸扬扬的八卦里得来这样的消息。她过了过脑,才发觉,这事件的主角又同自己有关。 为什么她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她不解地掏出手机给虫子打电*话。 “我的消息来源,你跑哪去了?” “我出差呢!” “噢。”多咪转而问她,“你知道万通又出大新闻了吗?” “你是说倪绿吧?我也是刚从我老公那里听说的。唉……” 多咪从虫子的一声叹息中领会了好几种意思。看来,这个消息是真的了。 “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多咪还是惯性似得问,虽然她不觉得有什么会比倪绿被逐出万通更令她震惊的事了。 “这个事不太好说。” 虫子的吞吞吐吐更激起了多咪的好奇。 “……说啊!” “我听说……林墨……他消失的原因……他……” 多咪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慌张生起。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身世是个谜……他好像并不是林家的血脉……” 多咪开始有些反感,不愿意再听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从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你怎么知道这是真的?”多咪没来由地极力反驳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青峰和亚飞的合作还在继续,而亚飞已经被Queenie吃掉。现在楠峰的消息可比你灵通呢!” 这个消息,无疑对她的冲击最大。多咪突然可以理解林墨了,明白他为什么消失,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他被霍子强占了总代理的位子。所有的疑问都顺理成章地解释通了,好像由不得她不相信,即使这整件事听起来这么荒唐,这么像一个故事。她觉得她应该去怪谁。如果这是真的,难道霍子会不知情吗? 他竟然欺骗自己? 她应该觉得悲哀吗? 多咪安静地待在办公室里,愣愣看着满眼的玫瑰花,却觉心中凄凉,顿悟到自己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些烂俗的糖衣炮弹。 这是真的吗? 她反复地问自己,还是不愿意相信。她掏出手机想一问究竟。但是,她不想选择无理取闹。她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好冲刷掉这些欺骗,这些谎言。脑海里不断浮现霍子说过的那些断片的话。她渐渐明白,为什么霍子会大半夜找她就为了送花,又常常说一些听她不懂的话。他是在表达对自己的歉意吗? 多咪故意在办公室待到很晚才下班出了律所。她不想就这样回家,这种时候她怕一个人待着,于是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经过一家发廊的时候,她无意间侧过脸从落地窗户里望进去,里头的忙绿和纷乱,让她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她嘴角一扬,推门进去。 前台的招牌笑容一经绽放,承接一句热情的“欢迎光临”,让多咪觉得进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到发廊打烊的时间,一个活泼灵动的“短黄卷”造型出现在了多咪的脖颈之上。 都还舍不得(三) 第二天,多咪一进门就跑进了金大叔的视线里。睍莼璩晓 “哇!闺女儿你换发型啦?” 立刻,有同事起哄道:“金哥,您倒是有两道发现美的炯炯眼神呐!” “哈哈哈!” 多咪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的潮红泛出来。胡乱答应道:“换个心情而已,呵呵。”尴尬地笑着,躲进办公室辂。 虫子闻声而来,进了多咪的办公室。 “你真受刺激了?” 当头一棒!被人看穿的感觉,很遭。多咪垂头丧气,没有了回答的***婊。 “我表示——很好看啊这发型!”虫子色眯眯的眼神成功转移了多咪的关注点,上下打量着多咪。 “别看啦!我只是把头发绞了,没别的了。”多咪尴尬地说。谁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很不乐意成为别人的眼中物。 “没没,你忙你的,我看我的嘛!嘻嘻!”虫子只是不想拆穿自己窥探的目的,胡乱说道。 “你一个已婚妇女,再看也看不懂我这个孤家寡人的心理。”多咪略带挖苦地说。 “小妮子竟敢排挤姐姐我?!”虫子说着便要“动起手来”。 多咪哪里敢怠慢,迅速找了借口逃离办公室。 虫子却不再尾随,她知道多咪心里藏着好多事,需要一个人去慢慢消化。 最叫人难耐的,便是漫长的等待。 霍子一连几天收到林墨越来越确切的行踪,这天下午终于得到了林墨的下落。他想亲口告诉多咪这个消息,然后亲眼看到她的开心。 霍子算好多咪下班的时间驱车来到律所。看到多咪的瞬间,差点没认出来。离他不远处的女人顾着跟同事说再见,并没有看见他。 霍子细细地观察她的新发型。咖啡色的发浪,蓬松的卷曲,蜿蜒在脑袋上,女人将它随意绑起,在脑后形成一个自然的小球,显得无比生动活泼。呵呵,可爱的女人。 多咪从写字楼里出来,被同事的议论吸引。 “哇!宾利诶!” “好像是在等人呢?” “车上的帅哥好帅啊!好像哪里见过……” 多咪正觉新奇,侧过脸,发现那辆熟悉的宾利。他怎么会来?自己好没有准备好面对他。她很想扭头就走,只是那宾利的主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叫她好生尴尬,登时愣在原地。 幸而此时,朱昀驾车前来,当上了救兵。多咪还在为难的时候,就听到朱昀特别有气势的一声叫喊:“看什么呢!上车!” “噢!”多咪正高兴,打开车门的瞬间,手机突然作响:Iwasfoundonthegroundbythefountain…… 多咪接起电*话:“喂,您好!” “……” “喂?喂?”多咪努力想要得到的回应,“是哪位?喂?” “……” 而电*话那头只有一股噪杂的声音在持续,多咪仔细听,却也听不清楚是什么。再几秒之后,电*话被掐断了。 多咪只觉得奇怪,没来得及多想便上了朱昀的车。 “是谁啊?”猪踩下油门,顺口问道。 “不知道,信号好像不太好。” “啊?这里是闹市区,怎么会信号不好?”朱昀也没有细究,不很熟练地手打方向盘,“去哪儿吃饭啊?” “好久没去找Mani了。”多咪接过下一个话茬。 被晾在一边的霍子眼看着多咪离开,十分不爽,正想拦住这个不睬他的女人,却接到一个电*话,让他惊慌失色。 “什么!?”霍子瞬间神色大变。 坐在朱昀的新车里,多咪细细看着每一处,嗅着车上清新的香水味。 “怎么样?”朱昀开着车,不忘侧过脸来嬉皮笑脸,“还不错吧?” 多咪笑道:“这回没有人跟你抢了?” “买大众要是还被人抢,那我真的要去买彩票啦!”朱昀夸张地说道。 “所以,最后,你还是买了最普适的。”多咪耸了耸肩,表示再有个性的人有时候也逃不出某些定律。 “唉,谁让我这几年没好好攒钱呢?不过这样也好,开大众完全没有压力,该刮擦的刮擦,该追尾的追尾,一点也不心疼。” “呸呸,能说话吉利点么?”多咪朝她白了一眼。 “又来了,神叨妇!”朱昀不禁揶揄。 而在嬉闹的车后,女人们没有发觉,那辆熟悉的宾利,驶离的曲线有些无端的歪斜。 等霍子连夜赶到外省的医院,已经是凌晨。 穿过纷乱,哭叫连天的过道,霍子远远地看见Cris和祁管家。他们已候在手术室外多时。 Cris明显被这巨幅的哀痛场面吓呆了,已经苍白了脸颊,微张的嘴唇干涩地有些开裂,无助的眼神,带着歉意的表情好像自己闯了个大祸一般。 “老大,对不起,是我晚了一步。如果我能再早一点找到他,就不会……”Cris带着哭腔说着。不是太年轻,而是在这许多人都失去了至亲至爱的氛围里,除了心情悲痛,便是催人泪下。 霍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祁管家见霍子来,走上前,低声说道:“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多小时了。” 霍子摆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是想要等,等一个结果,一个他也不知道该是如何的结果。 忽的,手术室的灯暗下。 所有人的心都跳漏了一拍。心里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霍子的视线缓缓地离开黯淡的灯,无比安静地落定在那用白布掩盖而看不到的身体之上。眼睁睁看着从身旁经过,却发现自己竟然丝毫都动弹不得。他在想,此时这身体一定还有一些余温,可是,可是不久它便会渐渐降低,直至冰凉,凉到自己的心底。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请节哀。”医生叹了口气,“英年早逝啊。” 霍子从自己沸腾的血液里,再也感受不出什么了。这一刻,时间好像静止,空间也停止移动。 他没想过,那个人会用这样的方式从自己的生命里淡出,消失。原来,那个人并不是与自己无关,也并不是要流着同样的血才会痛得真切。 祁管家低声说道:“老太太那边我会先瞒下的。这葬礼的事……” 霍子打断他,顾自说道:“按林氏长孙的规格操办,入林家族谱。” 他想做些什么。那么多年尽心扮演林家人,这是他应得的。也为奶奶,为奶奶安心,这是他欠***。抑或是他欠自己的,欠一个结果。 霍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会如此地镇定。他说不出为什么,这一次的离开,竟是永别。为什么会是永别? 霍子疾步走向自己的车。大概因为医院的地下车库给人一种阴森抑郁的感觉,让他的内心十分不安。 在噪杂的街边,霍子做暂时的停歇。 不远处的露天LED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前一天那起重大交通事故。 “昨日下午某时发生的一场重大动车追尾事故,死亡人数还在不断上升……” 霍子猛踩了一脚刹车,驶离。 在路边的小餐馆里,霍子下车走了进去。他确实没有心思去挑什么高端大气的西餐厅吃饭。 刚坐下,便听见邻桌的人正谈论着动车追尾事件。 霍子起身,逃离。 他只好再回到车里,摇上所有的车窗,只剩下自己。 “昨天的那场事故真是……唉,太可怜了。” 虫子和多咪难得坐在一起吃午饭,却怀着伤感的心情。 “是啊,死了这么多人。新闻说有些还找不到尸体。太可怕了。”多咪动容地讲述着,顿感生命的脆弱。她突然想通了,在死亡面前,还有什么不值得原谅呢? “所以啊,要珍惜眼前人!对眼前人好一点!”虫子一挑眉,故意抬高了下巴。 多咪听了前一句,正觉她俩想到了一块儿,可后一句却是这般讨嫌。哼着鼻息,扯动嘴角,无奈笑笑。 这时,多咪接到了朱昀的电*话。 “什么事?” “我刚看见我几个同事从万通回来,”朱昀紧张兮兮地说道,“听他们说,好像是什么人往我们局里寄了几盒录像带,说是万通董事长的罪证之类。” 多咪惊讶地睁大了眼,抬头望了一眼正大快朵颐的虫子。 “你确定?” “当然!只是目前我还打探不到具体原因。反正是李奥已经被找去问话了。”朱昀说着不争的事实。 “哦,我知道了,先这样吧。”多咪没有多问。在虫子面前,这是太敏感的话题。 挂了电*话,虫子正想问是什么事,自己的手机却响起来。 “王律找,我先走了,拜拜!”虫子胡乱地往嘴里塞了几筷子的菜,急急离开。 多咪应着声,心里已经了然。这么急一定是万通的事情,还是非同小可。结合朱昀在电*话里说的,此是铁板上订钉的事了。看来万通要继Queenie之后变天了。 “我竟然被你害死!?”如今李奥身陷囹圄,已几近歇斯底里,“呵,我对你究竟还是太仁慈。” 倪绿坐在他的对面,“你对我仁不仁慈并不是你说了算,而且,我并没有害你。当你做了那些事之后,就应该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应该是你害了你自己。” 虽然两人只隔了一张桌子,却是天堂和地狱的分别,自由与禁锢之差异。 都还舍不得(三) 第二天,多咪一进门就跑进了金大叔的视线里。睍莼璩晓 “哇!闺女儿你换发型啦?” 立刻,有同事起哄道:“金哥,您倒是有两道发现美的炯炯眼神呐!” “哈哈哈!” 多咪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的潮红泛出来。胡乱答应道:“换个心情而已,呵呵。”尴尬地笑着,躲进办公室辂。 虫子闻声而来,进了多咪的办公室。 “你真受刺激了?” 当头一棒!被人看穿的感觉,很遭。多咪垂头丧气,没有了回答的***婊。 “我表示——很好看啊这发型!”虫子色眯眯的眼神成功转移了多咪的关注点,上下打量着多咪。 “别看啦!我只是把头发绞了,没别的了。”多咪尴尬地说。谁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很不乐意成为别人的眼中物。 “没没,你忙你的,我看我的嘛!嘻嘻!”虫子只是不想拆穿自己窥探的目的,胡乱说道。 “你一个已婚妇女,再看也看不懂我这个孤家寡人的心理。”多咪略带挖苦地说。 “小妮子竟敢排挤姐姐我?!”虫子说着便要“动起手来”。 多咪哪里敢怠慢,迅速找了借口逃离办公室。 虫子却不再尾随,她知道多咪心里藏着好多事,需要一个人去慢慢消化。 最叫人难耐的,便是漫长的等待。 霍子一连几天收到林墨越来越确切的行踪,这天下午终于得到了林墨的下落。他想亲口告诉多咪这个消息,然后亲眼看到她的开心。 霍子算好多咪下班的时间驱车来到律所。看到多咪的瞬间,差点没认出来。离他不远处的女人顾着跟同事说再见,并没有看见他。 霍子细细地观察她的新发型。咖啡色的发浪,蓬松的卷曲,蜿蜒在脑袋上,女人将它随意绑起,在脑后形成一个自然的小球,显得无比生动活泼。呵呵,可爱的女人。 多咪从写字楼里出来,被同事的议论吸引。 “哇!宾利诶!” “好像是在等人呢?” “车上的帅哥好帅啊!好像哪里见过……” 多咪正觉新奇,侧过脸,发现那辆熟悉的宾利。他怎么会来?自己好没有准备好面对他。她很想扭头就走,只是那宾利的主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叫她好生尴尬,登时愣在原地。 幸而此时,朱昀驾车前来,当上了救兵。多咪还在为难的时候,就听到朱昀特别有气势的一声叫喊:“看什么呢!上车!” “噢!”多咪正高兴,打开车门的瞬间,手机突然作响:Iwasfoundonthegroundbythefountain…… 多咪接起电*话:“喂,您好!” “……” “喂?喂?”多咪努力想要得到的回应,“是哪位?喂?” “……” 而电*话那头只有一股噪杂的声音在持续,多咪仔细听,却也听不清楚是什么。再几秒之后,电*话被掐断了。 多咪只觉得奇怪,没来得及多想便上了朱昀的车。 “是谁啊?”猪踩下油门,顺口问道。 “不知道,信号好像不太好。” “啊?这里是闹市区,怎么会信号不好?”朱昀也没有细究,不很熟练地手打方向盘,“去哪儿吃饭啊?” “好久没去找Mani了。”多咪接过下一个话茬。 被晾在一边的霍子眼看着多咪离开,十分不爽,正想拦住这个不睬他的女人,却接到一个电*话,让他惊慌失色。 “什么!?”霍子瞬间神色大变。 坐在朱昀的新车里,多咪细细看着每一处,嗅着车上清新的香水味。 “怎么样?”朱昀开着车,不忘侧过脸来嬉皮笑脸,“还不错吧?” 多咪笑道:“这回没有人跟你抢了?” “买大众要是还被人抢,那我真的要去买彩票啦!”朱昀夸张地说道。 “所以,最后,你还是买了最普适的。”多咪耸了耸肩,表示再有个性的人有时候也逃不出某些定律。 “唉,谁让我这几年没好好攒钱呢?不过这样也好,开大众完全没有压力,该刮擦的刮擦,该追尾的追尾,一点也不心疼。” “呸呸,能说话吉利点么?”多咪朝她白了一眼。 “又来了,神叨妇!”朱昀不禁揶揄。 而在嬉闹的车后,女人们没有发觉,那辆熟悉的宾利,驶离的曲线有些无端的歪斜。 等霍子连夜赶到外省的医院,已经是凌晨。 穿过纷乱,哭叫连天的过道,霍子远远地看见Cris和祁管家。他们已候在手术室外多时。 Cris明显被这巨幅的哀痛场面吓呆了,已经苍白了脸颊,微张的嘴唇干涩地有些开裂,无助的眼神,带着歉意的表情好像自己闯了个大祸一般。 “老大,对不起,是我晚了一步。如果我能再早一点找到他,就不会……”Cris带着哭腔说着。不是太年轻,而是在这许多人都失去了至亲至爱的氛围里,除了心情悲痛,便是催人泪下。 霍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祁管家见霍子来,走上前,低声说道:“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多小时了。” 霍子摆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是想要等,等一个结果,一个他也不知道该是如何的结果。 忽的,手术室的灯暗下。 所有人的心都跳漏了一拍。心里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霍子的视线缓缓地离开黯淡的灯,无比安静地落定在那用白布掩盖而看不到的身体之上。眼睁睁看着从身旁经过,却发现自己竟然丝毫都动弹不得。他在想,此时这身体一定还有一些余温,可是,可是不久它便会渐渐降低,直至冰凉,凉到自己的心底。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请节哀。”医生叹了口气,“英年早逝啊。” 霍子从自己沸腾的血液里,再也感受不出什么了。这一刻,时间好像静止,空间也停止移动。 他没想过,那个人会用这样的方式从自己的生命里淡出,消失。原来,那个人并不是与自己无关,也并不是要流着同样的血才会痛得真切。 祁管家低声说道:“老太太那边我会先瞒下的。这葬礼的事……” 霍子打断他,顾自说道:“按林氏长孙的规格操办,入林家族谱。” 他想做些什么。那么多年尽心扮演林家人,这是他应得的。也为奶奶,为奶奶安心,这是他欠***。抑或是他欠自己的,欠一个结果。 霍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会如此地镇定。他说不出为什么,这一次的离开,竟是永别。为什么会是永别? 霍子疾步走向自己的车。大概因为医院的地下车库给人一种阴森抑郁的感觉,让他的内心十分不安。 在噪杂的街边,霍子做暂时的停歇。 不远处的露天LED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前一天那起重大交通事故。 “昨日下午某时发生的一场重大动车追尾事故,死亡人数还在不断上升……” 霍子猛踩了一脚刹车,驶离。 在路边的小餐馆里,霍子下车走了进去。他确实没有心思去挑什么高端大气的西餐厅吃饭。 刚坐下,便听见邻桌的人正谈论着动车追尾事件。 霍子起身,逃离。 他只好再回到车里,摇上所有的车窗,只剩下自己。 “昨天的那场事故真是……唉,太可怜了。” 虫子和多咪难得坐在一起吃午饭,却怀着伤感的心情。 “是啊,死了这么多人。新闻说有些还找不到尸体。太可怕了。”多咪动容地讲述着,顿感生命的脆弱。她突然想通了,在死亡面前,还有什么不值得原谅呢? “所以啊,要珍惜眼前人!对眼前人好一点!”虫子一挑眉,故意抬高了下巴。 多咪听了前一句,正觉她俩想到了一块儿,可后一句却是这般讨嫌。哼着鼻息,扯动嘴角,无奈笑笑。 这时,多咪接到了朱昀的电*话。 “什么事?” “我刚看见我几个同事从万通回来,”朱昀紧张兮兮地说道,“听他们说,好像是什么人往我们局里寄了几盒录像带,说是万通董事长的罪证之类。” 多咪惊讶地睁大了眼,抬头望了一眼正大快朵颐的虫子。 “你确定?” “当然!只是目前我还打探不到具体原因。反正是李奥已经被找去问话了。”朱昀说着不争的事实。 “哦,我知道了,先这样吧。”多咪没有多问。在虫子面前,这是太敏感的话题。 挂了电*话,虫子正想问是什么事,自己的手机却响起来。 “王律找,我先走了,拜拜!”虫子胡乱地往嘴里塞了几筷子的菜,急急离开。 多咪应着声,心里已经了然。这么急一定是万通的事情,还是非同小可。结合朱昀在电*话里说的,此是铁板上订钉的事了。看来万通要继Queenie之后变天了。 “我竟然被你害死!?”如今李奥身陷囹圄,已几近歇斯底里,“呵,我对你究竟还是太仁慈。” 倪绿坐在他的对面,“你对我仁不仁慈并不是你说了算,而且,我并没有害你。当你做了那些事之后,就应该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应该是你害了你自己。” 虽然两人只隔了一张桌子,却是天堂和地狱的分别,自由与禁锢之差异。 爱道沧桑泪(一) 倪绿从警察局出来,给霍子打了电*话。睍莼璩晓 “谢谢你帮我做的这些。” “李奥所为已是千夫所指,搜集证据轻而易举。更何况,你我之间只是各取所需,无需言谢。”电*话里,霍子的话语少显锋芒,却透着淡淡的忧伤。 倪绿听着他恭敬的语调觉得不大对劲。这跟他所认识的妄邪没正形的霍子反差太大。又听见电*话里分明传来了哀乐,他犹豫地问道:“你有朋友过世了吗?” 话一问出口,倪绿便觉得自己唐突,于是补救地说道:“哦,恕我冒昧。辂” “林墨走了。” 简短的四个字,却让倪绿半响才回过神来:“什么?!” 到了下班的点,难得不用加班。多咪毫无心事地从律所出来,因为终于不再纠结,只需要开心地生活着。这样的好处,便是可以大方地掏钱,请客吃饭逛街。多咪这一释然,自然便宜了深闺孚。 待选定了餐厅,在多咪点菜之际,朱昀无意间瞥见从正门走进来的Cris,眼冒火光。 可不巧,Cris没有看见她。 架,是吵不成了。 一旁的多咪却观察入微,笑道:“你最近是不是桃花动的厉害?” “什么?”朱昀被她问得愣头青。 “看帅哥看得那么入神!”多咪逮住了她的小辫子,“别装!刚刚是谁?Cris卓!从前是旺美投行的总经理!现在是Queenie总代理助理!可别说你不认识啊!要不要给你叫过来瞧瞧?” 朱昀一拍脑门:“呀!就是他!我就觉得我那儿见过……” “你这出太假了吧!”多咪完全不相信,“好啊!你竟敢瞒着我搞外遇?!” 朱昀大发功力,“什么外遇?!” “实话说吧,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我跟他?不如让我死了!”朱的脸上写满了“嫌弃”二字。 “我可记得某人说过,他长得帅,又有能力,这儿好那儿好的……”多咪还想继续,却见朱昀不停摆手。 “那都是假象。”朱把前后两次的遭遇加起来,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听完,多咪用大脑分析了一遍之后,道:“哟,原来看电影那天还有这等花边新闻!不过你那一脚也够他受的了。”深知朱昀那招牌脚法的厉害,多咪一副同情的样子。这让朱一时间涨满了斗志! “诶我说,你怎么反倒帮他呢?” “啊?没啊。” “关键时刻,别站错了边!”辩论赛种子选手的风范,此时在朱昀身上一览无余,“他竟然敢说我是泼妇?!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多咪咧了咧嘴,只好托着下巴,朝上菜的方向巴望着。 “辰律师?” Cris终于看见了女人们。 眼光扫到朱昀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 怎么?这个不像女人的女人竟然跟辰律师这样的女人相熟?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不应该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吗?不得不说,朱昀的出现,彻底颠覆了女人在他脑海里的定义。 “叫你卓大经理,还是卓总助好呢?”多咪邀他入座,调侃地朝他笑笑。大概因为同上过战场,大有也好战友的意味,显得格外亲切。 被多咪取笑,Cris乐呵呵地回话道:“辰律师真是折煞我了,叫Cris便好。” 对座的朱昀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抽了抽左脸,鄙夷地瞟了一眼男人,嘀咕了一句:“真受不了,这么恭维的话都敢往下接……啧啧。” 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让人难以忽略。顿时多咪和Cris的处境同时变得尴尬起来。 “呵呵,有阵子没看到你了啊,张律师是不是”Cris避而谈论其他。他不想再这样的公共场合里跟一个女人计较,自己可是有绅士风度的。 “嗯,最近张律没有叫我处理Queenie的事务,交给我做别的案子,所以就没怎么出现了。你呢?很忙吧?跟客户约在这里吃饭吗?” “嗯。太多事要做。我刚刚参加完葬礼回来。Queenie的事务总要有人管。”过去几日,Cris褪去了颓丧,渐渐恢复往日的神采。 “葬礼?谁,不在了吗?” “额……”Cris话一说出口,自知失言,当下又想不出怎么圆谎,只好将话顿在那里。 “啧啧,讲话都不顺畅的人怎么能任命总助……”朱昀越看他越不顺眼,直怪多咪竟然还请他入座。心里总想找点茬,好让他难堪,好发泄怨怒。 可她哪知竟帮了Cris一把。Cris正不知该如何往下接。朱昀的挑衅倒是给了他一个完美的话题。 “女人不能这么咄咄逼人,没有男人敢要你。” “什么?!”朱昀以为Cris之前不做声是表明了服软,会诚心向自己道个歉。可等来的却是呛声,还变本加厉诅咒她嫁不出去?! 她气得直哆嗦:“像你这样没有风度只会跟女人斤斤计较的男人也不会有女人喜欢!” “我什么时候斤斤计较了?” “你什么时候没有斤斤计较了?” “算了,不跟没档次没品位没素质的人计较!” “我才不跟没风度没胸怀没口德的人扯淡!” Cris无语地摇头道:“可能真的没有男人敢要你了。” “哼!谁稀罕!?”朱昀的小宇宙彻底爆发,大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对于两人交织网状的严密扫射,多咪已然中枪倒地,不敢再造次,顾自夹着小菜先祭个五脏庙再说。 好不容易挨到食毕,敌我战争还在继续,多咪借故先行开溜。 走在街上,吹过脸颊的习习凉风,多咪打了个冷战,整个人却变得精神起来。想起先前耳旁连续不断的吵吵声,她会心一笑,这两个前世的冤家,这一世会变成情人吗?呵呵,她怎知。 不知不觉便回到了住处楼下。渐行渐近的车子,带着刺眼的前车灯光晃了她的眼。 多咪心里一咯噔,是他来找自己算账了吗? 果不其然,车窗摇下的一瞬间,车主喊出了她的名字:“多咪!” 却是略带哀伤的语调。 多咪愣了愣,上了车。 温暖的车里,沉默了好久没有人开口说话,仿佛都听得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多咪的话悠悠地打破了安静,险些被自己的声音吓一跳。 霍子很多天没有见到多咪。却怕见到她。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怎么对她说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已是难以承受,对多咪,想必更是沉重的打击,甚至是精神上的摧毁。但即使他不说,多咪也迟早会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她会怪自己的隐瞒吗?霍子望着多咪,在心里问自己。 多咪见霍子不说话,侧过脸去看他。看到他褶皱的眉头,忧伤的眼神,好像憔悴了不少。 “你怎么了?”终于问出口来。 “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终于等到霍子开口。 多咪点了点头:“嗯,说吧。” “是关于林墨……” “你找到他了?”多咪自动填充了整句话,心花怒放。 “嗯。” “他在哪?” 这是多咪势必要问的一句,却让霍子饱受煎熬。 “他死了。” 霍子终于吐出了这句话。 多咪瞬间给不出任何的表情,分明是听到了什么,却很想将它忽略。 过了好几秒钟,多咪直愣愣地盯住霍子,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不是真的吧?不是真的对不对?” “是在前两天发生的动车追尾事故里遇难的。”霍子也哽咽了声音,“没抢救过来,走了。” 听得出来,霍子很艰难才将这一整句话说完。 多咪抽离不出自己如今的角色。在整个故事里,自己到底主人公还是旁观者?为什么所有发生的事情自己总是后知后觉,要等到别人都消化完全,才轮到自己悲伤。真的太不公平! 她的心情好似坐过山车,前一秒还是欣慰,而下一秒直径跌入了深渊。 “我不信。”多咪摇着头,“你骗人。” 她太不甘心,太不甘愿了。为什么没有人提前向她打个招呼,就这样被通知了吗? 霍子没有理会她。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安慰。 “这是在他的遗物里找到的。是给你的。”霍子递过来一封纸信。 多咪犹豫地接过来,信封上并没有邮戳。这是一封没有寄出过的信。这使她慌张起来。谁可以大张旗鼓地翻看别人的*呢?除非主人已经不在。 打开信纸,只是看了一眼抬头的称谓,多咪便猛然合上。 她暂时还没有这个勇气去读这样的一封信。 她才知道,原来那通电*话,的确是信号不好,的确是接通不了。林墨在最后一刻想到的,竟是自己。这是让她最最痛心的,痛心自己就这样失掉了一个那么那么爱她的人。 多咪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捏实了拳头,却让身体的颤抖更加明显。 霍子看着多咪,心里好疼,心疼眼前的女人。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女人揽入自己的怀中,用手托起女人的脸,吻上她冰凉的唇。 是那样一个吻,好似与泪一起,掺杂了苦痛。 是那样一个吻,付出了所有,去构筑了爱的坟。 是这样一个吻,省略了表达,褪去了诠释,未顾爱道沧桑,徒留半点残念,以慰清风。 爱道沧桑泪(一) 倪绿从警察局出来,给霍子打了电*话。睍莼璩晓 “谢谢你帮我做的这些。” “李奥所为已是千夫所指,搜集证据轻而易举。更何况,你我之间只是各取所需,无需言谢。”电*话里,霍子的话语少显锋芒,却透着淡淡的忧伤。 倪绿听着他恭敬的语调觉得不大对劲。这跟他所认识的妄邪没正形的霍子反差太大。又听见电*话里分明传来了哀乐,他犹豫地问道:“你有朋友过世了吗?” 话一问出口,倪绿便觉得自己唐突,于是补救地说道:“哦,恕我冒昧。辂” “林墨走了。” 简短的四个字,却让倪绿半响才回过神来:“什么?!” 到了下班的点,难得不用加班。多咪毫无心事地从律所出来,因为终于不再纠结,只需要开心地生活着。这样的好处,便是可以大方地掏钱,请客吃饭逛街。多咪这一释然,自然便宜了深闺孚。 待选定了餐厅,在多咪点菜之际,朱昀无意间瞥见从正门走进来的Cris,眼冒火光。 可不巧,Cris没有看见她。 架,是吵不成了。 一旁的多咪却观察入微,笑道:“你最近是不是桃花动的厉害?” “什么?”朱昀被她问得愣头青。 “看帅哥看得那么入神!”多咪逮住了她的小辫子,“别装!刚刚是谁?Cris卓!从前是旺美投行的总经理!现在是Queenie总代理助理!可别说你不认识啊!要不要给你叫过来瞧瞧?” 朱昀一拍脑门:“呀!就是他!我就觉得我那儿见过……” “你这出太假了吧!”多咪完全不相信,“好啊!你竟敢瞒着我搞外遇?!” 朱昀大发功力,“什么外遇?!” “实话说吧,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我跟他?不如让我死了!”朱的脸上写满了“嫌弃”二字。 “我可记得某人说过,他长得帅,又有能力,这儿好那儿好的……”多咪还想继续,却见朱昀不停摆手。 “那都是假象。”朱把前后两次的遭遇加起来,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听完,多咪用大脑分析了一遍之后,道:“哟,原来看电影那天还有这等花边新闻!不过你那一脚也够他受的了。”深知朱昀那招牌脚法的厉害,多咪一副同情的样子。这让朱一时间涨满了斗志! “诶我说,你怎么反倒帮他呢?” “啊?没啊。” “关键时刻,别站错了边!”辩论赛种子选手的风范,此时在朱昀身上一览无余,“他竟然敢说我是泼妇?!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多咪咧了咧嘴,只好托着下巴,朝上菜的方向巴望着。 “辰律师?” Cris终于看见了女人们。 眼光扫到朱昀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 怎么?这个不像女人的女人竟然跟辰律师这样的女人相熟?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不应该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吗?不得不说,朱昀的出现,彻底颠覆了女人在他脑海里的定义。 “叫你卓大经理,还是卓总助好呢?”多咪邀他入座,调侃地朝他笑笑。大概因为同上过战场,大有也好战友的意味,显得格外亲切。 被多咪取笑,Cris乐呵呵地回话道:“辰律师真是折煞我了,叫Cris便好。” 对座的朱昀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抽了抽左脸,鄙夷地瞟了一眼男人,嘀咕了一句:“真受不了,这么恭维的话都敢往下接……啧啧。” 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让人难以忽略。顿时多咪和Cris的处境同时变得尴尬起来。 “呵呵,有阵子没看到你了啊,张律师是不是”Cris避而谈论其他。他不想再这样的公共场合里跟一个女人计较,自己可是有绅士风度的。 “嗯,最近张律没有叫我处理Queenie的事务,交给我做别的案子,所以就没怎么出现了。你呢?很忙吧?跟客户约在这里吃饭吗?” “嗯。太多事要做。我刚刚参加完葬礼回来。Queenie的事务总要有人管。”过去几日,Cris褪去了颓丧,渐渐恢复往日的神采。 “葬礼?谁,不在了吗?” “额……”Cris话一说出口,自知失言,当下又想不出怎么圆谎,只好将话顿在那里。 “啧啧,讲话都不顺畅的人怎么能任命总助……”朱昀越看他越不顺眼,直怪多咪竟然还请他入座。心里总想找点茬,好让他难堪,好发泄怨怒。 可她哪知竟帮了Cris一把。Cris正不知该如何往下接。朱昀的挑衅倒是给了他一个完美的话题。 “女人不能这么咄咄逼人,没有男人敢要你。” “什么?!”朱昀以为Cris之前不做声是表明了服软,会诚心向自己道个歉。可等来的却是呛声,还变本加厉诅咒她嫁不出去?! 她气得直哆嗦:“像你这样没有风度只会跟女人斤斤计较的男人也不会有女人喜欢!” “我什么时候斤斤计较了?” “你什么时候没有斤斤计较了?” “算了,不跟没档次没品位没素质的人计较!” “我才不跟没风度没胸怀没口德的人扯淡!” Cris无语地摇头道:“可能真的没有男人敢要你了。” “哼!谁稀罕!?”朱昀的小宇宙彻底爆发,大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对于两人交织网状的严密扫射,多咪已然中枪倒地,不敢再造次,顾自夹着小菜先祭个五脏庙再说。 好不容易挨到食毕,敌我战争还在继续,多咪借故先行开溜。 走在街上,吹过脸颊的习习凉风,多咪打了个冷战,整个人却变得精神起来。想起先前耳旁连续不断的吵吵声,她会心一笑,这两个前世的冤家,这一世会变成情人吗?呵呵,她怎知。 不知不觉便回到了住处楼下。渐行渐近的车子,带着刺眼的前车灯光晃了她的眼。 多咪心里一咯噔,是他来找自己算账了吗? 果不其然,车窗摇下的一瞬间,车主喊出了她的名字:“多咪!” 却是略带哀伤的语调。 多咪愣了愣,上了车。 温暖的车里,沉默了好久没有人开口说话,仿佛都听得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多咪的话悠悠地打破了安静,险些被自己的声音吓一跳。 霍子很多天没有见到多咪。却怕见到她。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怎么对她说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已是难以承受,对多咪,想必更是沉重的打击,甚至是精神上的摧毁。但即使他不说,多咪也迟早会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她会怪自己的隐瞒吗?霍子望着多咪,在心里问自己。 多咪见霍子不说话,侧过脸去看他。看到他褶皱的眉头,忧伤的眼神,好像憔悴了不少。 “你怎么了?”终于问出口来。 “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终于等到霍子开口。 多咪点了点头:“嗯,说吧。” “是关于林墨……” “你找到他了?”多咪自动填充了整句话,心花怒放。 “嗯。” “他在哪?” 这是多咪势必要问的一句,却让霍子饱受煎熬。 “他死了。” 霍子终于吐出了这句话。 多咪瞬间给不出任何的表情,分明是听到了什么,却很想将它忽略。 过了好几秒钟,多咪直愣愣地盯住霍子,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不是真的吧?不是真的对不对?” “是在前两天发生的动车追尾事故里遇难的。”霍子也哽咽了声音,“没抢救过来,走了。” 听得出来,霍子很艰难才将这一整句话说完。 多咪抽离不出自己如今的角色。在整个故事里,自己到底主人公还是旁观者?为什么所有发生的事情自己总是后知后觉,要等到别人都消化完全,才轮到自己悲伤。真的太不公平! 她的心情好似坐过山车,前一秒还是欣慰,而下一秒直径跌入了深渊。 “我不信。”多咪摇着头,“你骗人。” 她太不甘心,太不甘愿了。为什么没有人提前向她打个招呼,就这样被通知了吗? 霍子没有理会她。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安慰。 “这是在他的遗物里找到的。是给你的。”霍子递过来一封纸信。 多咪犹豫地接过来,信封上并没有邮戳。这是一封没有寄出过的信。这使她慌张起来。谁可以大张旗鼓地翻看别人的*呢?除非主人已经不在。 打开信纸,只是看了一眼抬头的称谓,多咪便猛然合上。 她暂时还没有这个勇气去读这样的一封信。 她才知道,原来那通电*话,的确是信号不好,的确是接通不了。林墨在最后一刻想到的,竟是自己。这是让她最最痛心的,痛心自己就这样失掉了一个那么那么爱她的人。 多咪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捏实了拳头,却让身体的颤抖更加明显。 霍子看着多咪,心里好疼,心疼眼前的女人。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女人揽入自己的怀中,用手托起女人的脸,吻上她冰凉的唇。 是那样一个吻,好似与泪一起,掺杂了苦痛。 是那样一个吻,付出了所有,去构筑了爱的坟。 是这样一个吻,省略了表达,褪去了诠释,未顾爱道沧桑,徒留半点残念,以慰清风。 爱道沧桑泪(二) 目送霍子离开,多咪并没有回家。睍莼璩晓站在路灯下,她忽得生出看电影的念头,便一个人去了电影院,买了票,就座。 午夜场人烟稀少,多咪挑了一个正中间的位置,四周都没有人。黑漆漆的放映室里,多咪什么也看不到,连自己也看不到。但这却让她感觉到充满。被包围,被拥护的充满。 因为可以什么都不说,世界还是嬉闹的。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五官还是忙碌的。 她不想哭,不想让自己发觉自己原来那么软弱。她不想哭,不想接受林墨已经不在的事实。 可这是一部伤感的文艺片,多咪就可以尽情地哭,有理由去哭。因为电影催人泪下,而不是因为别的膈。 等流尽了泪,只能离场。 回到家,多咪卸下厚重的外套。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有流泪,可是厚重的围巾上却湿了一大片。 哦。她推脱地想着,那是另一个自己留下的政。 这样,她才能安然睡去。 第二天,Queenie发布官方消息称,林氏长孙,前Queenie中国子公司总代理,林墨去世。林家已经为他举办了一场体面的葬礼如此云云。 多咪在办公室里看着新闻,愣愣地听着自己已经知晓的消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她还是觉得那是一场仲夏夜之梦,只是苦苦地等待清醒的那一刻。 这个时候,张翔一来召唤她。 “Queenie那边的事务以后就交给阿宝吧,你专心处理我交给你的案子,都是我挑过具有挑战性的。希望对你有所帮助。”张翔一递给她一大叠案卷和资料,已经多到有些日子忙不完的程度。 多咪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捧在怀里:“嗯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看着多咪离开的背影,张翔一皱紧了眉头。林墨去世,连他都是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更不用说多咪。可是看到她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又好端端地在继续工作,张翔一还是没来由地担心。 多咪回到办公室,努力让自己恢复到平常的工作状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打开案卷却瞥见虫子冒进来。 虫子没有先说话,却是细细观察了多咪的脸色。这倒是一反常态。 多咪心里藏着事,也没有理会,任她看着。 终于多咪受不住了,说道:“我现在是珍稀动物吗?” 虫子听她这么一说,吁了口气:“还好,还会开玩笑就好。” 多咪莞尔。 “我接下来说的话,如果你不想听,可以随时叫我闭嘴。OK?”虫子试探性地说。 多咪点了点头。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林墨……的事了。” 多咪沉默,低下了头,下一秒吐出一句:“张律已经正式提出让我放手Queenie的事务。也是我早就料到的。他也是为我好,我知道。” “是的吧。但张律也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虫子没头没脑地说着,又突然转移了话题,“多咪,不要再搀和林家的事了,不论是Queenie还是那个林二公子。” “啊?”多咪一头雾水。 虫子顿了顿,立刻圆起场:“反正我觉得,这事情太复杂了。你别跟他们有瓜葛,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什么意思?”多咪还是没明白。 虫子摆摆手,眼神闪烁,道:“你不要问了,总之,离那个林家二公子远点。” 多咪看来,虫子一定有什么秘密没有说。只是她也不追问,现在她什么心情也没有。 “对了,我得知林墨……的事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虫子一惊一乍,“就在楠峰跟我求婚那天。我好像看见他跟什么人在一起。” “什么人?” “不知道,感觉挺神秘的。” 多咪过了脑,理不出什么头绪。她甚至想过,林墨的死是不是没有那么简单,是不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别有隐情。 Queenie总代理办公室里,Cris追问着霍子。 “所以,老大,你一直都知道林墨生前在查Queenie几个元老的旧事?”Cris翻看着林墨留下的资料,里面有大量私人侦探的杰作。 “他替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没有理由阻止。”霍子说的一切都理应如此。他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扑鼻而来微醺的酒味直入肺腑。 “我好好奇,当年林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会导致那么大的动荡。”Cris脱口而出。 霍子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这正是我下一步要计划的内容。” 家仇,还没有报完。 几天之后的晚上,朱昀为Mani精心安排了一场的生日晚餐。虽然她体恤多咪的辛苦和连日来承受的悲伤,林墨的事一定还绕在多咪的心头,无法释怀。但Mani在S城的朋友本就不多,只得将她也算上,才能上演一台戏。 多咪对朱昀的死缠烂打还是没折,只好振奋自己应邀前来。 走进餐厅包间的一刻却还是强装欢喜。 “生日快乐!”蛋糕的背后,是一脸兴奋的朱昀。 Mani的笑容绽放来开,让多咪觉得世界美好了一些。 多咪其实很感激。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谁有义务记得自己的生日。她的朋友们是值得结交的朋友。她也很懂得感激,因为有这样的朋友们确实能让自己活得容易些。 简单的许愿、吹蜡烛仪式后,三人开始聊起天来。大概,这才是聚拢的目的。 Mani饶有兴致地娓娓道来:“前段时间我们学校组织了医疗救援队,救助动车追尾事故中的伤员。” “提起那事,还真是可怜。惨不忍睹吧?”朱昀接过话茬。 “我还去了事故现场。”Mani“实话说,我学医不久遇到这样的场面,还真是震撼。” “林墨的手术是我跟的。” 多咪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里瞬间充满了哀伤。 “多咪姐,你不介意我说吧。”Mani通过朱昀也大致了解林墨对她来说不一般,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多咪是五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不介意”。没有谁知道,她多么想知道更多的细节,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林家大公子。”Mani解释说,“不过想起来,有件事我感觉很奇怪。” “什么?”多咪紧紧追问。 Mani回忆起来:“当时他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情况非常不好,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进入深度昏迷。血库里的血又不够,所以我们就通知了他的家属来为他输血。我记得,有一个年轻男人说要找他的弟弟来输血,但是被另一个上了年纪的爷爷阻止了,说是他们的血不匹配。本来我也没觉得奇怪,两兄弟的血型确实有可能不同。但是,当时那个老爷爷的话……总之,就是让我觉得他们好像并不是亲兄弟……” Mani说完一大段话,朱昀觉得像是在听故事。但多咪却有意无意地去证明了些什么。想起虫子对她说过的话。 林墨确实不姓林。 很遗憾,除了这一句,多咪什么都总结不出。林墨和霍子并非一脉,那又如何?以前林墨是林家大公子,以后也会是,这早已用葬礼定下了身份。 多咪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盘子里的蛋糕吃完。 回到律所,多咪继续加着加不完的班,心里竟然一点怨念也没有。她苦笑,这真是到了一定的境界了。 打开电脑,乘着间隙去茶水间煮了一杯咖啡。回来时,留意了办公室的玫瑰花,看着看着突然鼻子一酸。多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恍恍地伫立在原地,想起了和霍子的初见。 “小姐,不好意思,我刚才踩到你的裙摆了,真对不起!”一个英俊挺拔的年轻男子,笑里略带着玩味…… 唐突的初见,没有征兆的,连说的话都是莫名其妙。她想。这多么像事先安排好的。 如果是安排好的,又有什么不可以?她开始惧怕自己的想象,惧怕霍子接近自己的目的。 但是她知道,霍子不喜欢林墨,甚至是讨厌的。当初在海边的吊脚楼里,她便察觉到了。现在她可以说得出这样的缘由,就因为林墨不姓林,而霍子怎么会允许一个外人掌权林家的产业。 想到这里,多咪愈发慌张起来,抓起手机拨给虫子。 电*话刚一拨通,多咪便单刀直入地问:“前些天你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虫子当然明白多咪问的是什么,只是她只能装傻。 “你说让我理林家的人远一点那些话啊。” “什么啊?”虫子假装出困意,哈欠连连。 “我没闲工夫跟你躲猫猫!”多咪急了。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别活得太明白,乖啊!我要睡了晚安。”虫子胡乱回答了一通,匆匆挂了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让多咪更加不安。她自认无法怀揣这样的不安继续加班。她讨厌被欺骗。 于是多咪又拨回去。 “徐若秦,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你就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要怕我难过。” 爱道沧桑泪(二) 目送霍子离开,多咪并没有回家。睍莼璩晓站在路灯下,她忽得生出看电影的念头,便一个人去了电影院,买了票,就座。 午夜场人烟稀少,多咪挑了一个正中间的位置,四周都没有人。黑漆漆的放映室里,多咪什么也看不到,连自己也看不到。但这却让她感觉到充满。被包围,被拥护的充满。 因为可以什么都不说,世界还是嬉闹的。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五官还是忙碌的。 她不想哭,不想让自己发觉自己原来那么软弱。她不想哭,不想接受林墨已经不在的事实。 可这是一部伤感的文艺片,多咪就可以尽情地哭,有理由去哭。因为电影催人泪下,而不是因为别的膈。 等流尽了泪,只能离场。 回到家,多咪卸下厚重的外套。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有流泪,可是厚重的围巾上却湿了一大片。 哦。她推脱地想着,那是另一个自己留下的政。 这样,她才能安然睡去。 第二天,Queenie发布官方消息称,林氏长孙,前Queenie中国子公司总代理,林墨去世。林家已经为他举办了一场体面的葬礼如此云云。 多咪在办公室里看着新闻,愣愣地听着自己已经知晓的消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她还是觉得那是一场仲夏夜之梦,只是苦苦地等待清醒的那一刻。 这个时候,张翔一来召唤她。 “Queenie那边的事务以后就交给阿宝吧,你专心处理我交给你的案子,都是我挑过具有挑战性的。希望对你有所帮助。”张翔一递给她一大叠案卷和资料,已经多到有些日子忙不完的程度。 多咪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捧在怀里:“嗯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看着多咪离开的背影,张翔一皱紧了眉头。林墨去世,连他都是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更不用说多咪。可是看到她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又好端端地在继续工作,张翔一还是没来由地担心。 多咪回到办公室,努力让自己恢复到平常的工作状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打开案卷却瞥见虫子冒进来。 虫子没有先说话,却是细细观察了多咪的脸色。这倒是一反常态。 多咪心里藏着事,也没有理会,任她看着。 终于多咪受不住了,说道:“我现在是珍稀动物吗?” 虫子听她这么一说,吁了口气:“还好,还会开玩笑就好。” 多咪莞尔。 “我接下来说的话,如果你不想听,可以随时叫我闭嘴。OK?”虫子试探性地说。 多咪点了点头。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林墨……的事了。” 多咪沉默,低下了头,下一秒吐出一句:“张律已经正式提出让我放手Queenie的事务。也是我早就料到的。他也是为我好,我知道。” “是的吧。但张律也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虫子没头没脑地说着,又突然转移了话题,“多咪,不要再搀和林家的事了,不论是Queenie还是那个林二公子。” “啊?”多咪一头雾水。 虫子顿了顿,立刻圆起场:“反正我觉得,这事情太复杂了。你别跟他们有瓜葛,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什么意思?”多咪还是没明白。 虫子摆摆手,眼神闪烁,道:“你不要问了,总之,离那个林家二公子远点。” 多咪看来,虫子一定有什么秘密没有说。只是她也不追问,现在她什么心情也没有。 “对了,我得知林墨……的事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虫子一惊一乍,“就在楠峰跟我求婚那天。我好像看见他跟什么人在一起。” “什么人?” “不知道,感觉挺神秘的。” 多咪过了脑,理不出什么头绪。她甚至想过,林墨的死是不是没有那么简单,是不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别有隐情。 Queenie总代理办公室里,Cris追问着霍子。 “所以,老大,你一直都知道林墨生前在查Queenie几个元老的旧事?”Cris翻看着林墨留下的资料,里面有大量私人侦探的杰作。 “他替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没有理由阻止。”霍子说的一切都理应如此。他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扑鼻而来微醺的酒味直入肺腑。 “我好好奇,当年林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会导致那么大的动荡。”Cris脱口而出。 霍子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这正是我下一步要计划的内容。” 家仇,还没有报完。 几天之后的晚上,朱昀为Mani精心安排了一场的生日晚餐。虽然她体恤多咪的辛苦和连日来承受的悲伤,林墨的事一定还绕在多咪的心头,无法释怀。但Mani在S城的朋友本就不多,只得将她也算上,才能上演一台戏。 多咪对朱昀的死缠烂打还是没折,只好振奋自己应邀前来。 走进餐厅包间的一刻却还是强装欢喜。 “生日快乐!”蛋糕的背后,是一脸兴奋的朱昀。 Mani的笑容绽放来开,让多咪觉得世界美好了一些。 多咪其实很感激。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谁有义务记得自己的生日。她的朋友们是值得结交的朋友。她也很懂得感激,因为有这样的朋友们确实能让自己活得容易些。 简单的许愿、吹蜡烛仪式后,三人开始聊起天来。大概,这才是聚拢的目的。 Mani饶有兴致地娓娓道来:“前段时间我们学校组织了医疗救援队,救助动车追尾事故中的伤员。” “提起那事,还真是可怜。惨不忍睹吧?”朱昀接过话茬。 “我还去了事故现场。”Mani“实话说,我学医不久遇到这样的场面,还真是震撼。” “林墨的手术是我跟的。” 多咪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里瞬间充满了哀伤。 “多咪姐,你不介意我说吧。”Mani通过朱昀也大致了解林墨对她来说不一般,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多咪是五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不介意”。没有谁知道,她多么想知道更多的细节,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林家大公子。”Mani解释说,“不过想起来,有件事我感觉很奇怪。” “什么?”多咪紧紧追问。 Mani回忆起来:“当时他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情况非常不好,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进入深度昏迷。血库里的血又不够,所以我们就通知了他的家属来为他输血。我记得,有一个年轻男人说要找他的弟弟来输血,但是被另一个上了年纪的爷爷阻止了,说是他们的血不匹配。本来我也没觉得奇怪,两兄弟的血型确实有可能不同。但是,当时那个老爷爷的话……总之,就是让我觉得他们好像并不是亲兄弟……” Mani说完一大段话,朱昀觉得像是在听故事。但多咪却有意无意地去证明了些什么。想起虫子对她说过的话。 林墨确实不姓林。 很遗憾,除了这一句,多咪什么都总结不出。林墨和霍子并非一脉,那又如何?以前林墨是林家大公子,以后也会是,这早已用葬礼定下了身份。 多咪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盘子里的蛋糕吃完。 回到律所,多咪继续加着加不完的班,心里竟然一点怨念也没有。她苦笑,这真是到了一定的境界了。 打开电脑,乘着间隙去茶水间煮了一杯咖啡。回来时,留意了办公室的玫瑰花,看着看着突然鼻子一酸。多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恍恍地伫立在原地,想起了和霍子的初见。 “小姐,不好意思,我刚才踩到你的裙摆了,真对不起!”一个英俊挺拔的年轻男子,笑里略带着玩味…… 唐突的初见,没有征兆的,连说的话都是莫名其妙。她想。这多么像事先安排好的。 如果是安排好的,又有什么不可以?她开始惧怕自己的想象,惧怕霍子接近自己的目的。 但是她知道,霍子不喜欢林墨,甚至是讨厌的。当初在海边的吊脚楼里,她便察觉到了。现在她可以说得出这样的缘由,就因为林墨不姓林,而霍子怎么会允许一个外人掌权林家的产业。 想到这里,多咪愈发慌张起来,抓起手机拨给虫子。 电*话刚一拨通,多咪便单刀直入地问:“前些天你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虫子当然明白多咪问的是什么,只是她只能装傻。 “你说让我理林家的人远一点那些话啊。” “什么啊?”虫子假装出困意,哈欠连连。 “我没闲工夫跟你躲猫猫!”多咪急了。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别活得太明白,乖啊!我要睡了晚安。”虫子胡乱回答了一通,匆匆挂了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让多咪更加不安。她自认无法怀揣这样的不安继续加班。她讨厌被欺骗。 于是多咪又拨回去。 “徐若秦,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你就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要怕我难过。” 爱道沧桑泪(三) 虫子被多咪的严肃吓了一跳。睍莼璩晓 “或者,我说,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虫子的嘴微张着,不知道如何劝解。 “你是从邵楠峰那里听说的对不对?” 犹豫了很久,虫子才说道:“是。攴” “他是听霍子说的对不对?不,霍子没有那么傻会自己说。那会是谁……是Cris对不对?” “……不是。” “那是谁……是谁……”多咪在脑海里搜寻着跟霍子有关的人名,已经到了有些痴傻的地步,非要追究出个答案来逑。 “好好,我都告诉你。多咪你别这样。”虫子急忙焦虑地说道。她听出多咪的情绪越来越失控。 “那么不管是谁说的,他一定是霍子的熟人,对不对?” “所以,霍子是因为林墨才接近我的,是不是?” “霍子并不是因为喜欢我才缠着我,是不是?” “霍子只是想通过我伤害林墨,是不是?” 多咪狂轰滥炸式的提问,虫子应接不暇。 “你猜到了?是楠峰不小心听到了霍子和Cris卓的对话。”虫子已经无力挽回,只得实话实话,“不过,霍子他……” 没等虫子说完,电*话那头已是嘟嘟的忙音。再回拨时,已无人接听。急得虫子团团转,却想不出任何办法。 多咪扔下了手机,滚烫的咖啡很不给面子地洒出来,烫伤了女人的手背,却感觉不到生疼,也阻止不了女人的匆忙离开。她忘记自己还有好多工作要完成,忘记身后的电脑和灯还没有关。 海边吊脚楼的灯光还亮着。多咪知道她终于找到了霍子。 撞开门进去。 发现,霍子正抚着高脚杯,陷在沙发里。酒杯里,殷红的液体不住晃动。 多咪觉得他好像已经料到自己会来。没有等她开口,霍子便轻蔑地朝她扬了扬嘴角,玩味地说:“你都猜到了?” 多咪皱起了眉:“原来是真的?”想感叹的,说出口却成了疑问。她只是不愿相信。 “怎么样?我的演技还不错吧?”霍子似笑非笑,“是你太天真。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人?哪来那么巧的事?” “是,我是骗了你……只是你太笨,竟然没有发现。” “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又或者,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我……” 霍子一句句的质问,是在问多咪,又像是问自己,可悲的自己。 “就为了打垮林墨?他也是受害者,不是吗?” “林家并没有欠他。相反,是他欠林家的。这么多年,奶奶一直匿名资助着林墨那住在精神病院的生母,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吧。” 听着,多咪皱着的眉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来,转而觉得鼻头有些涩得发酸,眼眶不由开始发红。因为这一句一句,破灭了她的梦,她的妄想。 只是,现在,她终于知道,这样的相遇,不是好的,尤其是在她终于决定要去接受,去面对的时候。 这样的相遇,或许是罪孽。彼此的心只是不能靠得太近。 多咪第一次想要去强忍住眼泪。原来是这样难受的。可是,她怎么能告诉他,自己已经为他动摇,已经为他倾心。不然,他一定会笑话自己。多咪转过脸去,掉下来的泪珠偷偷溅落在她身上的大毛衣里,消失不见。 可是,多咪多想告诉他,自己不怪他。甚至想要不顾一切地去付出。还是这么傻,这么这么傻。 只是这一切,她以为,他没有为她留结局。毫无预兆地卷入,又血淋淋地剥离。痛的,只是她自己。 于他,只是个看客。 所以,多咪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终是,转身离开。 空洞的眼神,缀出凄迷,她不知道风往哪里吹。 多咪记不得是怎么回的家。只是关门的一瞬间,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颓然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只得这样俯身抱膝,守住自己,不再让痛楚流失,最后连回忆都会从身上溜走。否则,自己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也许到最后,他们只剩分离。 也许到最后,他们只剩回忆。 可是梦里,多咪还是忍不住回头,朝他微笑。 霍子愣愣望着窗外,红了眼眶。多咪离开时留下的那一串缠绵的雪脚印,被崭新的雪慢慢淹没,一点一点地,却落在自己的心上,像被一刀一刀剜得鲜血淋漓,再也长不回原来的样子。 他终于没有说,爱不爱,不是能够自我控制。 纵使,你我还是相遇。 纵使,因果早已注定。 他在心里对着被淹没的脚印默默念着:要记得忘记…… 他终也忘不了的吧。当他想去遗忘一个人,就已经无法遗忘她了。遗忘,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提醒。爱情里的遗忘,到头来,全都是想念,并且是带着痛,掺着泪的想念…… 即使很久以后,他依旧会痛,那种在释想之后的从骨头里迸发的疼痛,如一轮皎洁的月光,瞬时间就覆了下来。但是不想苛求,不想,因为,是因为那样的痛,让他没有力气,终于在发髻与喧闹的空隙中失去了语言,把爱的沉积与致密小心掩藏。他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她在他的迷惘中的陨落,就像保存不住的烟灰,随风飘散。 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公平。用感情世界的崩塌,来换取事业上的转机。 在霍子任Queenie总代理之前,欧洲就有发生经济危机的苗头。可巧前日因为业界的导火线一即触发,作为电子业的巨头,Queenie树大招风,美国母公司不堪累累重负终而走上破产的道路。中国子公司也被拖累不少。为保存实力日后蓄势待发,母公司听从了张翔一的建议,决定将所有债务集中在总公司身上,即由总公司作为担保人来承担中国子公司的负债,从而保全中国子公司。这样一来,林家成为Queenie第一大股东,重新夺回了总控制权。 霍子又乘着这内部整顿的时机,结合林墨生前搜集的罪证,将几个可恶的元老一并告倒。Queenie终于肃清。 他,千辛万苦,等的就是这一天。 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临之时,他却暮然发现,无人能与自己分享这份期待已久的喜悦。 如今空荡荡的林家大宅里,霍子在房间里盯着安静的手机。多咪从他的世界里已经彻彻底底不见了三天,好像完全地消失了。 “公子,Queenie那边又来催了,让您过去处理和万通的合作事宜,是不是叫人备车?”祁管家敲门进来询问。 “不去!我说了不去!”霍子很不耐烦。 “您对着手机一整天了,是要……” 霍子斜过眼望着祁管家,那威寒的目光,像是要将人穿透了一般。 祁管家自知不便多言,于是退了出去。 林墨的死,多咪的离开,一件件的都发生地太快,快到他还来不及适应。 男人再一次合上了眼,手上握着从未有响动的手机,心道:就这样离开了吗?永远离开了吗?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若有若无的呼吸勉强带着身体做着规律的起伏。 没有了李奥的阻扰和霍子如今对Queenie的全权做主,万通和Queenie的合作案很快谈成。 晚宴上灯红酒绿。为万通的新任董事长庆贺,也为万通和Queenie的新一轮合作举杯。 而终于在宴会开始之后两个小时,霍子姗姗来迟。商场友人上前寒暄,他只是不理。一个人冷冷地站在吧台后面,抽出那支始终舍不得喝掉的47年的ChevalBlanc白马堡红酒,连贯地拔出木塞,替自己倒了一杯。 那一盏高脚杯承载着美酒在声色犬马中像它的主人一般独孤地站立,默默注视着手命运眷顾的人们。又随着主人怀抱殷红的液体,穿过无数流言和妄语,惊出一片波澜。而唯独周遭的红男绿女参不透这高脚杯的凄迷。 月光高照之时,Mani和朱昀在粤家铺子对坐,吃得正欢。 “原来,林家还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朱昀依旧大快朵颐:“是啊,当时我们局里可被他们吵翻了天了。个个都说是冤枉的,幸好这个案子证据充足。” “所以也就是说,当年是这几个Queenie的元老合起火来把林子胥给害了,还瓜分了他的产业。”Mani按照朱昀说的情节,慢慢理清了思路。 “没错!利欲熏心,防不胜防啊!”朱昀点着头,感慨万千,“我还听说,当年参与这个事情的还有林墨的生父,但是死得早就没有追究。这也就是林墨被林家收养,正牌林家公子要报复他的真正原因。” “唉,冤冤相报,何必呢?”Mani叹了口气。 “你说得轻巧。”朱昀不来事儿地瞥了她一眼,转而又说道,“不知道多咪要是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会怎么难过呢。” 朱昀在心里替多咪难过,好好的年华为什么独遇到这样的悲喜。她还是想为多咪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她知晓,即使只能减轻一丁点的苦痛。 爱道沧桑泪(三) 虫子被多咪的严肃吓了一跳。睍莼璩晓 “或者,我说,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虫子的嘴微张着,不知道如何劝解。 “你是从邵楠峰那里听说的对不对?” 犹豫了很久,虫子才说道:“是。攴” “他是听霍子说的对不对?不,霍子没有那么傻会自己说。那会是谁……是Cris对不对?” “……不是。” “那是谁……是谁……”多咪在脑海里搜寻着跟霍子有关的人名,已经到了有些痴傻的地步,非要追究出个答案来逑。 “好好,我都告诉你。多咪你别这样。”虫子急忙焦虑地说道。她听出多咪的情绪越来越失控。 “那么不管是谁说的,他一定是霍子的熟人,对不对?” “所以,霍子是因为林墨才接近我的,是不是?” “霍子并不是因为喜欢我才缠着我,是不是?” “霍子只是想通过我伤害林墨,是不是?” 多咪狂轰滥炸式的提问,虫子应接不暇。 “你猜到了?是楠峰不小心听到了霍子和Cris卓的对话。”虫子已经无力挽回,只得实话实话,“不过,霍子他……” 没等虫子说完,电*话那头已是嘟嘟的忙音。再回拨时,已无人接听。急得虫子团团转,却想不出任何办法。 多咪扔下了手机,滚烫的咖啡很不给面子地洒出来,烫伤了女人的手背,却感觉不到生疼,也阻止不了女人的匆忙离开。她忘记自己还有好多工作要完成,忘记身后的电脑和灯还没有关。 海边吊脚楼的灯光还亮着。多咪知道她终于找到了霍子。 撞开门进去。 发现,霍子正抚着高脚杯,陷在沙发里。酒杯里,殷红的液体不住晃动。 多咪觉得他好像已经料到自己会来。没有等她开口,霍子便轻蔑地朝她扬了扬嘴角,玩味地说:“你都猜到了?” 多咪皱起了眉:“原来是真的?”想感叹的,说出口却成了疑问。她只是不愿相信。 “怎么样?我的演技还不错吧?”霍子似笑非笑,“是你太天真。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人?哪来那么巧的事?” “是,我是骗了你……只是你太笨,竟然没有发现。” “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又或者,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我……” 霍子一句句的质问,是在问多咪,又像是问自己,可悲的自己。 “就为了打垮林墨?他也是受害者,不是吗?” “林家并没有欠他。相反,是他欠林家的。这么多年,奶奶一直匿名资助着林墨那住在精神病院的生母,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吧。” 听着,多咪皱着的眉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来,转而觉得鼻头有些涩得发酸,眼眶不由开始发红。因为这一句一句,破灭了她的梦,她的妄想。 只是,现在,她终于知道,这样的相遇,不是好的,尤其是在她终于决定要去接受,去面对的时候。 这样的相遇,或许是罪孽。彼此的心只是不能靠得太近。 多咪第一次想要去强忍住眼泪。原来是这样难受的。可是,她怎么能告诉他,自己已经为他动摇,已经为他倾心。不然,他一定会笑话自己。多咪转过脸去,掉下来的泪珠偷偷溅落在她身上的大毛衣里,消失不见。 可是,多咪多想告诉他,自己不怪他。甚至想要不顾一切地去付出。还是这么傻,这么这么傻。 只是这一切,她以为,他没有为她留结局。毫无预兆地卷入,又血淋淋地剥离。痛的,只是她自己。 于他,只是个看客。 所以,多咪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终是,转身离开。 空洞的眼神,缀出凄迷,她不知道风往哪里吹。 多咪记不得是怎么回的家。只是关门的一瞬间,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颓然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只得这样俯身抱膝,守住自己,不再让痛楚流失,最后连回忆都会从身上溜走。否则,自己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也许到最后,他们只剩分离。 也许到最后,他们只剩回忆。 可是梦里,多咪还是忍不住回头,朝他微笑。 霍子愣愣望着窗外,红了眼眶。多咪离开时留下的那一串缠绵的雪脚印,被崭新的雪慢慢淹没,一点一点地,却落在自己的心上,像被一刀一刀剜得鲜血淋漓,再也长不回原来的样子。 他终于没有说,爱不爱,不是能够自我控制。 纵使,你我还是相遇。 纵使,因果早已注定。 他在心里对着被淹没的脚印默默念着:要记得忘记…… 他终也忘不了的吧。当他想去遗忘一个人,就已经无法遗忘她了。遗忘,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提醒。爱情里的遗忘,到头来,全都是想念,并且是带着痛,掺着泪的想念…… 即使很久以后,他依旧会痛,那种在释想之后的从骨头里迸发的疼痛,如一轮皎洁的月光,瞬时间就覆了下来。但是不想苛求,不想,因为,是因为那样的痛,让他没有力气,终于在发髻与喧闹的空隙中失去了语言,把爱的沉积与致密小心掩藏。他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她在他的迷惘中的陨落,就像保存不住的烟灰,随风飘散。 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公平。用感情世界的崩塌,来换取事业上的转机。 在霍子任Queenie总代理之前,欧洲就有发生经济危机的苗头。可巧前日因为业界的导火线一即触发,作为电子业的巨头,Queenie树大招风,美国母公司不堪累累重负终而走上破产的道路。中国子公司也被拖累不少。为保存实力日后蓄势待发,母公司听从了张翔一的建议,决定将所有债务集中在总公司身上,即由总公司作为担保人来承担中国子公司的负债,从而保全中国子公司。这样一来,林家成为Queenie第一大股东,重新夺回了总控制权。 霍子又乘着这内部整顿的时机,结合林墨生前搜集的罪证,将几个可恶的元老一并告倒。Queenie终于肃清。 他,千辛万苦,等的就是这一天。 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临之时,他却暮然发现,无人能与自己分享这份期待已久的喜悦。 如今空荡荡的林家大宅里,霍子在房间里盯着安静的手机。多咪从他的世界里已经彻彻底底不见了三天,好像完全地消失了。 “公子,Queenie那边又来催了,让您过去处理和万通的合作事宜,是不是叫人备车?”祁管家敲门进来询问。 “不去!我说了不去!”霍子很不耐烦。 “您对着手机一整天了,是要……” 霍子斜过眼望着祁管家,那威寒的目光,像是要将人穿透了一般。 祁管家自知不便多言,于是退了出去。 林墨的死,多咪的离开,一件件的都发生地太快,快到他还来不及适应。 男人再一次合上了眼,手上握着从未有响动的手机,心道:就这样离开了吗?永远离开了吗?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若有若无的呼吸勉强带着身体做着规律的起伏。 没有了李奥的阻扰和霍子如今对Queenie的全权做主,万通和Queenie的合作案很快谈成。 晚宴上灯红酒绿。为万通的新任董事长庆贺,也为万通和Queenie的新一轮合作举杯。 而终于在宴会开始之后两个小时,霍子姗姗来迟。商场友人上前寒暄,他只是不理。一个人冷冷地站在吧台后面,抽出那支始终舍不得喝掉的47年的ChevalBlanc白马堡红酒,连贯地拔出木塞,替自己倒了一杯。 那一盏高脚杯承载着美酒在声色犬马中像它的主人一般独孤地站立,默默注视着手命运眷顾的人们。又随着主人怀抱殷红的液体,穿过无数流言和妄语,惊出一片波澜。而唯独周遭的红男绿女参不透这高脚杯的凄迷。 月光高照之时,Mani和朱昀在粤家铺子对坐,吃得正欢。 “原来,林家还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朱昀依旧大快朵颐:“是啊,当时我们局里可被他们吵翻了天了。个个都说是冤枉的,幸好这个案子证据充足。” “所以也就是说,当年是这几个Queenie的元老合起火来把林子胥给害了,还瓜分了他的产业。”Mani按照朱昀说的情节,慢慢理清了思路。 “没错!利欲熏心,防不胜防啊!”朱昀点着头,感慨万千,“我还听说,当年参与这个事情的还有林墨的生父,但是死得早就没有追究。这也就是林墨被林家收养,正牌林家公子要报复他的真正原因。” “唉,冤冤相报,何必呢?”Mani叹了口气。 “你说得轻巧。”朱昀不来事儿地瞥了她一眼,转而又说道,“不知道多咪要是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会怎么难过呢。” 朱昀在心里替多咪难过,好好的年华为什么独遇到这样的悲喜。她还是想为多咪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她知晓,即使只能减轻一丁点的苦痛。 凝视之后,才发觉自己太天真,很多事不如一笑而过。睍莼璩晓 即使梦想无法实现,那么仅有一个姿势也是好的。一念未灭,存心不死。心有所系,便不孤独,纵使梦想只是远未达成的憧憬。 许多年以后,故事仍是故事,故事里的人儿却像一片秋天的叶子,在风中枯萎、飘零,渐渐化为尘土。终于,才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亏欠的仇恨,自虐的怨悔,而是因了那凄凉的的世界,无终而疾的消逝,尸骨不存。 很多天以后,多咪偶然从报纸上看见倪绿和董依依复婚的消息。自从万通由倪绿接手之后,偌大的企业运作还是井井有条,不同的是添了一些正气。时到今日,倪绿做的一切已和盘托出。多咪终于明白绿所做的一切的意义。 多咪一直希望他是幸福的,不管是从前怨恨中希望的幸福,还是现在放下之后纯粹的幸福。绿,从头至尾都是好人。对董依依,这个娇惯的女子,绿也从没想过伤害,即使初衷不这么光明磊落,但不要紧,今后有大把的时间补偿她,因为她的无辜攴。 多咪真是为倪绿感到高兴。 尤其是在这样的气氛里,多咪有些透不过气来。铺天盖地的八卦新闻里,满是自己和林家两位公子的情感纠葛。而且走到哪里都有记者一路尾随。她开始害怕外出,工作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张翔一想过替她投诉,但都被多咪婉拒。多咪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替别人出头的时候很仗义利落,对待自己却是个十足的缩头乌龟。 “今天怎么那么晚还不走啊?”金大叔整理完资料从多咪的窗前掠过,敲敲玻璃窗遐。 “下班遇到张律了呗……”多咪撇过脸,垂头丧气。 “可怜的孩子。那你老实呆着吧,我先撤了,拜!” 多咪心里,其实觉得加班没什么不好。回家也没什么事可做。脑子里还总想些有的没的。不如让自己忙一点。 张翔一从外面办完事回所里。看见多咪办公室的灯还开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 多咪没顾上来人,只是埋头翻阅案卷。 直到张翔一咳了一声,多咪才猛地抬起头来,叫了一声:“张律!” 张翔一坐在她对面,说道:“你在我这里待了两年多,现在也已经独立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见多咪不言语,张翔一接着说:“想过去留学么?” “我都已经那么优秀了,还要留学啊?”见张律一脸惊讶的表情,多咪“噗嗤”一笑,“哈哈,我开玩笑的!” 这时,张翔一却吐出一句多咪没料想到的话:“我从没否认你的优秀。你可是我张翔一的爱徒。” 张翔一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潜力无限。多咪跟林家的纠葛不仅在所里传得沸沸扬扬,而且社会上托了媒体的福也是众所周知。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流言蜚语实在让人渗得慌。可眼前的女人却还能专注于工作。 而不知道为什么,仅仅这句话,久久地在多咪的脑海里回荡。有那么一刹那,她感觉鼻尖一酸,湿了眼眶。 她忙低了低头,装着很忙的样子,又对张翔一说:“张律,你再跟我说话,我这班怕是要加到明天早上了!” 张翔一也识趣:“那你忙吧,我也去忙了。” 直到张翔一的脚步声远去,多米才抬起头来。已然,泪流满面。 不是她假装坚强,而是她必须坚强。 不是她故作勇敢,只是她不懂伪装。 听说多咪要去国外留学的消息,所里的同事为她开了一个欢送会。除去几个是真正的关心,其余无非是看个热闹。多咪很想不要这样的大张旗鼓,媒体会乱写,不知情的会乱猜,都是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虫子对她说:“如果你不去,媒体会以为你心虚不敢见人,不知道的会以为你走都要走了还装清高。” 多咪不禁莞尔,自己什么时候都开始不能自己了。 幸而有虫子陪伴,多咪撑过了全场。 散会出来的时候,多咪对着虫子说:“吃得好撑,我想走一走。” “陪你。”虫子禁不住外面的寒冷哆嗦了一下,然后仗义地说道。 很久没有在某一条街上仔细走过。人行道上的某一块地砖原来冻裂了,好些可怜。 “出国了别不想我。” 多咪扭过头,对她不其然的一句话没了回答的方向感。 “我是说,这里的一切都要忘记,但是千万要记得我们这些朋友。”虫子的话很伤感。因为她此刻的内心就是伤感的。 “如果我失忆了,你会帮我找回记忆的吧。” “这个得你自己去找。想找回的记忆只有你自己知道。” 是啊。可是什么都忘记了的时候,哪里还会记得哪些该不该记得。 虫子顿了顿,道:“其实,你很不同。” “有什么不同?” “你的所有,都让我觉得你是很努力地活着,而且要活得更好。所以,不论是‘林学长’还是‘玫瑰男’大概都是因为这一点而被你吸引了吧。” 多咪苦笑道:“我那么努力,可是呢?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你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啊!” 除了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她会被记起,感激。可是,这世上,除了那两种人,还有谁是重要的呢? 其实多咪很容易满足,只要身上有一件好事发生,她就会很开心,即使其他所有都是坏事,她也会用那一件好事麻痹自己。可是,现在,她竟连那一件都寻不出。 托媒体的福,她从没说什么,却是人人都知道自己要离开的消息。 一晚上,多咪接到许多朋友的道别短信和电*话。其中自然有朱昀、Mani,还有倪绿。朱昀是一早就向她道过歉的,因为出差的关系,她无法送别亲爱的闺蜜。Mani正是学校期末考试的紧张阶段,对她来说现阶段学业比什么都要重要,多咪自然很理解。 而倪绿的道别倒是她没有料到的。电*话里,倪绿没有了从前的压抑感。时过境迁的他现在很轻松,多咪听得出来。 “你要保重。” 多咪欣慰地挂上电*话,霍子的身影却从脑子里跑出来。 也许从一开始,绿就是最对的。 “你太单纯,不适合商业圈子。你的性子又尤其不服输,学的又是法律,难免会让你陷入窘境和两难。” 呵呵,何止是两难…… 机场里,不论何时总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群移动着,带着规律。 多咪站在检票大厅里,愣愣地望着手里的机票和护照。 16点15分. 目的地:纽约 …… “什么都不要想了。记得到了那边要好好进修,要是被我知道你偷懒,或者没什么进步,那在律所的工作就不用想了啊!” 多咪勉强地笑了笑:“我知道的。谢谢你,张律。” 张翔一看着女人憔悴的脸庞,自知不宜多说什么。只是替她拿上随身的行李,朝登机口走去。 多咪握紧手中那张救命稻草一般的逃跑票单,匆匆跟了上去。 机舱内很暖和,多咪脱去红色的呢子西装大衣,坐在窗口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晴好的天空飘起了小雪。耳边,机场工作人员的嘱咐声“请系好安全带”、“关闭手机”不时入耳。 多咪像是没有听见,望出窗外,静静地看着天与地。S城的冬天好冷。 细小的雪花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已消失不见。就好像多咪来不及挽留,某某已经从自己的生命里退出。 多咪依稀记得,在那个海摊边的吊脚楼里,霍子摆弄着高脚杯,慢慢地吐字:“其实,你一点也不懂爱。只知道背负伤心,谴责良心。还一直一直的,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多咪觉得真是对极了。在爱情的世界里,自己就是个孩子。被人骗了去,还把心掏给人家。以为那是真心,却哪知竟是贪心。 她曾经以为,那一刻就是永远。不是不够相爱,只是上帝给的时间太少。相遇,邂逅,和重逢,都只是上帝的谎言。短短的相识,短短的相恋,都像是转眼即逝。 如果有一天,她能与他重新相逢,那么一定不要用这种方式。 如果有一天,她能爱上他,那么一定要早早地开始爱。 如果有那么一天,她希望,宁愿彼此不要相遇。 “妈妈,下雪啦!好开心啊!明天就是圣诞节啦!” “呵呵,是不是在好奇圣诞老人的礼物?” “嗯嗯!希望是我最想要的!” 旁边座位上一对母子不经意的对话,多咪才忽得想起,原来今晚是平安夜。 女人还是忍不住在朝心里的那个人说:平安夜,祝你平安。 如果有一天,可以从头来过,也许,多咪还是会选择一样的路,还是会选择再痛一次,就当是宿命也好。有些事,经历过总比没勇气经历好。 如果有一天……很想很想,再要一个如果。 —完— 番外一 “多咪!这儿呐!多咪!” 循着声源,多咪转过头去,望见朱昀远远地朝她奔来。 “想死你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之后,朱昀侧过身,露出身后的男人。 那男人礼貌地朝多咪问好。 登时,多咪张大了眼睛:“Cris?!”又偷偷在朱耳边说:“你们俩真好上了?” 朱昀害臊地点了点头。 多咪看了一眼正在替她拎行李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心中为这一对佳人送上无限祝福。 出了机场已经过了晌午,Cris建议先找个餐厅填饱肚子。 上了Cris的路虎揽胜极光,多咪想起面前两人的初见,不由“噗嗤”一笑。 “你傻笑什么呢?”朱在副驾驶座上扭过头来,疑惑地问。 “当初谁和谁为了这辆车争得面红脖子粗的,现在可好了,是谁的不都一个样?” Cris听见嘿嘿地笑。 坐在副驾驶座的朱昀回头瞪了多咪一眼:“一回来就取笑我?!” “哪儿敢啊!以前不敢,现在你有男人了,更不敢了,呵呵!”多咪索性就得瑟起来,“这叫羡慕,嫉妒,恨,呐!” 到了餐厅,朱昀还一直挽着多咪。一旁的Cris还帮她提着行李,虽然不多,但让多咪都觉得她这个电灯泡当得有些红脸了。 “就坐这里吧。”朱昀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你在国外好吗?瘦了,但是气色还不错。” “挺好的。”多咪笑着说,“你们呢?” “忙!忙死了!”朱昀一脸无奈。 “我最近也挺忙的,摊上一个甩手掌柜,可不累死人么!”Cris也一脸无奈。 多咪一听,闹钟立刻条件反射般想起了他的老板正是她避而不见的那个人——霍子。当下便失了言语。到底,还是没能完全放下。 身旁的朱昀朝Cris使了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 Cris立即换了一个话题,说道:“哦,这家的意面很好吃。一定要尝一下,保准不会后悔的。” 多咪知道他们的用意,强装欢笑道:“是吗?不好吃,你买单,补下顿!哈哈!” 这时Cris的手机响起来:“老大?” “你快来接我,我忘记我的车送去年检了。”电*话里,霍子有些气急败坏。 他正在街上闲逛。从前总是坐在车子里看路人,现在却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让他好些不适应。走着走着,他突然顿住。 因为,霍子有些惊讶的面容映在了面前的玻璃窗上。 而旁侧便是多咪生动的笑脸。 番外二刑 ——三年的放逐,兑换来爱的刑,我的无期…… 被告人:辰多咪 原告人:倪绿 所犯罪行: 一度迫使被害人受感情的煎熬,在刑罚执行完毕以后五年内再犯该罪(并非过失犯罪)并所犯次数数之不尽,实属累犯,必须从重处罚。 在犯罪期间,用极为残忍的手段诱使被害人饱受精神的折磨,对被害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创伤,其行为的危害性之大,必须从重处罚。 刑的内容: 主刑:无期徒刑(无缓期) 附加刑:剥夺被爱和爱的权利;没收一生的快乐;永久驱逐出被害人的国度 刑罚执行期间,切勿打扰! 如今,我身上缠满了刑。 这便是足够彻底的代价。 这,便是你留给我的刑。 番外三林墨留给多咪的信 年轻的时候,我们都想执着地追求,觉得一切都会是美好的。后来,我们才发现,其实很多东西不需要得到,远远地观望最好。拥有的时候发觉一切并不是自己先前想的那样。于是纠结于为什么当初是冲动的。时间倾斜,却依旧无花可开,无果可结。 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发现自己改变不了某些东西,只能去拼命接受现实。真是太痛苦了。 我把所有申辩的权力都交给你,我已经没有力气讲述我们之间的苍白记忆。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很努力地在小心翼翼维护这段错过又遇见的感情。我知道,我真的看得到。可是,也许,错过了再遇见,本身就是一个更错误的开始。而我却把它当作是重生。 于是,我选择将爱深埋。 将爱深埋。 撑不下去的时候,取出一些用来抚慰心里的伤痛。这样会好过一点,我想。 将爱深埋。 即使不幸与人离别,至少我还存有一份爱,让我自私一回。这样会比较安全,我想。 将爱深埋。 封存的记忆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质,不会因为生发了错误而变得不美好,亦不会变淡、消失。 我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煎熬的过程。可能我亦会后悔,想起的时候总归有些许遗憾。 但是,我明白,爱,不一定要说出来,不一定要追求,也不一定非要有个结果。将爱深埋,有时候就是最好的结局。 只需铭记,永远有一个人将你爱在心底。 对不起,我自作主张地将爱深埋。 番外四我是巫 原来我是巫。 首先,我处心积虑想要靠近你,故意让你回想起过往,将你从无忧无虑的生活中绑架到我闭塞的思想炼狱里。 接着,我用纯洁的心和纯洁的感情诱惑你,让你觉得,其实爱很美好。 再接着,我成功将你捕获,在心里告诉你,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 下一步,我以柔克刚,好让你完全放下戒心,你会相信我们之间都是甜蜜。 现在,你信了,很好,我的魔鬼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你已经掉进我的陷阱里。 然后,我开始向你发脾气,让你不知所措,让你揪心,让你觉得亏欠我。 当你真正与我融在一起,爱我无法自拔的时候,我狠心将你抛弃,全然不顾后果。 最后,在你内疚忏悔的时候,假装十分宽容你,让你忘记我的好,对你说我不会怪你。 呵呵,我知道这样会使你更痛苦,别忘了,了解你是计划的一部分。没错,这就是我要的结局,让你痛的结局, 我狠就狠在这里。 因为,我就是一个残忍的巫。我涮你在我的手心里,耍得你团团转,逼得你处处听我的命令。让你愧疚让你后悔是我的目的。我想怎样就怎样,折磨你我很开心,无比的开心。 可当我想用手抚抚我的笑容时——为什么,为什么触碰到的却是泪水? 霍子 PS:到这里,全文结束。笔者感谢所有一路以来支持的读者,安静地将所写读完。敬谢不敏! 凝视之后,才发觉自己太天真,很多事不如一笑而过。睍莼璩晓 即使梦想无法实现,那么仅有一个姿势也是好的。一念未灭,存心不死。心有所系,便不孤独,纵使梦想只是远未达成的憧憬。 许多年以后,故事仍是故事,故事里的人儿却像一片秋天的叶子,在风中枯萎、飘零,渐渐化为尘土。终于,才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亏欠的仇恨,自虐的怨悔,而是因了那凄凉的的世界,无终而疾的消逝,尸骨不存。 很多天以后,多咪偶然从报纸上看见倪绿和董依依复婚的消息。自从万通由倪绿接手之后,偌大的企业运作还是井井有条,不同的是添了一些正气。时到今日,倪绿做的一切已和盘托出。多咪终于明白绿所做的一切的意义。 多咪一直希望他是幸福的,不管是从前怨恨中希望的幸福,还是现在放下之后纯粹的幸福。绿,从头至尾都是好人。对董依依,这个娇惯的女子,绿也从没想过伤害,即使初衷不这么光明磊落,但不要紧,今后有大把的时间补偿她,因为她的无辜攴。 多咪真是为倪绿感到高兴。 尤其是在这样的气氛里,多咪有些透不过气来。铺天盖地的八卦新闻里,满是自己和林家两位公子的情感纠葛。而且走到哪里都有记者一路尾随。她开始害怕外出,工作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张翔一想过替她投诉,但都被多咪婉拒。多咪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替别人出头的时候很仗义利落,对待自己却是个十足的缩头乌龟。 “今天怎么那么晚还不走啊?”金大叔整理完资料从多咪的窗前掠过,敲敲玻璃窗遐。 “下班遇到张律了呗……”多咪撇过脸,垂头丧气。 “可怜的孩子。那你老实呆着吧,我先撤了,拜!” 多咪心里,其实觉得加班没什么不好。回家也没什么事可做。脑子里还总想些有的没的。不如让自己忙一点。 张翔一从外面办完事回所里。看见多咪办公室的灯还开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 多咪没顾上来人,只是埋头翻阅案卷。 直到张翔一咳了一声,多咪才猛地抬起头来,叫了一声:“张律!” 张翔一坐在她对面,说道:“你在我这里待了两年多,现在也已经独立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见多咪不言语,张翔一接着说:“想过去留学么?” “我都已经那么优秀了,还要留学啊?”见张律一脸惊讶的表情,多咪“噗嗤”一笑,“哈哈,我开玩笑的!” 这时,张翔一却吐出一句多咪没料想到的话:“我从没否认你的优秀。你可是我张翔一的爱徒。” 张翔一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潜力无限。多咪跟林家的纠葛不仅在所里传得沸沸扬扬,而且社会上托了媒体的福也是众所周知。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流言蜚语实在让人渗得慌。可眼前的女人却还能专注于工作。 而不知道为什么,仅仅这句话,久久地在多咪的脑海里回荡。有那么一刹那,她感觉鼻尖一酸,湿了眼眶。 她忙低了低头,装着很忙的样子,又对张翔一说:“张律,你再跟我说话,我这班怕是要加到明天早上了!” 张翔一也识趣:“那你忙吧,我也去忙了。” 直到张翔一的脚步声远去,多米才抬起头来。已然,泪流满面。 不是她假装坚强,而是她必须坚强。 不是她故作勇敢,只是她不懂伪装。 听说多咪要去国外留学的消息,所里的同事为她开了一个欢送会。除去几个是真正的关心,其余无非是看个热闹。多咪很想不要这样的大张旗鼓,媒体会乱写,不知情的会乱猜,都是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虫子对她说:“如果你不去,媒体会以为你心虚不敢见人,不知道的会以为你走都要走了还装清高。” 多咪不禁莞尔,自己什么时候都开始不能自己了。 幸而有虫子陪伴,多咪撑过了全场。 散会出来的时候,多咪对着虫子说:“吃得好撑,我想走一走。” “陪你。”虫子禁不住外面的寒冷哆嗦了一下,然后仗义地说道。 很久没有在某一条街上仔细走过。人行道上的某一块地砖原来冻裂了,好些可怜。 “出国了别不想我。” 多咪扭过头,对她不其然的一句话没了回答的方向感。 “我是说,这里的一切都要忘记,但是千万要记得我们这些朋友。”虫子的话很伤感。因为她此刻的内心就是伤感的。 “如果我失忆了,你会帮我找回记忆的吧。” “这个得你自己去找。想找回的记忆只有你自己知道。” 是啊。可是什么都忘记了的时候,哪里还会记得哪些该不该记得。 虫子顿了顿,道:“其实,你很不同。” “有什么不同?” “你的所有,都让我觉得你是很努力地活着,而且要活得更好。所以,不论是‘林学长’还是‘玫瑰男’大概都是因为这一点而被你吸引了吧。” 多咪苦笑道:“我那么努力,可是呢?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你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啊!” 除了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她会被记起,感激。可是,这世上,除了那两种人,还有谁是重要的呢? 其实多咪很容易满足,只要身上有一件好事发生,她就会很开心,即使其他所有都是坏事,她也会用那一件好事麻痹自己。可是,现在,她竟连那一件都寻不出。 托媒体的福,她从没说什么,却是人人都知道自己要离开的消息。 一晚上,多咪接到许多朋友的道别短信和电*话。其中自然有朱昀、Mani,还有倪绿。朱昀是一早就向她道过歉的,因为出差的关系,她无法送别亲爱的闺蜜。Mani正是学校期末考试的紧张阶段,对她来说现阶段学业比什么都要重要,多咪自然很理解。 而倪绿的道别倒是她没有料到的。电*话里,倪绿没有了从前的压抑感。时过境迁的他现在很轻松,多咪听得出来。 “你要保重。” 多咪欣慰地挂上电*话,霍子的身影却从脑子里跑出来。 也许从一开始,绿就是最对的。 “你太单纯,不适合商业圈子。你的性子又尤其不服输,学的又是法律,难免会让你陷入窘境和两难。” 呵呵,何止是两难…… 机场里,不论何时总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群移动着,带着规律。 多咪站在检票大厅里,愣愣地望着手里的机票和护照。 16点15分. 目的地:纽约 …… “什么都不要想了。记得到了那边要好好进修,要是被我知道你偷懒,或者没什么进步,那在律所的工作就不用想了啊!” 多咪勉强地笑了笑:“我知道的。谢谢你,张律。” 张翔一看着女人憔悴的脸庞,自知不宜多说什么。只是替她拿上随身的行李,朝登机口走去。 多咪握紧手中那张救命稻草一般的逃跑票单,匆匆跟了上去。 机舱内很暖和,多咪脱去红色的呢子西装大衣,坐在窗口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晴好的天空飘起了小雪。耳边,机场工作人员的嘱咐声“请系好安全带”、“关闭手机”不时入耳。 多咪像是没有听见,望出窗外,静静地看着天与地。S城的冬天好冷。 细小的雪花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已消失不见。就好像多咪来不及挽留,某某已经从自己的生命里退出。 多咪依稀记得,在那个海摊边的吊脚楼里,霍子摆弄着高脚杯,慢慢地吐字:“其实,你一点也不懂爱。只知道背负伤心,谴责良心。还一直一直的,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多咪觉得真是对极了。在爱情的世界里,自己就是个孩子。被人骗了去,还把心掏给人家。以为那是真心,却哪知竟是贪心。 她曾经以为,那一刻就是永远。不是不够相爱,只是上帝给的时间太少。相遇,邂逅,和重逢,都只是上帝的谎言。短短的相识,短短的相恋,都像是转眼即逝。 如果有一天,她能与他重新相逢,那么一定不要用这种方式。 如果有一天,她能爱上他,那么一定要早早地开始爱。 如果有那么一天,她希望,宁愿彼此不要相遇。 “妈妈,下雪啦!好开心啊!明天就是圣诞节啦!” “呵呵,是不是在好奇圣诞老人的礼物?” “嗯嗯!希望是我最想要的!” 旁边座位上一对母子不经意的对话,多咪才忽得想起,原来今晚是平安夜。 女人还是忍不住在朝心里的那个人说:平安夜,祝你平安。 如果有一天,可以从头来过,也许,多咪还是会选择一样的路,还是会选择再痛一次,就当是宿命也好。有些事,经历过总比没勇气经历好。 如果有一天……很想很想,再要一个如果。 —完— 番外一 “多咪!这儿呐!多咪!” 循着声源,多咪转过头去,望见朱昀远远地朝她奔来。 “想死你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之后,朱昀侧过身,露出身后的男人。 那男人礼貌地朝多咪问好。 登时,多咪张大了眼睛:“Cris?!”又偷偷在朱耳边说:“你们俩真好上了?” 朱昀害臊地点了点头。 多咪看了一眼正在替她拎行李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心中为这一对佳人送上无限祝福。 出了机场已经过了晌午,Cris建议先找个餐厅填饱肚子。 上了Cris的路虎揽胜极光,多咪想起面前两人的初见,不由“噗嗤”一笑。 “你傻笑什么呢?”朱在副驾驶座上扭过头来,疑惑地问。 “当初谁和谁为了这辆车争得面红脖子粗的,现在可好了,是谁的不都一个样?” Cris听见嘿嘿地笑。 坐在副驾驶座的朱昀回头瞪了多咪一眼:“一回来就取笑我?!” “哪儿敢啊!以前不敢,现在你有男人了,更不敢了,呵呵!”多咪索性就得瑟起来,“这叫羡慕,嫉妒,恨,呐!” 到了餐厅,朱昀还一直挽着多咪。一旁的Cris还帮她提着行李,虽然不多,但让多咪都觉得她这个电灯泡当得有些红脸了。 “就坐这里吧。”朱昀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你在国外好吗?瘦了,但是气色还不错。” “挺好的。”多咪笑着说,“你们呢?” “忙!忙死了!”朱昀一脸无奈。 “我最近也挺忙的,摊上一个甩手掌柜,可不累死人么!”Cris也一脸无奈。 多咪一听,闹钟立刻条件反射般想起了他的老板正是她避而不见的那个人——霍子。当下便失了言语。到底,还是没能完全放下。 身旁的朱昀朝Cris使了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 Cris立即换了一个话题,说道:“哦,这家的意面很好吃。一定要尝一下,保准不会后悔的。” 多咪知道他们的用意,强装欢笑道:“是吗?不好吃,你买单,补下顿!哈哈!” 这时Cris的手机响起来:“老大?” “你快来接我,我忘记我的车送去年检了。”电*话里,霍子有些气急败坏。 他正在街上闲逛。从前总是坐在车子里看路人,现在却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让他好些不适应。走着走着,他突然顿住。 因为,霍子有些惊讶的面容映在了面前的玻璃窗上。 而旁侧便是多咪生动的笑脸。 番外二刑 ——三年的放逐,兑换来爱的刑,我的无期…… 被告人:辰多咪 原告人:倪绿 所犯罪行: 一度迫使被害人受感情的煎熬,在刑罚执行完毕以后五年内再犯该罪(并非过失犯罪)并所犯次数数之不尽,实属累犯,必须从重处罚。 在犯罪期间,用极为残忍的手段诱使被害人饱受精神的折磨,对被害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创伤,其行为的危害性之大,必须从重处罚。 刑的内容: 主刑:无期徒刑(无缓期) 附加刑:剥夺被爱和爱的权利;没收一生的快乐;永久驱逐出被害人的国度 刑罚执行期间,切勿打扰! 如今,我身上缠满了刑。 这便是足够彻底的代价。 这,便是你留给我的刑。 番外三林墨留给多咪的信 年轻的时候,我们都想执着地追求,觉得一切都会是美好的。后来,我们才发现,其实很多东西不需要得到,远远地观望最好。拥有的时候发觉一切并不是自己先前想的那样。于是纠结于为什么当初是冲动的。时间倾斜,却依旧无花可开,无果可结。 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发现自己改变不了某些东西,只能去拼命接受现实。真是太痛苦了。 我把所有申辩的权力都交给你,我已经没有力气讲述我们之间的苍白记忆。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很努力地在小心翼翼维护这段错过又遇见的感情。我知道,我真的看得到。可是,也许,错过了再遇见,本身就是一个更错误的开始。而我却把它当作是重生。 于是,我选择将爱深埋。 将爱深埋。 撑不下去的时候,取出一些用来抚慰心里的伤痛。这样会好过一点,我想。 将爱深埋。 即使不幸与人离别,至少我还存有一份爱,让我自私一回。这样会比较安全,我想。 将爱深埋。 封存的记忆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质,不会因为生发了错误而变得不美好,亦不会变淡、消失。 我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煎熬的过程。可能我亦会后悔,想起的时候总归有些许遗憾。 但是,我明白,爱,不一定要说出来,不一定要追求,也不一定非要有个结果。将爱深埋,有时候就是最好的结局。 只需铭记,永远有一个人将你爱在心底。 对不起,我自作主张地将爱深埋。 番外四我是巫 原来我是巫。 首先,我处心积虑想要靠近你,故意让你回想起过往,将你从无忧无虑的生活中绑架到我闭塞的思想炼狱里。 接着,我用纯洁的心和纯洁的感情诱惑你,让你觉得,其实爱很美好。 再接着,我成功将你捕获,在心里告诉你,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 下一步,我以柔克刚,好让你完全放下戒心,你会相信我们之间都是甜蜜。 现在,你信了,很好,我的魔鬼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你已经掉进我的陷阱里。 然后,我开始向你发脾气,让你不知所措,让你揪心,让你觉得亏欠我。 当你真正与我融在一起,爱我无法自拔的时候,我狠心将你抛弃,全然不顾后果。 最后,在你内疚忏悔的时候,假装十分宽容你,让你忘记我的好,对你说我不会怪你。 呵呵,我知道这样会使你更痛苦,别忘了,了解你是计划的一部分。没错,这就是我要的结局,让你痛的结局, 我狠就狠在这里。 因为,我就是一个残忍的巫。我涮你在我的手心里,耍得你团团转,逼得你处处听我的命令。让你愧疚让你后悔是我的目的。我想怎样就怎样,折磨你我很开心,无比的开心。 可当我想用手抚抚我的笑容时——为什么,为什么触碰到的却是泪水? 霍子 PS:到这里,全文结束。笔者感谢所有一路以来支持的读者,安静地将所写读完。敬谢不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