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你来了。”
秦楚烨递过一个暖手炉，“快坐下说。”
苏毓灵将暖手炉推开，都火烧眉毛了，他还惦记着这点小事，“奏折呢？”
“准备好了。”
唐梧拿给她看，“六部齐上书请命，让陛下开设援军帖，第一批购买人就从京城各大世家门阀找。”
“不用，这个时候那帮人肯定都不肯拿钱，咱们没时间跟他们周旋。”
苏毓灵道：“我们从商人入手，凡事买了援军帖的，日后拿着贴子可以走军用道，官兵押送。”
唐梧蹙眉，“这法子能行吗？
皇家岂会同意与商人为伍？”
秦楚烨道：“都这个时候了，不行也得行。”
“你们只需要让皇上同意，其余的事我来办，年关之前第一批军用物资我一定安全送到。”
从入秋折腾到寒冬，边关战事紧急，他们在京城的这些人也没闲着，苏毓灵忙活着拉拢京城商会，喝倒了几个大老板才拿下了他们的点头。
潼知收拾了家底，连嫁妆都添了进来，鸯氏也写信给了娘家，让他们无比支持苏毓灵。
京城几个门阀世家也有一些是秦楚烨的好友，都答应帮忙，但他们大多是还没当家掌权的少爷，话语权不大，能动用的钱财也不多，只能说是尽力了。
牧野跟周景望也联系了一些世家大族，几番游说下勉强让他们点头帮点忙。
第二天早朝，秦楚烨带头六部，上奏请命。
内阁一些老狐狸各个瞧着皇上脸色，见皇上刚一皱眉，就开始之乎者也，先是不同意跟商人为伍，再说不能跟百姓借钱。
若传了出去，叫百姓如何看待朝廷！
未等皇上说话，一向少言寡语的秦楚烨先急了，拍着桌子跟他们喷口水，“如今是什么境地各位大人还不明白吗？
难道真要等哪一天国破家亡才昭告天下我们输了吗？”
“忍一时之气，可保百年平安，你们却还唯唯诺诺在乎这自己这点面子？”
秦楚烨越说越激动，没了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也不冷脸，直接就怒了，“诸位大人的面子比国家安危还重要吗？”
他这话看着是骂他们，可实际却是说给皇上听的，他这些年就是因为顾着面子不顾里子，才留下了这么多罗烂事。
“殿下此言差矣，此时无关老臣面子问题，这是皇室的尊严。”
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别的了，只能车轱辘话来回说，“援军贴一事还需再议。”
“还议什么？
你告诉我还想议什么，说出来，本王跟你辩一辩。”
秦楚烨看向皇上，“陛下，臣以为援军贴发行势在必行，而且只针对此次抵抗突厥大军，无关皇室脸面。”
“常言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百姓为我朝莫说拿些银钱支持，就是倾家荡产也未尝不可，总好过如那些门阀世家一样见战事一起，就把票子都换成真金白银屯在自家库里要好！”
“几十万将士浴血在前，用鲜血和生命换来他们安乐，此时国家有难，为何就不能上下齐心，共渡难关！”
皇上久坐龙椅，半晌未曾开口，秦楚烨这番话说完以后众大臣也不知皇上什么意思，不知该倒向哪边。
只有几个老臣还在高声说着理法不合，秦楚烨今日异常尖锐，将他们一个一个骂了回去，直到没人在敢开口。
而反对这一方临时又增添了一员——秦离宸。
如今两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正当此时，宫门口跪着一白发老者，身边的书童扶着他的拐杖立在一旁，“我家先生求见陛下。”
公孙齐到了！
皇上召集了内阁与两王，一场论辩自晌午开始，傍晚结束，秦楚烨踏着雪出宫门，与公孙齐告了别，“先生慢走。”
送走了马车，他一个人在宫门口踩着雪往苏家去，还没走上几步，便见着身前一人，身着天青色一群，肩上披着玄色狐裘，臂弯里挂着他的大氅。
苏毓灵展开大氅，给他披上，又绕到身前给他系上了带子，“车上暖和。”
秦楚烨唇角微微动了动，似是想笑，但却没力气，这一天光是跟他们吵架就把口水都吵干了，此刻是一点表情都不想做，任由苏毓灵拉着他到了车上。
“手怎么这么凉？”
苏毓灵握着他的手轻轻呵气，又放在掌心搓了搓，“好点了吗？”
秦楚烨点点头，想开口说话，可嗓子哑的厉害，一张嘴就像吃了一口沙子似的。
“茶给你热着呢。”
两人相视一笑，从后怕是很长时间都不能这么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他们心中都明白，今日之后，这天下的局势就要变了。
小姑娘长大了，懂得运筹帷幄，少年也以过弱冠，该上战场了......“你请来的先生吗？”
“昨夜我就去找了师父，他老人家准备了一下，这不早早就赶过来了，他们没欺负你吧？”
苏毓灵笑着问。
秦楚烨苦笑一声，“有你在，没人敢欺负你的三哥哥。”
“钱的事我会办好。”
苏毓灵坐过去一点，歪着头倒在他肩上，“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前线？”
这是他们一早就商定好的，苏烈袁半打半退，让突厥以为礼朝即将兵败，在由秦楚烨带着兵马杀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击无比保证突厥重伤，拖到苏毓灵将物资送过去，届时定会士气大涨。
打仗就是这么回事，一方气势起来了，另一方看着也会心里发憷，不敢轻举妄动，主将可以谋算出这是他们的计谋，可将士都是活生生的人，谁会真的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去硬闯。
“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事情都是你带着人在做，我不过说两句话。”
秦楚烨展开手臂将她拥在怀中，“这钱日后怎么还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
苏毓灵说想好了，却没说到底怎么还，秦楚烨垂眸看着她，满眼心疼，手臂跟着收紧了几分。
这笔债最后还是会落到她头上吧，她早想好了做一个千古罪人，替他踏出一条血路。
“灵儿，你跟我一起去前线吧？”
秦楚烨笑着说，不等她回答，又继续道：“我们半路逃走，找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好好过日子，他们国破家亡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咱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村子，我上山种地，你在家织布，在生两个孩子玩，好不好？”